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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凌川黑着脸，“确定没别的事了？你一下子全说出来我还受得住。”
“就这样。”白月诚恳地点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
萤萤还缩在白月怀里抽鼻子，一副随时都可能再哭出来的阵势。
“行吧。”凌川觉得这事情基本就是要了他老命了。他是直肠子没错，可是跟白月打过两回交道后，总不至于全盘相信白月的说辞。
白月的原话是这么描述的。
一年多、近两年前的某一天，风和日丽，他白月忽然觉得白虎域外有伟大的任务在召唤他，于是毅然决然抛开了族中的亲人，只身前来北域，踏上了寻找使命的旅程。
他跨过山川和湖泊，经历过冰雪风霜，穿梭过千百城池，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遇到了一名浑身鲜血、陷入绝境的迷途少女，那就是——萤萤。
他带着萤萤踏上了一条一股反顾的道路，披荆斩棘，去寻找白虎族遗失在人界的血脉，却卷入了北域中心——篁石城的门派争斗风波。
萤萤被邪恶的势力掳走，成了拍卖会展台上的可怜的货物；白月心中的正义不允许他袖手旁观，于是他把娇弱可怜的萤萤从拍卖会之中偷偷劫走，并嫁祸给了邪恶的炼器宗门，天冶宗。恰逢故人弟子楚千辰，与他同流合污……咳，志同道合，于是在搅乱了一城风云之后，白月带着历尽千辛万苦的少女，一同来到了天霜城。
凌川面沉似水：“嗯，没错，你把萤萤的来头说清楚了，那你身后这堆呢？”这五六十个魔众根本没出现在白月的叙述之中。
白月惊疑道：“咦，我没说吗？”
凌川摇头：“没说。”
白月一脸不可思议：“我说了啊，拍卖会啊。”
凌川：“……你在拍卖会上劫走了这么多魔修和魔兽，然后全部嫁祸给了天冶宗？”
白月理所当然地点头。
凌川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把白月之前的说辞翻译、重组了一遍。
一年多前，白月从白虎域里偷偷摸摸溜出来玩耍，在惹了一堆祸、被许多城池追杀的途中，半道上遇见了可能受了点轻伤、并且字面意思迷路了的萤萤，就拐着人家小魔女一起跑路了。大概是没事情做，所以白月就一边逃跑，一边带着萤萤寻找堂弟迤墨，偏偏还卷进了篁石城的风波；恰好楚千辰他们三人开始搞事了，白月就与他们一拍即合，劫走了拍卖会的魔修、魔兽，丢下一堆烂摊子来了天霜城。
“……”凌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这群魔众的状态看，他们都是正统魔修，身上没什么邪气，所以白月救他们姑且算是有理由；至于楚千辰那边的计划，他凌川多少知道一部分，总之就是要给天冶宗捅个兜不住的大娄子。
问题就在于，这个娄子捅得太大了。
天冶宗作为炼器门派，在拍卖会上必然是会想要买到这些魔修的——因为灵器、法器的祭炼除了炼器师本身的手段以外，还有一种很实用的方法：杀敌。
简要的说，就是杀过魔修的灵器法器，要比没见过血或者没见过魔气的武器要来得厉害一个层次；而天冶宗没那个财力物力让件件器物都沾上魔修的命，但圈养几个魔修让法器见见血还是可以的，也是必须的。
但也只需要几个而已。
天冶宗虽然行事嚣张，但也不敢说独吞这些拍卖品，挑几个好的还行，要真是把这些魔修全数买下，那这就足以给篁石城、甚至其他城的势力一个由头去对付他们。
结果，天冶宗不敢做的事情，就这么被楚大弟子他们联合白月，一股脑地栽赃到了他们头上，偏偏还因为他们平日里的作风，百口莫辩。
然而，其他人也并不是好糊弄的，这件事情太大了，有悖常理，多半还是会惹人起疑；估计他们应对完天冶宗，下一步就要追到白月头上来了。
凌川艰难开口：“这件事情……虽然你立场上和我们一致，可是……”天霜门真的兜不住啊。
白月气度凛然地一笑：“立场一致就够了嘛。”
“那尾巴要怎么收？”凌川头很大，反驳道。
“老凌，你要相信你家大弟子他们的能力嘛。”白月不是很担心，随口道，“天冶宗这一年多以来，在篁石城周边的名声都快跌到泥里去了，这件事情可算是给了别人一个声讨的理由，谁都不是真心因为缺了几个魔修而对他们动手。就算追到我们头上，也不过是一些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
“哦。”凌川点点头，木然道，“那钱从哪儿来呢？”
白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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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袍角拖曳在地面上；擦过草茎和泥土；缓缓铺上石阶。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五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袍；慢步庄严地踏上一块斑驳的石台；缓缓站定。
石台周围的空地上，挤挤挨挨地站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魔兽，无一例外都是四肢健全、灵智清明；气息平和。
“这么多魔兽……”洛长河忍不住轻声道，“与外界常见的那些差别真大。要不是我确定这里头只有魔气；说它们是灵兽妖兽我都信。”
“或许……”班岚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面前的光幕将魔兽集会的场景同步传递给他们。
“什么？”迤墨疑惑地拉了拉班岚的袖子，“这些魔兽有什么问题吗？”
班岚回过神，耐心地跟迤墨解释了起来：“问题说不上，只是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转变一下思路。”
“这些家伙；才应该是魔兽正常的状态。”班岚指尖点了点光幕上那头眼熟的小象；“像这样的魔兽幼崽；应当是打从一出生就接触了魔气；并且利用魔气修炼长大的。”没有灵气修炼的对比、没有邪气的扰乱；这魔渊里头的魔兽从一开始就是在折磨之中坚韧生长的；反倒成了正统的魔修。
班岚也想过；这样的魔兽；是不是就是太玄与他提及的“真正的魔兽”——或者说，“魔族”，天生适合用魔气修炼的族群；但他细细分辨之下，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尽管这魔渊之中的魔兽种类相当之多，且各自都长成了族群，但每个族群的幼崽都少得可怜，同一代的魔兽数量也极少；存活下来的只有每一代中最为强悍的几只。而且，这些魔兽族群净是些肉身强悍的，象、巨狮、云豹、巨鹿、原雕……没有体质柔弱些的飞禽和小型兽类；这在自然状态下是不合理的。
这些魔兽，本质上讲仍然是魔化妖兽。
嘴里顿了顿，班岚继续道：“这些魔兽不知道在魔渊里培养了多少代，才能有现在这种半分不排斥魔气的温和模样。”
没经历过相对轻松得多的灵力修炼方式，这些魔兽才可能接受这种注定每一代都要死去许多幼崽的魔气修炼方法。否则，一旦有了对比，这些魔兽遭受的痛苦就会被放大，攻击性会变强不说，还有可能滋生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的邪气。
至于最开始的那批魔兽，免不了会滋生怨气，留下残魂什么的……班岚凝神看着那个石台上的血红色纹路，心说，恐怕就是镇压在里头了。
光幕那头，石台上的五人动了。
他们穿着清一色黑底、绣着金红色纹路的长袍，戴着牛首状的面具，手捧青铜的祭器，高举向天。
石台四个方向立了四人，将青铜祭器的顶盖儿掀开，入口朝向四周的魔兽；而中央一人，则运转着魔气，输入石台上的阵纹，那猩红的纹路正在缓缓亮起，与魔兽身上的那些徽记交相呼应。
“那是什么？”眼尖的金琰凑在班岚边上，忽然指着魔兽群的上空问道，“一丝一丝的……”半透明的，在空中带过一丝丝扭曲的涟漪。
“邪气，还未成形的邪气，或者说负面情绪。”班岚抱臂解答，拧起眉，“这些人应当是在例行净化或者说抽取魔兽的负面情绪，防止它们滋生邪气。毕竟再怎么说，邪气这种东西是斩不断的，受伤、死亡、争斗……没有邪气滋生才是奇怪的；但是一旦有了邪气，魔兽就有可能变为邪修，那这群人的努力可能就功亏一篑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费心培养这么多魔兽是要做什么。”
“不过，现在我觉得奇怪的倒不是这些……”班岚抬手点点那五个人修的脑袋，“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面具有点眼熟？”
金琰茫然地摇摇头，迤墨就更加不知道了。洛长河倒是有些眉目，慢慢道：“好像在哪儿见过……谁的画像上来着。应该是佣兵公会里见过。”
“佣兵、佣兵……”班岚念叨两句，有点头大，“嘶……谁来着？”
“大概是我？”一道温和的嗓音在四人身后飘然响起。
“！”
班岚猛然回过身，洛长河、金琰与迤墨迅速蹿前几步拉开距离，戒备地看向后头。
来者挑了挑眉。
“花施主，久仰大名。”茕芜的唇角微扬，立掌为礼。
“……佛魔茕芜？”班岚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紧绷。
这厮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班岚嘴角微抿着，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念头。茕芜真的是在绝大多数化神之上的化神，至少其他化神修士移动的时候，那细微的空间波动足够引起班岚的注意，但茕芜不一样。
班岚完全没发觉他。
空间波动，气息，声音，神识……各种。要不是茕芜主动出声，恐怕班岚就要等到他下杀手才能有点直觉预警。
这家伙很可怕。
暗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紧张，却又有点蠢蠢欲动。
“佛魔茕芜？”洛长河也诧异地出了声。
这家伙的名号，他确实知晓，行事作风上他多少也知道些。现在茕芜没有直接下杀手，那难道他不是来杀人的？
“洛施主。”茕芜毫不意外，照旧笑眯眯地朝洛长河点点头，随即也朝着迤墨和金琰打招呼道，“二位施主，初次见面，贫僧茕芜。”
空气陷入了谜一般的沉寂。
茕芜：“……”好像有点不受欢迎？
茕芜试探着再度开口：“花施主？”
班岚来不及思考，脱口道：“我叫班岚。”
茕芜从善如流，立刻改口：“班施主。”
班岚顿了顿，迟疑道：“孽缘？”
茕芜摇摇头，微笑道：“善缘。”
班岚松了口气，一瞬间又有点遗憾。他现在虽然干不过茕芜，但还是……很想和他打打看啊。
警报解除。
班岚一行四人又聚在了光幕前，不过谁都没有兴趣盯着那光幕看了，全都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茕芜，四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君级佣兵，把茕芜这个常年浑身佛气、淡定随缘的都给盯得有些许不自在。
“咳……”茕芜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子，主动挑起话题，慢条斯理道：“贫僧此番前来，是送魔宠阿牧归乡，恰逢诸位在此，也算是一桩巧事。贫僧于天霜城遇见一位小友，乃天地灵物，自言要寻班施主，此刻正栖息在贫僧的佛珠子里头，待我等出了魔渊，便让他出来与故人叙旧。”
小地灵是天地灵物，若是进入魔渊则会浑身不舒服；同时，它也不能全然算是生命体，呆在佛珠子里不会有任何不适，更何况是茕芜这串充满了生生之气、常年蕴养魔宠的佛珠子。
“多谢。”班岚闻言，点头道，“那……不知茕芜前辈，能否为我等解惑？”
“自然。”茕芜点点头，原地盘坐下来，朝他们伸手，“请讲。”
四人便在茕芜面前坐了下来，试探着与这位君级佣兵交流。
茕芜很好说话，或者说，面对这些他觉得有善缘的人，他很乐意多讲讲话，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
班岚首先问了关于那个牛首面具的问题。原因无他，毕竟之前茕芜主动出声的时候，他们刚好就是在谈到这个问题——佣兵公会留存的茕芜画像上，那头青牛，当然现在知道叫“阿牧”，长得与那些牛首面具一模一样。
“这个啊，”茕芜了然，摩挲了一下佛珠子，把自家魔宠放了出来，“阿牧出生的族群，是这个魔渊里最早培养成功的魔兽族群。”
高大的青花魔牛在茕芜身后温驯地低垂脖颈，让茕芜的手掌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脑袋，温润的眼睛带着些孺慕和眷恋。
茕芜眼里带着笑意，他放松地缓声道：“阿牧是我十几年前，机缘巧合下进入这个魔渊，带出来的孩子。你们见到的那个石台上的人，与我见过面，我是问他们将阿牧讨要过来的，所以知道这些。他们培养这些魔兽花了很大的精力，要不是我修佛，可以经常给阿牧驱邪，他们还不乐意将阿牧交给我呢。”
“……”班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们做事这般隐蔽，被发现了居然还愿意把魔宠赠与前辈？”难道不该是灭口吗？
“哈哈哈，他们自然是不愿的。”茕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打不过我，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就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空气再次陷入迷之沉寂。
什么情什么理？四人闻言略一思考，就猜到，大概就是“我与你们有善缘”这种情理。
茕芜的理论自成一套。在交谈过程中，班岚发现这人真的是有一种迷之自信，叫做“我说的理他们都懂”。
实际上没几个懂，基本上都是被他的战力怼服气的。
班岚觉得这茕芜处在靠谱与不靠谱的两极，但似乎总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略一思考，他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光幕之中，那五个魔修全都是化神期的。
所以，茕芜是怎么做到……“他们打不过我”这一点的？
茕芜，君级佣兵，正统魔修，修佛，化神中期。
那五个魔修，亦是正统修魔者，一个化神后期，四个化神中期。
茕芜对上两到三个化神中期的魔修能够获胜，这一点班岚是信的——但是，再加上一个化神后期呢？
这家伙居然能气定神闲地说，他们打不过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此为防盗章~订阅不足30％会看到；一个小时后就能看到正确章啦只不过；迤墨也没能如愿让班岚一直维持那个造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倒不是班岚不愿意哄着主子，而是阁里传来消息；鸦渠回来了。班岚作为阁主；自然是要去见见鸦渠的，当然不合适用那种……堪比当初的姿态现身。
既然要见鸦渠，那么这回班岚干脆让聆风阁安排了一次会面，既能让部下都见一见他这个甩手阁主；又能顺便让人都认一认自家猫崽子。
聆风阁集会的地方是在天池下的一处断峰。这片地方原本是一个高起的山头；很久之前因为两位元婴修士的对战被削平了，倒成了天然的会场。聆风阁在此建阁后，在广场上搭了个比武高台；周围则没有特意设置观比座位，而是立了许多错落有致的嶙峋的石柱子——毕竟是鸟；这样子又省地方又省成本；一根柱子上能站好几十只呢；会场容量可大了。
班岚抵达会场的时候，一大片石柱上已经密密匝匝的挤满了鸟，而中央被围拢的平台上，则挤挤挨挨地坐着各种各样的犬族和别的灵兽；以及一些地行鸟。整个会场只空下了靠近天池的那根最为粗壮的石柱子，鸦渠就在那根石柱旁边的另一根略矮的上边；翘首等着班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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