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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好手笔……”低沉的嗓音从为首的真魔喉头响起,“竟请得到云岫散人出手。”
兰心抿紧了唇,身形后退,不再堵着殷的出路,而是选择与君忧站于一处。
君忧同时上前,掌中九幽杵侧过一击,便将殷送向了真魔那侧,自己则步虚上前,一把接住了兰心退回来的身躯,手掌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肩。
来者认得出云岫散人的手笔……兰心皱起了眉。这人要么是大势力中见识过人的角色,要么就是早年就混迹于云岫活动的地方——也就是胤和源世界的飞升入口附近。
云岫散人是胤和源世界飞升入口附近那片地域的一介散修,走的是明文道、炼器道结合的路子,放在上界也是一个相当少见的类别了。偏偏这云岫散人又是个自在惯了的性子,手段又多,整个人就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刚飞升时不少势力都有意拉他入伙,结果全给他逃跑了。
最终云岫自己闯出了些名气,放在上界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势得将他奉为上宾,因而不敢强逼;而大些的老牌势力,既不乐意拉下脸来邀请他,又不愿意正儿八经拿他当刚飞升的小娃娃那样照顾,于是又被他找着了空子,最后彻底成了一个逍遥散修,加入门派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般,云岫最活跃的时间段约莫就是他刚飞升的一千多、近两千年;而如今云岫已经飞升上界七八万年,虽然此间他的实力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但出自他手、流传在市面上的仙器却少得可怜,个人名声也位置尴尬,只有部分经常关注这片地界的人才知道,云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上品仙器打底,而且是专属上品仙器,定制给个人、否则就自毁的那种。而这,也是他那些能在市面上转卖的仙器极少的原因之一。
兰心手上的那根链子,正是他和君忧刚飞升不久时偶遇云岫散人、相处意外合拍之后,云岫动手炼制的专属上品仙器,兰心有一根链子,君忧有一个腕轮,两者是一套,效用都一样,就是封禁。封锁空间、封锁战场、封锁仙宫、封锁敌人……总之就是把他们想封锁的东西疯得严严实实,逃命必备佳品。
云岫出品的仙器没有铭刻制作者名号的特征,现在来者却一语道破,只能证明他们对云岫所在的地界了解极深。
也不知道胤和源世界已经被他们盯上多久了……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兰心便被君忧一把拽到了身后。
兰心懵了一瞬,随即伸手拉了拉君忧的衣袖。
他俩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意识到君忧的反应有些不寻常。
自两人初识起,君忧对待自身就一直有些无所谓,哪怕后来将性命系在了兰心身上,也不见他对兰心多出什么不放心、过度保护的变化;尽管君忧在综合实力上早就超过了兰心,他也不太热衷于万事挡在兰心之前;与之相反,只要兰心力量足够,他就很享受呆在后方吃软饭的感觉。
这倒并不是说,君忧对兰心就不如兰心对他那般关怀了,只能说两人更适应以兰心扮演“保护者”角色的关系。而能让君忧主动将兰心往身后拉的场面,两人遇到的却不多——无一不是君忧感受到了生命威胁的那种程度。
不是他经历过无数次的那种死生,而是更加深远的……可能会追溯到万千缘劫中的丝丝缕缕的威胁。这种威胁,代表的不仅仅是实力,更重要的一点,则是“羁绊”。
换句话说,这回遇到的对手,与他们有前缘。
君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最为命硬的人了。现在他已经飞升成仙,原本的许多威胁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目前,只有牵涉到这种渊源上的东西,才可能动摇君忧的那颗无影无形、仅存于心的仙魂丹了。
“他们是何人?”兰心朝君忧传音,“有何渊源,可否破解?”
君忧警惕地望着来人,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奔涌,神识传出的话音则还算冷静:“上界之人,之前咱们应当没有见过……他们未曾沾染胤和源世界的道法气息,想来不是胤和的子民;那么就算是咱们飞升前,应当也没有见过。”
“算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明明不是胤和源世界飞升上来的真魔,却还要插手这猎场中的事情;本身实力算不得顶级,却胆敢在顶尖势力出手之前对胤和下手……”
“能有这等把握,他们只能是胤和源世界飞升上界的真仙真魔的后代。天生仙骨,不沾染胤和源世界的气息,本身又与胤和有些羁绊;算上来,还真的有几率成为堕魔,重返胤和源世界逆向修炼后重新飞升,获得胤和源世界的照拂和小仙界的烙印。”
兰心闻言有些担忧:“可他们显然不想这么干……比起这种万不存一的成功机会,他们更想直接把胤和源世界纳入囊中。”
君忧微微颔首:“我的执念有一部分确实是系在胤和源世界上的……他若是与我等出生同源,又想要从我手上寻到杀灭天道的契机,那免不得要威胁到我的魂丹。”
君忧并非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之人,但是胤和源世界给了他无尽的磨难,也承载了他唯一的救赎,对于他这个以心立命的人来说,哪怕没了桎梏也还承载着无可替代的意义,自然也就成了魂丹的一部分。
种种牵扯之下,这些人若真的将兰心杀灭了,他的魂丹也不可能不受损——毕竟,这颗魂丹在君忧的有意操控之下,是包裹护持着兰心神魂的。
来到这里的真魔并不急着动手。
他们从开口指出云岫的手笔之时,就没想过要隐瞒自己和胤和源世界的关系;现在见面前两人似乎猜出了他们的来历,他们反而有些快意;为首的人低低笑了一声,随即问道:“听说……你们在源世界里认得一个小魔族?”
“真想知道修魔者究竟强大在哪里……”
“我等还听说,还有一个新的巫神。”
“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竟敢在尚未飞升的时候,就能狂妄到接受你们尊称一声‘神’。”
轻巧地话音落下,整片战场中所有的气,倏然被抽成了真空。
厚重的威压消灭了所有的声音,压得兰心和君忧耳中只剩下细微的破裂声,不知道是耳骨如何了,还是……
“你若想看,便给你看看。”
忽地,一道柔和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空气流动的声音重新灌入耳膜,君忧和兰心不由得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色道袍的小少年正步虚而立。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若想看;便给你看看。”
坤和冷淡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愠怒,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机。
三位真魔和殷抬头看向坤和,动作皆是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那三名真魔戴着面具;瞧不清脸上的表情;而殷则是在讶异之余;眼中划过一丝嫌恶与屈辱。
班岚和迤墨站在坤和的后方;将他们的反应看得真切,一时间心中觉得荒谬至极:屈辱……这家伙有什么资格感到屈辱?
作为一个胤和源世界的子民,作为天道覆灭之前呕心沥血留下的最后一点希望之一……殷究竟是受了什么蛊惑;竟会觉得自己受到胤和源世界的桎梏会是一种屈辱?
这片天地给了他何等的天赋与馈赠;而他却连一点相应的代价都不愿意付出。
这世上从不缺意图不劳而获之人。
出生时的资质是天赐、是父母恩,然而这些都不代表受惠者不需要付出代价;这世间有许多不公、许多高低之分;然而天道昭昭;哪怕不能皆尽一致,却但凡有因果者;终究有所循环相报。
班岚有些恍然。
世间万物是分等级的;一开始;影响的因素或许是天资、是财富,而最终能够走到哪里;却是看个人的。或许坎坷万分,又或许一生顺遂;只有心正了;道法才正。
殷显然是走了歪路。
巢将数十兽卵孵化培育;然则实质上并未将这些有可能成长为合格的新巫、甚至巫神的苗子当作神物对待;与之相反;有这些上界真魔插手,哪怕坤和有意引导,最终这个巢却还是将神物当作了蝼蚁。
未长成的神物,确实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值得忌惮的,然而,将神物拉下神坛,就必然要承受神怒。
巢没有这个自觉。真魔更没有这样的自觉。
纵观这些所有试图复苏魔族、找寻巫族、寻回荒古的势力,刨去那些杂七杂八不足为惧的邪修,算上来,真正保持了一颗敬畏之心的势力只有魔神教罢了。
人界修仙者,在班岚的聆风阁、万兽镖局出手之前,甚至还暗地里扶持过一些邪修,意图让邪修搅乱荒域、逼迫神兽出手,威胁神兽的安全、降低神兽的地位。这一步棋若真是让他们这般走下去了,那现在的修真界就已经陷入了仙族内斗,班岚或许就会被这内斗迷乱了眼,错过了巢的动向,最终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遑论进入通灵道、最终遇见坤和与乾胤,打破这方世界的桎梏。
而神兽,在上古以后的日子里,则逐渐从以传承和幼崽培育为目标的聚居形态,变得更像是画地为牢,活动范围更是严重脱离人修的社会,除却秘境、资源争夺以外,鲜少出神兽域。这样下来,其实就算人修不对神兽出手,最终神兽也会因为自己的不知进取、自视甚高而走上下坡路;与此同时,这天地间越来越稀薄的灵魔之气,也会成为神兽的催命符。神兽无底洞一样的躯体,使得他们突破所需的时间和灵气都远在人修之上,灵气不够用,除了侵占人修的资源以外,还会爆发内斗……
实际上,胤和源世界真的没有剩下太多时间了。
无论是保护域的封印松动,还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出手干扰,又或者是神兽和人修迅速拉开的意识与修炼手段的差距——这些东西,于胤和源世界而言,都是一道道催命符。
现在能走到这步……回顾起来,真的是险之又险。
又怎么能被这些没良心的臭虫给搞砸了呢?
班岚缓慢地眨了眨眼。
与殷对上视线、隔空感受到三位真魔的敌意,又进行一番思考和分析,短短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神识强度似乎有了质的变化。
——通灵?
一道声音传入脑海,班岚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掌中迤墨的手,颔首回应:“嗯,通灵。”
班岚思索的时候没有避讳迤墨的神识,而迤墨一直与他保持着神魂联系,之前班岚想了些什么,自然是没有瞒着迤墨的。
眼下班岚能够短时间内总结出这么些信息,与通灵道、建木等物的馈赠不无关系。
而就在班岚作出判断的时间里,整个临时战场充斥着死寂而危险的气息。
兰心手中的天琴巨剑缩小了些,变作一柄三尺青锋,幽黑的剑身上古朴无光,唯有无数杀伐与剑气缭绕;在他身前,小山一样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君忧,浑身都裹挟着在无数死生中浸染出来的寂灭与血腥的气息,仿若在世修罗立在尸山血海。
三名真魔的注意力没再集中于兰心和君忧身上,而是几乎全部落在突然出现的坤和身上。
坤和这会儿跟他与班岚初见时的模样一致,属于乾胤的一只眼和几缕白发,全都被妥帖地绑住、遮挡起来,并不展露于人前。
他稚嫩的脸一派冷肃,一头乌黑的发细致认真地挽成了发髻,仅余两缕额发勾在颊侧,露出细瘦脆弱的脖颈,更显得那身黑色道袍的衣领处空荡荡的,细瘦的躯壳仿佛轻易便可摧毁。
战场中缭绕的剑气于坤和而言似是拂面的清风。他微微仰起脸,不再去看那几个真魔。细瘦的手臂缓缓展开,霎时间,战场中兀地卷起狂风!
柔和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呼啸而起的狂风中回响,带着丝丝砂质的粗砺和干哑:
“吾名坤和。”
“自此方天地诞生以来,铭刻道法,以身造物,夜以继日,不敢懈怠。”
“天道乾胤,恪尽职守,集众生之灵,计万民生计,下至凡尘琐碎,上至亘古混沌,凡所能及者,无一不亲至亲为。”
“今吾等,因仙魔之争败落,又因巫神再世而归,凡所作为,皆合道义。”
——“是以上界道法,毋应干涉吾等!”
坤和话音字字铿锵,仅仅是一片战场,如何能够承受此等天地之灵的谕言!
空间被无形的法则锁定,风暴席卷如匹练,带着沉重而磅礴的威压自天而降,中途三名真魔意图上前阻止坤和继续说下去,却被那匹练缠住、束缚,被迫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在场的所有人,头一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能够支撑一方天地的灵智,由纯粹的灵与道法组成的东西,还有独立的、顽强的、不容质疑的意识与智慧。
坤和并不是没有感情的道法代言人。
他细瘦的颈子绷紧了,喉头微动,胸口起伏着,一腔压抑了数百万年的郁愤得以抒发,让他不由得喘息着发出几声细碎的气音。
“……大道煌煌。”愈发沙哑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有逆贼,当诛。”
最后两个字落下,坤和语调里的那股子愤恨并没有显露出来多少,相反,与这些激烈的情绪毫不相干,那话音淡然而冷漠,仿佛是公堂之上的一道宣判。
班岚心中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拐过手,猛地把迤墨扯到自己怀里,手掌按着他的后脑,身上仙甲的光芒一闪而逝,化作斗篷状的软甲扬起衣摆,将两人包覆,严密地护持起来;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原本凝滞的战场空间就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牢固的空间壁垒瞬间扭曲,畸形的空间裂缝从四面八方显露出来,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片战场便像一个被砸落在地的瓷瓶一样,周边的空间壁垒崩裂成无数碎片,被空间风暴一个席卷,便轰然四散开去。
苍茫的气息缭绕在四周。
班岚拢紧了搭在手臂上的仙甲斗篷,将自家大猫圈在怀里,连个头发丝儿都不漏出来。
这里,不是在猎场,亦不再是兰心等人构筑起来的空间战场,而是大混沌的混沌空间。
无数闪烁着微光的节点如萤火尘埃一般游移在众人身边,将荒凉的大混沌空间妆点得如梦似幻。
但是,无论多么美妙的景象都不能改变这大混沌空间的危险程度。
作为一个尚未飞仙的修者,班岚几乎是全凭着身上这套仙甲才能立足于混沌之中而不至于被过于磅礴的混沌之气而压得爆体而亡。至于被他护在怀里的迤墨,在体质上不同于巫族,班岚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他家大猫冒险。
却说坤和一举震碎兰心和君忧构筑的战场空间,却没有让这股破坏的力量传递到二人身上。
相反,随着战场空间破碎,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牵扯着二人移动了位置,将二人从与真魔对峙的地方,带到了坤和自己身后,与班岚二人同处。
坤和自己,则缓缓将双臂放下,垂在身侧,踏前一步,身形虚实间晃过,便出现在了那几人面前。
动弹不得的三名真魔,以及站在他们面前、几乎已经完全兽化的殷瞳孔骤缩。
四双眼瞳里,倒映出来的是坤和那双细瘦的、脆弱的手,如夺命的厉鬼伸出了爪子,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抓碎他们的肉体、神魂、一切!
“咔!”
一声脆响带起一片幽幽的涟漪,驱得周边的微芒节点如湖面上的星子一般颤颤巍巍地飘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