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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平只觉一只纤纤玉手,忽然握着了自己的手掌,他心头一震,脚步一退,郭玉霞已将那粒朱红丸药放人他的掌中,轻叹道:“五弟,你办完了事,不要忘了回家去看看你大嫂,假如你看到你的大哥,也不要忘了劝他快些回家。”
她语声中似已有了哽咽之意,南宫平更是不敢抬头了,垂首应是,只听她突又叹道:“大嫂为你尽了许多心,不知道你肯不肯也为大嫂做三件事?”
南宫平怔了一怔,立刻朗声道:“即使大嫂没有为我做事,小弟为大嫂尽心,也是应该的。”
郭王霞道:“你怀中抱着的这人,是‘昆仑’弟子,与我们本就有些宿怨,他武功极高,只怕我们同门五人都不是他的敌手,为了永绝后患,你快为大嫂在此人死穴之上点上一指。”
南宫平双目一张,愕了半晌,朗声道:“若是此人对大嫂有无礼之处,待他醒来,小弟立刻与他拼死一战,便是死在他手里,小弟也一无怨言,但此刻他仍晕迷不醒,又是别人交托于我的,小弟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动他一指。”
郭玉霞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手里还拿着大嫂拼命为你取来的解药,就已不听大嫂的话,以后更不知要怎么样了。”
南宫平变色道:“我……我……”突地将掌中解药,交回郭玉霞手中,沉声道:“我宁可不要此药,也不能做这种违背良心之事。”
他方待转首而行,哪知郭玉霞突地嫣然一笑,道:“大嫂只是试试你,看你有没有忘记师傅他老人家的教训,你怎么就对大嫂认真起来。”她一面说,一面又将解药交给南官平。
南宫平目光一转,只见她面上一片幽怨之色,心中不禁又是一软,讷讷道:“只要不是这种事,以后无论赴汤蹈火,小弟都愿为大哥与大嫂去做的,”郭玉霞道:“你对大哥和大嫂,难道是完全一样么?”
南宫平又自一愕,却听郭王霞已接口道:“只要你对大哥与大嫂真的完全一样,大嫂也就高兴了。”她忽然伸出手掌,又道:“为了今天的话,我希望你和大嫂握一握手,表示你永远不会忘记。”
南宫平目光一垂,夜色中只见她手掌五指纤纤,莹自如玉,心头不知怎地忽然升起一阵警戒之意,道:“我……我……”
郭玉霞道:“难道是你在嫌大嫂的手掌太脏?”
南宫平暗叹一声,伸出手来,在她的纤纤玉掌上轻轻一握,方待松开,突觉手掌一紧,一般温香,自掌心直传心底。
郭玉霞柔声道:“五弟,你切莫忘了今夜……”
南宫平只觉心头颤动,不等她将话说完,一挥手掌,转身如飞掠去。
郭玉霞秋波闪动,望着他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唇边又自泛起一丝奇异的笑容,黑暗中突有一条人影如飞掠出,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大声道:“莫忘了今夜什么?”目光一转,接着大声喝道,“你手掌里握着的是什么?”
他喝声之中充满愤怒与妒忌,不问可知,自是石沉。郭玉霞面色一沉,手掌一甩,冷冷道:“你是我的什么人?你管得着我?”
石沉面色一变,大怒道:“你……你……你这…”忽地长叹一声,垂首道:“你对大哥,我……但是你对他……”
郭玉霞冷笑一声,摊开手掌,道:“这玉牌是老五送给我的,有了这玉牌,我在一天之内,可以调动数十万两金银,你做得到么?”
石沉怔了一怔,面上的愤怒,已变为痛苦,双掌紧紧握在一处,痛苦地撕扭着,郭玉霞冷冷瞧他一眼,冷冷转过身去,石沉突地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肩头,似乎要将她纤美却丰满的娇躯,在自己掌中撕裂,似乎要把她冰冷的心,自她躯体之中挖出。
郭玉霞面色一变,右掌自胁下翻出,直点他“将台”大穴,但手掌方自触及他衣衫,她满面的杀机,突地化做了春风,嫣然一笑,柔声道:“你要做什么?我痛死了。”那语声中竟突地充满了娇媚而荡人的颤抖,这种颤抖直可刺入人们的灵魂与肉体的深处,那远比她手指还要厉害得多。
石沉面上肌肉,似乎也随着她的语声而颤抖了起来,终于长叹一声,放开了手,垂下了头。
郭玉霞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肩头,荡声道:“痛死了,快替我揉一揉。”
石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在她柔软的香肩上轻轻抚摸了起来,郭玉霞阖起眼帘,仰首舒服地叹了口气,如云的秀发,便已触着了石沉的面颊,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道:“对了……就是这里……轻一点……”
随着她这荡人心魄的语声与香气,石沉的手掌渐渐加急,渐渐垂落,……目中渐渐露出野兽一般的欲望……。
郭玉霞轻轻地扭动娇躯,梦呓般说道:“你这呆子,你想我怎会对老五怎样……嗯,不要……我不过是想为他们出点力就是了……嗯,轻些嘛……这里……不……行……”
她突地向后拍了一掌,娇躯像游鱼一般自石沉的怀抱中滑了出去,石沉“哎哟”一声!
郭玉霞娇笑道:“叫你不要,你不听话就要吃苦。”她一手轻抚云鬓,“咯咯”娇笑一阵,这颤动的笑声,使石沉忘记了痛苦,忘记了理性,伸起腰来,又想扑过去。
“哪知她笑声突地一顿,冷冷道:“你要做什么?”她面容神情,瞬息之间,便能干变万幻,此刻竞突地由荡妇的媚艳,而变为圣女般的尊严。
石沉愕了一愕,顿下脚步,那神情却有如三春屋瓦的野猫,突地被人泼下一盆冷水一般。
郭王霞上下瞧了他两眼,心中暗暗得意,知道这少年已完全落人了自己所设的陷阱,变成了她自己的奴隶,她暗喜于自己只是稍微布施了一下肉体,使得到了这般的收获,于是她面色又渐渐缓和,轻叹一声,道:“沉沉,你该知道,我是对你怎样的,但是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难受、生气呢?”
石沉茫然立在地上,痛苦地垂下头去,远处风吹林木,簌然作响,似乎也在为这沉迷于肉欲而不能自拔的少年叹息。
郭玉霞秋波一转,缓缓道:“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不要惹我生气,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她面色突地一沉,接口道,“但是你要知道,我虽然喜欢你却也不能为了你而放弃一切,武林中有许多事却是你不能了解的,为了我们今后的前途,我不能不去做许多事,你知道么?”
石沉茫然点了点头,郭玉霞接道:“所以我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不能管我,你要是答应,就可永远和我在一起,否则……”
她语声突地一顿,拧腰转首,缓缓走了开去。
石沉牙关紧咬,以手蒙面,心头只觉既是愤怒,又是痛苦,恨不得一拳将她活洁打死,一口一口地吃下肚去,但是郭玉霞突又回眸一笑,柔声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来呀,凤这么于是石沉便情不自禁地随后跟了过去,于是那娇柔、甜美、颤抖、得意、动人的笑声,便又在沉沉的黑暗、一无边际的暗夜里荡起……黑夜,的确为人间隐藏了不少罪恶与秘密,使得这世界看来较为美丽些,此刻在南宫平眼中,这世界便是和善而美丽的。他只觉世上恶人虽然也有,但善良的人们却远为多些,在他心底深处,虽仍存有一份莫名的惊慌与震荡,但清冷的夜风,却已使他渐渐平复起来,饥饿与疲倦,竟也无法战胜他的狂喜与兴奋,于是,黑夜中,他身形便有如流星般迅快。他仔细地将那粒朱红丸药放入一个贴身的丝囊里,这丝囊是他离家时慈母为他亲手编织的,在他寂寞与寒冷的时候,他常会在丝囊上轻轻抚摸几下,他虽是英雄,但慈母的针线,永远是游子的最好的安慰。丝囊中有一方精致的丝帕,上面精致地绣着一首清丽的小诗,他记得是唐时一位诗人所写的绝句,他也清楚地记得那诗句:“江南有丹桔,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清丽而深含哲理的诗句,精致而飘逸出尘的字迹与刺绣,这也是他慈母为他放在里面的,说是以后要介绍写下这些诗句字迹的人与他相识。
他也曾经幻想过,那一定是个清逸的读书人,所以他那慈祥而高贵的母亲,才会如此慎重的将之放在丝囊里,此刻他将这丸药放入,也看出他对这小小一粒丹丸的珍重,实在远远超过千百粒的明珠,明珠虽无价,但怎比得上一位良友的性命?
他仔细地分辨着路途,飞快地展动着身形,片刻间便已到了西安城外,看到了那昔日繁华一世,今成荒草瓦砾的废墟,目光一扫,只见凤吹草木,四下竟无人迹,他更快地施展身形,仔细地以目光搜索,但四下却仍不见梅吟雪的影子。
“难道她未遵守诺言,难道她竟已走了?”他心头一沉,朗声道,“梅……姑娘,梅姑娘……”荒野寂寞,呼声飘荡,便是梅吟雪已隐在别处,但只要未离此间,她也该听到这清朗的呼声。
但四下仍是凤吹草木,一无回应,南宫平只觉自己的呼吸,似乎比晚风还要寒冷:“她既不等我,为何要骗我?狄扬身中巨毒,难道也被她带走了,那么我这解药岂非……”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不愿再想下去,只是茫然移动着脚步,乌云破处,月光又来,一线明亮的月光,笔直地照了下来,他目光一转,突见这一线月光,竟赫然照在梅吟雪脸上。
他狂喜地大喝一声:“你在这里!”方待飞步奔去,却见梅吟雪苍白而绝艳的面容此刻竟是冰冰冷冷,痴痴呆呆,秋波中虽有光芒闪动,面目上却无半分表情,竞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又像是中了魔法,痴痴地坐在一段残墙下面。
南宫平只觉心头一寒,知道她必已出了意外,一步掠了过去,乌云一过,月光又隐,晚风中寒意森森,他颤声道:“你这是…”
话声未了,只见梅吟雪秋波一转,痴痴地向对面望了过去,竟也不望南宫平一眼。
她目光瞬也不瞬,南宫平不由自主地顿住语声,转首望去,突见到对面约莫五丈开外,一株杨树下,竞也盘膝端坐着一条人影,枯坐如死,一无动弹,也只有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光彩。
他定睛注视一眼,心头蓦地又是一跳,脱口道:“叶姑娘,你怎地也来到这里!”他再也未想到,白杨树下,枯坐的倩影,竟然就是那“丹凤”叶秋白的弟子,既冷艳、又高做的叶曼青。
哪知叶曼青听了他的呼声,竟也有如不闻不问,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南宫平心头大奇,将掌中托着的战东来轻轻倚在一堵残垣旁,目光左顾右视,只见这对面枯坐的两个绝色女子,竟全像是中了魔似的,有如两尊石像。
他愕了半晌,走到叶曼青身前,讷讷道:“叶姑娘,你是否被人点中了穴道?”
叶曼青秋波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但仍是动也不动地坐着,也不回答他的问话,他仔细端详几眼,只见她仍是一身翠衫,眉字间仍是那般高傲而冷艳,全无半分被人点中穴道的迹象。
南宫平心头更奇,转身走到梅吟雪跟前,只见梅吟雪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为什么对别人如此关心,南宫平惶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不动不答,有如突然变得又耷又哑。他心中惊异交集,惶然失措,四下环顾一眼,心头突又一惊,大声道:“狄扬呢?他在哪里?”
梅吟雪瞬也不瞬地望着叶曼青,叶曼青瞬也不瞬地望着梅吟雪,两人竟俱都不再望他一眼,就像是根本无视于他的存在一样。
一时之间,南宫平望望左边的叶曼青,又望望右边的梅吟雪,心中只觉一片混乱,竟无法清理出一个头绪。
目光转处,突见荒草丛中,缓缓游出一条长约一尺的青蛇,蛇身一扭,便已到了叶曼青膝旁,叶曼青目中虽现恐怖之色,但身躯仍然动也不动,荒墟之中,蛇多剧毒,南宫平大惊之下,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疾伸右掌,抓住了蛇尾,只见蛇身一曲一折,蛇首突地反咬而上,猜猜红舌,闪电般噬向南宫平的脉门。
南宫平虽然一身武功,但对于弄蛇一道,都是十分外行,此刻心头一懔,反手向后一甩,目光随之望去,心头不觉又是一懔,他这顺手一甩,竟将这条青蛇甩到梅吟雪身上。
他肩头一耸,身形有如脱弦之箭般随势扑去,那青蛇似也受了惊吓,在梅吟雪身上微一停顿,方自缓缓向她咽晚爬去。
梅吟雪面容已骇得更是苍白,肌肉也起了一阵阵慷栗与扭曲,目光惊惶地望着青蛇的红信,额上已滚下豆大的汗珠,但身躯仍然动也不动。
女子怕蛇,乃是天性,胆量再大的女子,一见蛇鼠,也会骇得魂不附体,但是她宁愿让青蛇在她娇躯上游走,宁愿被骇得舌冰口冷,甚至宁愿被咬上一口,也不愿动弹一下身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平一步掠来,疾伸右掌,五指如钩,向蛇首抓去,他方才已有经验,此刻运劲于掌,准备将这条青蛇一抓捏死。
哪知他手掌方出,身后突地传来一声轻叱:“动不得。”他一惊回顾,只见那万达已自远处奔来,此刻犹自气息咻咻,但面容间却是一片凝重之色,目光紧紧盯在那条青蛇上,顺手将南宫平拉在身后。
南宫平剑眉一皱,诧声道:“你……”
万达微一摆手,截断了他的话,轻轻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他面色更是凝重,就像是武林豪士在生死关头问面对着他的敌手。
南宫平见到他如此紧张的神情,知道这条青蛇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必定奇毒无比,自己方才出手若是不能一击奏效,岂非便断送了梅吟雪的性命,一念至此,他身上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四下宁静如死,使得他们心跳的声音,听来都有如雷鸣。
那青蛇丑恶而有鳞的身躯,已渐渐滑上了梅吟雪的肩头,红舌闪闪,几乎触着梅吟雪苍白而僵木的面容,就连坐在对面的叶曼青,目中也流露出惊怖之色,一线月光,照在蛇身那粗如松球的鳞甲上!
万达的脚步更轻,更缓……
南宫平双拳紧握,任凭额上的冷汗自颊边流下,突见那青蛇红信又是一闪,万达右掌倏出,其疾如风,其快如电,食、中、拇三指,一把抓住了那青蛇七寸之处,五指一紧握,重重向地上一甩,青蛇僵卧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这手法不但迅快无比,而且干净利落已极,南宫平双眉展处,松了口气,方待脱口称谢,哪知万达面色仍是十分凝重,左足一抬,自靴筒中拔出一柄精钢匕首,左足便疾地踏将下去,又踏在青蛇的七寸之上,他右掌亦随之落下,刀锋闪动,血光乍现,万达轻叱一声:“退!”
他身形动处,一退五尺,南宫平微微一惊,亦自随之退去,只见那青蛇已被斩做三段,血光激时,几达两尺,但蛇首居然还在蠕动,突地向上一跳!
万达大喝一声,掌中匕首,疾地掷出,但见银光一闪,蛇首已被匕首钉在地上。
直到此刻,万达才算松了口气,南宫平也不禁伸手一抹额上汗珠,但梅吟雪、叶曼青却仍是僵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方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情事,竟!是并非发生在她们身上。
南宫平定了定神,只听万达口中喃喃道:“好险……好险……”
南宫平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达道:“这青蛇中原并不多见,关外人却畏之如鬼,他们大多唤它为‘布斯马斯忒’,也不知是藏语或是回语,此蛇之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