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琳怕她怪罪自己是事情的起因,赶紧在旁说:“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方才明简都吓疯了。”
白明简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极是寒凉,她没法发作。她只得对杨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这个笨蛋!晓得我在下边吊着,你往下边丢石头。打家劫舍你不知道蒙面,穿着岳麓书院的衣裳就出来了,我在后边下黑手,你还大叫我的名字。你说还有比你更蠢的啊?”
杨琳委屈地看了一眼白明简,明明你家主子和自己同样的衣裳。他瞄了两眼白明简和阿措紧握的手,心想这要是主仆情谊他当场撞墙,方才白明简的疯劲,就跟丢了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哦,哦”那侍从在昏迷里醒转。
杨琳当即就趴在了地上,见白明简和阿措都不动,又讪讪地爬了起来。阿措拍拍白明简的手教他放开,她将腰带捆得更紧些。
“你们是岳麓书院的学生,你们是岳麓书院的学生!”那侍从是从后背绑住的,他望着自己头上不住流出来的血,以为自己快死了。
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快放了我,程大爷会把你们都送进牢里的!”
阿措又瞪了杨琳一眼,走了过去,狠狠地摁着侍从的头。“你也是个蠢人,你见过秀才打劫的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侍从已经吓没了魂,只管大叫道。“岳麓书院学生杀人啦!岳麓书院学生杀人啦!”
阿措捂住了他的嘴,她不安地看了周围几眼,或许很快就有人上来了。
杨琳试探地在脖子作了个砍的动作,白明简忍不住摇头,阿措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说你不学好,非看那些侠客公案,好歹你是个官宦子弟,也不怕犯了王法,一世的功名都没有了。”
杨琳被怼的无话可说,其实他们主仆二人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才活脱脱是一对雌雄大盗。
阿措教白明简和杨琳两个人往后撤几步,她拖着那侍从的身体,往崖上拖去。
白明简一直跟着。
她回给白明简一个放心的笑容。“少爷,我应付的来啊。”
“他是程家人,那个领头的就是柔玄镇的程杰江。他如今势力更大了”白明简方才与程杰江擦肩而过,已经认出了他。程杰江心狠手毒,白明简生怕阿措被这恶人伤着,急的什么都不顾了。二十年前,白家祖父状告程杰江违背天理良心,为虎作伥,善恶颠倒。白家和程家是有世仇的,柔玄镇县衙的差役县薄已和程杰江狼狈为奸,这桩公案使得白家散尽家财,一败涂地,后来程杰江处处和白家作对,直至白家家徒四壁。白家祖父曾告诫子孙,遇此人掩鼻而走,便是穷死饿死,也绝不能学这人欺压良善,罗织罪名,辱没了读书人的身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世人的自我安慰,并不是真的。
程杰江活得比他们两主仆好。
没想到,阿措眼珠转了转,笑了一声。“原来我的安排应在了他的身上了。”
在山坡这边,程杰江看到亲随侍从展开油布,饶的他胆大,也倒退了一步。“把这东西扔了!快把这东西扔了!”
程杰江当场脸就变了。竹条上的字是用红漆写就,犹如鲜血一般显眼,围观的人里还有青玄道长和云生方丈,他们都看见了那字,看到那竹条上写着。“汝掘甘泉,白玉京李思茂定会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字字惊人,字字绝烈。
但要是细辨别,“万”不是“万”,“剐”不是“剐”,“扬”而不是“扬”。阿措写的是简体字,她压根就没认真写,那是她在连日连夜的劳苦工作下,无聊拿着刷窗棂的剩漆写着玩的。诅咒是无能之人才干的事,也因为她不太相信有人真的会在山坡下掘土,执意破了她的机关。但万一那她这个神棍就说个无聊的预言吧。
字从古至今有许多写法,简体字就是其中一种写法,虽不通用,但它们散落在各朝各代的书籍字画中,偶有出现。山民多不认字,而能成为岳麓山的道观主持,青玄道长也算这个时代的高级知识分子,他看得明白,在只得这里装傻充愣。“上官,上面写着什么?土也掘了,看也看了,上官和诸位师兄不如到云麓宫喝上一杯贫道泡的云露茶,解解乏消消渴嘛。”他一连三请,又拼命给云生方丈使眼色。“麓山寺的白鹤泉闻名天下,僧家用果木煮泉也是当世一绝,何不尝尝?”
云生方丈低头念了声佛号,唤小沙弥去担水劈柴。他瞧着程杰江亲随手上已被掰成两段的竹条,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杰江阴毒的眼神在围观的人群前来回扫视。“谁在害我,谁在害我!”他好不容易成为国师李思茂的亲信,取得了他的信任。这竹条的话一旦传扬到了白玉京,再无嫌隙的人都要生出嫌隙,更何况是疑心比他更重的李思茂。
他神色紧张,来回张望谁是布局的人,他已经在局中了吗。
他心中发狠,绝不能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从山坡往崖上看,山崖依然是安静的。他低声唤了一下亲随。“都去看看,上边怎么了。”
在崖上,阿措把绳子绑在那侍从的身上。她遥遥看见山坡上人群骚乱,似乎也不在意发生什么。
她用破布堵住了那侍从的嘴,将绳子拴在他的腰间,让他站在崖边,甚是嫌弃说道。“瞧瞧要这么勒!人命不值钱呀!”然而侍从脑袋浑涨,望着崖高和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冷汗全下来了,完全没听见这丫头说什么。
“我不捂你的嘴,我说一句话,你跟我说一句话,你胆敢反抗,我就把你踢下去!”
他望着蒙面的阿措,完全回忆不起这个唤做阿措的丫头长什么样。而那个跟他动刀的书生,就站在她的身后,他想要再回头记住他的脸,偏偏这丫头的柴刀就抵在他的腰间,根本不准他乱动。
阿措再挥挥手要白明简离开,白明简还是固执地摇摇头。
“小民乱敲山石,得罪山神,神灵有感,今在山前发誓,方才发生的事情全不记得,若告知他人,立时立刻坠下山崖,人神共弃。”
听他念完,阿措满意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心中想着,一会就告诉程杰江”
侍从为了活命,赶紧摇摇头。他在慌乱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女童竟然知道主子的名讳。
“你说了实话,他反而不会信的。不信你就试试违了山神的誓言,是个什么后果。”阿措故作神秘说道。
她教这侍从乖乖在崖边站好,不许回头,向白明简眨眨眼睛,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衫,两人无声无息地下山去了。
他们下山,程杰江等人上山,就差着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他们。
杨琳紧紧跟在他们后边,方才在远处看到一切,心生不解。“你就这么放过了,他肯定会把咱们供出来的。”
阿措瞥了一眼。“怎么着,你就是要我杀人?”
他赶紧摇头,想着若是这些事真被捅了出去坐了牢,他就算求着父兄,也一定把白家主仆救出来。
他经此一事,对白家主仆又是佩服,又是亲近,之前的那些芥蒂全部消失了。
然而阿措却不准备放过他。“你今早是犯羊角风了?跑到高处,岳麓书院的孔祠不够你凭吊的?你还想迎风拜祭不成?”
白明简这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杨琳,阿措正是因为要救他,才被程杰江他们碰上。
看着白明简难看的脸色,杨琳连连求饶,他已经晓得阿措是白明简的逆鳞,他要是再不说个明白,白明简真会跟他断交。
“家里寄信了”他的眼睛充满哀伤。
“什么?”
“我表妹许了人家了”
白明简和阿措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是好事啊。”
杨琳绝望地坐在了地上。“好事好事,那我怎么办。”
前世那一段动物世界的解说词从阿措的脑海响起。“春天到了,又到了特殊的季节。随着湿润季节的来临,干涸的大地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万物开始躁动”她望了望白明简,又望了望杨琳。她心想都是同龄的男孩子,杨琳都走到失恋的阶段了,少爷啊,你的春天在哪里呢。
春天没有到来,肖伯翎跑了过来。
“你们乱跑什么?岳麓山上不太平,快回院里去!”他急声催促,生怕虚天观的人盯上他们,而白明简、杨琳和阿措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相互偷偷看了看对方,甚是默契,一致决定不把方才的事情说给肖伯翎听。
“杨琳你去斋舍收拾东西,白明简你回家收拾东西,明天都去潇湘府。”肖伯翎听着山坡那里叫嚷不断,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阿措你也走!”
“你们看那是什么?”山坡上的人们对着石壁大叫道。
阿措等人被肖伯翎扯着走,这会闻声,他们好奇地回头望去。
“天啊!”阿措捂住了嘴。
第116章 六案首()
一径瀑布喷洒而下;瀑玉连珠;晶莹剔透;水汽如雾;飞虹卧波。
清风浮动,一阵阵透心的凉气迎面扑来。
“天降甘泉,天降甘泉!山圣显灵了!”山民激动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压过重重包围的官兵,争先恐后地跑到山崖底下,捧起泉水。
有人用舌头浅浅尝,有人痛快豪饮,都在说一个意思。“这水是甜的;这水是甜的,这水比白鹤泉还要好喝!”
程杰江等人呆在当场;官兵们也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一种未知的惧怕。若山坡下埋的工具是有人作假,难道这扬洒的甘泉也可以人为吗?
阿措在山坡上丈量了一下步子的距离;抬头去看那石壁。她跟白明简说道:“韩山长就是因为寻找和白鹤泉同脉的水源;当日在那里摔下山崖的,谁会想到这石壁后边真的藏着一汪水呢。”
阿措在前世可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地质学。她自己都想不到;拿着柴刀乱砍了一气,石壁出现裂口,水压将泉水激射出来。
青玄道长和云生方丈望着凭空出现的绚丽彩虹;青玄道长的拂尘甩了又甩。“三清尊神;四御天帝;青玄子不胜惶恐,将今日祥瑞报入道录司岳麓山不能安宁,从此只进不能退了。”
云生方丈平静的脸色中,隐隐显出决心。“三教合一,势不可拒,今年释迦牟尼成道日,我以出关悟道之名,前往白玉京讲经。”
但他们都没有阿措这个亲历者来的震惊,她望着这神俊飘逸的高山,远处的山林青翠欲滴,近处的山石嶙峋,又陌生又神秘。在蒙蒙的水雾中,她心想也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也许真的存在神迹。
“难道因为我是穿越者,这事越来越大了”阿措过了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肖伯翎说的什么。“潇湘府,我去潇湘府做什么?”
异变又生,“啊!”山顶上传来惨叫声。
他们望去,那个侍从掉到了崖底,随后人群中发出惊呼声。“死了!死了!虚天观的人扔下了个死人。”
阿措惊住了,意欲冲过去。“我将绳子绑在他的腰间,他怎么可能死了?”肖伯翎不顾忌自己常说的男女之别,紧紧拉着她的衣袖。“不能过去,千万不能过去。”
“程杰江被你吓到了。”白明简冷笑了一声。“他心怀鬼胎,更怕报应,他恐怕连那侍从说了什么都没听,就把人杀死了。”
白明简猜对了,就当程杰江等人爬上悬崖,看着彩虹悬空,彻底被自己心中滋生的恐惧吓倒了。侍从头破血流,被阿措拴在悬崖边上,还没说几个字,仅是向他们这边挪了挪。
如今怪事连着怪事,程杰江见那个丫头不见了,反而自己的人被捆住了,山崖的风越发的大,他越发毛骨悚然,根本不敢再听侍从说话,抢身一步,将绳子割断,让人彻底掉了下去。
程杰江在山崖上冒了一头,肖伯翎吓得将这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后。
在清水白石间,杨琳不住的打哆嗦。“人就这么死了?太没有王法了,太没有王法了。”
阿措扯着手上的草根,她当时要侍从发誓,不过是赌古代人对神鬼之事的顾忌,但看着程杰江就这么活生生把人扔下山崖,她的脸色极是难看。
白明简握住她的手,她勉强笑了笑。
他们注定不能平淡生活。
“仇中玉!你也在岳麓书院上过学!”韩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庭英阁走出来。“我这里奉的是先贤圣训,可不是真武大帝,你还要我岳麓书院都给你抄一份云麓宫青词吗?那你倒不如找我,瞧我写的像是不像?”
提学官仇中玉连连告罪退下,临走前偷偷抓着张朋的衣袖。“监院大人,老山长是个什么古板脾气你不晓得,我请您私下找人,这可好喽,我被骂了两个时辰。”
张朋哼了一声。“那是你活该。我岳麓书院的金字招牌,差他虚天观怎的,你倒给他们卖起命了。”张朋虽说贪财,但也和韩山长一般将书院看得极为重要。虚天观想要对岳麓书院不利,他第一个不答应。
仇中玉也有自己的难处,如今官场上谁人都不敢得罪虚天观,虚天观掌事之人说句话,不止他一个学政提学官要听命,连潇湘府的守卫都要任其调遣。
仇中玉望着窗外走动的人影。“学生们都离开学院了?”
“韩山长一气之下,今天全放假了。”张朋不以为意地说道。
学生们纷纷走出岳麓书院,互相问道:“为什么今天的官课取消了?”
“说是有人漏题了?”
“山长说要彻查此事,搜查学堂、斋舍,将许多教习叫来盘问,将学徒们都赶出来了。”
冯玉春此时还在院中,缠着方志学。“方先生,官课都取消了,白明简和杨琳就不算犯了规矩,不能记过啊。”
曹文贺也缠着方志学。“方先生,全院学生就他们俩不在场,说不定就是他们漏题了!”
方志学显然也被官课取消这件事烦扰的不行,喝了一声。“你们两个人都不愿走是吧,罚站去!”两人默默看了对方一眼,撒腿跑了。
廷英阁里,张朋端着茶,瞄着外边的动静,见提学官走远了,这才转过头和韩冰挤眉弄眼。“山长,伯翎去哪了?”
“怎么,让你给我倒个茶不成?”韩冰翻了一页古籍,头都不抬。
张朋笑嘻嘻将茶放下。
“您瞧,这世上还是有伯翎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吧。”
韩冰正色说道:“我不管你怎么赚钱,你挑些精通制义的学生去潇湘府拜会学政司,集结三科墨卷出版,在坊内找些名家选文另做旁批,留在潇湘府,给我看看这虚天观的戏文要唱哪一出了。”
以岳麓书院的名义集结出版课卷,是张朋想都不敢想的财路,欢喜疯了。
这边,肖伯翎在回山的路上,向白明简说明了韩冰的意思。“岳麓山院这些日子不会太平,你去潇湘府参加府试、院试,随监院大人一块离开,暂时不必回来。”
杨琳不解,问道。“我为什么也要跟着走?”
“山长说你的字太丑,看着心烦。”
“”
阿措看着肖伯翎,肖伯翎对她幽幽叹了口气。“你就更得下山了,今天这事,我都不知是可畏还是可怖。”
夜渐深了,张朋在书院门前终于等到了肖伯翎。
“肖书办,你给我说个实话,白明简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已是潭州县的县案首,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