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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齿灵便,一口气便将这些骑士的装束神态,全都形容得话灵活现,南宫平微微一惊,忖道:“这些骑客,难道是‘红旗镖局,司马中天门下的镖头么?”只听魏承恩又道:“小的一看这些人的行色,就知道他们来路不正,便远远避了开去。”
南宫平“哼”了一声,口中虽未说,心里却大为不悦,暗暗忖道:“这些人奔波风尘,保护行旅,正正当当地赚钱,来路有何不正!”
“哪知——”魏承恩接着道:“这班人远远看到我们,便齐地滚鞍下马,三脚两步地奔到这里,推金山倒玉柱般一起都跪了下来,口中还大喊着:‘老爷子,晚辈们来迟了!’有的竟伏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南宫平为之一愕,魏承恩又道:“小的们心里都很奇怪,就去问他,是来奔谁的丧,哪知这班汉子抬头看了看灵位上的字,就俱都大怒着站了起来,口里也不干不净地驾着人。那时小的们就说,看错了灵是你们的事,何苦骂人,这些汉子听了这话,竟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起来。小的们不是对手,有的被打得遍体是伤,已抬回去疗伤去了,只看到这班汉子又坐上了马呼啸而去,没有受伤的人,才重新收拾桌子,在这里等候公子……所以,……所以这里就变成这种样子,还望公子恕罪。”
他说话声中,立在祭台四侧的白衣汉子,已一起跪到地下。
南宫平目光一扫,只见这些人虽未受伤,但神情却已极是狼狈,面上不动神色,和声道:“各位有起。”心中暗怒忖道:“这班‘红旗骑士’,怎地如此蛮横,自己大意看错了灵,怎地迁怒到别人头上,这倒要去问问司马老镖头了。”
草草行过路祭,队伍又复前行,南宫平心念一转,突地想到:“那‘红旗镖局’创业已久,在武林中颇有善名,‘铁戟红旗’司马中天,更是久著侠声,他手下的镖头门人,必定不会如此无礼,想必是那些伙计们骄狂已惯,先在言语上得罪了别人,我先前心里怎地如此莽撞,未曾将事情查问详细,便想责人,以后怎能在江湖中交友,怎能在武林中立足?”
一念至此,他身上竟似出了一身冷汗。
他生性公正,遇事持平,未曾责人之前,先求责己,待人处世,既未以自己鼎盛的家世为荣,更未以自己显赫的师门为做,若是自己理屈,他甚至不惜向贩夫走卒屈膝求恕,此刻一想到自己险些要变成个仗势凌人之徒,心中自是惶恐。
西安城更近,他心中不禁又转念忖道:“红旗骑士,匆匆赶来奔丧,却不知西北道上又有哪一位武林前辈仙去……唉!近年来武林中老成凋零,江湖中难免又要生出变乱……”
于是他心头又变得十分沉重,感慨丛生,稀嘘不已!
突地又听得一声呼喝,接着,无数声呼喝一起响起,汇集成一道比霹雳还要震耳的声音,震撼着人心!
惊疑交集中,南宫平不觉加快了脚步,只见前面的道路上,迷蒙的凤砂中,依稀现出了几条人影,霎眼之间,便变得十分清晰,显见是双方脚程都快,南官平身形微微一顿,对面的人影已一排散开,并肩挡住了他的去路。
当头一人,玄衫乌履,面容却苍白得出奇,一双眼睛,炯炯生光,笔直地望着南宫平,冷冷道:“兄台暂请止步!”
漫长的行列,一起停顿了下来,只有那凄凉的乐声,仍未停止吹奏。
南宫平目光一扫,抱拳道:“有何见教?”
玄衫人锐利的眼神,掠过南宫平的肩头,望了望他身后一副挽联上的字迹,面上笑容突敛,沉声道:“兄台想必就是这里的主事之人了?”
南宫平道:“不敢!”
玄衫人道:“在下但有一事相求……”
南宫平道:“请教!”
玄衫人道:“兄台所领的灵丰,不知可否绕道西城行走?”
南宫平微一沉吟,道:“东门不是就在前面么?”
玄衫人道:“不错,东门就在前面。”他嘴角又掠过一丝微带倨傲与轻蔑的笑容,接口道:“但东门此刻正有许多江湖朋友,在为一位武林前辈行大祭之礼,兄台若不改道,恐有不便。”
“不便——?”
南宫平剑眉微剔,道:“在下等若是改道,亦有不便之处,阳关大道人人可走,兄台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玄衫人目光一转,上下看了南宫平一眼,面色微微一沉,道:“兄台不改道,在下虽然无妨,但那班江沏朋友,性情却鲁莽得很……”
他语声微微一顿,不等南宫平开口,两眼望天,悠悠说道:“兄台但请一想,若不是惊天动地的人物死了,那班江湖朋友怎肯在此大祭。既是在为一位惊天动地的英雄人物大祭,那班江湖朋友,又怎肯让别人灵车,撞散他们的祭礼,兄台若是普通行旅,还倒无妨,只是这灵车么……嗯嗯,还是改道的好。”
南宫平凝目望去,只见此人面容苍白,神态沉稳,年纪虽不大,气度间却另有一种慑人的威严,一眼之下,便知不是平凡人物,方待善言相询,前面若真是个英雄人物的祭礼,自己便是绕路避过,亦是尊敬武林前辈之礼。
哪知他话未出口,玄衫人又已冷冷说道:“兄弟唯恐朋友们得罪了兄台,是以亲自赶来相劝……”他似乎是矜持着微顿话声,他身侧抱臂而立的一个遍体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立刻接口道:“任大哥这般好意,朋友你休要不识拾举!”
南官平眉梢微剔,望也不望这汉子一眼,沉声道:“武林之中,仁义为先,堂堂的侠义道,难道也要做恃强凌弱的事么?兄台所祭的,若真是惊天动地的英雄豪杰,身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愿意兄台们做出此等事吧。”
玄衫人神色微微一变,又仔细端详了南宫平两眼,突又微微含笑道:“不错,兄台年少英俊,言语中肯得很。”
南宫平道:“那么便请兄台让开道路……”
玄衫人微一摆手,道:“兄台言语虽中肯,但灵车还是要改道的一一”他微微一笑,道,“两人遇于独木之桥,年幼者该让长者先走,两人同过一尺之门,晚辈也该礼让前辈,兄弟们的所祭之人,无论声名地位,只怕都要比灵车中的死者高上一筹,那么兄台改道,又有何妨?”
直到此刻,他神态冷漠倨傲,但语气仍是平声静气。
南宫平一挺胸膛,沉声道:“不错,兄台言语中肯已极!”
玄衫人方自一笑,但忽然想起对方可能是要用同样的言语回自己的话,面上不禁又变了颜色!
南宫平只作未见,沉声又道:“这辆灵车上的死者,名声地位,或者不如别人,但仁义道德,却直可惊天地而位鬼神,只怕也不弱于兄台们所祭之人……”
玄衫人冷冷道:“真的么?”
南宫平自管接道:“何况,若然论起武林中的声名地位,就凭这辆灵车上的棺木,也毋庸在任何人面前绕道而行。”
玄衫人面色冰冷,凝注着南官平半晌,突又微微一笑,缓缓道:“兄台不听在下良言相劝,在下只得不管此事了!”袍袖一拂,转身而行。
南宫平却也想不到他说走就走,走得如此突然,不觉呆了一呆,哪知那彪形大汉突地暴喝一声:“任大哥不屑来管,我‘撑着天’薛保义却要管上一管,朋友,你还是改道吧!”
话声未了,突地伸手一掌,推向南宫平肩头,南宫平面色一变,轻轻闪过了这一掌,沉声喝道:“我与你无冤仇,也不想伤你害你,还是让开的好。”他实在不愿伤人,说的实在是自己心里发出的话。
哪知彪形大汉“撑着天”却哈哈一声狂笑,喝道:“小朋友,你若是乖乖地改道而走,你薛叔叔可也不愿伤你呢!”
南宫平变色道:“你说的什么?”
薛保义怪笑着道:“这个!”呼地又是一掌,劈向南宫平肩头,一面又喝道:“看你也是个会家子,你薛叔叔才肯陪你过过手。”他这句活还没有说完,突的语声平和,气焰却已弱了下去,因为南宫平避开他这一掌时的身法,几乎是灵巧得不可思议。
“撑着天”掌势微微一顿,大喝一声:“居然是个好家伙!”
突又拍出两掌,他看来虽然呆笨,但掌势竟也十分灵巧,左掌横切,右掌直劈,一招两式,竟同时发出。
南宫平身后的行列,已起了骚动,不断的乐声,也变得若断若续起来。
但南宫平神情却稳如山岳,身躯微微一偏,左掌突地闪电般穿出,叼住了这大汉的右腕,本自并排挡在路上的汉子,见到这种身手,惊怒之下,竞一起展动身形,扑了过来。
南宫平左手轻轻一带,“撑着天”便大喊着扑到地上,但在这刹那间,一阵连续的叱咤声中,已有十数道拳风,向南宫平击来。
薛保义左肘一撑,接连两个翻身,腰身一挺,自地上跃起,呆了半晌,似乎还在奇怪自己是如何跌倒的,只见人影闪动,却又有两人倒在地上,他虽然久走江湖,见识颇广,却再也不敢相信,如此一个少年,竟有这般惊人的身手。
南宫平身形闪动,守而不攻,即攻出手,也不愿伤及这些汉子,他此刻才知道那玄衫人“任大哥”口中所说的“不管”,其实是在叫这些汉子出手,不禁对这“任大哥”的来历身份,大感惊奇。
突听薛保义欢呼一声:“好了好了——”南官平目光一扫,只见那“任大哥”又与两个黑衫老者漫步走回,步履虽仍十分安详,但目光中却有了惊诧之色,南宫平心念一动,突地轻轻一跃,横飞而起,飘然落到这玄衫人面前,低声叱道:“以强凌弱,以众凌寡,难道武林中就没有公道了么?”
玄衫人神情凝然,不言不语,他年纪虽然较他身旁的两个黑衫老者小些,但气度却似居长,他不说话,这两个黑衫老者便也不声不响,南宫平双足微分,卓然而立,身后的劲装大汉,反身向他扑来,但玄衫人微一摆手,这十数条大汉便齐地顿住身形,再无一人有丝毫动弹。
风砂沉重,只见这两个黑衫老者俱是身躯瘦弱,须发苍白,但目中仍闪闪有光,身躯更挺直得有如架上的标枪,显见俱是未老的英雄,成名的豪杰,南宫平目光一转,玄衫人却已微微笑道:“兄台身手不弱,原来亦是我辈中人!”
南宫平冷冷道:“不敢——”玄衫人含笑截口道:“既是武林中人,事情便好办了。”他含笑指向左边一位身材较高的黑衣老者道:“这位便是‘蜗山二友’中,昔年人称‘铁掌金剑独行客’的长孙单,长孙大先生。”
黑衫老者身形笔立,动也不动,玄衫人又指向右面一人道:“这位自然便是‘惊魂双剑追风客’长孙空,长孙二先生了。”
南宫平抱拳道:“久仰盛名——”心中却大为奇怪:“这两个出名的孤僻剑客,怎地会来到此间?这玄衫人又将他两人名姓提出做什么?”
只听玄衫人微微一笑,又道:“兄弟我虽是无名之辈,但能令这两位不远千里,赶到致祭的,当今江湖中又有几人?兄台难道还猜不出来?”
此刻一辆帘幕深垂的白马小车,已越过行列缓缓来到南宫平身后一丈处,但南宫平却仍未觉,自管寻思道:“此人是谁?竟能劳动了‘眠山二友’?”不禁苦笑一声,道:“在下愚昧浅见,实是猜它不出,但请兄台相告!”
玄衫人面容一整,神情突地变得十分庄肃,长叹道:“此人一死,江湖中如丧考批,武林中如失干城,此人便是名倾九州、技压天下,以一柄‘叶上秋露’称霸武林数十年的‘不死神龙,龙老爷子……唉!阁下既属武林同道,为了这位侠义无双的龙老前辈的英魂,改道而行,想必也是应当的吧!”他言犹未了,南宫平已是愕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玄衫人抬眼一望他如痴如醉的面色,心中亦不觉大奇,诧声道:“难道兄台亦与这位龙老前辈……”
南宫平突地向他深深一揖,身形一闪,闪电般向那古城的城廓下奔去。
“眠山二友”面色一变,“唰”地转身,玄衫人却微微摆手笑道:“不必追赶,这少年的师门,想必定是与‘不死神龙’有关,他此刻前去,并无恶意,只是赶去致祭去了。”
他目光亦凝注着南官平远去的身影,轻叹一声,道,“这少年人中之龙,你们要好好留意他,但愿他亦能与我结交,否则——”语声一顿,他目光中突地流露出一种剑刃般的青光寒意。
南宫平飞身急掠,三个起落,只见那古城沉重的阴影下。
正无声地肃立着无数个黑衣汉子,人人手中,俱都捧着一束长香,缭绕的香云,袅娜四散,宛如山巅的浓雾,氤氲在古城堞上。
当前一排巨桌,燃着千百支巨烛,风中烛火,飘摇不定,大多已被凤吹熄,更使这景象显得凄凉!
一个高大威猛的老者,卓立在人群中央,面色凝重,目光悲戚,根本没有注意到南官平飞来的人影,他似乎已无声地沉默了许久,此刻突地挥臂大喝道:“不死神龙一生英雄,我们却不可效小儿女态使他英灵不快,兄弟们,再为‘不死神龙,呐喊一声!”话声方了,立刻又响起一声南宫平方才在路上听到那种霹雳般的呼喊,南宫平只觉心头一阵激荡,亦不知是悲是喜,只听四壁回声,他突也长啸一声,掠到一排巨桌前。高大威猛的老者摹地一惊,暴喝道:“哪里来的畜牲,敢到这里来扰乱灵台,拿下!”他语声威猛沉重,神态间竟似有几分与“不死神龙”相似,喝声一了,两旁立刻奔跃来十数条大汉,扑向南宫平。
南宫平振臂大喝一声:“且慢!”
他声如惊风,直震得两旁飞掠而来的汉子,身形为之一顿。
威猛老人怒喝道:“等什么,还不——”南宫平目光闪电般一扫,只见数千道目光,俱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不禁微微吃惊,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在刹那之间,将此事解释。
哪知他微一犹疑,十数条人影已齐地掠来,汇集的掌风有如一座大山,向他当头压了下来,这些人武功无一不是高手,南宫平竟无法开口说话,只得闪动身形,避开这势若雷霆的一击。
威猛老人双手扶案,须发皆张,神情之间,显已极怒,厉喝道:“留下活口,我得问问他……”喝声未了,突有两条大汉闪到他身侧,低低说了两句话,他怒容竟蓦地一消。
凝目望去,只见南宫平身若游龙,矢矫闪变,他虽未出手还击,但这十数条大汉,也无法沾着他一片衣衫。
咸猛老人目光一转,又有不少武林豪士身形跃动,要来擒拿前来这里撒野的“无理少年”。
南宫平剑眉微轩,双臂一抡,呼地一道劲风,逼开了四面来攻的汉子,大喝道:“各位且慢——”,但此刻情况,怎容他解释,哪知威猛老人却突暴喝一声:“一起住手!”
这一声大喝声势惊人,回音响过,四下寂绝,南宫平四下的掌力虽撤,但那千百道目光,仍是有如利刃般指向他。
他心头又是一阵激荡,感动地为他师傅在武林中的成就叹息。
然后,他回转身,面对着那威猛的老者,缓缓恭身一揖。
威猛老人目光闪动,突地沉声道:“你可是‘神龙’门下的五弟子南宫平么?”
他中气沉足,一个字一个字地响彻四野,四下群豪,俱都一愕,“这少年竟是神龙门下?”要知南宫平自入师门后,便未在江湖间走动,武林群豪,自然俱都不认得他,此刻虽已有人知道他便是“南宫世家”的继承之人,但却无人知道他也竞是“不死神龙”的衣钵弟子。
南宫平心头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