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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那等鬼才级别的，也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君级佣兵层次的人，这类人的道法往往自成体系，又有多少可能会与冰凤志同道合？
那么，真正的人杰算是能与神兽一搏，剩下来的哪怕算是天资过人，在荒古血脉看来，却仍旧是“凡物”没错——自然不是指未入仙途的“凡物”，而是指平凡的“凡物”。
班岚揉了揉额角。
方才在梧桐里那一会儿，他想明白了许多事，就等着回去向关泓和茕芜求证；而中间仍旧有一个疑点，现在似乎又和冰凤扯上关系了。
若说荒古时期，人类或者说生灵分为仙魔两族，仙族数量庞大、实力平稳，而魔族数量较少、实力数倍于仙族，那么仙魔两族交战势必会导致两败俱伤，最多一方掺胜罢了；而事实上，从上古有记录时期开始，仙族就一直处于较为繁盛的状态。
所以，中间一定是还有什么东西被漏了；这个东西促使了平衡的倾斜，甚至促使了荒古和天道的崩毁。至于是什么“东西”，班岚初步猜测是一种生灵。
但凡能够使得世界格局发生变化的，势必不是死物；而能够影响到荒古时期那般格局的，也必然不是什么数量稀少的灵物。
最有可能的，要么是仙族魔族之外的族群，要么是达到一定规模的神物，再有意外的话，可能就牵涉到了其余世界之中的东西了；而这，在混沌之中是极其罕见的事情，班岚还是更倾向于前两种猜测。
除却荒古之战的这些细节，这会儿的班岚又怀疑冰凤会和这些可能存在过的生灵有关系了。
人类乃万生之灵长，他们虽然生灵的等级和战力都与神兽有着巨大的差距，但他们的智慧是万生之中独一份儿的，修炼的功法与传承五花八门，这对于冰凤来说显而易见的是最佳搭档选项。
可是偏偏，冰凤不这么认为。
冰凤会觉得和“常见的人杰”成为搭档是一件屈辱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血脉等级、灵性等级不能与冰凤为伍。
这种烙印在血脉里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冰凤在荒古时期的合作对象，恐怕并不是人，或者说，不仅仅是“人”。
至少是灵性处于巅峰的灵物……甚至是神物。
他们应当拥有人类的智慧、极高的灵性，甚至于极度繁杂的修炼天赋。
——所有的这一切因素，都符合荒古天平倾斜的要求。
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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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冰，哎；就跟你打个商量——”霜凌抚摸着那只灵兽的脖子；凑在它耳边小声叨叨；“这回你就帮我个忙呗；下回再让老爹带你出去。”
老冰，全名冰野，则冲着霜凌喷了喷鼻子，口吐人声：“走走走；你要灵兽就自己找去，别打老子的主意。”
“冰爷，冰前辈，您老就帮帮忙咯……”霜凌抹了把脸，继续讨好地摸着冰野脖子上的鳞片；“您看啊；其他人都有帮手，小子我孤身一人，这多下面子啊。”
“老子管你做甚。”冰野甩了甩脖子往边上踏了两步。这毛小子；自己看着他长大的；也算是他半个前辈；能不知道他的斤两么；这回就是没护卫；他也不至于丧了命去；冰野自己还是喜欢跟着城主大人出去捕猎。
“这；老爹；您老就不帮帮我？”霜凌无奈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霜天觐，“不是说老冰都同意了么？”就是因为得了父亲大人的准话，这些天霜凌都没去考虑侍卫的问题，而是一门心思练剑去了；现在都快出发了，老冰却不愿意跟他走，这不是闹着玩儿嘛。
霜天觐却抱着手臂，很不负责地说：“我是说我同意了，没说阿野同意了。”言下之意，自己想办法。
“……”霜凌嘴角一抽，总有一天他要坑回来。
城主府这边的动静看上去有些不寻常，城门口守着的几帮人暗暗把目光投了过来，隐晦地打量着冰野和霜凌。
霜凌觉得他堂堂青年才俊的脸都丢没了——一想到这个就牙疼，他霜凌天赋高脾气好，长得又一表人才，做事也还算八面玲珑，城里城外倾心于他的姑娘不知多少；偏偏有个老爱坑儿子的爹，和老爱和爹一起坑他的灵兽，偶像包袱总是要掉不掉的。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霜凌脑子里灵光一闪，又凑到冰野旁边循循善诱：“老冰，你看那些人的灵兽，不是有很多你看不惯的么？这回开阵你跟我进去，咱俩就都有了参比资格，之后的比试你就可以上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听到这个，冰野刨了刨蹄子，有些意动。不说别的，就最近一年来，外头来的这些势力里总有些臭脾气的灵兽让他看不惯，偏偏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掐架一不小心就会战火升级，他忍了很久了。
“好，那老子就勉为其难，陪你玩玩。”冰野扫了一眼四周的那些灵兽、坐骑之类，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四个字。
……我的爷诶，您老究竟是想陪谁玩玩啊。霜凌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既然谈拢了，霜凌便也没再废话，利索地背起了偶像包袱，人模人样地站在冰野旁边，看上去倒是气度凛然。
朝阳已经完全脱离了地平线。
说是今日午间开阵，可没头没脑搜寻了快一年的各方势力没那么淡定，早早地就一波一波地赶往了城门口，一时间，城门外到处都聚集着五六人到二十多人大小不等的团队，各种飞行法器、灵兽坐骑也在里头，个比个的神气。
在等待的过程中，各个队伍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余队伍的人和法器、灵兽，再暗自与之攀比，比得过就仿佛多了点儿底气，比不过又会觉得对方是耀武扬威来的。就这么随着门口的队伍越来越多，暗地里的硝烟已经有了起势；干等过于尴尬，这些势力又自然而然地攀谈、寒暄起来，很快就有了点拉帮结派的势头。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紫宸教的教众就翩翩然赶到了。空中一队銮驾，前头由腾云的灵马拉着，后头又有衣袂飘飘、轻纱遮面的女修抬着撵子，纱帘飘扬，端的是一副仙家姿态。
这紫宸教长于卜算之术，战斗力却不强。为此，他们前阵子狡猾地聘请了几方排名较前势力的人手来当护卫，既给其他势力增加了获利的机会，又能借着这份人情多少占点利。
霜凌看着那紫宸教一来就占了一大片空地，明明人数不多，阵仗却相当恢宏。再想到自家老爹，明明有神骏的灵兽当坐骑，却偏偏不坐，脚底下踩着一柄灵剑就咻的一下飞过来了，当真寒碜得很。他不由得咂咂嘴，觉得自己至今能维持形象简直太不容易了。
随着队伍渐渐多出来，时间也慢慢过去，城墙墙头上无聊到快要睡着了的几只寒鸦忽然精神一凛，互相搡着翅膀，嘎嘎嘎地互相提醒道：“快站好！老大来了！”
城内扑棱棱的翅羽声响起，先到的是聆风阁的成员。作为天霜城内的一大巨头，聆风阁自然也是会派人进阵的，其中就包括分阁阁主鸦渠，筑基后期修为。随他来的还有几位修为合格的雇佣斥候，护卫则是明晃晃的……大白鹅。
聆风阁并没有过要掩盖原形的意思，所以现身的时候也从来没避讳过这些人修。一来，人修对着灵鸟灵兽的原形总是脸盲得厉害，不担心他们认出身份；二来，原形示人也能让人修弄清他们的种族，知道他们的靠山，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关泓反应过来一点；颤着嗓音；一片薄红迅速地从脖子往上蔓延；“你你你你你你作甚！！！”
“那一口药你尝了就尝了，还渡给我作甚！！！”
“我少喝一口又不会死！！！”
茕芜：“……”
茕芜一低头，把关泓还没嚎完的话音全数堵了回去；甚至有些蛮横地把舌尖也抵了进去。
苦的……没事；多亲会儿就甜了。茕芜本身孕育自冰茧莲花；浑身上下的血肉体｜液都有点清甜的味道；可以给关施主好好换换口味。
关泓被这一口直接亲懵了。
如果刚刚不能解释为渡药；现在更不是渡药，那那那那……这是什么！？
脑海一片空白的关泓；下意识地咬了咬茕芜的舌尖，自己舌头一推，把他从自己嘴里赶了出去。
茕芜无奈地含了含关泓的嘴角，又啄了两下，才轻声道：“不是渡药……是渡你。”
关泓：“……”
茕芜笑笑：“好罢……也是渡我自己。”
关泓只觉得一股子郁愤直冲脑海，忽然觉得刚刚心跳猛然失控的自己很可笑：“你若是因着佛缘这么干；我非——”
“不是佛缘；”茕芜难得打断他人说话；垂着眼睑，专注地看着关泓蒙起来的眼；“是贫僧动了凡心。”
关泓脱口道：“我怎知你不是唬我？”话一出口；关泓就有点后悔——这话怎么问得如此、如此……！好似他也心悦这和尚似的！谁会喜欢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和尚！
茕芜闷笑了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
“……从你嘴里出来的全是诳语。”关泓闷闷地嘀咕。
“关施主不妨且看着；给贫僧个机会？”茕芜理了理关泓鬓角的发丝，便扶着人坐了起来。
关泓抿抿唇：“……便看你表现。”
茕芜笑了，探过身又亲了亲关泓的嘴角，便识趣地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了过去。关泓这回倒是合作了，却免不得神游着想，他要是拒绝喝药，这和尚会不会再度以口渡药？
他嘴里，是挺……甜的……
·
班岚扣了扣关，没等多久就感知到门口的禁制被解开了。考虑到屋里还有个养伤的关泓，他便隐去了声音，迈步绕过了屏风。
“谁来了？”关泓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个帕子擦嘴，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屋，敏锐地偏了偏头。
“是班施主。”茕芜握着关泓的指尖，闻言便回过头去跟关泓解释，“之前班施主出关后便去了极北之地，想来是有所获。”
关泓神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又忽然顿住。
“……你们谈。”关泓抿着唇，摆了摆手，“我睡会儿。”
显然是要避嫌。
“无妨。”茕芜却安抚地道，“万事皆可予你知晓。”
班岚：“……”
进门前酝酿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会儿早就被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给震飞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的？饶是当初在魔渊里头，他和迤墨均是觉得这两人相配，可这中间并没见到他们有什么进展啊？
再看两人的相处，却又不像是情意相通了，处处都透着些许生涩和别扭。茕芜和尚瞧着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却似乎仍有些死板；而关泓……看不明白，好像有意，又似乎依旧时时把自己摆在“不怎么深交的友人”位子上。
奇怪了……班岚一个迟疑，觉得这会儿要是他再“恭祝”一番，恐怕会起到反效果。
“咳，”回过神，班岚见关泓迟迟接不上话，便开口道，“关前辈，好久不见。”
关泓闻言，蜷了蜷手指，抬头“望”向班岚的位置，颔首道：“别来无恙。此番还要多谢你派药师救治，算我欠你个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前辈一声谢，”班岚推拒，“无功不受禄，主要出力的还是茕芜前辈，晚辈也就提供了些药材金银罢了。”
关泓：“……”
关泓耳根一红，色厉内荏地一抬下巴：“本尊说谢你你便受着，废话这般多作甚！”
班岚摸了摸鼻子，忍笑看了一眼茕芜，语气却很讷讷：“那……那晚辈便愧受了。”
茕芜对上班岚戏谑的目光，面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识传音道：“班施主莫要笑话贫僧。”
“祝前辈好运。”班岚虚虚一拱手，也是神识传音道。
茕芜笑了笑，旋即开口道：“不知班施主从极北之地归来，可有所获？”
“是有所获，却需两位前辈解惑。”班岚也不卖关子，一拂袖搬来个凳子，便坐在了茕芜与关泓的面前，接着道，“只是不知前辈所说的时候未到……现下可算到了？”
之前他早已对茕芜的身世生疑，却在出关时得了茕芜一句“还不到时候”，现在距离那时候也不过数日，也不知道茕芜肯不肯答。
茕芜闻言，却微微点头，只道：“你若寻到了，那时候便到了。”事实上，就在他选择出手去搭救关泓的时候，他的身份和踪迹就快要藏不住了，而关泓的目的，也将暴露于组织的视线之下……所谓时机，也便算是成熟了。
班岚眸色一深，暗金色的瞳孔中流过细密的符文。抬手将禁制遍布的阵盘打入居室之下，将声音神识气息等尽数隔绝，班岚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那前辈能否告知晚辈……何为魔族？可为魔族？因何而生？”
随着班岚的问题一字一字落下，关泓手指越攥越紧，霎时间，一道恍若实质的森白杀意暴涌而出，径直冲向班岚天府！
若是寻常元婴受了这一击，怕是要神魂巨创！
下一瞬——
“噗咳……！”关泓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再度涌上喉头，浑身气势却是分毫不散。
茕芜一惊，连忙出手安抚住关泓翻腾的气血，口中则道：“静气！班施主并非恶人——不会与你相悖。”
另一头，班岚眼中的符文一个爆涌，与那森然杀意对于一处，一股蛮荒的气息悄然消散，那杀气也瞬间消弭于半途。
班岚克制着皮肤上细微的颤栗，强行把朝着关泓攻去的些许符文之力挥散。
关泓吸了口气，起伏不定的胸腔逐渐缓和下来，好一会儿，声音略带嘶哑地道：“……一时防备……是我的错。见谅。”
他现在这破烂身子，魔气不能用，身子不能动，就连神识也被封锁；身上为数不多的攻击手段之一，就是这从无数厮杀中锤炼出来的杀气了，与身体状况无关，仅仅与意念相关罢了。
“人之常情，前辈不必在意。”班岚垂眸，“只不过，养伤要紧，前辈莫要因此而伤了根基。”
关泓微微阖目调息，没再出声，却也并未歇下。
茕芜输出一丝魔气为关泓调理，口中则是略略沉吟后，一字一句回答班岚的问题。
“何为魔族，本质同仙灵。魔族，为集魔物灵神而生的天地造化之物。天地造化魔灵即为魔族，为神物；神物演化而成灵，为灵物；灵物泯然于众者，有失天意，为凡物。”
“魔族可御魔气，修魔道，成真魔，得证大道，飞升上界，与仙族一般无二。然魔气暴烈，质量极高，魔族又生而强于肉身，战力可达同阶仙族数倍……仙族有修魔者，魔族亦有修仙者，天生不堕邪道，而战力高绝。”
“魔族稀少，于荒古末期……灭亡。”
茕芜说完这些，顿了顿，抬起眼，对上了班岚的视线。不顾那双眼睛里的震动，茕芜的血瞳依旧澄澈而冷静，很快，不疾不徐的话音便再度响起；
“问我可为魔族，我答，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因众生而生？”班岚重复了一句；缓缓道；“前辈当真是要济世？”
“不全是。”茕芜微微一哂；否认道，“所谓济世，渡天下万民，济无尽苍生……贫僧却并非全然无私之人；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贫僧应运而生；为的也不过就是偿还天地这一份因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