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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笑笑到娘家的时候,她母亲王氏正在做饭。
王氏在灶间忙活,一抬头看见了她,和她怀里因为被抱得不舒服而委屈巴巴的孩子。
王氏忙扔了抹布,上来小心地把孩子接过,埋怨她:“你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孩子都不会照料!你没看孩子不舒服吗?你刚刚那个抱法,都勒住他了。”
袁笑笑当听不见,凑到锅面前去看:“妈,你今天做的什么?”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天天来娘家蹭饭,像什么样子!”
因为怕儿媳妇听见,她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就不该把你嫁给那个杀千刀的,你看看,结婚之后你成了什么鬼样子!”
袁笑笑不乐意了:“妈,你说谁都行,说我脸皮厚,孩子不听话,我没意见。但你不能说他!”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把原本在屋里歇着的大队长都给惊出来了,她还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话:“我知道,您一直对他就有偏见,但我们家展鹏已经够倒霉、够伤心了,您作为他的丈母娘,就不能积点口德吗”
“我看该积口德的是你!”袁大队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人也跟着走了过来,“那是你妈!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哦,他李展鹏办的这熊事这么恶心人,还不能说他了?哪个男的会让自己媳妇和儿子天天来娘家蹭饭的”
“说白了,”袁笑笑满脸委屈地打断了他,“您不就是嫌我吃家里粮食了吗?”
王氏本来在死命地拽袁大队长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一点。却不想拦住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她一听袁笑笑说的这话,就知道要遭,急得她直跺脚:“闺女!”
袁大队长几乎要被她气得昏厥过去,指着她的手都要发抖:“你、你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呢!”
“行了,”出声的是最疼袁笑笑的爷爷,也是袁大队长的爹,“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老说她做什么。”
袁笑笑委屈地凑了上去:“爷爷”
她爷爷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闺女,爷爷瞅着,你这两天气色好了很多呀,不行的话,以后一直回家来吃饭吧。”
大队长简直要被这一大一小气死:“爹!”
“爹!”这一声却不是他叫的,大队长也愣在了原地。
只见他在公社当会计的儿子飞奔进来,急切地说:“爹!你让人给告了,你快去看看吧!”
“告了?”袁大队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告我什么?是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
“告你利用职务之便,贪队上的东西。哦,还告你是什么主义,虐待当时被下放下来的知识分子”他也说不太清楚,但对举报人的名字却记得清楚,“是李展鹏那个白眼狼告的!”
所有人都被这个名字给震懵了,只有袁笑笑惊叫起来:“不可能!你胡说!我们家展鹏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来报信的她哥抬眼一看是她,火彻底压不住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非要嫁那么个人渣,咱爹也不会临了还被人往脑壳上扣屎盆子!”
“行了!”袁大队长发火了,他怒气冲冲地看了袁笑笑一眼,对儿子说,“走!带我去看看!”
“我也去!”袁笑笑急急跟上,“我相信展鹏他不会做这种事的!爹,你相信他!”
她哥讥笑了一下:“把你当宝似的养到了这么大,现在反而要帮着男人搞娘家,我算是开了眼了”
“都不许说话!”袁大队长气极了,“都没听见我说话吗!不许再吵了!”
他转头朝向儿子说:“磨叽啥,快带路!”
袁笑笑忙跟上。
三人火急火燎地走了,留下了满心焦急的一干人空站在院子里。
公社里,李展鹏满脸的大义凛然,直挺挺地站着,仿佛是一个一心为党、满心为国的知识青年楷模。
公社书记神色严肃地坐着,手里的纸上记录了一段又一段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实名举报三队的大队长袁某涉嫌渎职、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利,还对以前的老知识分子有不符合上级指令的虐待行为?”书记定定地盯着他,“请你诚实回答。”
李展鹏丝毫不觉心虚:“是的。我实名举报袁某。我作为袁某的女婿,对他的种种行为深感愧疚。我觉得我如果不作为,是辜负了党,辜负了国家,所以我假意与袁某的女儿周旋,私底下仔细调查。查出的具体的相关资料我已经上交给了公社,请党严厉打击像袁某这样的国家蛀虫!”
“你要知道,我们公社也是有规定的,不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袁某有罪。”书记把笔纸收了,说,“好了,我已经了解情况了,你可以走了。”
李展鹏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走?我搜集的证据都是铁板钉钉的,凭这些也不能判定他的罪吗?”
“据我所知,”书记有些不耐烦了,“你的证据确实有不实的地方。比如这里。”
他指着一处给李展鹏看:“据你举报,袁某曾利用职务之便,将属于国家的财产免费给一个仍有亲眷在世的小女孩使用,这是渎职。”
“但据我了解,这个小女孩是烈士遗孤,而且她的亲眷并不能承担起抚养她的责任。对于烈士遗孤,我们应该精心照料,更不用提,她的父亲曾经还立过一次二等功,是党和人民的好儿子,对于他的遗孤,给予一点的方便,这是我们的义务。”
“而且,这个决定并不是袁某一人作出的,而是由县里妇联和公安局的领导一同决定的。所以,你举报袁某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利,并不成立。”
李展鹏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他费劲心思才从袁笑笑那个女人嘴里套出来的,居然没用?
“那这个呢?之前政策还没变的时候,袁某组织队里的人听戏,还放任卖货郎自由进出大队,搞投机倒把!”
“当时是条件不够,队员们又十分向往样板戏,在这种条件下,袁某积极为队员拥护党的政策的积极性提供条件,这是难能可贵的。”
“至于投机倒把,那是一个妄图调戏红卫兵的流氓胡编乱造的,根本就没有这种事。如果有的话,你认为红卫兵可能会置之不理吗?”
书记一条一条地把他的理由都反驳了,最后总结了一句:“年轻的同志有一颗向党的心是好的,但这样粗糙地调查,不了解真相就来举报一个一心为人民办实事的老领导,实在是太冒失了。”
李展鹏已经陷入了癫狂,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是他欺骗了党组织!”
他突然出手抓住了书记的领子:“他还利用职权,拦截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就为了不让我去上大学,他拦截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书记以前也是老农民出身,是干过活的,力气岂是李展鹏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知识分子能比?
书记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皱着眉头呵斥:“胡说八道!咱们公社谁考上了大学我都是有数的,你们三大队只有一个知青考上了,根本就没有你李展鹏!前面那几个还只是你了解不深所致,这个理由,实在是荒谬至极!”
李展鹏已然疯了,不管不顾地大喊:“不可能!我考上了大学的!是他,是她女儿不想让我走,才藏起了我的录取通知书的!你们去他家里搜,肯定能搜到的!啊?”
书记面对着这么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神,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怜:“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搜一个好同志的家的。”
第58章 举报()
书记简直要被气笑了:“哪里来的傻子,敢到公社来撒泼了!”
公社里也不是只有书记一个人;听到动静;当即就有两个人冲进来:“谁?谁敢在公社捣乱!”
他们态度强硬地把李展鹏给扭了出去,他仍然高声叫道:“你们包庇他!他利用职权;毁了我的通知书;不让我上大学!他是国家的蛀虫,蛀虫!”
李展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公社门口的袁笑笑一家子。
袁笑笑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的,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却被她爹死死地拉住了:“站住!你现在冲进去是想干什么?这是公社!不是你们夫妻俩撒泼的地方!”
听到后来,她已经麻木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丝反应也无。
她哥听得牙根儿痒痒,早就想冲进去揍这个名义上的妹夫一顿了,这会子见他被人扭了出来;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袁大队长下意识地看向女儿,发现她很安静;没有丝毫要阻止的举动;这才发现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笑笑;笑笑?”袁大队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反应;慌了;“笑笑你别吓你爹呀;笑笑,笑笑?”
却说袁笑笑他哥的第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李展鹏的脸上,瞬间他的两边脸就不一样了,左脸一下子就肿了老高。
他出现的太突然了,公社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过来,他一拳就狠狠地揍上去了。
李展鹏疼得哭爹喊娘,“嗷”地一声就叫了出来,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公社的人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他们面前“行凶”,都放开了李展鹏,改为上来拉这个揍了一拳还不知足,还想再补一脚的人。
“哎,你这人干什么呢!打架都打到公社门口来了!”
她哥充耳不闻,愣是对着躺在地上打滚的李展鹏来了狠狠一脚,隔着厚厚的衣服布料,直接跺在了膝盖上。
李展鹏清楚地听到自己右腿的膝盖发出“嘎巴”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李展鹏仰躺着,右腿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惊恐地发现右膝盖往下,全都没有知觉了。
他艰难地去够自己的膝盖,比刚才更神经质地念叨:“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
“啊——”他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顿时疼痛就顺着神经上来了,身体较大脑更加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全身青筋暴起,条条血管清晰可见,疼得他死去活来,叫的跟生孩子的产妇有一拼。
公社的人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追究责任了,连忙把人往医院送:开玩笑!这人可是来公社举报的时候被打的,要是被人误会什么,对他们公社的影响可就大了!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你妹妹!”
袁大队长也顾不上被儿子打了个半残的女婿了,他正在死命地掐女儿的人中。刚才他各种方法都用尽了,袁笑笑还是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一丝反应也无,实在是把他吓坏了。
掐人中是对付昏迷的土法子,但他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找准了地方,就死命地摁着,都快掐出血来了。
幸好,袁笑笑有了反应。
她先是难受地皱起了眉头,身体因疼痛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就想挣脱。
“嗯”
袁大队长松了一口气,把微微发麻的胳膊拿下来,悄悄地抹了把脸上急出的泪,又变成了以往的严父模样。
“你看看你选的好对象!就这么个熊样子,还考大学?他能考上大学那才是奇了怪了!”他紧皱眉头,伸手去拉袁笑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家去,平白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
袁笑笑却躲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爹,展鹏呢?”
袁大队长对这个女儿真的是失望地不能再失望了,暴怒:“你还惦记着他?啊!他都要把你老爹弄到监狱去了,你还惦记着他!”
她哥哥在一旁嘲讽道:“我看就是爹真被他给弄到监狱里去了,你也只会问你那好对象有事没事吧?”
“我就是想,”袁笑笑不理她哥的阴阳怪气,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爹,“亲口问他一些东西。”
袁大队长真的对这个女儿不抱任何希望了,也不想再为她再费心了:“随你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袁芃芃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去哪里都有人追捧着夸,那些话还不带重样的,感觉她连排泄物都是香的。
一开始,她还是挺享受的。谁不想被人夸嘛。但是一天还好,两天也行,到了第三天她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太羞耻了!
反正她是怕了那些大娘奶奶老奶奶了,那么冷的天气都无法给她们的热情降温。
她干脆就窝在家里不出去了,反正她本来就有猫冬的习惯,只不过前两天为了那点虚荣心,她咬着牙也是想出去的。
今天她照常给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燕麦奶茶,摆了一盘小点心在旁边,脚下还抵着一个热水袋,慢慢地整理之前从上海废品回收站扒拉出来的东西。
上海可比她所在的这个小县城要繁华地多,有底蕴的人家也多,相应的,被清算的人家也多。
但废品回收站的“好东西”却很少。主要原因是她去的时机不对,这都七七年了,都结束一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稀罕东西,也都被人捡回去了。
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袁芃芃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手里的这个深紫色的瓷碗,神情凝重地下了一个结论:这的确应该是雍正年间,官窑的瓷碗。
虽然它的花纹简单,颜色单一,但实际价值一点也不比乾隆年间那些花里胡哨、花团锦簇的官窑瓷碗要低。
按袁芃芃的审美,她其实是更喜欢雍正这种低调大气的风格的。乾隆的风格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有些过于追求华丽了,什么富贵荣华吉祥如意的花纹都往一件器物上堆,这样显得很乱,过犹不及了。
她正对着个款识使劲呢,便听见外面“梆梆”的敲门声。
她不慌不忙,手上动作去贼快,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东西都收进仓库了。这都小意思,她都练出来了
“谁呀?”袁芃芃打开门栓,问。
“是我。”陈明义侧身进来。
“二表哥?”袁芃芃有些意外,“你咋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家里没事,”他的表情有些不爽,“是你们村有人看你不顺眼,想搞事呢。”
袁芃芃搬了个小板凳做好,乖乖听着。
“你不是转成城镇户口了吗?按理说,这房子就不该给你了,但之前你徐叔不是帮你要了二十年的居住权吗?”
袁芃芃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陈明义敲桌子,“袁笑笑嫁的那个知青,把他老丈人给举报了,实名举报,说的就是你这个事儿。说袁大锤子滥用职权,为自己谋私利。现在正在公社闹着呢,你小心着点。要是他们把这房子给要回去,你就干脆点,直接给了,回家来住。我那准备给新媳妇用的房子也盖好了,不差你那点地方。”
袁芃芃本来还神情凝重地听着,听到他后面几句话,实在是哭笑不得:“净说胡话!你都说了那是给你娶媳妇用的,我哪儿能住啊!”
“没事儿,收回去就收回去呗,反正我过不了多久就得去上大学了,在城里租个房子住也行。”
“哎,家里有地方,怎么能让你租房子住呢?”陈明义不赞同道。
“你还不知道我啊,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这要是在家,姥娘不得天天催着我起床啊?我才不回家住呢。”
“行,”陈明义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该叫袁芃芃,你应该姓常,叫有理,常有理,多贴切啊。”
“呦,”袁芃芃毫不示弱,“这时候嘴皮子利索啦?姥娘催你结婚的时候咋不说话呢?”
两人又拌了好一会子嘴,陈明义才起身告辞,袁芃芃跟着他出门:“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