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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简和阿措自然没那么潇洒,别说白明简了,阿措的原身也没在山林子走过,这逃窜的样子堪称连滚带爬。他们将将躲过程家家丁的眼睛,伏在草丛里不敢跑出来。
这会儿已是晌午,日头从云里出来,天儿不那么冷了。俩人趴在地上,倒还不算难捱。阿措从包袱里抽出两只狼皮筒子,垫在他和自己的腰腹上。
“程二郎,从丰县收来的。被虫子嗑出许多的窟窿卖不上什么钱,我缠了他许久,昨儿晚上”她正说着,只觉得这狼皮筒子里硌着她的肚子了。
她把手掏进去,摸到了些碎块。“我看程二郎做生意也不怎么样他都不检查检查”
白明简已将碎块自行取出来了。“是银子。”
两人将银子拢在一处,差不多有六七两那么多。
他俩相互看看。“他这是送给咱们的?”两人不由回忆起程二郎的财迷样儿,他事事都是笑脸迎人,唯独钱财上面着急。
“他晓得咱们走吗?”
两个人都不知这人从哪晓得的。她和程二郎的买卖交易,自然她是清楚的很。程二郎返还的钱数,可说是将她买的东西打了个对折。他把银子送给他们,那可着实心意到家了。
“咱们以后还他的钱吧。”
阿措嗯嗯了两声,自家少爷还如以往一样,不肯占别人的便宜。“这人来人往的,有分离就有重逢,以后定能再见面的。”
程杰江在府衙里头的曲廊内,焦班头正与他说话,说是明日一早谢灵松就要回去雍州了,谢灵芝也将同日前往。
焦班头一脸郁结,这几日没有上官再来柔玄镇,又未听说有人暂任府尹,实在没人来主持收税事务了。可偏偏他手底下的差役们却觉得是得了机会,又在街上大肆收税,都不听他这个管事的。
程杰江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个焦班头也是滑头,这话分明是将自己摘了出去。可底下人必然也给他添了孝敬,他们相处三十年了,都知道彼此的算盘打的最精。
而和程杰江不同的是,焦班头甚是喜欢装糊涂。
果不然,焦班头说道:“程讼师,你这把人就逮进大牢里,纵然是那人不长眼睛,也得给外人一个说法才是”
程杰江着急去牢里审人,偏偏焦班头要过来缠他。
“甭管是谁来当咱们的县太爷,那官家多看我程某一眼,就绝不敢为难你半分。”
焦班头笑着让开了路。
柔玄镇的差役仍没有逮到赵庆,这让程杰江很是戳火。他亲自来审赵庆的喽啰,这一听更是恼怒了。
原来赵庆在府衙里也有认识的人,他要人去追的时候,早就得到了消息跑了。他恨不得将府衙里的禄蠹饭袋个个掌嘴,平时要他们贪财好办事,如今倒是套住了自己。
在审人的时候,他又添了一肚子火。采石场的喽啰们都很诧异地问。谁得罪你了,找谁去,抓他们做什么。
他拿出宋三的理由,他们更说这是白家那个后生的事了,与他们什么相干。
“白明简去过采石场?”他听了来龙去脉,心中清楚白明简是故意去那里找赵庆给证据的。
白明简在采石场蛰伏了月余,等待时机,程杰江心中骇然。
另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直在说有个女娃子肩后有烙印,也说的他神色一凛。
他从府衙出来,神情沉重。朱致在后边连声叫住了他,问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收住心思,耐心解释。
此事还要再等上半日,那只冰白玉鼎从雍州拿来后,要再安排人到采石场上做一番功夫。
纵然是程杰江的态度恭敬无比,朱致也已是急的等不得了。
正在此时,程家大管事喜滋滋地来报喜,说是抓到两只花面狸,背面上的花纹有名堂,要老爷赶紧认认。
朱致的步子可比程杰江的快多了。
“这是宁,这是平!”朱致满面潮红,兴奋极了。黄芳死了又如何,这是上天给的吉兆,万事俱善。
他恨不得将这俩放着臭气的宝贝疙瘩亲上一口。不管是老皇寿永,还是新帝登基,这都能应上。钦天监将此物献出,定能在白玉京风云诡谲之时如履平地。
他敢断定,国师李思茂可在天底下找不来这样的祥兽异物。
钦天监也可谓是聆听天意的地方,通过观测天文气象,预知人间祸福,报送朝廷。黄芳落寞出京,继任的监正更加无心去精研天数理学,而一味拿些异端之说来哄骗帝王,竟是步了李思茂的后尘。
程杰江在惊喜之余,很是惶惑。他本意是在造假,怎么反倒引出真的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祥瑞明明就没有真的。
十几个家丁给程大郎作证,这俩花面狸就是从山林子掏来的。程大郎当记头功。
程杰江捻了捻胡须,他这个远房亲戚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更不通甲骨文。再看花面狸的背上珠光宝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也确实没见过世间谁人能有这样的手段。
程大郎拘束地坐在前厅的末座上,如坐针毡。程家家丁在他眼前来回穿行。这个拿青果,那个找甘泉,这个寻去了软银垫子,那个翻见了饮水的白玉碗。
祥兽自然要配的上最好的待遇。
他抬起眼,程杰江正望着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和颜悦色。他虽说早有准备,但仍然感到受宠若惊,讷讷地又低下了头。
他默默在想,难道说这待遇也是白家主仆早已预料的。
“程老弟,你看这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向上挑了,这是什么?”朱致欣喜地和程杰江称兄道弟起来。
程大郎心中大惊,到底是这儿有问题!
他双手抓住膝盖,全身紧紧绷起肌肉。
程杰江方才还觉得这东西作假,但细瞧了半刻,脸上的红光比朱致还要强烈,手舞足蹈。
“王者刑罚理则至,王者宗庙肃敬则至,王者爵禄均则至,王者德及高远则至,这是上古才有的祥云纹啊!”
程大郎瞪大了眼睛。
第33章 换牙()
柔玄镇地处雍州境内,其西、东与冀州和获鹿府接壤。北地有河,名为二龙河,军门营盘便驻扎在河岸之畔,河溪蜿蜒向西北流去,过沙河庙汇入五台河而注入大夏境外的“碎叶海”。南部十里外有处巍峨青山名为“集铁山”,山口外围是层层叠叠的山林树海。
白家主仆直至太阳西沉,才在山林子里找到一处避身之所。这是一个很窄且又狭长的山洞,但因是他俩身量不高的原因,倒都能挤得进去。
阿措先寻来了枯干松树枝条堆在洞口前,生起篝火,不见有野兽钻出,她才放下心来。想来这片山林,在几日里被程家家丁叨扰了个遍,稍大点的野兽早就吓到山沟里去了。
她本来担心篝火的烟气会把生人引来,但直到夜幕降临,这片山林仍然安静,月亮渐渐升起,夜猫子声声叫的山林就更为空寂了。
两人不由猜想那两只花面狸的归宿,怕是已在金银笼子里安歇,无须再让人来找野兽熏白了。
山洞位处高处,里面较为干燥,也许是真的有野兽在这搭穴,气味不甚好闻。阿措在溪水边发现了灯芯草,很是欣喜。按照野外生存手册教程所述,在山洞安歇定要修建一出入口的屏障。此时已是冬日,灯芯草的枝干枯黄,正好可以扎成束子,堆在山洞口。
它们拔起来并不费劲,她和白明简不一会儿就扯了一大捆,往山洞里背去。
阿措先将灯芯草细细许多小捆,拿草叶扎实,再一个个连起来做成门扇。她干在中间的时候,白明简突然说道:“你先去一旁,这些我都做了。”说罢竟把活儿抢了过来。
她愣了半响,话说平日里小少爷也会干些挑水,搬柴的重活儿,但这回是完全让自己歇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她在旁边待了一会儿,他的手脚可不及自己的麻利,好几次她都想说她来吧,不然天都要晚了。
可瞧着他一脸郑重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还是识趣的好。
她不能扎门,就在距离洞口较远的地方把火生了起来。她干完这个,转过头去看他,他竟然也干完了,心中不免惊讶了下。两人合力将灯芯草做的门堆在了洞口,在洞中生火的烟气升到洞顶,从洞口与门扇间预留的烟道中散发出去,使得洞内中下层无烟,倒也不觉得呛人。
白明简去整理包袱里的东西,她又无事可做了。
她环顾左右,从褡裢里取出个皮制的水壶,到溪水处灌了一壶凉水,回来将它埋在生火处底下的沙土中,慢慢煨热。
好在那是处活水,好在这是冬天,至少喝不死人,她想道。
生存主义者在前世极为小众,但也有各种流派的说法,什么“暴力抢掠派”,“原地固守派”,“深山地堡派”等等。
她是最传统最守旧的“户外生存派”,学的大抵都是贝尔那一套“荒野求生”东西。也就是说,只做短期野外生存的打算,所做所为都基于一种“看到活人就意味着我重返文明了”的前提,到最后一定是要融入人群的。
她盘坐在火堆前,一脸惆怅。在前世,她玩野外生存的工具齐备,设施齐全。但此番她从柔玄镇出来,将能替代能凑合的东西准备了许多,可真真正正来实践了一遭,就彻底放弃了当野人的打算,这样能活过一个月都困难。
她默默想着心事,他们只需在这里呆上一晚,直到明日一早有马匹从柔玄镇出来前往雍州,那马会吃了不干净的巴豆饼子拉肚子,然后就有了她打家劫舍的可能性。
对,她要打劫。
并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一张前往雍州的通关路引。古代对平民的限制太多,人口流动并不多见,百姓出门需要路引。
他们缺那张纸片。
也许是那天晚上她侥幸杀死了麻军爷,使得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强大的信心。她前前后后想了许多次,真心觉得问题不大,只要白明简愿意帮忙。然而她又在这事上犯了难,这是在怂恿未成年人抢劫,按照前世的说法,她是教唆未成年人犯罪。从昨日白明简答应帮她送豆渣饼子,她就纠结上了。
她一直在想他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她这会被白明简抢了活,脑子终于空暇,不想事了,认真反省着她的道德底线简直一降再降。白明简要是真被教坏了,将来走上歧路,他爹他娘还不在地下手撕了自己。
“唉!”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舒服?”他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她。
这男孩或许只是信任自己到了极点,说什么就做什么,倒是蒙骗过去也不困难,那张通关路引确实要紧。
她想着小少爷方才都帮她把重活都干了,这个不在话下。
她正要说时,却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火光中,他手上一张是黄芳的推荐信,一张竟是她被卖为白家奴仆的契约文书。只见他检查了下,又用油纸布包好,塞在怀里。
她的头皮要炸了,就说这张契约文书她只在白家见了一次,就再翻箱倒柜怎么都找不见了!这纸关攸她的性命和自由,当时白家烧成废墟,她很是着急,也以为跟着烧没了。
他是什么时候收起来的!
亏得她还惦念着将他娘的遗物取出来。
她盯着他起伏的胸膛,这契约文书和推荐信一块被白明简重视着,她方才所想岂不很是自作多情?。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奴婢,真没意思。
在柔玄镇府衙,谢灵松瞧着谢灵芝与下人一起收拾行装器奁。他的表情严肃,看着半屋子大大小小的箱笼,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柔玄镇总共有几个马车轿子,能拿得起这些东西?”
谢灵芝不敢顶嘴,又把东西裁撤大半,可就算这样,也是直至三更才将东西装点好。
谢灵松叫来都指挥使司的校尉官,嘱咐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来,将谢灵芝送出雍州,护送着到获鹿府。那里有谢家的商行店铺,他已去信,到时候有专人陪着谢灵芝返回洛阳。
而谢灵松也将于明早出发,回去雍州,办理公文事务不说,他还要挑选来柔玄镇候补官员的人选,并且下发州官令,将柔玄镇的平民拦截在关卡之内。
明日谢氏兄弟将一起离开柔玄镇。谢灵松听都指挥使司的人说到,程杰江替朱致找到了两只奇兽。他嗤之以鼻,还以为朱致有了什么大本事,到最后还是去找了造假的糊弄。
他对程杰江的钻营极度反感,倒没有多想其他。他那日放话给朱致,朱致已给了回复,两人将意思说得清楚,各取所需,互不干扰,柔玄镇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都指挥使司的校尉官说,明日白玉京的朱大人也要离开柔玄镇。
他冷哼了一声,这倒是巧,要走一块走了。
在程家大院,朱致、程杰江和毛孝刚三人围绕着花面狸看个不停,仍未回屋安歇,花面狸被放在了个金丝编制的笼子中,正酣睡着。
他们守了大半夜,花面狸除了那身惊人的毛色,还有什么奇异之处。程大郎仍在府中,这次程杰江大方得多,三百两银子赏给了他。
程大郎回家了一趟,把银子放下。兄弟俩自然欢喜这份厚重的赏银,但心中更为白家主仆的离去唏嘘不已。
两个人对着叹了半晌的气,程大郎收拾了下行李返回了程家大院,明日他要和朱致、程杰江等人一同进京。他负责照看这两活物,确保安全送至京城。
阿措传授给他的那点狸子知识,他学着说了一遍。
“各位大人,这祥兽不敢饮太凉的水,以野果和谷物为食,性情怕人,这也是没办法。”
这两小兽独独对程大郎亲近,使得朱致三人无可奈何。当然这是欺负果子狸口不能言,说不出真实原因,它们哪是亲近程大郎,而是在他家中住了月余,受了他不少教训,又在昨日捆绑至半夜,纯粹吓得动弹不得。
毛孝刚拉着程杰江的衣袖。“冰白玉鼎到底还取不取了?”
“自然要取,这瑞兽虽说金贵的紧,但路上说不好会碰着磕着,有两手准备才是完全之策。”程杰江提点他。“你若不取,这事便自始至终都是程某在做,和你说不上关系了。”
毛孝刚腹诽道,谁想你不到一日,这已有了货真价实的祥兽,当下岂不是就已和自己没了关系?
他着了急,下定主意要把冰白玉鼎取来,塞都要塞到朱致手里。
这就吩咐他的随从赶着明日一早出城,将冰白玉鼎取来,而他无论如何,都要牢牢跟住朱致和程杰江二人。
在洞中,白家主仆吃着黄糖饼子,啃得很是艰难。
阿措当时唯恐干粮占地方,塞不进去别的物事,把饼子拿杵子砸的瓷实。这饼子放的时间越久,表皮越干,硬的像块石头。
她费劲咬了几口,只留下牙印子在饼面上,她抹抹嘴,换了后槽牙去咬,将白明简逗笑了。
他把手中的饼渣递给她,她扭头不理。
又是一口用力咬下,她只觉口腔一软,当是终于咬动了,结果吐出一颗牙来。
这个时代上哪补牙去,她捂着腮帮子,一阵跳脚。
白明简连忙来看,要她张嘴。
并不是很疼。
阿措的原身只有十二岁,她缓缓捂住了额头,还真特么是太久远的回忆。
这是乳牙掉了。
白明简从她的手上捡过这牙,出去外边,她追了出去。
“少爷,我那是下边的槽牙。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