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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终于看见了前方有几座房子,青阳不由喜悦,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房子了,不知道房中有人知晓他四哥在何处没?
青阳背着苏月急急匆匆地跑向这几座屋子,不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苏月被颠了一下,发了声响,青阳不由回头,傻兮兮地对着自己身后的剑笑着。
他又往着绊着自己的物什看去——是白骨。
他一诧异,低头刚想用手拨弄着这白骨,就瞥见了这具白骨旁的另一具白骨。
他愣了,站起身来,朝着四野望去。
所见之处……………。
皆是白骨……………
青阳愣在原地,吞了一口唾沫……喃喃道:“怎地那么多…………。白骨…………。。”
白骨皑皑,千里无鸟鸣。
静……………
苏月已然是看见了这些白骨,他脑子里浮现出那个被红光包裹的少年和那把剑。
许久。
“走吧。”青阳定了神,似乎是在对苏月说也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说,坚定地望着前方,一步一步地前行。
“嗯。”苏月顿了顿,慢慢地发出这个音节,却似乎是为少年添了几分勇气。
“你说,四哥会在哪里……………”男子的声音愈发坚定了。
“往尸骨最多的地方去,昊天…………应该在那里…………。。”苏月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来了。
“嗯…………。苏月,你会陪我到最后一刻吗?”青阳问,孩子一样的语调。
“你不后悔吗?”苏月没有回答,只是问。
“嗯,我要去找四哥。”青阳又笑了,小巧的虎牙露了出来,苏月似乎看见了当年的青阳,当年拆开裹住苏月身上白布的青阳。
许久,许久,苏月才缓缓说:“我会陪你……到最后……”
于是,他们又继续上路……………
枯黄死气的树木……………
寂静无鸟的天空……………。。
独行如孩童的男人……
以及华丽的剑…………。
【我是分界线…………】
发如雪的男子,应当是少年……
他坐在枯寂的荒野上,头发落在白骨上……他脚下周围是无数的白骨,一些白骨还有血丝留存……
他的手中是一把剑,透着红光的剑。
血脉的鼓动……………
“他还活着……………”一层苍老一层年轻的声音,诡异地重合,于荒野消弥……
少年睁开双眼,红眸似血,渐渐地,渐渐地,有血泪滑落在苍白的面颊上,手却是握紧了那柄剑。
“青阳……………四哥…………。。等着你…………。。”
来杀我……………
声音到了最后全然苍老,失了鲜活。
少年抬眸,眉眼一冷,煞气冲天,周遭地皮被剑气掀起数尺被推开、被推平,最后化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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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十六)()
越走…………。。
白骨越多……………。
这些死去的人……………。似乎像是被什么吞食,最后只剩下一架白骨…………。
默然无声……………。
青阳他不再和以往一样,对着苏月一个人可以絮絮叨叨地说上半天,他只是背着苏月继续走着,继续走着……………。。
不知是过了多久,夜幕降临,冷风起,他这才停下来,坐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生起一团火,靠在枯黄的草上,抬头看着天宇。
那是无比寂静的美丽。
深蓝色静谧的夜空,无数的星子或亮或微弱,只有自己和一把剑在这里。
说不出平静,只是知道,大抵是时间慢了下来,从洪流变成徐徐融化的雪水。
青阳在渐渐起的风里缓缓地睡去………………
只有苏月的作为一把剑在风里……有剑鸣声……
【我是分界线…………】
一个月后……………。。
青阳嘴边长了一圈胡茬子,他终于在白骨堆中见到了一个男子。
白发如雪的男子。
那个男子……少年模样……背对着自己。
他还是一眼就明白了…………。。
他缓缓地抽出身后的苏月,道:“苏月,帮我最后一次吧,我要带四哥回去。”
“回哪里?”苏月发声。
“回家。”青阳将苏月的剑鞘丢下。
“怎么回?”苏月又问。
“毁了那把剑。”青阳慢慢地朝着发如雪的男子走过去。
“好。”苏月答,剑在鸣。
“四哥…………”青阳朝着那个男子喊道。
“铮…………。。”
“你来了。”昊天缓缓地拔出剑,慢慢地转身,双眸是红的……
“铛!!”
昊天手中的剑与苏月交接,红芒现,硬是压住了苏月。
“呀!你居然还没有断…………”剑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声音直接透过剑鸣传到苏月心里。
“。…………。”苏月不说话,却是愈加锐利了。
这不只是人的对决,亦是剑的对决。
下一刻,两柄剑被抽回来,两个人亦是退了数丈。
相同的血脉,相同的剑式………
不同的剑。
两把剑带着各自的心念刺出。
似缓慢…………。。却似奔雷。
剑随心动,人随剑动。
不快的人,随心变换的剑锋。
还未近身,两把剑便已变换数十次。
念头却未变。
“铛!!”
两柄剑交锋。
“乒…………。。”
“叮当…………。”
冰冷的感觉穿透青阳的胸膛。
青阳吐出一口血,低头看了看……………啊………………是苏月……………断了……………
他觉得有些疼,刺痛…………。。他看着昊天……似乎是看见娘亲流着眼泪回头问四哥:“昊天,你是不是想要娘的血?”
他觉得有些恐惧…………。
最多的还是遗憾…………。
终究是没有能带回四哥……………。。
苏月也断了……………。。
“嘭!”
青阳力不济,单膝跪倒在地上,手中的断剑未曾放手。
“四哥………。……”青阳抬头看着流着血泪却是面色未变的昊天,轻轻喊了一句。
剧烈的疼痛在苏月身体上炸开,可是,心里面的酸楚却是渐渐冒起来,想压,却是压不住,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情感…………
他见着那白发的昊天缓缓地,缓缓地,从青阳身子里抽出冒着红光的剑,青阳的血滴答滴答地从剑上流下,那把剑苍老的声音与昊天年轻的声音混在一起:“至亲的血,吾已经吸够,不再需要了。”
“苏月…………。”青阳努力地站起来,朝着昊天颤颤巍巍地走去,“可能会有些疼………”
“我…………。知道…………。。”苏月明白了青阳的意思。
“你伤不了吾…………。”苍老的声音。
“不试试总不会知道,”青阳笑了,露出那颗小虎牙:“你说是吧,四哥…………。。”
“唰!!”
一道红色剑芒一闪而过,青阳被撕裂成两半,笑容裂成两半,一半上有那颗小虎牙………
“叮当…………”
苏月掉落在地上……………
“四哥…………。。”青阳终于流泪了…………。。
回家……
带……
苏月看到青阳的血不住地往外淌着,青阳的那颗眼泪慢慢地滑下来,心里面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说不出的酸楚…………。。说不出的讶异……………。。虚无……………。
他突然明白了…………。。他陪了十年的孩子……………。絮絮叨叨地说着杂七杂八事情…………。。有一颗小虎牙的孩子………………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断去的剑在颤抖……………。
“咦?”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好奇。
下一刻。
“乒!!”一道看不见的剑芒穿透了泛着红光的剑,接上了断剑的上半截…………。。
苏月完整了,不再是断剑了……………只是曾经华丽的剑变得无比普通。
“啊啊啊啊啊!!!”昊天的痛嚎夹杂着苍老的愤怒。
慢慢地,慢慢地,那柄红芒包裹的剑化成了粉末,徒留下昊天一个人。
昊天依旧是满头白发,从未长大的少年在变得苍老,无法阻挡地老去,他的眼泪止住了,他身上的痛意不减……
他站起来,慢慢地朝着青阳走去,一步一步地,一步一步地,仿佛用尽了十年的岁华,他才走到青阳身前,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将青阳两半身子合拢抱在怀里,给青阳揩了眼泪,笑着慢慢地说:“四哥跟你回家了。”
语罢,他对着身后的苏月说:“你是青阳的佩剑,由你来了结我吧……送我们回家。”
苏月闻言,微顿……他抬手,点头……
剑芒刺穿了昊天的胸膛,血染了自己一身,混着青阳的血…………。同样的血脉。
许久…………。
许久……………。。
许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月第一次这样嘶吼……
………………。
世界开始崩塌,化为光点散去,所有的白骨碎去散去,连同那两兄弟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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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十七)()
白虎祠堂处,依旧是白色老虎挤得挤推得推。
忽地,半空白光一现,一个腰间别着酒囊白衣男子昏迷着出现在阶梯之下,紧接着一把剑破空而来,直直立在地上,男人身上有一张符纸不时闪现着符文。
“咦?!是苏兄弟!!快随我去看看!”陈昂一眼便是看出那男子是谁。
【我是分界线…………】
倒是这梅三娘和李旭,他们夫妻二人虽然是先后到的祠堂,却是看见了同样的白幡,遇见了同样的老虎,二人被吸进去后,虽然未曾相遇,却是一同出来的,身旁各自有一张符纸。
“三娘?”李旭诧异地看着身旁的梅三娘。
梅三娘只是笑着看李旭。
韩峰正巧看见了他们,便是兴冲冲地跑到李旭二人跟前,一脸兴奋问:“李大哥和梅姐姐是在里面遇见了什么呀?”
“嗯…………那只老虎很奇怪,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许久,就问我:‘若你能修仙,你可愿?’然后我就说不愿…………。于是我就出来了。”梅三娘洒脱一笑。
“咦,为什么不愿修仙呀?修仙当是趣事多了去,且可长生!”韩峰好奇。
“以后慢慢说道。”梅三娘眸光温暖,她瞧了少年,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还未到她肩的少年。
“三娘,巧了!俺也是这样,俺也说了俺不想做那个劳子仙人。”李旭往梅三娘处凑了凑,哈哈地笑着说。
“其他人呢?”梅三娘未曾看见其他人,眸光一转,却是见不到少年曾经的佩剑:“你的剑…………。”
“苏大哥出来了,现在还在昏迷,白姐姐和寂言小师傅我就不知道了………”少年微微笑着,却是意气风发,愈发的坚定了:“我只有枪,没有剑。”
李旭嘴边笑意渐大,心中战意渐起:“恩,好小子,更有味道了!!”
“自然。待枪来与你一战!”韩峰笑道。
【我是分界线…………】
“。……………。”白畸人懒懒地靠着树,她还是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面的老和尚,几欲睡着。
“诶呀!小家伙,你怎么不说话?!”老和尚挤眉弄眼地往白畸人眼前凑过去,油光的手指想戳在白畸人脸上。
“。…………。大师,你想说什么?”白畸人见着老和尚越来越近……终于慢慢地吐出几个字。
“…………。。”这下子老和尚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盯着我看了半个多时辰了……………。。”白畸人不动,慢慢地说。
“非也,非也,贫僧只是想多看看灵蛇,这稀罕物不好见!不好见!”老和尚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白畸人不想再对着那张脸了。
“师伯…………。”寂言停下了手中的佛珠,抬眼看老和尚。
“大师,你和寂言是怎么看出我是灵蛇的。”白畸人挪了一下头发。
“嘿嘿,阿弥陀佛,贫僧乃高人。”老和尚双手合十,眉目间是戏谑,细一看又是个高人模样。
“至于,师侄嘛…………”老和尚看着寂言,笑呵呵:“你就当他有神通吧。”
“。…………。。”白畸人定定地看着老和尚,面无表情,动也不动。
一柱香……
两柱香……
“其实,你虽是凡人,周边却是灵气跃动,贫僧初见你时,周遭灵气受你吸引,在你身旁雀跃无比,实在引人注目,并且,你可曾察觉你这具身体虽是孱弱,却无病弱,且被山间生灵怜爱,”老和尚耐不住,心中有些好笑,顿了顿:“若只是天赋出众修道者尚不会如此,所以……老衲便窥探了一二,不想,是在蓝光里隐约看见了一条灵蛇。”
“……蓝光……若是日后,我在遇见修仙者……………是否也会如此…………。”白畸人问。
“仅仅是可能罢了,要么修为极高,要么就和师侄一样有天赋神通。”老和尚定了神,说。
“若是我被其他修道者发现是蛇界灵蛇…………会如何?”白畸人问。
“很糟…………。灵蛇…………太过于稀少…………。。太过于珍贵…………。太古……有灵蛇现身……乃是一条蓝色灵蛇……剩下的……向来只在传说里出现……。。对修仙者有什么作用不知道……………但是想来可堪让修仙者死而复生……………。。”老和尚语气变得凝重。
白畸人低下头,思索起那日所见的男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别人看不出端倪?”
“老衲告知你后,你该如何回报老衲?”老和尚笑嘻嘻地说。
“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白畸人眯了眯眼说。
“。…………。。你且附耳过来…………”老和尚道。
白畸人这才懒懒地支了耳朵过去。
“你如此……………………。。再…………………”白畸人耳边是老和尚的声音,以及寂言诵经声。
“这般就行了?”白畸人讶异。
“自然,”老和尚笑道,“再不济有寂言护你。”
“他为何要护我?”白畸人问。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他不护你,必是天下生灵涂炭……………”老和尚叹息,“你与他…………。。有缘……………。”
“寂言…………”老和尚轻轻地喊了一句。
“师侄知晓。”语罢,寂言便将手中的那串佛珠又取了下来,递给了白畸人。
白畸人接过那串曾经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串子,心下几分异样的感觉。
很多东西似乎总是这样,不是自己的,却曾经拥有,还回去了,可是又兜兜转转地回来了,只是最后应该还会还回去。
“多谢。”白畸人接过佛珠串子戴在手腕上。
“嗯。”寂言只是答应。
“这串佛珠是伴着寂言一齐出世的,它可以遮掩你的灵蛇身份。”老和尚眼中盛了些许回忆。
“行了,老衲要歇息了,你们赶紧滚回白虎城吧!”紧接着就见老和尚大手一挥,破破烂烂的袖子就携来一阵飓风,刮走了寂言和白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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