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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都在房中,待客人点了曲子才会出来。”领路的童子回答道。
“你们这可有一位姓李的琴师?”
“这我便不清楚了。公子不妨点位姐姐来抚曲,或许她会知道。”那童子盛上手上的一个青檀木盘,盘中是一个个倒扣着的系着红缨的白玉牌子:“公子随便翻一个即可。”
“倒是新奇别致……”韩说轻笑,抬手随便翻了一个牌子,摆手道:“你去安排吧,我们在这院中再转转。”
“诺。”那童子应声,便捧着盘子下去了。
“这地方果真是不错,雅致得很,倒不像一般声乐场所……这兰草最难种植了,非得悉心打理才可开花呢。不知这玖云霄的主人,是何许人也,着实有趣的紧。”
韩说回头看我们,一直跟在身后的绿曜静静地望着兰园沉默不言,她望着那兰草静静地出神,许久才发现我二人都看着她沉默不言。
“一时晃神了。”她浅浅地一笑,深处兰园之中,她的容色显得更加幽冷又美丽:“少爷,我可否去前边转转,兴许能问道些什么?”
韩说望着她轻柔的笑意微怔,结结巴巴地回道:“姑娘去便是,不要怕。我……和阿鸾,一直跟在你后头。”
绿曜闻声轻轻地朝着韩说点了点头,便一个人向着兰园伸出漫步而去。
韩说望着孤寂的身影,突然对我说:”为何我觉得阿瑶姑娘方才的神情有些不对?”
“有吗?”我不禁问道。
他望着绿曜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露出一抹苍白的“许是我多心了吧。”
我们跟着绿曜一路彳亍向前,漫步于兰园之中。已是如下时节,午后骄阳似火,这玖云霄的兰园中,却透着一丝清凉幽静之感。
我百无聊赖,捂住嘴巴敢要打一个哈欠,却听闻熟悉的琴声幽幽响起,立马倦意全消。
那一曲听着颇像我二哥的曲调,我顺着琴声寻向一处厢房,趴在门廊上侧耳倾听厢房中的琴音。
韩说没有发觉我已经没有再跟着他了,依旧痴痴地跟着绿曜像前漫步而去。
我侧耳在门廊之上,屋内的琴声顿时消减了。我想要贴着门缝去听个仔细,谁知门“哐啷”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一个趔趄摔了进去,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柄剑早已冷冷地横在了我的胸前。
“何人?”
我这一跤摔得着实重,屋内的人似乎也被我惊动了。我还未爬起身来,看清屋内的情形,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袭来。
“这臭小子放在扒在门上偷听。”抵在我胸前的剑的主人冷声答道。
“我……我没有恶意的……”我赶忙爬起身来,方才望清屋内的情形。一个青年男子手执利剑,目光冷峻地望着我。
屋内又走出一个腰间配着长剑的男子,目光冷峻地望着我,朝着执剑青年冷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方才听着琴音,我以为是……总之十分抱歉,还请先生原谅我。”我跪正身子朝着那人行礼。
“当真有这么简单吗?”谁知那人冷哼一声。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那执剑的男子又狠狠地把剑扣在了我颈间。
我百口莫辩,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赶忙想要解释,只听我身后想起一声:“你们做什么?住手!”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向我袭来,我被韩说一把拽进了怀中。
我惊魂未定,吓得不敢抬头。他轻抚着我的脊背,叮咛我不要害怕,抬首对着屋内的人正色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碰我们韩家的人?”
“韩家?哪个韩家?”
屋内突然响起一声。
隔着珠帘,缓缓地走出一个身着缁色绸缎深衣,蓄着长须,仪表堂堂,似乎已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
他望着韩说,打量了一番,冷哼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韩大夫的弟弟。”
韩说先是一怔,但未露惧色,松开怀中的我,起身朝着面前的人扣手道:“王大人。”
说罢,将瘫坐在地上的我轻轻服了起来,看见我吓得脸色苍白,不禁颦眉道:“纵使我的书童偷扒了大人的墙角,大人也不至于如此刀剑相向吧。”
那位王大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与友人在此议事,韩公子家的下人趴在门廊上偷听,我的近卫出手阻拦,倒还是我王某人做的不妥了。”
“大人若是真有什么密事要议,大可在自己府上。这玖云霄开门迎客,大人来得?我韩说就来不得?”韩说的声音也冷若坚冰,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
方才执剑扣我的青年男子冷笑道:“来又如何?来了就可以偷听别人在房中密谈了吗?若我方才动手再快些,只怕这小子的脑袋早就……”
他话还未说完,韩说突然迅猛地一把便击掉了他手中的剑,跨步上前去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襟。
我素日里和韩说总是打闹嬉笑,他性情温和,除过听说王孙被人行刺事,我从未见过他如今日这般盛怒。
他咬着牙,对着那人狠狠地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动她一下试试,看看有人会不会饶了你的狗命。”
“韩说,你这是做什么?”王大人怒喝一声。
“大人家的下人才是好礼数,主子之间说话,居然也敢插嘴了。”韩说冷冷地望他,拽着那人衣领的手并未松开:“若是这混蛋的剑方才再快上一步,今日这屋中的人,怕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这是什么话?”
“算了,王大人,都是误会一场。”屋内突然又想起一声,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既然来了,就都是我玖云霄的贵客。两位就当是给我聂壹一个面子,尽数息去怒气吧。”
第59章 子渭()
聂壹……
他一脱口,我便惊觉,这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语气,似是在哪里听过。
我仓皇中抬起头来,只见眼前赫然而立的黧色长衫,玉冠堂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把我和阿青,从匈奴马匪手中就下来的聂大叔。
许是因为我着一袭男装,他并没有在意一旁的我,仍是朝着那位王大人拜手而道:“原聂某与大人要说的话,方才也说的差不多了。这位小兄弟倚门偷听是有不对,但大人的侍从也给了教训,又是韩公子家的人,大人就息怒吧。”
“呵!”那王大人眉头轻压,闷声一哼,似乎怒气并未消减尽去:“是啊,韩家的人……他韩嫣若是在陛下的耳边嚼起舌根子来,我们在场的,确是每一个都活罪难逃。”
“唰!”
我还未缓过神来,只听一声干脆的宝剑出鞘之声,只见韩说已经迅捷地一把抽出王大人侍从腰间的佩剑,手中的剑直愣愣地指着王大人,眼中冒着光火。
“王恢!你胆敢再说我哥一句!”
王大人也不慌张,怒目而视,他侍从见状赶忙挡在剑前,把王大人掩在身后。另一个执剑的侍从也赶忙因为拔出了配剑,剑指韩说。
“韩说!你居然敢剑指朝廷命官!”王大人忽然开口,冲着韩说厉声呵道。
“指你怎么了?再敢在背后说我哥的坏话,我管你是谁?都照砍不误!”韩说也是目光充血,一步不退。
如此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两方对峙着,谁也不肯让一步来。
这一切都是我不懂规矩才惹出来的,于是赶忙硬着头皮上前去拦住韩说,朝着王大人抬手齐眉,后又扣手行了个大礼。
“大人,原是我不对。在门外忽闻室中曲乐悠扬,曲调熟悉,本疑是故人所做,这才扒了大人的墙角,扰了各位的雅兴。我家少爷向来爱护奴仆,对兄长也是敬重有嘉,一时义气,莽撞之下顶撞了大人,都是小的的错。大人就念在我家少爷年纪尚轻,将军有大量,扰过小的这一次吧!”
王大人沉默着没有立即回话,我试探着抬起头来,却发现聂翁一双锐利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许是我着男装的原因,他一时未敢肯定,只是默默望着我,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王大人却似乎怒气并未消减,冲着我横眉挑须冷冷道:“不愧是韩家的下人,嘴皮子倒是利索得紧,把罪责揽得干净。看你一个区区童子,若我今日办了你,说起来,倒像是我王恢今天在这里以大欺小了!”
“不不不,小的断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下慌了神。
“不是说好叫我来喝酒,怎么你们全都跑出去,吵起架来了……”
我正欲仔细跟王大人解释,却被一个沧桑有透着慵懒的声音硬生生给打断了。
我背后一阵冷汗,只见虚掩着的锦绣屏风之后缓缓地走出一个人影来。
一身落拓的粗布麻衣,与这一室的精雕玉琢显得不看匹配。他醉眼熏熏,一张口,酒气就已漫了出来,一双混沌的眼睛望着我,忽如乌云被拨开一般,变得清亮起来。
“怎么是你?”他怔怔地望着我。
“锦……锦师傅!”我也哑然地望着他,竟未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屋中的人都惊异地望着我俩面面相觑,锦师傅望着我,沉默了片刻,冷声怒骂了一句:“臭丫头,到处惹事生非!”
“子渭……”方才还盛怒的王大人似乎怒意全消,望着四目相对的我俩半晌,最终又望向锦师傅:“怎么你们认识?”
锦师傅一手扶着屏风,侧身半掩面道:“不熟,不熟。”
我见状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锦师傅的衣角哭喊道:“师丈,你不管阿鸾了吗?如果师傅知道你见死不救,会怎么看你?”
“子渭……你何时……添了内室?”王大人不禁皱了皱眉,更加疑惑了。
“王兄你切莫听她小孩子家乱讲。”锦师傅赶忙朝着王大人挥挥手,一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对着我愤懑怒喝道:“你可还记得你有个师傅?你偷跑出去,要我和洛白怎么交代?和阿青怎么解释?”
说着抬手朝着我的脑袋,佯装要给我一记铁拳。
韩说见状赶忙把我从他手里拽了回来,虽然他现下也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心中有些发慌,但也只能虚张声势道:“你这个大叔,怎么上来就打我的人!若是打坏了,我怎么和我哥交代!”
“你哥?你哥是谁?”锦师傅横眉道。
“我哥是上大夫韩嫣!”韩说忙应道。
“原来是韩嫣小儿!说!这丫头是不是叫你们兄弟俩从我们侯府给拐跑的?”锦师傅看起来火气更大,指着韩说搂着我的手怒喝道:“臭小子,你把手给我放开!男女授受不清不知道吗?你们韩府的人就这么喜欢扒别人的墙角嘛?”
“你你你别过来啊,别以为你们人多我韩说就会怕你们!”韩说似乎有些畏惧,但表面上也不示弱。
“臭小子,有种你上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
锦师傅一把夺要夺王大人侍卫的刀,却被王大人赶忙拦住。
“子渭你莫恼,这些公子哥哪里是你的对手。若是弄折了,我与韩王孙可不好交代。”方才还盛怒的王大人见锦师傅已然跃跃欲试,赶忙拦阻道。
“咳咳咳……”锦师傅佯装轻咳几声,立马别过脸去,不再去看我与韩说:“既然王兄与聂兄不计较,那我姜锦也就不和这些小辈们论这个长短了。”
我隐约觉得锦师傅方才那般吹胡子瞪眼的虚张声势,也只是为了转移王大人的注意力,使他忘记自己方才的对我的盛怒罢了。
他称王大人为“王兄”,王大人也称他的字,而非名,可见带他看似也十分亲厚。马夫与将军只见的身份悬殊,在二人之间也并未显露半分。
我想,若不是知己好友,定是不会如此的。
就像我与王孙与韩说一样。
“其实韩公子今日就算是听到什么,看他与韩王孙——韩大人之间,兄弟如此亲厚的样子,也是必不会说出去的。”聂大叔随声在王大人的耳边附和道:“大人别忘了,韩大人可是针对匈奴人的作战方式,研制了不少的好兵器……这不才被陛下封为‘上大夫’的。要依聂某看来,凡是有心驱逐蛮夷,剑指漠北王庭者,都是大人与聂某的朋友。”
见王大人轻颦不言语,聂大叔又语意缓缓自顾自地附于耳边劝道:“此时最当放下素日成见,韩大人少年英才,又在陛下身边,比你我都要说得上话……”
“可是,韩嫣他……”王大人似乎还有些犹豫。
“大人忘了您的义妹墨阳,代替隆虑公主远嫁匈奴时的情形了吗?匈奴人忘君臣,略婚宦。对于汉人的女子来说,若是丈夫在还好,若是丈夫不在了,实在是莫大屈辱啊……令妹至少还是以公主之尊,前去和亲。大人是未曾看到,那些被匈奴袭扰的村落,铁骑之下,血流漂杵,哀鸿遍野……大人此时还要因为胸中成见,放掉韩大人这样好的助力吗?”
“聂兄说的在理,可是要容王某想想……”
“太皇太后崇尚黄老之术,最期盼看到的便是静心蛰伏,休养生息的景象。可是匈奴不除,我大汉始终耻辱难雪……”
王大人沉思了片刻,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锦师傅,轻声道:“子渭,你怎么看?”
锦师傅轻颦眉头,下意识避开了王大人的目光,单手依旧倚着屏风戏谑地一笑:“呵……问我做什么?我就是来喝酒的……”
“子渭……”王大人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身为大丈夫,但凡尚存一丝气息,都不该视家仇国恨与无物,只顾自己安然于世,享这虚无的太平。”
“徐卿死后,我便什么都不想去想了……雁门一役,我们都失去的太多了。”锦师傅嘴边依然是漫不经心又略带戏谑的微笑:“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公主失去了爱侣……而你,也失去了墨阳……这样还不够吗?”
“这只是你我一人之得失,若说这天下……”
“这天下又如何?”锦师傅打断了王大人的话,目光开始逐渐结冰:“这天下仍旧是那个天下……你以为现在的陛下,就当真能挽回颓势,一血前耻辱吗?不过是再图增一个又一个,像你我这样,痛失所爱的伤心人罢了。”
“自墨阳走后,你就辞官去职,在公主府做一个籍籍无名的马夫……”王大人的脸色也因愠怒而变得阴沉,一把握住锦师傅的衣襟,恨恨地说道:“既然你像你说的,都已全然放下,又为何不走得远远的呢?”
锦师傅瞳孔收紧,沉默了半晌一把推开王大人的手:“姜某是来喝酒的,大人既然不想和姜某喝,姜某便不在这里扫将军的兴致了。”
说罢扣手告辞,转身就夺门而出。
我见状急忙追出去,韩说未反应过来,没能拦住我。
我一路上喊着锦师傅。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听见,大步流星地向前而去,我快步蹒跚跟上,追了许久,他才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你追我做什么?你放心,遇见你的事,我不会跟公主禀报的。”
“不,不,我是想问锦师傅,我师傅她怎么样了?”我微喘道。
“怎么样?”他坚毅的唇边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侯府的舞姬早就回到平阳了,未见你回去,你觉得她会怎样?”
“我……”经他这样一说,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坏透了,眼角也不禁红了起来:“都是我不好……那师傅她有没有怪我……她还会不会原谅我……”
锦师傅望着我,半晌才轻哼一声:“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