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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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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三人。

    这样的境遇之下,锦书作为长姐,实在是不敢不强硬起来。

    弟弟们都比她小,不依靠她,还能依靠谁?

    舅舅虽然十分爱护他们,但是却也已经成家立业,她总不好老是过去打扰。

    锦书也只是世间的寻常女子,也想要同心爱的男子白头偕老,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单纯而明媚的姑娘,可是,谁来照顾她的弟弟呢。

    她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坚强起来,就那个柔软而娇弱的姑娘,静悄悄的在自己心里隐藏起来,从不在人前出现。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

    她也怕疼,也会觉得辛苦,也会觉得疲惫。

    有的时候,她也很想找一个肩膀靠一靠。

    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他告诉自己,他明白自己的辛苦,也明白那种无奈。

    他为自己取了新的字,怜怜。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哭了。

    “怎么了?”圣上抱住她,手忙脚乱的安慰:“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不喜欢就算了,朕另外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不,很喜欢,”锦书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道:“圣上,这样叫叫我,好吗?”

    忽然之间,圣上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哭得这样厉害。

    “怜怜,”他轻声叫她:“有朕在,从此,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怕。”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紧了他。

    圣上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一声一声的叫她:“怜怜,怜怜”

    锦书靠在他怀里,低声说道:“圣上,谢谢你。”

    圣上笑着低头看她,道:“朕齿序行七。”

    锦书一笑,伸手擦了眼泪,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面颊,语气缱绻。

    “——七郎。”

结发() 
虽然已经到了冬日;近来天气却依旧晴朗;既未降雪;也无风吹。

    这日;国子监无课;姚轩早早便起身;换了衣裳;预备往祭酒柳无书府上去,取之前柳无书允诺与他看的笔记。

    他整理着装之时,姚昭正在一侧温书;见兄长这样谨慎,不觉一笑:“祭酒大人是叫哥哥去取笔记,又不是相看他家姑娘;怎么这样郑重。”

    “在国子监里;我只是学生,今日登门;却是拜会;怎么好失礼?”

    姚轩对镜整理仪容;回头去看他;道:“我若轻慢;被柳家其余人见了,祭酒大人也跟着面上无光;自然是要仔细些的。”

    “好啦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倒惹得哥哥说教一番。”

    姚昭上前打量一番;伸手为兄长正了正腰带:“已经极好了,哥哥早些去吧,既是学生,又是晚辈,不好叫人久等的。”

    姚轩含笑应了一声,同弟弟道别,出门去了。

    柳无书身居国子监祭酒,于士林之中极有声望,便是府邸,也颇见风雅韵致,虽是身处长安,却似蒙了一层江南烟雨。

    姚轩也是第一次到柳家,虽然好奇,却也未曾东张西望,只是跟随在引者身后,面色从容的往书房去。

    柳家建的颇有江南意蕴,山石小溪,长廊弯道,十分旷雅。

    姚轩不急不慢的往前走,岔进一条青石小径时,便听少女欢笑声掩在石墙内的那从绿竹之内,极是清灵悦耳。

    猜测是柳家女眷,他也不张望,只神色如常的前行。

    引者不易察觉的打量他一眼,面上不显,暗自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正要走进回廊,便听一侧细微的破空声传来,姚轩侧身闪开,便听“咚”的一声闷响,那东西落在了地上。

    低头去看,才微微怔神。

    原是一颗青枣。

    他扫了眼方位,侧过头去,看向西首的小楼。

    那里的窗开着,却被轻纱一般的帘遮住内里光景,似乎是有人影闪了一下,旋即便恢复平静。

    引者也顺势看了过去,几不可见的一皱眉,正待说话,便听姚轩道:“大抵是他人误投,无需计较,咱们走吧。”

    “姚公子大度,”那人听他未曾多提,也就将这一茬掀过去,做了个示意的姿势:“先生的书房就在前边,请吧。”

    姚轩礼貌的颔首,走了过去。

    一直等他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柳彤云才侧过脸去,微红着脸斥责身后的侍女:“好端端的,你扔他做什么,险些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侍女冬儿低声打趣她:“我们姑娘这样好看,叫他见一面,难道还亏了他不成。”

    “是呀,”侍女秋儿也笑着,随之附和:“姑娘此前见了姚家公子的文章,也只是称颂不已,今日见了真人,怎么反倒红着脸不说话了?”

    “好了,”柳彤云面上飞霞,轻声斥责:“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可使不得。”

    “外人是不能知道的,亲近人也不行么?”

    冬儿看着她,面色郑重,轻声关切道:“姑娘的婚事,大夫人那里已经提过几次了,您若是有意姚家公子,便要早做准备,同夫人提一提才是。”

    “冬儿说的是,”秋儿亦是凝声道:“大夫人娘家侄子品貌才学虽也上佳,可光是妾室,都已经有两个了,更不必说私下里的通房了,姑娘要早做计较才是。”

    柳彤云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清俊少年,低下头,微红着脸,没有言语。

    晚间无风,倒也和畅。

    内殿暖炉里袅袅的冒着青烟,散着素淡的温雅香气,嗅的久了,叫人一颗心也跟着醉了起来。

    圣上今晚似是兴致极佳,晚膳时分,接连饮了许多杯,面色醺然,微微带着几分红。

    “过渡饮酒于身体无益,”锦书见他喝的多了,免不得要上前去劝:“圣上,还是节制些吧。”

    “怜怜,”圣上撑着额看她,目光隐约迷离,笑吟吟道:“方才叫朕什么?”

    锦书脸一热,推他一把,轻声唤道:“七郎。”

    “嗳。”圣上含笑应了一声,随即勾住她腰带,整个人抱到了怀里。

    “陪朕喝一杯?”他这样问。

    “此前说过的,我不擅杯中物。”

    锦书半伏在他怀里,伸手去斟了一盏清水喂他,温声道:“七郎喝的全忘了。”

    “朕不曾忘,”圣上顺从的饮了杯中清水,方才低头去亲吻她光洁如玉的脖颈:“只是朕一见怜怜,便觉欢喜,总想同你一醉方休,长眠不起才好。”

    二人挨得这样近,他的气息热热的喷到她脖颈,有种麻麻的痒。

    连带着,叫她心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撩动了一样,不受控制的难捱。

    锦书笑着往一侧偏了偏头,道:“圣上喝的,究竟是酒还是蜜?”

    她偎在他肩头,伸手去触他的唇:“嘴巴怎么这样甜?”

    “朕醉的这样厉害,饮的自然是酒。”

    圣上听得一笑,低头去亲吻她右侧脸颊上的梨涡。

    凑近她耳畔,他低声道:“在怀安宫初次见你之后,朕便醉在你这双酒窝里,此生都逃不掉了。”

    “才不是,”锦书语笑嫣然,斜眼看他:“我面上的是梨涡,并非酒窝,圣上犯得哪门子醉?”

    “梨涡么?”圣上盯着她看了一眼,复而低头去亲吻她左侧脸颊,笑微微的问:“怎么不甜?”

    锦书纤纤的手指去戳他面颊,笑着揶揄:“油嘴滑舌。”

    “那也只是对你。”圣上捉住她那根手指,轻轻咬了咬,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短短一句话,却也说的极为诚挚。

    揽着她坐起身,他亲自为她斟酒,递了过去:“朕今日欢喜,怜怜同朕一道饮几杯。”

    锦书不欲扫兴,含笑接过,两口饮下去,便觉那股热辣的暖流进了喉咙,随即到了肺腑,有种麻麻的畅快。

    圣上为她添了杯,又为自己续杯,二人相敬,一道饮了下去。

    锦书毕竟是第一次饮酒,只两杯下去,便觉心口有种闷闷的热,面色不觉也红了。

    晕黄灯光之下,玉面生霞,眼角飞红,别有一番明媚皎皎。

    圣上心动之余,也知她到了量,未曾为难,只最后为二人分别续杯,才转向她,低声唤道:“怜怜。”

    锦书扶着额,目光略带迷离的回看他:“怎么?”

    他伸手过去,将她略微有些乱的发丝挽回耳后,方才轻声问她:“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欢喜?”

    锦书眼睫轻眨,似是烛火在晚风之中温柔的跳跃。

    她摇摇头,道:“不知。”

    圣上揽她入怀,低头去亲吻她额头,极欢喜的道:“钦天监告诉朕,今日大吉,宜嫁娶。”

    锦书靠在他怀里,初时还平静,待听到最后,却怔住了。

    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她不无动容的看他,喃喃道:“七郎。”

    皇族的嫁娶,只能用在正妃与皇后身上,侧妃与妾室,只能称纳。

    锦书不会轻贱自己,却也不会自视甚高。

    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这个“娶”字的。

    “朕不得不考虑前朝,也要顾虑怜怜的声名,所以不能马上迎娶你为后,是朕对不住你。”

    圣上抱紧了怀里的心上人,面色歉然,柔声道:“先做贵妃,等到有孕之后,朕再行册封,叫怜怜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七郎不要这样说,”锦书眼圈微红,揽住他腰身,语气哽咽道:“你待我已经足够好。”

    “区区小女子,”她合上眼,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我何德何能呢。”

    “于朕而言,怜怜是世间最好的,”圣上低头吻去她面上泪珠,道:“这世间,只有配不上你的,没有你配不上的。”

    他抬起头向她一笑,将自己腕上那串佛珠脱下,戴在她的手上,随即低下头,将二人脸颊贴在一起。

    “今晚,是我们的结发之夜,”他声音低低,似乎即将消散在夜色里:“怜怜,你也同我一般欢喜么?”

    锦书含泪点头,低声答他:“我此番心意,与七郎一般无二。”

    “那就再饮最后一杯,”圣上执起酒盏,含笑看她:“饮过这一杯,便是至亲夫妻。”

    锦书笑着擦了泪,捏起酒盏,同他交臂而饮,一道以空杯示意。

    四目相对,皆是面颊微红,目光缱绻。

    “怜怜。”他这样唤她。

    “七郎。”她亦这样唤他。

    圣上听得一笑,捧住她面颊,吻了吻她的唇,便自一侧取出一条红纱,动作轻柔的遮住了她的眼。

    锦书由着他如此,等到最后,才轻声问:“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圣上拉着她的手,叫她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锦书听得微怔,随即却松下心来,跟着他,缓缓的走了出去。

    红纱遮住了她的视线,见不到任何前物,锦书心中却出奇的安稳,半分惊惶也无。

    只是牵着他的手,缓缓前行。

    如此走过一段路,拐过一个弯时,便有带着清淡气息的叶子打在她脸上。

    锦书嗅了嗅,觉察出那是竹子,正待细思到了何处,圣上却已经带着她,继续前行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她按照圣上的话,抬腿迈过门槛,便听他低低的说:“到了。”

    他伸手过来,取下了覆盖在她眼前的红纱。

    似乎是点了许多蜡烛一般,周遭是一片晕黄的明亮,夜色之中,明灿灿的,带着温暖的弧度。

    红亮的锦缎映衬着灯火的流光,夜色之中,仿佛泛着晚霞的绚烂,同华贵难言的宫宇一道,彰显着它的富丽与堂皇。

    仿佛是新婚时才有的装饰。

    他带着她,掀开层层的帷幔,一直到了缀满正红的内殿去。

    浮华摇曳,不似人间。

    圣上侧过头去,轻轻问她:“喜欢吗?”

    他暂时没有办法,叫她光明正大做他的妻子,只能给她妻子的礼遇,盼望能够得到她的欢喜。

    “喜欢的,”锦书没有说是否铺张之类的,那些会扫兴的话,只是深深看着他,认真道:“我很喜欢。”

    圣上看着她一笑,却忽的提起了另一桩事。

    “朕第一次见你那夜,正是七夕,”圣上看着她,缓缓道:“你被朕吓到了,走的惊惶,只留将它留了下来。”

    他到床头去,将枕边的一朵绸花拿起,递给她看。

    “那日晚间,朕便将它放在了枕边。”

    圣上问她:“你知道,那时候朕在想什么吗?”

    大抵是隔的有些远,现在回想起,似乎是覆盖了一层迷雾一般。

    锦书心中生出几分感怀,含笑问:“在想什么?”

    圣上抬手,将那朵绸花簪入她的发间,声音低低,情意漫漫。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猜谜() 
姚轩拿了柳无书的笔记;同他说了几句;考校学问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柳夫人才端着茶;笑吟吟的自屏风后出来;轻声赞道:“好俊俏的后生;言谈举止,也是不俗。”

    将那盏茶递给柳无书,她笑着问:“那便是夫君之前提过的;姚家的大公子吗?”

    “是啊,难为夫人还记得他。”柳无书方才考校姚轩,花了大半个时辰;便是水都不曾用过。

    姚轩人在这儿时;他还感觉不到什么,等人走了;嗓子便难过起来;一接过茶盏;便迫不及待的饮了一口。

    他同夫人伉俪情深;未曾纳妾;相处之间,也极亲厚;拉着她在一侧坐下,笑微微的摸了摸胡子。

    “夫人大概是早就过来了;”他笑着问:“觉得我这学生如何?”

    “我看极好;”柳夫人出身大家,能同柳无书相谈甚欢,使得他未曾蓄妾,自然颇有才气,也能辨别出姚轩究竟有几分火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仪态也好,模样还生的周正。”

    她笑的温婉:“我听路管家说,方才带着他路过后院时,听见大房的女孩子们嬉闹,也不曾多看多听,可见是正人君子。”

    “夫人倒是说得仔细,”柳无书笑着打趣:“知道的,是看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女婿呢。”

    “看女婿又怎么了?”柳夫人不以为意,笑盈盈的问:“既是青年俊彦,人品端方,做不得我们女婿吗?”

    柳无书此前也只是玩笑,此刻见柳夫人面上带笑,神色却郑重,不觉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怎么,”他有些诧异的问:“夫人有意,要撮合他与彤云吗?”

    柳无书同柳夫人夫妻相得,有二子二女,唯一还未曾成家的,便是幼女彤云了。

    柳夫人生她时年过三十,于柳无书而言,也算是老来女了,她又最小,素日里皆是视为掌上明珠的。

    “门第倒是小事,只是姚家主母是他继母,父亲也有些糊涂,”柳无书蹙眉想了想,道:“再则,还是要问过彤云的意思才是。”

    “我们虽是她父母,婚姻大事却也不好越过她,若是她不喜欢,岂非误了终生?”

    “是,”柳夫人斜他一眼,哼道:“夫君是好父亲,最是关照女儿,我是恶母亲,连女儿的意思都不问,便叫她嫁个不喜欢的,蹉跎终生。”

    “我哪有这意思,”柳无书啼笑皆非,上前去给她赔礼作揖:“夫人莫要如此讲。”

    话说到一半,他才蓦然反应过来:“怎么,夫人问过彤云的意思——是彤云托你来说的?”

    “若非如此,我哪里会来讲这些。”

    柳夫人拉着丈夫坐下,低声道:“此前,我虽不曾见过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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