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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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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书的性情,无论是姚望,又或是姚昭与姚轩都是清清楚楚,此刻听她这样说,哪里敢不应,一道正色起来:“是。”

    “我既然做了贵妃,少不得会同其余宫妃生隙,尤其是”

    她顿了顿,才微微一笑:“生有皇三子的贤妃。”

    “萧家不是姚家能够比的,若是遇见,不要刻意挑衅,与其为难我。

    自然,我也不是说,就怕了萧家。”

    “他们若是先行生事,你们也无需气短,该当如何便如何,闹得大了,自然有我为你们收拾场面。”

    不约而同的,姚望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齐齐道:“是。”

    “父亲,”锦书忽的看向姚望,缓缓道:“如你所说,阿盛与阿瑾,也是我的弟弟,不敢说保他们如何,但至少他们也叫我一声长姐,我不会害他们的。”

    “劳你回去告诉母亲,凭她那个脑袋,千万不要做什么蠢事,若是被我知道了”

    她笑的温和,目光却有些凉:“真的会叫她万劫不复的。”

承安()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微冷;唇边却依旧带笑;似是天边云一般恬淡。

    只是姚望在侧见了;却不免打个冷战;暗自心惊。

    “娘娘宽心吧;”他擦一把汗;小心的道:“我心中有分寸,会吩咐她的。”

    “那就好,”锦书笑了笑;不去看他,而是转向两个弟弟:“年关将至,你们也不必将自己逼得太急。”

    “便是春闱;也得过了二月呢;”她笑意温婉,道:该当放松便放松;小小年纪;可别成日闷在书房里;将自己搞的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姚轩同姚昭一道应声;笑嘻嘻的管她要新年礼物;倒像是她还在家时一般。

    他们都是喜爱读书的,只是姚家家境平平;能够见到的也只是寻常,珍稀些的;还是当年老太爷留下的孤本珍本。

    宫里面最是不缺这些东西;圣上知她喜欢,所以着意赏了许多,锦书早早将弟弟们会喜欢的整理出来,算作年礼了。

    姐弟三人说笑一会儿,锦书便见姚轩同自己使眼色,显然是有话要说,却不好叫姚望听。

    心下微动,她吩咐红叶:“父亲喜好经籍,你带着他往东偏殿书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也做个顺水人情,求圣上割爱。”

    姚望不曾注意到长女与长子之间的目光交汇,只当她是不愿叫自己在边上,心中虽觉窘迫,却知道自己在此尴尬,对于宫中典藏的经籍也颇有兴致,应声之后,随之去了。

    锦书见他走了,这才拉着两个弟弟到了内间,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姚轩沉吟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的私事。”说罢,便将此前柳无书所说之事同她讲了。

    每个人的情意都值得尊重,纵然不喜,也不该去辜负。

    他虽然未曾见过柳家幼女,却也感念她一片真意,无论接下来这桩婚事能否达成,都不会贸然向外吐露半个字。

    姑娘家的闺誉何等重要,若是将人家心意大喇喇的宣扬出去,少不得要被人说三道四,这桩姻缘若是成了倒是还好,总归是修成正果,若是没成,岂不是害了人家一生?

    姚轩年纪虽小,心思却细致,所以自柳无书那里得了消息,也不曾传扬,连胞弟姚昭都不曾提,本是想着寻个机会问一问外祖母意思的,可巧现下有了机会,能见到姐姐,便趁机问了出来。

    “柳家的姑娘吗?”锦书眉梢微蹙,思忖片刻,道:“我倒是见过几次,相貌生的很好,人也知礼。”

    姚轩听得一顿,道:“姐姐的意思是”

    “姐姐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将自己对于她的看法说出来。”

    锦书看着他,含笑道:“你也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哪里能事事都管?”

    “你将此事按在心里,不曾对别人多说,可见已经有了担当,也是能拿主意的人了,无需事事都问别人。”

    “柳家的门楣是比姚家高,可是有姐姐在,这桩婚事成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若是喜欢,便同柳祭酒好生说了,娶她便是,若是不喜欢,也不需为难,婉拒便可。柳祭酒有君子之风,不会为此迁怒于你的。”

    “姐姐,”姚轩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才有些拘束的道:“我想先见见她,再做决定。”

    “姐姐说了,你怎么做,我都支持,只是有一件,”锦书握住他手掌,正色道:“世道使然,女儿家日子总比男人难过,你若不喜欢,便不要耽误人家,直言便是,若是喜欢,娶进门后,便要一心一意待她,爱护她才是。”

    “我会做到的,姐姐安心便是。”姚轩轻声应道。

    “那就好,”锦书转头去看矮他一点的姚昭:“你们是兄弟,骨肉至亲,姐姐不在身边,要互相关照才是,千万千万不要生了分歧,叫人看笑话。”

    两人笑嘻嘻的对视一眼,一齐答道:“知道啦。”

    锦书已经是后妃,虽然可以召见女眷,但想要再见两个弟弟,却不知何年何月。

    圣上体谅她心意,便在含元殿设宴,留他们一聚。

    她与圣上做了这些日子的夫妻,加之此前曾在含元殿内朝夕相处,彼此之间早是颇有默契,不需言语,也能明了对方心事。

    姚轩本还有些忧心,唯恐圣上只是爱重姐姐一时容色,他日失了颜色,便遭薄幸,等到午膳时,见他们彼此之间添菜,虽不言谈,却也脉脉温情时,一颗心才稳稳落地。

    而姚望虽然看重姚家未来,却也希望长女能有个好的归宿。

    加之她做了贵妃,万事便与姚家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更加是攀扯不开了,现在眼见他们如此相得,也是老怀安慰。

    目送姚家父子三人离去,圣上转目看她,笑吟吟道:“如何,可宽心了吗?”

    “宽了宽了,”锦书抿着唇笑:“七郎心意若此,我再不宽心,却没道理。”

    圣上听得一笑,看她面有倦色,也知是未曾歇好,加之今日往来辛苦,有些心疼的捏了捏她手掌,轻声道:“朕还要看会儿奏疏,怜怜先回去吧。”

    “晚上不必等朕,先歇着便是。”

    锦书听他话中意味,抬眼问道:“七郎今晚,不过去了吗?”

    圣上初时一怔,目光落在她面上,随即笑了。

    锦书被他笑的脸热,轻轻推他一把,隐约赧然:“笑什么笑。”

    “怎么,”圣上凑到她近前去,低声问道:“离不得朕了么?”

    锦书别过脸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圣上爱她这般别扭的女儿家情态,一见便觉心软,却也不多逗弄,只是在她粉润面颊上亲了一亲,低声笑道:“今晚,等着朕。”

    锦书不曾低头,眼睫却垂了垂,带着似有似无的羞赧:“好。”

    已经是腊月,天气愈发冷了起来,长安本就地域偏北,刮起风来,更是寒冷刺骨。

    锦书面上隐约有些倦意,加之走得晚了,外边怕是更会清寒,圣上怕她受凉,亲自为她系上大氅的带子,便吩咐人送她回甘露殿。

    已经临近傍晚,夕阳淡淡的撒了一层余晖,浅浅的暖,却抵不过冬日的冷风,锦书原本是有些慵懒的,被这风一吹,却全数消散掉,人也清醒几分,扶着红叶的手,登上了轿撵。

    “娘娘,”内侍恭敬的问:“还是走来时的路吗?”

    “走井巷吧,”锦书略一思忖,道:“左右也不急,那边景致好些,看得人舒畅。”

    井巷的一侧遍植了绿竹,冬日的一片荒芜中,带着清新的翠意,远远望去,苍茫之中,别有一番韵致,却也不俗。

    承安同秀娘一道出了井巷,便见路过的内侍宫人侍立两侧,低眉顺眼的屈膝行礼,似是在等候什么。

    秀娘将他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后边的宫人:“可是哪位贵人来了?”

    那宫人看她一眼,见她面上带着极谦和的笑意,虽是蹙着眉,眼底不耐却也浅了些,低声道:“贵妃娘娘的鸾驾快要到了,避开些。”

    秀娘会意过来,笑着向她致谢,拉着承安,退到了人少的一边。

    “听说,圣上最是恩宠贵妃,”秀娘看着两侧恭敬侍立的男女,若有所思的同承安低声道:“册封之后,竟是专房之宠呢。”

    承安低垂着眼睫,静静站在她身后,语气淡淡:“是吗。”

    “是呀,”秀娘轻轻叹一口气,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几分愁意,随即又有些歆羡:“听人说,贵妃生的比天宫仙子还要美,圣上对她一见倾心,若非家世所限,还想直接封后呢。”

    “那也只是想而已,”承安面容平静,波澜不兴:“到最后,他不也没封吗。”

    “哎呦,小祖宗!”秀娘被他这话说的一惊,慌忙去掩他嘴,随即小心的扫视四周,眼见无人注目,才松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承安却不做声,静默一会儿,才道:“来了。”

    贵妃仪仗自是不凡,极为富丽堂皇,七凤金黄曲柄盖下是通髤以金色的翟轿,其上的金色云翟鸟栩栩如生,贵气凌人。

    素金的顶,金黄色纱绫的重幨,十六抬的鸾轿,无一不在彰显天家气度。

    秀娘远远见了,低低的惊羡一声,目光恭敬而卑微的低下头。

    承安跟在秀娘身后,同所有人一般,低头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风带着冬日的凉,掺杂了漫漫夕阳的余晖之后,似乎也不是那样冷了。

    云翟鸟的金羽在仅存的残阳下熠熠生辉,隐约之间,晃到了他的眼。

    他下意识的合上眼,随即睁开,却在微风拂开金色重帘时,望见了她面容。

    秀娘说的不错,其余人说的也不错,贵妃果真生的很美。

    玉树堆雪,新月生辉,不似人间俗物。

    同他印象中的一点都没变。

    恍惚之间,他蜷缩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顿了顿。

    夏日晚间的微风带着花木独有的清新气息,深吸一口,仿佛是饮了清泉一般舒畅。

    黛青色的裙踞似是水池中青莲的花瓣,她眼睫低垂,皓腕执笔,神情恬淡的坐在窗前,恍若画中人。

    他躲开竹林中的宫灯,静静的伏在一侧,对着她出神。

    有一天晚上,忽然间降雨了,下的很大。

    她没有带伞,便合上窗,留在药房里,蹙着眉等雨停。

    似乎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他飞快的回到住处,顾不得大雨打湿衣裳,取了伞,匆忙往回赶。

    可是他回的不巧,雨停了,她也走了。

    仿佛是指间流沙一般,终究没有捉住。

    秀娘一面为他取了干净的衣服来,一面轻声埋怨:“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仔细第二日头疼。”

    他低着头,目光沉静,一言不发。

    今年的夏日格外长,承安却不再觉得难熬。

    日复一日的炎热中,他居然有了几分奇异的期望。

    每隔几日,偷偷往药房去的时候,似乎也变成了暗自期许的赴约。

    她从不着妆,眉却是黛色的,近乎飘渺的烟,唇上从无涂抹之意,却也是鲜妍的霞。

    夏日的傍晚,漫天瑰丽的晚霞,梦一般的旖旎华美,他静悄悄的站着树下,看她低着头,将药柜的标签一一贴在上面。

    那样专注的神情,微敛的眉眼,真是美极了。

    他的心与手指一起动了动,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真想过去敲敲窗,叫她出来。

皇子() 
宫人入殿的时候;贤妃正坐在镜前伤神;见她来了;笑意不由微苦起来。

    “你看;”她将自己手中捏的东西与宫人看;语气清淡;却似黄连苦楚:“本宫居然已经生了白发。”

    这种话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一个不好,就得吃排头,宫人沉默起来;没敢应声。

    “罢了,不为难你,”贤妃微微一笑;道:“姚家人出宫去了?”

    “是;”宫人轻声道:“用过午膳后,又在宫中留了一个时辰;便出宫去了。”

    “了不得呢;圣上爱屋及乌;竟肯这般优待;”贤妃对着镜中的自己细看;片刻之后,方才道:“本宫已经整整十一年;未曾见过父兄了。”

    宫人低垂着头,依旧沉默着。

    贤妃似乎也不期望听她应声;只是自语一般冷笑:“也难怪啊;贵妃是圣上的心尖子,要天上月亮,只怕也会给摘下来的,更何况是这点小事。”

    “花无百日红,”宫人低声劝慰:“娘娘不必同她计较,且看的远些便是。”

    “那可不行,”贤妃笑道:“若是如此,岂不是叫贵妃太过得意?”

    “她入宫时间,毕竟还太浅了,”她眸光微闪,笑意含讽:“本宫年纪长贵妃一些,很应该教教她,应该怎么做人。”

    ~

    井巷的风有些凉,暮色之中,霭霭沉沉。

    伸手掀开轻柔的帘幔,锦书向外看了一眼,不待目光收回,却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面上,一触即逝。

    心下微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她才在目光投来的方向扫了一眼。

    是个同阿昭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衣着虽是平平,观其面相,却极冷峻。

    原来是他,她暗自道。

    圣上的第二子,承安。

    锦书虽未曾见过他,但只看他年纪与穿着,对于他身份,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说来也是可怜,二皇子虽是圣上亲子,却也未曾得过真正的皇子待遇,连带着他母亲,也被厌弃。

    锦书之前,圣上宫中妃嫔皆是王府中所有,多是出身勋贵大族,少有低微者,唯一引人注目些的,便是二皇子承安的母亲宋氏了。

    她是婢女出身,从头到尾,连名分都没有得过。

    徐妃还是先帝皇后时,曾千方百计想要叫自己儿子继位,先帝却是不肯松口,坚持立身为嫡子的圣上为储君,为此,还同徐皇后闹了几日别扭。

    为了哄好她,先帝便指了徐皇后娘家的嫡亲侄女为圣上侧妃,赐予她几乎等同于正妃的尊荣。

    几乎等同,却也终究是妾。

    徐皇后自然心中不满,可是先帝已然退步,圣上储位已定,却也不好步步紧逼,只叮嘱侄女着意取宠,早日生下子嗣为上。

    她们心中有所计量,圣上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只说正妃未曾生子,不好叫妾室先行生育,乱了嫡庶,轻而易举的将这条路堵死了。

    此前,他曾有庶长子,只是其时未娶正妃,又是早夭,自然算不得数,这样去说,倒是没人能说得出反对的话来。

    徐皇后心中急切,徐侧妃只会比姑姑更急,只是还没等她们想出办法来,先帝便病逝,圣上旋即登基了。

    这下子,事情便愈发难办起来。

    先帝在的时候,圣上好歹会给徐家几分面子,这会儿先帝驾崩,谁晓得他还会不会买账呢。

    再者,徐太后当初,可是将圣上生母从皇后之位上拉下去才封的皇后,到了这会儿,圣上难道还会同她们亲善吗?

    徐侧妃心中惴惴,对于子嗣更是迫切,加之王妃已逝,没了生嫡子的由头在,心思不免活了起来。

    只是,她在王府中饮久了避孕汤药,若想怀胎,需得调养良久,但于她而言,时间又是最为急需的东西。

    ——谁知道圣上还会理会徐家多久!

    两下权衡,她便出了一个昏招。

    趁着圣上醉酒,寻了侍女替她承幸,借腹生子。

    那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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