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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
刘拂失笑:“不是早让你放心了么。”
以她与望日骄的默契,早起梳妆时这小丫头就该安心了才是。
望日骄颇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你与妈妈都去了那险地,我哪里静得下心。”她扯着刘拂,“小晚已备好了热水,你快洗漱一番。”
刘拂点头,一边安抚着仍未从紧张中解脱的望日骄,一边思考着一会见到那几人时要如何应答。
当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安慰好两个红鼻子小丫头,再与春海棠聊过那十七位姑娘后续该如何后,本就被乌云遮挡的太阳也真正落山。
刘拂换了身男装,趁着月黑风高风急雨骤,翻墙出了饶翠楼。
她才从墙下跳下,就被人用伞遮在了头上。
刘拂抬头,向着举伞的蒋存一笑:“二哥,你怎么来了?”
“奇然说你定不会大张旗鼓过来,怕你行动不便,特让我来接你。”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刘拂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是不想身份暴露。”
“放心,附近并没有人监视着。”
听到蒋存的话,刘拂这才松下紧绷的脊背:“我若有二哥的本事,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了。”
以少将军的本事,周围若有监探之人,不是被他料理了,就是被他调开了。
她随手拍了个马屁,只盼先抚平了最好对付的蒋存,一会应对那帮人精时也好轻松些。
却不料蒋存闻言并未如她料想般的摇头失笑。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马车跑起来后,蒋存才再次开口。
“云浮,你是做云浮开怀,还是做碧烟开怀?”
万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本想将话题绕过去的刘拂在看到蒋存一脸正经时,摇头轻笑道:二哥既唤我云浮,又何必有此一问。”
“饶翠楼的国色姑娘,从不是我。”
“不怕二哥笑话,我那龙女之名虽是个幌子,却是真的心存四海,想要遨游天下的。”
蒋存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轻声道:“云浮,我”
“大爷,刘小爷,咱们到了。”
第六十八章·赎身()
第68章
迎着刘拂纯澈的目光;蒋存数次启口;最终化成一声苦笑:“并非什么要事;日后再说就是。”
见他不似有什么急事;刘拂才点了点头;扶着车辕一跃而下。
只留下一个伸手欲扶她的蒋存;苦笑着收回空落落的手掌。
望着一身黑色短打;站在伞下回身看向自己的少女,蒋存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为何会突然退缩。
从梅园相遇到今日,自始至终她对待他们的态度都亲和非常;不带丝毫暧昧之情。
蒋家家训,谋定而后动。
蒋存紧握着拳,跟在刘拂身后走入院中。
才一进屋;刘拂便惊讶道:“显二哥;你怎得也来了?”
谢显黑着脸死死瞪着刘拂,不发一声。
而坐在他身旁的徐思年;则拼命向刘拂使着眼色。
刘拂面不改色;端过陈迟刚刚奉上的热茶;与谢显手中的换了:“虽是夏日;但潮湿易病;大比在前;显二哥千万不要大意。”
谢显偏过头,轻抿了口香茗,虽没开口;但神情已恢复正常。
哄好了屋中最好打发的谢显;刘拂毫不犹豫地拱手团团一揖:“今日让各位兄长为我。操心,是云浮的不是。”
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今日确实是她有意欺瞒,与其让他们找到机会数落自己的莽撞,不如直接致歉堵得他们没话说。
果不其然,经刘拂这么一动作,其余四人心中有再大的火气也都只能自己咽下。
只有周行忍了有忍,到底忍不住冷声道:“刘小公子艺高人胆大,哪里需要我们操心。”
剩下的奚落,全在对上刘拂波光潋滟的眸子时哑了火。
蒋存默然无语,方奇然仍在后怕之中,只徐思年用茶盖撇去浮茶,就着周行呆愣的模样轻笑一声。
徐思年放下茶盏:“往事不可追,好歹没什么损伤,还是后事更重要些。”
周行难得没与他呛声,满眼无奈地望着刘拂:“姑奶奶,我知晓你有戳破天的本事,但好歹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多通通气儿,成么?”
“自然自然。”刘拂摸了摸鼻子,答的很是认真。
她说罢就看向了束手侍立在一旁的陈迟:“小迟,多谢你了。”
那张塞进谢妙音腰带处的小纸条摇摇曳曳,正是随着夏日的东南风,吹到早就候在那里的乞儿手中。
若非陈迟早些时日降服了一众小乞儿,只怕她早前借送谢妙音回怡红院后,就再难将消息传出去。而没有之前的通气,亦不知周行等人会在得知自己被禁锢时干出什么事。今日春海棠能拿着自己的手信轻易从蒋存处借的侍卫,也是因着早前便有交代。
“后面的事,还要靠你那帮小兄弟。”刘拂拍拍陈迟的肩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轻声道,“小迟,你可知观音菩萨现妓。女身度化众生一事?”
陈迟摇头。
刘拂笑着将典故娓娓道来。
与锁骨观音这种民间传闻不同,维摩诘所说经中曾直言:大士或现作,引诸好。色者,先以欲钩牵,后施以无畏令入佛道,或现离淫。欲,为五痛仙人。
见陈迟一脸似懂非懂,刘拂轻笑道:“观音大士尚且如此,那她座下龙女,自也会效仿菩萨,转世托生。”
龙女的身份好用的紧,可她既不愿被当作祥瑞献至陛前,又不愿被当作唐僧人人觊觎,那最好的法子,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只占便宜不担责任。
而这则佛偈也能堵住那些质疑她的人的嘴。
比如好好一个真龙,为何会托生于低贱妓子的体中。
想来明日后,金陵城中继龙女求雨的故事后,又会传起天神转世渡劫的说法。
知晓真相的,就只有屋中七人。
至于饶翠楼中的望日骄与春海棠,知道的越少,对他们越好。
蒋存迟疑道:“神话仙迹,会不会太过虚幻了些?”
“虚虚实实皆是人间百态。”刘拂笑道,“蒋施主,你太过执迷了些。”
她双手合十,笑得悲天悯人。
明明是一身黑衣短打男儿装,却让人不自觉想起白日时所见的红衣龙女之态,只觉她真要羽化登仙一般,让人心中发慌又无处排遣。
蒋存愣在当场,不及反应过来她话中深意,便被徐思年温润的声音推出患得患失的迷障。
徐思年道:“阿拂的意思,是三人成虎,越是假大空,就越无从考证。”
周行接话道:“阿存你是在太过耿直,莫不是不知道往日献给圣上的祥瑞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便剃了徐思年一眼,反倒惹得一旁的谢显不好意思地很。
实如周行所说,人造的祥瑞尚能欺瞒天下百姓,更别说真的引来久旱后的甘霖的刘拂了。
“可是”蒋存正要再说,正被周行拦下。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反被周行引着望向方奇然——这里还做这个测天时的钦天监之孙,关于用神鬼迷惑众人一事,他既没有置喙,那便不必多虑。
似是察觉到二人目光,方奇然露出个阴测测的笑容。
幼时他可没少因着“小神棍”之类的称呼,被这二人嘲笑。
见蒋存周行乖乖闭嘴,方奇然才开口道:“民间对鬼神素来崇敬,云浮又非妖女,自不会引得上面不满,不过话虽如此说,还是早日从饶翠楼中脱身的好。”
刘拂点头。只要她在金陵,“龙女”二字就不可能从她身上摘去,庙小供不了大佛,她留在饶翠楼中反倒于己于人都不利。
“一事不烦二主,我回复良籍一事,就有赖——”
“方世叔正是调任户部的关键时期,奇然估计不大方便,不如我来。”周行状似无意地截过话头,定定看向刘拂,“可好?”
他满心神情全印在眼中,只可惜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刘拂稍一犹豫,就知周行所言非虚。她也不多言,只起身对着周行一揖:“那就劳烦三哥了。”
周行咬牙,强撑出个笑脸:“小事一桩,无妨无妨。”
不等他再说什么,刘拂便已将心思放在了下一件事上。
知他们有要事要谈,得到示意的陈迟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见没有什么差错,便寻了个借口避了出去。
夜色浓浓,宵禁已到。整个金陵都沉浸在天降大雨的喜悦中,家家都感念着求得雨露的龙女,再无一人记得被迫献祭的乘云道长。
只除了意图谋逆的反王一系,匆匆忙忙召回了派往四处,准备散播谣言的人手。
***
听着陈迟的脚步声远去后,蒋存才点了点头。
蒋存心中仍为刚才周行开口一时烦闷不已,此时刚好有了个宣泄情绪的口:“这小子跟在你身边许久,阿拂你若信不过他”
见他眼中似闪过杀意,想起自己往日猜测,刘拂干咳一声,急忙解释道:“我不是信不过他,只是他小小一个孩子,到底是少知道些事情,就能多一些欢愉。”
怕蒋存多想,刘拂清了清嗓子,开始谈起正事:“二哥,你们可从那妖道口中探到了什么?”
借着周行怒闯饶翠楼那次,刘拂便将后来才得知的祭神地点告诉了对方。又从隔空指挥着蒋存的侍卫,在崖下布置了一张大网。
设网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祭神跳崖后不至于摔死淹死,亦是为了安这五人的心。
不料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虽是错了些时辰,到底毫发无损地圆满完成。
那张足足可以承受十八。九个窈窕少女身子的大网,刚刚好活捉了一只老王八。
“他嘴硬的很,短短一天尚撬不开。”
刘拂抿唇一笑,云淡风轻道:“既撬不开,就活拔了他的牙,再如何铁齿,也该开口了。”
莫说其余四人,就连曾上阵杀敌的蒋存看着刘拂的笑容,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不过十的年纪,还是群毛孩子呢。将他们反映看在眼中,刘拂摇头失笑。
想她当时能在台上单靠言语震慑住那妖道,也是多亏了曾经昼夜连审一百零三匪徒,泡在死牢里整整闻了十八天血腥味儿的经历。
周行回神后不由后怕,皱眉问道:“你当时踹人踹得利落,也不怕落下什么证据,让人发现那妖道使得全是江湖骗术。”
刘拂毫不在意道:“我可是将那掺了蜂蜡槐花的朱砂泼得干干净净,至于暗藏了栎树皮的桃木剑,也丢进河中消失灭迹了。”
徐思年突然坐直:“装朱砂的碗呢?你们可有谁留意到了?”
四人相顾无言,苦思冥想间,只听刘拂笑道:“你们自然留意不到——我下跪时啊,顺脚一同踢下河去了。”
她敲了敲桌子,再次清了清嗓子,在五人全都望向她时,正色道:“建功立业是很紧要,只是秋闱就在眼前,拼个会元前五,也要紧的很。”
“正巧三哥为我赎身,此后再不必忧心施粥等事,近日落下的课业,还是要捡起来的。”
刘拂轻笑一声,扳着指头道:“一日三篇,如今八日已过,这二十四篇文章,可是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第六十九章·自梳()
第69章
数日大雨后;靠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莲花落与童谣小调;龙女转世要受三灾八苦的说法;完全盖过了她当日祈雨引出的风头。
因着旱情得缓心情舒畅许多的金陵百姓们;也在闲着磕牙时自顾自补全了整个故事。
“哎呀;你们听说了么;周公子要替龙女娘娘赎身哩。”
“他一介白衣;就算是祁国公的孙子,也不好染指娘娘吧!”
“你懂个屁!龙女娘娘本就是下凡渡劫,又为着咱们的性命折了大功德唐和尚取经还要历九九八十一难;那三灾八苦不得翻番成二十七灾七十二苦?”
“那又跟周公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
“凭他能庇护龙女娘娘啊你没听人说么,周公子生的极好,十月初三济公诞呢。”
“济公?”
“哎。”所有人讲到这里;都会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左顾右盼后,才会悄悄将自己所知的秘密讲出来;“济公菩萨;可是降龙罗汉托生哩。”
神仙转世;托生凡人;凡人修仙;重证大道。
在百姓口中;所有有关无关的传说,全被串在了一起。
就连刘拂都没料到,自己的托词能在口口相传中自行圆满。
在龙女转世的说法传得满城皆知时;刘拂赎身回复良籍之事;已过了明路,只差一纸文书,就能脱胎换骨重新为人。
周行另置了处宅子,大张旗鼓地将刘拂与陈小晚一起接了过去。
宅门上只挂着“清辉”二字,再无其他。
抵达新家的第一天,刘拂便领着陈小晚亲手置了一桌饭菜,算是答谢他们之前的帮助。
席散后,陈小晚上了香茗茶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便出屋关门,留下一室寂静。
“这水可是狮子峰上的山泉,清冽的很,你们尝尝。”
最近几个月间,莫说是好茶好水,就是一口甘冽井水都是难得的。
方奇然等人尚还能花着真金白银保持往日的体面,谢显与徐思年作为本地父母官的子嗣,为了与民同甘共苦的名声,已许久没品过好茶。
“久旱逢甘霖,果真是人间喜事。”
刘拂笑道:“这茶还是从显二哥处来的,倒让我借花献佛了。”
谢显差点呛住。他急咳两声,脸上因呛咳涨得通红。
“说起来”刘拂拉长声音,笑道,“倒还真有事求你帮忙。”
因祭神一事被抛下,不满许久的谢显心气终于顺了。他学着周行的样子,向着徐思年挑了挑眉,很是志得意满:“阿拂但说无妨。”
打从认识起,他就是被抛到计划外的那个,没想到还有能帮人的一天。
谢显越想越开怀,唇角随着眉梢一起越挑越高,满脸都写着志得意满。
“我想自立门户,不愿再将名字挂回刘秀才门下。”
在场众人闻言,一时都有些愣怔。
谢显脑中窜出一个词儿来,当想明白那词儿背后的深意后,再没为着刘拂愿将事情交给他办而高兴。
他左顾右盼,到处寻找帮手,可是目光走到哪儿,收获的都是爱莫能助的表情。
“你阿拂,你是想自梳?”
自梳后女子终身不嫁,死后被称净女,确实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再不必受家人摆布。
只是自梳容易,反悔再不可能。
面前的少女巧笑颜兮美目盼兮,尚不到二八年华,现在凭着一时意气做出决定,日后后悔了可要怎么是好?
谢显干笑道:“阿拂,你厌烦你呃,刘秀才,我们可以再想想法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刘拂神情坚定,笑意温柔。
谢显劝阻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设身处地想想,阿拂如今声明在外一生无忧,以她父亲继母的冷心冷肺,归还原籍只怕要被缠上一生。
可是贱籍回复良籍者,除了立时嫁人的与自梳女,按照规矩,全是要将户籍迁回生身之处。
谢显脑筋转得再快,此时也只觉得不够用。
然后他乱飞的视线,就晃到了周行的身上。
“阿、阿拂!”谢显紧紧抓着刘拂的手,在莫名而来的芒刺在身的错觉下,急声道,“阿拂,祁国公府的大爷,便在户部主管户籍!”
他说着便“哎”了一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