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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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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们难得开怀,吃得的肚儿溜圆,主桌十人中如暗香、方圆等饶翠楼头牌,看向刘拂的目光都愈发和善。

    只除了娇杏和与娇杏相好的桃香姑娘,早前的嫉恨在看到春海棠满意的笑容时,更加深刻起来。

    及至饭后,众人移至花厅,前辈们安坐不动,新人们各展才艺。

    打头的,便是春海棠的心肝宝贝望日骄。

    一舞动人心,望日骄一袭白裙,清冷中带着妩媚妖娆,十足的惑人心智。她肢体柔软如风中柳絮,完全看不出仅学了四五个月时间。

    刘拂一边饮茶,一边暗自看着暗香等人神情。见她们虽有黯然,但不似娇杏般带着怨毒,就放下心来。

    更新换代人事交替,年富力强的换下年老体弱的,这本就是自然的规律。

    不拘是在庙堂还是在青楼,都一般无二。

    其余姑娘一一献艺,春海棠笑得开怀,场面倒也算得上和乐。

    及至十一人全部退场,翘着腿吃点心的刘拂才在春海棠的瞪视下乖乖坐好,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滓。

    不等她起身,就听到桃香娇笑道:“妈妈的心肝儿一个开场一个压轴,我们期待许久了。”

    刘拂今日并未着重打扮,从厨下出来后只是稍作清洗,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来吃饭,只恐饭菜凉了失了味道。

    看她简单的发髻简单的粉裙,便知准备的贺礼不是她擅长的琴艺。

    至于跳舞?那更不可能。

    众人注视下,刘拂大大方方起身,从一堆红纸包好的礼盒中,取出最为简陋的一份。

    在娇杏的嗤笑声中,上前两步将东西献给春海棠。

    “姐妹们的才艺我是比不过的,只能独辟蹊径想些歪点子。”她抿唇一笑,左颊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这是我送姐姐的生辰礼。”

    “我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薄薄的礼盒,四四方方,约莫只能放下一本书。

    娇杏道:“呵!我看”

    不等娇杏出言嘲讽,春海棠眼中就已绽开无限惊喜:“我的心肝儿,真是知我心意!”

    她当然喜欢!

    若说早前见到那道繁复豪奢的“沙舟踏翠”时,对厨下手艺十分有谱的春海棠是既喜又忧,那么今日尝过碧烟的手艺,就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不消一个时辰便心想事成,这遭生辰真正是再无遗憾。

    刘拂嘴角含笑,望向僵了面孔的娇杏。

    “娇杏姐姐方才想说什么?”

第十一章·改革() 
第11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娇杏身上。

    娇杏脸色阵阴阵阳;方才的奚落全被春海棠的叫好堵了回来。

    眼下的场面;不论开不开口都落不得多大的好处。娇杏略略垂眸;暗恨春海棠故意为碧烟造势;坑害自己。

    她眼珠一转;娇笑道:“我是见妈妈欢喜;也心痒得很。好奇那么个小小匣子;装的什么宝贝,竟能比过我们暗香姐姐的珊瑚头面?”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但娇杏说的也不错;暗香献上那副难得一见的珊瑚头面时,春海棠确实高兴,却没这般欣喜若狂。

    一身破衣裳被买进来的小丫头;还能送什么奇珍异宝不成?

    新人们早就知晓春海棠的偏心;低头与碧烟交好,不代表她们心中没有嫉妒。而老人们虽知后浪必将盖过前浪;可到底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容颜渐老。

    娇杏嘴皮一掀;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将刘拂撇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刘拂双手交握于身前;静静站在那里;迎接着众女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先是冲着紧张到小脸煞白的望日骄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又惊异地发现刘娘子眼中的担忧并非作假。

    而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敌视态度;在娇杏话音落地的瞬间就已被刘拂预料到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得罪饶翠楼的老板春海棠,她们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寒了老人的心,伤了新人的情。

    刘拂收回视线,看向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却一直没有开口的春海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笃定了自己能料理妥当呢,竟也不怕自己“小小年纪”,被全场的低压吓得哭起来么。

    海棠姐姐果真有一双识英雄的慧眼。

    刘拂松开交握的手,本就亭亭如玉树的身姿愈发挺拔起来,她清清嗓子,少女清和微哑的嗓音在寂静无声的花厅中响起:

    “想来大家都知道我的出身。”

    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开场白,大家联想到之前春海棠的偏爱,都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

    当即便有脾气火爆的,耐不住性子冷声道:“怎么?你是想说大家闺秀自要高我们一等,所以送个不能见人的东西,就抵得过暗香姐姐的孝心?”

    按着金陵一代的民俗,不论什么人家因何送礼,只要是明面上的往来都要唱报出来,既全了送礼人的脸面,又能给主人家添光。

    像暗香送的珊瑚头面,娇杏送的百蝶穿花衣裳,更是平摊开向姑娘们展示过。

    刘拂也不恼,反倒好脾气地笑了笑:“姐姐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打从进了饶翠楼的门,大家就如亲姐妹一般只是我的寿礼,并不在那盒子本身,是以并未唱报。”

    “如今楼中境况每日愈下,妈妈昼夜忧心难以安眠。我偶然知晓后,心中也是焦急非常,毕竟大家都是苦命人,难得有片瓦遮身,如果饶翠楼有个万一,岂不是要任人欺凌?”

    被刘拂情绪感染,姑娘们惊觉楼中确实恩客渐少,想起往日自己还因此暗暗高兴,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紧张,将怒视刘拂的目光转了方向。

    “妈妈”

    醒过神来的姑娘们一脸歉疚,可怜巴巴望向春海棠。春妈妈哭笑不得,只得一个个安抚。

    收到春海棠不满的目光,刘拂轻咳一声,害羞地笑笑。

    她眼圈微红,瘦削的小脸儿格外惹人心疼。

    刘拂吸了吸鼻子,目光若有所指地滑向娇杏,轻声道:“妹妹我不愿藏私,是以在禀过妈妈之后,将曾在书上所见的旁门左道汇拢起来,呈给妈妈。”

    是以她献的,其实是一份心意。言辞切切,具是真心实意。

    而那“藏私”二字,更是直指娇杏。

    娇杏见势不对正欲驳斥,就被方才的暴脾气姑娘一个白眼掀了回来。

    “妹妹这话说的在理,都是自家人,还东掖西藏生怕别人超过自己,也不知饶翠楼倒了,谁还能得到好处。”她皮笑肉不笑地斜睨娇杏一眼,“我虽不知道是谁,不过一会谁跳出来辩驳,想来就是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了。娇杏妹妹,你说是么?”

    作为楼中唯一的“文化人”,娇杏藏私已不是一日两日,且因此很是自命不凡,常与姐妹们闹出纷争。

    娇杏被噎得倒吸口气,又抹不开面子,只得淡声道:“姐姐说的有理。不过碧烟妹妹,你怎得这么晚才将东西交出来?若是早上一刻,咱们也能早些改进不是。”

    “我因忙着抄书,并不像其他姐妹般有空闲为妈妈置办寿礼,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才厚着脸皮拿这册子充数。”

    说罢抱拳团团一揖,将忍辱负重的模样做到十足。

    “哪里是你的错呢。”

    “原是我们不明所以就怪罪你。”

    姑娘们俱都侧身避过,没人愿受这个礼。她们虽只粗通文字,但也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两人的对台戏,众人皆心知肚明。

    见刘拂伤怀,想起她屋中没日没夜点着的蜡烛,胸中义愤多化作可怜,剩下的不满,全从针对刘拂变成针对娇杏。

    双拳难敌四手,娇杏嘴皮子再如何顺溜,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难得众人共聚一堂,又挑破往日隐忧,正正好的气氛不该浪费在娇杏身上。

    刘拂与春海棠交换个眼神,点了点头。

    “你们就是这样给我贺寿的?”春海棠击了击掌,打断姑娘们的争闹,“还一个个嫌妈妈我偏心碧烟,你们看看自己,可有一个比她贴心的?”

    春海棠再是和善,也是一楼鸨母,威严极重。她此时似笑非笑模样,看着很是让人心惊胆战。

    姑娘们立时安静下来,垂眉低首,乖巧听训。

    “碧烟的法子我之前就粗略听过,很是可行,刚好就趁这个机会,让她细细讲与你们听。”

    刘拂又是一揖,褪去方才的楚楚可怜,朗声将与春海棠筹备已久的改革计划一一道来。

    谁都没察觉,娇杏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涩。

    ***

    在将菜谱交给春海棠后,刘拂并没有撒手不管。反倒有空就潜进厨下,跟饶翠楼的厨子们探讨新菜色,顺便吃个肚满。

    她如抽条似的长高许多,之前因瘦弱被掩藏的仙姿佚貌再无从遮盖。春海棠常笑她,以她如今变化之大,就算那刘秀才回来赎女儿,只怕也认不出亲生闺女。

    可改变最大的并不是她,而是饶翠楼。

    有刘拂从旁辅助,陈妈等人的手艺可谓日进千里。

    玉盘配珍馐,再加上刘拂胡编的典故轶事,不过小半年时间,饶翠楼“天香宴”的名头已响遍金陵城。

    让刘拂与春海棠哭笑不得的是,贵人中的老饕竟多过恩客。

    若非身在贱籍无法自赎,整楼的姑娘没个靠山,便是入了良籍也是待宰的羔羊,已赚得盆满钵满的春海棠几乎要将饶翠楼改成酒楼。

    到了后来,春海棠忍不住心软,将姑娘们的身价银子一提再提,且用心教养使花儿开得愈发娇艳,倒使得饶翠楼渐渐在欢场上也闯出些名头。

    人本就是这样,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是趋之若鹜。

    在进士回乡祭祖时,本以为高攀不上的庶吉士们结伴而来,甚至在食指大动下更为天香宴题诗留念。

    春海棠捧着探花真迹,激动得不能自己。刘拂在旁饮茶,神色平淡。

    刚刚送走的那批贵客,她一个都不认识,只因没一个寿终正寝,全死在她出生之前。

    他们具是寒门士子,哪怕一朝跃了龙门成为天子门生,因朝中无人很难看清局势,极易被当做踏脚石早早夭折。

    而他们虽在进士及第后得赏琼林宴,吃到的也不过是三等的席面,冷冰冰的只有面上好看的宫廷菜肴,自然比不得热腾腾的侯府家宴。

    普通的臣子,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机会在宫中吃到口热乎饭。

    想起圣上宫中的御膳,刘拂舔了舔唇:“姐姐快去寻人将这诗文裱起来,高高挂在台前,也算是咱们找到东家前的一点倚靠。”

    “其实我一直好奇”春海棠愣了愣,藏起眼中犹豫,笑问她,“刘秀才屡试不第,不过区区腐儒,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晶莹剔透的姑娘的?”

    刘拂大手一挥,随口道:“许是因为他一辈子的福气,都用在生我这个生而知之的女儿身上了。”

    春海棠大笑出声,抬手拿帕子拭着眼角沁出的泪花。

    她笑声未落,就被刘拂扯走了帕子,露出红成一片的眼眶。

    “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拂笑笑,替她拭泪,“你别忘了,我是个有天大福气的人。”

    “贪多嚼不烂,骄儿那边,就先缓缓吧。”

第十二章·怜惜() 
第12章

    在天香宴声名鹊起后;紧接着让饶翠楼名声大噪的;是一位国色佳人。

    新科进士们动身回京前;春海棠以天香宴推陈出新为名;借势邀请一众风雅熟客;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碧烟姑娘推至众人眼前。

    卖艺不卖身的少女如雨中新荷;清新雅致下带着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大气洒脱。

    不论是诗词答对琴箫呼应;还是地方人情风俗典故,都信手拈来。

    春妈妈这次邀人经过了仔细的筛选,多是弱冠之龄到三十出头的年纪;不是极有名声的花间客,就是很有见识的实在人。

    且个个都出身非凡,不论家世或者家底;都在金山银山堆起的金陵城中很有些脸面。

    只要她能入得他们的眼;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二个,日后有谁强抢她这个清倌人;都要提前掂量掂量为了美色与人相争是否值得。

    为了替自己造势;刘拂花了三日时间整理出数位名妓的发家史;又从其中挑出两位与自己的脾性相近的“红颜知己”细细揣摩。当研究透彻后;便收起往日的散漫不羁;用心雕琢言行;捡回已被丢下多年的本事。

    刘拂实力全开,拿出当年惹得闺秀们掷果盈车的真本事,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她谈笑间俱是风流;言笑晏晏间丝毫不显放荡;一言一行都带给众人前所未有的感觉。

    时下礼教大防并不严苛,但少年男女之间也少有独处的机会,青楼女子又是承恩于客的买卖,便是大家见多识广,也从未有过与年轻女子自如谈笑的时光。

    见之忘俗四字,印在所有来客心间。

    即便是奔着美食而来的老饕,也忍不住将视线凝聚在她身上。当宴席摆上时,连筷子都忘了提起。

    饭香扑鼻难敌不愿唐突美人的心意。

    直至刘拂退席更衣,春海棠出面笑着劝酒,他们才惊觉饶翠楼的本质。

    这是所青楼,楼中全是倚门卖笑的女子。

    方才的美好瞬间被打破,难得的心动变成如鲠在喉的尴尬,场面骤然安静下来。他们默默饮酒吃菜,全不似身处欢场当中。

    青楼楚馆,再次变成了酒楼菜馆。

    这出戏眼看着,是演砸了。

    与刘拂一起站在高处阁楼上的望日骄紧张非常,死死攥着刘拂的袖子不放:“碧烟”

    刘拂将手指放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这出戏,还没演完。

    许久之后,才有人出头,代替所有心有不甘的人开口问询。

    “春妈妈。”徐同知府上的公子轻咳一声,向春海棠举了举酒杯,“这碧烟姑娘,看着很是不同。”

    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春海棠抬手用帕子擦拭嘴角,笑声中带着点落寞:“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不得已才流落风尘。”

    春海棠是红尘里成了精的人才,一眼就看穿男人们纠结的心情。三分真情七分演技,将小碧烟的凄苦身世娓娓道来。

    说罢春海棠举起斟满的酒杯,道:“碧烟姑娘年幼,若有什么不周之处,奴家代她为公子们致歉了。”

    满饮一杯后,她还默默鞠了一把同情泪,又笑着招呼久待的其他姑娘们上前,为恩客们斟酒助兴。

    如果说高岭之花会让人望而却步,那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只会让人又爱又怜。

    这怜惜之情,可比肉。欲难得多了。在座众人无不扼腕,为沦落风尘的可怜人浮一大白。

    化人的天仙瞬间脱去羽衣,既让他们心痒难耐,又不忍轻言亵渎。

    “原是耕读之家的女儿也难怪”

    他们的目光有志一同地锁在刘拂离去的方向,即便那里空无一人。不知是过了一瞬还是许久,才心照不宣地重新饮酒畅谈。而身边助兴的姑娘,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一样的索然无味。

    在男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刘拂居高临下,低头看着一切。

    她闭了闭眼,抬手摘去发髻上沉甸甸的缧丝珠花,即便扯痛了头发,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碧烟”望日骄接过刘拂随手抛下的首饰,嚅嚅道,“辛苦你了。”

    刘拂摇头轻笑:“这算什么呢。”

    “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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