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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新弟子选拔（）
自半夏入玄真派已半年之久，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天。
这半年半夏算得上刻苦，修炼是哪天也不曾落下。御气修炼一个月后就能御剑了，寻道真人从自己的法宝里寻了一柄不好不坏的剑，以充半夏寻常修炼所用。按寻道真人的意思，半夏修为还是尚浅，拿什么神兵利器也是浪费了。
武器的事上半夏也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这半年她进步超群，修为已经高于师叔门下大多数弟子，人情世故上也通透了许多，师父师叔对她也日渐满意。只是有一点，平时半夏少见师兄南柯修炼，这人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偶尔拿着一只烤鸡满嘴流油的啃，修为进步却比她还快，本身就比她入门早，这下就算拍马也赶不上他了。
半夏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是顺便被师父收入门下的，师祖师父和师兄的资质在门派里都是凤毛麟角。师祖是掌门最小的师弟，却是除了掌门外修为最高的，师父也远超同辈师弟，实力直追一代弟子，师兄更为可怕，整天不干正事修为也没落下，半夏都要怀疑他是梦里修炼的了。这么一比，她这点比起常人来说算高的资质，放在师门里简直不值一提。
半夏正躺在床上发呆，下午她答应芷溪一起去看新弟子选拔的最后一关，好久没这么懒散了，真是舒服的想睡一觉。
“半夏，快走了，新弟子选拔要开始了。”芷溪去闹她，“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好了，这就去。”半夏艰难爬起，再怎么样她可不敢爽约，芷溪师姐的一张嘴也是厉害的紧。
玄真派三年选拔一次弟子，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人赶到苍都山，大多数人都被初级试炼刷了下来。能走到最后试炼的人不过寥寥数十人，其中还有许多修士家族的子弟，普通人想做玄真派最普通的弟子，可谓难如登天。同门师兄弟，也有些是小时候被游历的玄真派门人捡回来的，看着资质不错，无父无母的就直接接回来，父母俱在的也有很多舍得让孩子去苍都山的，毕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试炼之地在演武场，两人赶到时，已有一些弟子站在外围观看。
“想不到能见到长霁师兄。”芷溪扯扯半夏衣袖，悄悄指了一人，“喏，这就是常年下山游历的掌门大弟子，寻翊师伯的弟子。听说长霁师兄实力颇为不俗，比长庚师兄也不差呢。”
“霁？”半夏与打量长霁师兄，偷笑道，“这是我听过最名不副实的名字。”
两人笑的挤作一团，长霁师兄平日为人严肃面色阴沉，这下听到有师妹指指点点笑他，表情不由更阴沉了一点，转头一望，唬的两个少女连忙噤声。
“师兄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吓到两个漂亮师姐啦。”
半夏好奇回头一看，出声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应是参加试炼的新弟子。此子神色大方自然，临场不惧，还能与师兄师姐调笑两句，心性也是不俗。
“小师弟说话真有意思，不过快去试炼吧，这个耽误不得。”半夏怕他惹恼了看起来脾气不好的师兄，忙赶他去试炼。
“知道了小师姐，我叫慕天羽，敢问两个师姐芳名。”慕天羽依旧悠游，作了个夸张的揖，脸上笑意更深。
“我叫芷溪，这是半夏。少在这油嘴滑舌，还不快去。”芷溪失笑，假意训斥他。慕天羽看主持试炼的寻明真人来了，也不再说闲话，道了别往试炼场走去。
寻明真人一来，有些喧闹的场面就变得鸦雀无声，参加试炼的弟子身着常服，在寻明真人的示意下站成一排。半夏看到慕天羽站到了第一个位置，心想他也真是胸有成竹，一点不怕。在新弟子脸上依次看去，都是些青年才俊，赏心悦目。
“咦？”半夏疑惑，盯着一个弟子的脸暗暗思索。那弟子眉目疏冷清俊，一看到他，就有些寒意从心底升起，那感觉，好像在看一块冰。
“怎么了？”芷溪担忧询问。
“无事，只是看一人有点眼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或许是长的面善些，不要紧，等新弟子入门可以常常接触，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前面寻明真人命几个弟子搬了些桌椅过来，一人一套，让他们安坐好。半夏与有些新弟子一样不解，望向芷溪，小声问道，“这是为何？”
“你且听师父说就知道了。”芷溪卖了个关子，下巴朝寻名真人一扬。
“尔等能闯过之前种种试炼，天资想必不差，我就不再加考察了。今天最后一场，是考你们心性。你们每个人会被带入一个小阵法，陷入梦境，一炷香之内会醒来。醒来后属于自己的符纸破裂的，将失去入门资格，符纸完好的，就算试炼成功。”
寻明真人高声讲解完规则，底下渐渐发出一片议论之声，半夏一听大抵是同门弟子讨论自己入门时的情境。芷溪也忍不住感叹起来，“这个梦可了不得，说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做梦的人会感觉很长，且里面全是总总考验。深入其中时，只当是自己真实的经历，若是人品不端或意志不坚定的人，这关只怕是过不了了。”
“你当初也经历过这考试吗？”半夏刚问出口，就见芷溪神色变得伤感起来，不禁有些后悔，“我随便问问，你要是不喜欢，就别想了，我们看这些新弟子就是。”
“哎，我做的梦可不是什么美梦，罢了不提了，你看看他们就知道了。”
长庚师兄受寻明真人吩咐，手捏着一捏符纸而来。从慕天羽开始，手指在他后面虚画阵法，收势时，空气似乎如水般带起阵阵涟漪，再拿符纸往他后脑勺一贴，长庚师兄行云流水般画完阵，走向下一人。只见慕天羽顿时摇晃几下，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25章 新弟子选拔（二）（）
众试炼者皆入梦，寻明真人趁此机会处理教务，各种册子堆在临时搬来的小桌上，看起来寻明真人不可谓不辛苦。
余下弟子渐渐闲聊起来，有刻苦的自去别处训练，有觉得无聊走人的，也有才过来凑热闹的。
“瞧，这是谁来了？”芷溪惊喜开口，那三三两两新过来的弟子中，有一个和别人不同的人。
半夏细看，原来是长衡师兄，一手搬着一个小木凳，一手拿着一个纸包，还提了壶水，正悠悠走过来。
“两位师妹可好，也来看热闹啊。”长衡慢悠悠开口，环顾四周，忽而眼睛一亮，“我去那处坐着，那可是个好位置，有点太阳照得人舒服，又不至于太热。师妹们跟我去不去？”
“去去，怎么不去。”芷溪笑吟吟答应，长衡师兄虽然资质数一数二的差，三年了连御气试炼都没过去，但是性子慢悠悠的，脾气好还懂得享受，师姐妹没事也喜欢找他说说话。
“这一开春，我的病也好多了，不至于时时咳嗽，自己难受不说，还败了别人兴致。”
半夏当然也记得这位御气练习陪了她一个月的师兄，两人忙不迭的安慰了番病弱师兄，帮忙提板凳拿水壶，跟着找好位置享受去。
待三人走到，长衡师兄坐在小木凳上，打开纸包，里面齐整的叠着一块桌布，压着一个小茶杯，几块点心，还有一把提前剥出来的洁白的瓜子仁。半夏啧啧乍舌，“师兄可真是个妙人。”
“这样，你们就坐在桌布上吧。”长衡手一扬，浅蓝色的桌布铺开，“我们三人吃喝玩闹，再看看热闹岂不美哉。”
桌布不小，两人跪坐在上面还有空余，偶一抬头看能清楚的看见考试进程，不得不说长衡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长衡一人分了一块点心，三人边吃边聊，口渴了两个少女分饮一杯茶水，被占了杯子，长衡也不恼，直接用水壶饮茶，好不逍遥快活。
“我是来看看以后一起练御气的同伴，说不定还能送他们走呢。”长衡师兄最让人喜欢的是心宽，除了第一次见半夏时偶有伤感，平时一副完全不拿自己资质差当问题的样子。
半夏觉得假如心态也分等级的话，长衡师兄一定早已位列仙班。
“好啊，你们倒是躲在这快活。”长庚看到他们，踱步而来。
春天轻暖，众人早已换下冬装，长庚身着单衣，长身玉立，神采英拔。待他缓缓走来，春日的暖阳照在脸上，眉目舒展眼睛轻眯，容止可观，直看得芷溪低下头去。
“长庚师兄。”三人齐齐叫到。“有师兄珠玉在侧，长衡自惭形秽啊！”长衡摇头叹气，“恐怕师妹们都不与我说话，都找师兄去了。”
“还说笑呢，师妹该恼了。”长庚用扇柄轻轻敲了敲长衡的头，“一天到晚贫嘴，我说你怎么剥了一上午瓜子，原来是当零嘴带来吃。什么时候把这功夫用在修炼上，也不用在新弟子里面装前辈了。”
“可气，你也揭我短，我可一直当你是善解人意的好师兄呢”长衡假意生气，转眼就笑眯眯的去摸零食，“嗯？我的瓜子呢？”
“呃……”，半夏心虚的缩了缩，“我想，大概是被我吃光了……”
“全吃光了？”
“嗯，我就捏了两小把，没想到就没了。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给你剥好不好？”
“我倒不是心疼这个，你应该吃一颗瓜子，饮一口茶才是，那样才好细细消磨时光。看你好端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做事竟这么粗粝。”长衡恨铁不成钢。
半夏语塞，芷溪却先打抱不平，“我看师兄才是真正的细致小姑娘，我们都是假女子。明明是你活的太仙了罢！”
众人嬉笑成一团，和乐融融，却听考场那边有喧哗声更大，一算时间，差不多有一炷香了，四人收拾整齐前去观望。
只见新生十一人，大半已经醒了，有人符纸完好，而有的人裂了，伏在桌面上痛哭。几人不忍看，唏嘘万分。那个面熟的弟子符纸完好，已经确定入了玄真派的门。而慕天羽还在昏睡，一张面色惨白，头顶汗珠滚下，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
“他可是做噩梦了？奇怪，这人醒的时候心性明明是极好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失态呢。”半夏有些担忧，询问一旁的长庚。
“这试炼不是平白说说的，饶是平时再淡定自若的人，心里总有弱点。这些新弟子大多都是这个样子，没几个比他好的。”
长庚与半夏解答，四人又聊了一会，所有弟子都醒了，独不见慕天羽醒。一炷香马上就要见底，连寻明师叔都来查看情况了，他还是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怎么也醒不过来。
“也是奇怪，我主持这么多年试炼，没见过睡这么久的。”寻明真人一到，四周弟子全部噤声，他往日严肃惯了，没人不怕他几分的。
在这落针可闻的时候，慕天羽忽然低吼一声，醒了过来。只见他眼神茫然，大口大口喘气，良久不见动作。那符纸也万幸没裂，看来他完全清醒过后，会很高兴吧。
半夏这么想着，可没想到自己料错了。慕天羽渐渐回神，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符纸是否完好，只低声喃喃念着什么，半夏好奇，上前仔细一听，他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张嘉泽，还是慕天羽？”
“张嘉泽？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半夏转头和芷溪咬耳朵。芷溪想了想，“可能是梦到自己成了别人吧，醒了一时反映不过来，魔怔了吧。”
“你刚刚叫我什么？”慕天羽突然转头，盯着半夏道，语气严肃急切，一点也不像之前游刃有余的样子。
“呃……，我是听到你刚才说的，你说你分不清自己是叫张嘉泽，还是慕天羽。”半夏捏了把汗，这小师弟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看久了有些可怕。
“我到底是谁？我是谁……”慕天羽又失魂落魄的低下头，嘴里还是含糊不清的念着那些话。
半夏看他很是可怜，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刚见我们时，是说自己叫慕天羽的。”
第26章 怪事（）
自那日新弟子选拔后，总共有七位弟子经过试炼。各位长老与二代弟子纷纷选走了自己看中的弟子，而慕天羽则是被精通炼丹医药之术的寻清真人收入门下，对此他看起来倒像有些失望似的。
半夏不再是全门派最小的弟子，平日碰到新弟子，也好好过了把师姐的瘾，特别是慕天羽，现在该称作长慕了，已不见试炼时失魂落魄的样子，每次见到半夏必定把她哄的高高兴兴，一副善于言辞的样子，又恢复为那日的翩翩少年郎。半夏只当他当初被梦魇着了。
早上日头有些高了，半夏和芷溪才懒懒起床，发现每日早早出门修炼的芷桐师姐竟然也在赖床。
“真是奇了，今天你也没起，可是不舒服？”半夏靠近芷桐的床，只见床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我去寻人给你看看吧。”
“不要紧，”芷桐有气无力的说，“最近感到力气渐乏，想必是季节交替引起的，也不算什么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再不好还是要叫擅医术的师姐来看看的。”芷溪为她掖了掖被角，两人宽慰了她一番，结伴去听师兄讲习。
课上也有些弟子精神萎靡不振，哈欠连天，都是些平时很用功的弟子，半夏稍感奇怪，若说春困，也不能只是在这些人身上显露吧。就连长庚师兄也没往日有精神，有些强撑之意。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往常都是要好的同门聊上一会，慢悠悠回去。这次一些同门精神不济，匆匆走了，偏堂冷清了许多。半夏正要同芷溪回去，却被长庚师兄叫住。
“半夏师妹，且等一下。”
二人回头，青年站在株刚抽条的柳树下，含笑而立。
“怎么了师兄？这就过来。”半夏笑意盈盈的答道，芷溪却松开挽着半夏的手，神情落寞的低下头，“师兄找你，我就不去了。”
半夏一愣，复又笑道，“好，我马上回来。”
“师妹，这几天好多师弟师妹都不知怎么了，困乏的很。我也有些有气无力的，你没事吧？”长庚神色担忧，一副爱惜之情。
“无事，与我同住的芷桐师姐倒是挺严重的，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巧了，与我同住的长衡师弟一向身体不好，最近却越来越精神。只是越发爱玩了，修炼从不上心。”长庚玩笑两句，从衣袖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这是我从家带来的清心丹，清神醒脑解困消乏的功能最是上乘，还请师妹拿去，也不枉师兄一片心意。”
半夏想着芷桐正好是这个症状，拿回去试试正好。刚想应下，见长庚睫毛微颤，眼神躲闪，心里一阵叹息。
她已不是半年前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女，早已看出来长庚师兄对她的态度与对别的师妹不同，她万分感激师兄的爱护，待师兄就像对南柯师兄一样敬爱，可也只是敬爱。且每次师兄找她，芷溪就有些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她也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