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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顾唯笙推了推身边的方木,“小方子,送客。”
顾唯笙的手凉的像块冰,正在脑内上演各种小剧场的方木被冻的一个激灵,连忙起身送走了某位脸『色』不佳的影帝。
三分钟后,终于回神的方木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唯笙:“我说……你们刚刚谈的应该是剧本对吧?”
顾唯笙哭笑不得:“你觉得像剧本吗?”
他就说方木怎么会表现的这么淡定,合着这孩子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儿。
这二货的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长?
“该脑洞的时候不脑洞,平时脑补得倒是挺厉害。”顾唯笙眯起眼睛,故意吓唬对方道,“你八字极轻,走夜路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方木忍住“嗷”一嗓子蹦起来的冲动,强装镇定地问道:“那……祖宗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顾唯笙微微一笑,竖起一双猫似的鬼瞳,“因为……我就是鬼哟。”
“啪叽。”
习惯『性』去推眼镜的方木一个手滑,可怜的金丝边眼镜便和地板来了个亲密一吻。
不再理会当机状态的方木,顾唯笙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碗还剩一半的瘦肉粥——
第十六章()
20xx年七月,尽管《『迷』宅》这电影开机没两天就被媒体扣上了“走背运”和“邪门”的帽子,但它依旧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继续坚|挺地拍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徐青山并没有放弃《『迷』宅》导演的位置,他变卖了不少曾经用来金屋藏娇的房产,最终用一大笔钱从楼家那里“赎”回了自己的腿。
无意间得知那笔酬金具体数额的老白毫不犹豫地给楼逍扣上了“黑心商人”的帽子。
在它看来,楼逍这就是强行『插』手宋如烟和徐青山的因果,而且还为了钱包庇了一个骗情骗财的渣男。
比起老白的愤愤不平,顾唯笙则表现的很平静,他的确觉得徐青山断腿截肢是咎由自取报应不爽,但他也同样觉得楼逍的行为合情合理无从指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师这个职业本身就站在厉鬼冤魂的对立面。
“你真的不跟我去?”顾唯笙换上一身私服准备出门,“自己在家可不能『乱』跑。”
[不去,]跳上鞋柜的老白坚决地摇头,[我看你也别和楼逍走的太近,万一哪天你犯了事,我敢保证他会第一个来抓你。]
“我的『性』格能犯什么事?”顾唯笙随手拿了一副超大的墨镜扣在了自己脸上,“再说我们有契约在身,伤敌一千就等于自损八百,楼逍他做不出这么傻的事。”
[总之你得小心点,]老白嘟囔了一句,[你们人鬼有别,该提防的地方绝对不能大意。]
“这又不是你嚷嚷着霸道总裁、功德金光的时候了?”顾唯笙伸手『揉』了『揉』老白的头,“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谁关心你了,]老白“喵”地一声跳开,[我这是怕你被骗去做鬼仆,听说鬼仆的待遇可差了。]
在门口换鞋的顾唯笙无奈回头:“都说了不是鬼仆。”
[被拐去当媳『妇』更麻烦,]老白义正言辞道,[伴鬼伴鬼,他家不会流行结冥婚吧?]
“说什么呢你,”顾唯笙抬手给了老白一个爆栗,“走了,好好看家。”
老白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被敲的头,然后沧桑地叹了口气——
好歹也活了一千年,他家老顾怎么还是这么甜?
*
顾唯笙一下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楼逍,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顾唯笙扒拉下自己的墨镜,“不是说让我自己去?”
“凑巧没事,”楼逍拉开车门,“上车。”
顾唯笙并不觉得让楼逍开车有什么不妥,他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
今天的楼逍格外安静,而顾唯笙也不是一个会没话找话的人,车子匀速平稳地向前行驶,顾唯笙看着窗外的略过的景『色』,一时间竟起了点困意。
“唐宁拿到了一个综艺的策划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顾唯笙昏昏欲睡的时候,楼逍忽然开口道,“草莓卫视监制的直播真人秀,有没有兴趣?”
直播真人秀?顾唯笙来了点兴趣:“什么题材?”
“野外探险,”楼逍快速地瞥了一眼顾唯笙,“没有台本,全网直播。”
“策划预备在第一期就弄出个噱头,所以他们第一站选择了一座闹鬼的荒山。”
顿了顿,楼逍又给自己的话打了个补丁:“当然,荒山寻鬼只是噱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节目组会派专家进行相关的科学解释。”
“听着像明星版的《走近科学》?”顾唯笙打趣道。
“随便你怎么叫,”楼逍道,“这综艺两个月后开始录制,正好能在《『迷』宅》杀青后做一波宣传。”
“只录一期?”顾唯笙听出了楼逍话中的意思,这倒和他的猜测不太一样。
“演员还是专注演戏比较好,而且我的档期也调不开。”
顾唯笙立刻叫停:“你的档期?”
楼逍肯定道:“没错,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不怕宋宅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顾唯笙不太理解楼逍的想法,传言闹鬼的地方大多阴气偏重,楼逍身负业火,一不留神就容易再来一出被『逼』自焚。
这小天师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那只是个意外,”楼逍语气轻松,看样子完全没把宋宅发生的事放在心上,“而且只要你跟着我就不会出事。”
话虽这么说,但顾唯笙才不相信楼逍会为了一个综艺就往闹鬼的山里跑,不过他对楼逍的隐私并没有兴趣,此刻能让他在意的就只有节目质量。
草莓卫视是z国目前最火爆的卫视之一,能和它相抗衡的也就只有隔壁的蓝莓卫视,但蓝莓卫视更注重精品电视剧的引进,若是单论娱乐综艺的影响力,还是草莓卫视要更胜一筹。
尽管草莓卫视近年来的综艺良莠不齐,但能被楼逍选中参加,这份策划最少也能拿到一个及格分。
顾唯笙人气当红又拿了一座含金量很高的影帝奖杯,除了剧组宣传,他本人也接受过不少草莓卫视的节目邀请,所以他对这个卫视自家监制的节目还算放心。
不过顾唯笙平时的行程都是方木安排的,这次他自然也不会略过自己的经纪人。
“让唐宁把资料发给方木一份吧,”顾唯笙道,“为了我的发展,我得让小方子帮我好好参谋参谋。”
“你很理智,拍戏的时候也很敬业,”楼逍递给顾唯笙一个赞许的眼神,“没想到一个鬼仙居然会想在人类社会中当一个好演员。”
“好不容易修成实体,我也想好好体验一把做人的滋味,”顾唯笙笑了笑,“想体会嬉笑怒骂的百态人生,还有什么职业比演员更合适?”
“你想当人?”楼逍不解,“当人有什么好的?”
生而为人就注定逃不开七情六欲、十恶八邪,所以他身上的业火才会永燃不熄,所以他才会对纯灵体的顾唯笙那么好奇。
楼家几百年都未见过鬼仙,怎么偏巧让他撞上一个,对方还恰好成了他的解?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人?”顾唯笙把玩着手里的墨镜,反光的镜面上映出一双异于常人的鬼瞳,“当鬼当了一千年,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从你的粉丝数量上来看,你这个人当的还是挺成功的。”
第十七章()
车子停在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子外面,顾唯笙双脚踩在青石板铺制的小路上,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往回活了几百年。
“s市的鬼巷,任何超自然的事件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楼逍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楼家的老宅就在巷子的最里面。”
听到“鬼巷”这个名字,顾唯笙忍不住笑出生来:“天师在的巷子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鬼巷’听上去比‘山市’更像亡灵的大本营。”
山市即“山中蜃景”,别名鬼市,若论起源,大概是要追溯到蒲松龄《聊斋志异》中一篇名为《山市》的文章。
山市每三月一开,每个城市都有一个通往山市的入口,只要有老鬼引路,想进山市里转转并不是什么难事。
尽管顾唯笙是个沉『迷』在深山修炼的阿宅,但这种亡灵界的聚会他也多多少少参加过几次,因为他修为不错,山市入口的管理员还亲切地给他发了个全国通行的引魂灯。
与缥缈的山市不同,鬼巷两侧都是独门独户、古香古『色』的小院,偶有几个在街上摆摊的摊主,也全都懒洋洋地坐在小马扎上,看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要招呼客人的意思。
就算顾唯笙是个第一次来鬼巷的生面孔,这些人也并没有对他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
这和山市可真不一样。
如果山市里突然出现个人类,怕是整条街因此都要动『荡』起来了吧?
顾唯笙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这时楼逍也开始回答起顾唯笙的问题来。
“大概是因为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与鬼有关吧,”楼逍带着顾唯笙向小巷深处走去,“山市我倒是没有去过,因为我没有伴鬼替我引路。”
顾唯笙回神:“总听你念叨伴鬼伴鬼,伴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并不太好定义,”楼逍皱眉,“如果非要给出一个说法,伴鬼大概就是和楼家做血『液』交易的鬼魂。”
血『液』交易?顾唯笙一愣:“楼家人的血都是你身上的那种味道吗?”
“你觉得我身上是什么味道?”楼逍突然问了一句。
“一种很冷冽的香气……”顾唯笙对除了食物之外的香气并不是十分敏感,他垂下眸,仔细在脑海里搜索起他曾经闻过的味道来。
“像雪松,”几秒钟后,顾唯笙肯定道,“像我修炼的那座山上的雪松。”
雪压青松,那种清清淡淡的香气一向很得他的喜欢,只是他已经离开那座无名山太久,久而久之这味道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那就对了,”楼逍点头,“我的血肉本身没什么味道,无论是闻是尝,你感觉到的只不过是你想感觉到的味道而已。”
没有一种味道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特『性』,楼逍才敢说出他的血是“遇鬼通杀”这种话来。
“原来是这样,”惊讶过后,顾唯笙轻笑一声,“那我觉得我闻到的应该是糖醋小排的味道才对。”
“那就要看你的心了,”楼逍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然后他继续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楼家人的血肉向来都蕴含着浓郁而稳定的灵气,这就是楼家饲鬼的底气和原由,但像我这样特殊的情况,楼家几百年间也就出现了我一个。”
“就连楼家世代修炼的金符真火,到我这里也变成了红莲业火。”
楼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低沉,但顾唯笙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自嘲,他心『性』通透天生不沾业果,所以他无法理解时时和业火作斗争的楼逍到底有多痛苦。
但顾唯笙确实真真切切地看过楼逍苍白的脸『色』,于是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所以伴鬼和鬼仆的区别就是是否以楼家人的血『液』做交易?”
“不只是这样,”楼逍摇头,“鬼仆是仆人,他们大多都是被天师抓到而不得不屈从的厉鬼;而楼家的伴鬼是伙伴,他们一般心境平和,和楼家血脉也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楼家道法是为了将一身阳气修炼成阴阳调和的灵气,而鬼『性』属阴,所以楼家血脉在成年后都会寻找一只伴鬼来协助自己修炼,并且楼家的道法也随着这种现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但你不同。”顾唯笙竖起鬼瞳,楼逍身上运转的不是阳气也不是灵气,对方的气息中蕴含的是明明白白的正气。
浩然正气。
这和小天师的『性』格可有点不搭。
“正气不是我自己的东西,那是业火带给我的,”似乎是看出了顾唯笙的潜台词,楼逍还算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业火,我在十八岁那年就越级上位成了s市天师协会的会长;但也因为业火,我的修为增长缓慢,直到五年前彻底进入了瓶颈期。”
万物有灵,阴气也好阳气也罢,说到底它们都和这世间的万物脱不开干系。
尤其是站在万物顶端的人类,他们的行为更是会对阴阳二气产生极大的影响。
但就如楼逍所言,人生来就带有七情六欲、十恶八邪,所以这世间很少能找到至纯至净的阴阳之气。
随着楼逍修为的提升,他体内的业火也变得越来越“挑嘴”,原本还能勉强修炼的楼逍在五年前彻底停下了突破的脚步,而且还因此多了一个五年一度的虚弱期。
顾唯笙沉『迷』修炼几百年,关于楼逍的情况他自然是一点就透——楼家道法修炼需要阴阳二气,而楼逍不仅将阳气变异成了功德正气,他还根本无法吸收和利用世间的阴阳二气,这要是还能顺利修炼下去,那楼家的祖师爷也算白写那么一本|道法了。
早年顾唯笙也是依靠阴气修炼,但自从他修成鬼仙后,他的一身阴气就变成了至纯至净的灵气,而这种不含杂质的灵气恰好适合楼逍的修炼。
这就是楼逍会找上顾唯笙的原因。
“所以我该怎么帮你?”顾唯笙问道,“站在你身边就行?”
楼逍点头:“呆在我身边,或者主动渡给我一些灵气。”
“你可以放心的用我的血『液』来补回你亏损的灵气,”楼逍认真道,“楼家自古以来都有这个规矩,这不是伤害,它只是一种交易。”
顾唯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主动以身饲鬼的天师,他轻轻撞了撞楼逍的胳膊,真心实意道:“你很特别。”
“所以有放心一些吗?”楼逍放软声音,“虽然我算不上好人,但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也许是久居高位的原因,除了不正经的时候,楼逍说话往往都简短有力又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乍然被这么温柔的对待,顾唯笙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放心了一点,”顾唯笙眨了眨眼,“不过你最好把血装进瓶子里给我,这样我可以想象那是一瓶饮料。”
“新鲜的才有用。”楼逍将顾唯笙的提议一票否决,随后他停下脚步,伸手指向了身旁一栋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到了。”
顾唯笙顺着楼逍的手看去,那是一栋青砖而砌的独门小院,它安静地立在鬼巷深处,颇有几分神秘古朴的意味。
楼逍瞥了顾唯笙一眼:“确定要进去?”
“当然,”顾唯笙勾起唇角,“小天师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会赖账?”楼逍熟练地拉过顾唯笙的手腕,“非人类想进楼家老宅可有点难,虽然你喝过我的血,但还是再给你画上一道符比较保险。”
顾唯笙:“……。”喝?
他只是『舔』了一口好吗!
自打相识以来他的手腕就没少被楼逍拽,反正拽着拽着就习惯了,顾唯笙配合地摊开掌心,任由楼逍在他手上画了一个符咒。
随着楼逍手指的移动,顾唯笙的手心逐渐浮现出了几丝淡淡的金『色』痕迹。
有点痒,顾唯笙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这符咒画法独特气息温和,应该是楼家自创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