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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荻温函把两小坨棉花塞她手里;“我爹说了,大伯的狮子吼是练过的;他舍不得打你舍不得罚你;吼两句是免不了了,你受不了就戴这个,可别让大伯发现!”
小歪抱住这几人的大腿,感激涕零;“亲人,你们都是我的真亲人!”
绕是准备充分;小歪想到要在大将军手下走一遭;还是心惊胆颤双股战战。她小心推开祠堂的大门走进去;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荻安选在这个地方;一来是想让小歪忏悔她的错处,深刻领会自己干的那些事儿多么丢祖宗的脸,二来这个地方肃穆安静,或许可以平息一下情绪;结果一见到她,那股气就上来了;怎么压都压不住;一声厉喝出了口;“逆子!”
小歪咚一声跪下,“爹!濠儿知错了!”
荻安操起手臂粗的棒子走过来,抬起就要给这丢尽荻家脸的混账一棍子。
小歪惊惧地看着那根“家法棍”,两只眼睛唰一下湿了,万念俱灰地看了荻安一眼,抖着嗓子说,“爹,濠儿再也不敢了。您要是实在生气,就揍吧,濠儿今日若是能让您消气,死也值了。”
不知是小歪的眼泪提醒了荻安这孩子是个女儿,是个本该磕不得碰不得的金枝玉叶,还是小歪苍白的脸色让他想起这孩子前两天还在鬼门关上徘徊,差点回不来,或者两者皆有,荻安的棒子愣是没落到她身上去。
但举都举起来了,就这么轻描淡写收回去,这口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实在难受,荻安看了半天,棒子落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结实的椅子犹如一架儿童玩具般,在荻安这一棒下支离破碎,发出散架的巨响。
小歪浑身僵硬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一棒要是落在她身上,会断几根骨头,或者直接让她就此倒下再爬不起来。
“家里是短你钱还是短你粮了,居然跑出去骗人!”荻安怒火攻心,“若不是白桢说出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家里要是一直不知道,你是打算一直干下去,还准备骗多少人?”
小歪垂着脑袋,心底痛骂告密的白桢,也不敢说自己没有骗人,是靠真本事赚钱,嗫嚅半晌,违心地说,“爹,我就是,就是帮了下朋友,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做这种事了,我和那人绝交,爹,你信我。”
荻安见她认错态度比以前那死鸭子嘴硬打死不吭声的模样诚恳了太多,以为她这是转了性儿,在慢慢变好,气就消了一小半,不过语气还是很凶,“金陵城这么多优秀的人你不结交,认识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白桢,卜子旭,严仲,聂因,这些公子都比你大不了几岁,个个比你有出息有作为,你看看你!游手好闲,荒于武艺,还让人下了毒,差点让你祖父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荻安所提那四人,可都是原着中美男兼年轻有为一见女主误终身排行榜上的前几名,并称“金陵四公子”,不是武功高强就是学富五车或者家世显赫,为成就大女主与白桢的盛世宠爱功不可没。
小歪听荻安把她和四公子相比,哭笑不得,“爹,我,孩儿是女的啊,怎么能和他们比”
荻安:“”
一句孩儿是女的,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给我跪在这里,跪到长记性为止!”被当头闷了一口血的荻安扔了棍子,撂下这句话,大步走出去,大力摔上门,发出一阵让小歪心惊胆颤的声音。
荻安一走,躲在附近的诸兄妹一齐挤进祠堂,叽叽喳喳问开。全都是“爹揍你没有?”“大伯骂你了吗?”之类的问题。
小歪拍着心口,指着凳子,“多亏有你们,爹只揍了凳子,没让棍子落在我身上。”
荻温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大伯要等你完全好了再找机会揍。”
小歪先糊了他一巴掌。“爹让我跪着呢,也没说什么时间,不晓得要跪到啥时候。”
荻秋澄说,“爹气消了,就不会让你跪了。”
小歪忧郁,“可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气才能消呢,明天?明年?”
“消不了了!”门口传来一声暴喝,脸色铁青的荻安看着一屋子的小辈。他让荻秋濠跪着,出门就后悔了,转身回来准备换个诸如抄书一百遍的文雅的方式惩罚,结果看到这一幕,气得眼睛发蓝。
这群家伙居然沆瀣一气,合起伙来糊弄他!
“你们都给我跪在这里,跪满十二个时辰,谁敢喝水吃东西,加三个时辰!荻秋濠!”
小歪虎躯一震,“到!”
“把你的护膝摘下来跪!”
“是!”
荻秋泽要说情,荻秋澄忙拉住了。大将军老爹正在气头上,再触他逆鳞,就不只是跪一天一夜这么简单了,在场的有一个是一个,都得被他揍得哭爹喊娘。
荻安罚完跪,犹不解气,他知道这些小辈表面看起来低眉敛目一声不吭跪得乖乖的,心底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歪门邪道,他盯着祠堂大门看了看,让亲卫拿来门锁,把他们全锁里面了。
二房孟氏抱着荻温娜,和三房刘氏互相搀扶跑来找许西雅的时候,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嫂嫂,我的嫂嫂啊!你快去救救孩子们吧!”
许西雅刚从老太太屋里回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扶着她问,“二弟妹三弟妹这是怎么了?有话坐下来慢慢说,莫急,莫急。”
“嫂嫂,我哪还有心思慢慢说,将军罚阿濠跪祠堂,家里的孩子过去看他,被将军一并锁在祠堂,说跪不满十二个时辰不放出来,还不给水不给吃的,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许西雅嚯地站起,“什么?!”
祠堂里,门一落锁,听到荻安离开的脚步声后,所有人都从地上起来了,找凳子坐的找凳子坐,检查哪扇隔扇可以打开的检查隔扇,没一个人乖乖跪着。
小歪是伤患,分得祠堂里为数不多的凳子的一条,和三房只有五岁的荻良莹挤在一起坐。
小良莹扯着小歪的袖子,糯声糯气地问,“濠哥哥,你不是会武功的吗,还飞到树上给我掏过鸟窝,你一掌劈开门,我们就能出去了。”
小歪心道:小宝贝儿,以我现在的手劲儿,对着门拍一巴掌,还不如把你拎起来往门上扔的冲击力大,你就别指望我了。
荻秋澄耐心解释给她听,“阿濠受伤了,使不出那么大的力气了,阿莹乖,我们肯定不用在这儿关一天一夜的。”
荻秋泽毕竟是成了亲的大人,沉得住气,半点不着急,“这个时刻,娘应该在祖母那里,未必能第一时间听到咱们被关起来的消息,不过还有二婶婶三婶婶,她们肯定会想办法的,我们在里面等着开门就是了。”
小歪深以为然,专注地哄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儿。她被叫过来的早,没吃早饭,这群兄弟姐妹早早起来帮她,肯定也没吃,小歪得控制住别让小屁孩儿们闹起来,魔音绕耳噬魂销骨,可比罚跪痛苦多了。
许西雅跑到荻安书房里说理,荻安不见她。许西雅无法,请了老将军老太太出面,荻安被老将军拐杖抽得当场认错,乖乖让人开了门。
闹了这么一通,众人又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又是安抚两位老人的情绪,彻底没人惦记小歪干的那点破事了。
小歪和荻秋澄趁乱悄悄溜了。小歪表示感谢,“今天多亏有你们。”
荻秋澄笑,“阿濠别怪我们添乱帮倒忙就好了。”
“怎么会。”小歪扭头看她,阳光下荻秋澄一身鹅黄的衣裙,头上的珠翠闪着光。
真好看呐!小歪心想。我要是也有她好看就好了。
荻秋澄已经订了亲事,半年后就要出嫁了。小歪只比她小几个月,却被全府当小公子,婚事更是遥遥无期,也不见哪家上门提亲,会不会单身一辈子呢?小歪心底惆怅。
小歪邀荻秋澄去睦元堂用早膳,对方正问她最近怎么改了性子吃起素食,小歪的小厮来报,说白家公子白桢递了帖子进府,要来探望她。
小歪问,“帖子上可有说是什么时候来?”
小厮回答,“白公子已经在门外了。”
小歪:“”
哪有刚收到帖子就上门的?帖子什么的是现写的吧?
小歪摸摸瘪瘪的肚子,看来不能陪美人吃饭,只能和帅哥喝茶了。
大将军荻安露出大军压境困守小城弹尽粮绝时才有的愁容,许西雅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坐在睦元堂里唉声叹气,叹得小歪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小歪忍无可忍,把筷子拍在桌上,“娘,瞿家不是还没上门提亲嘛,你做什么天天这个样子,会老很快知不知道?”
许西雅按着眼角,“你懂什么?这是瞿家在等着咱们先提亲啊傻孩子,若你真是个男孩儿,娘高兴也高兴疯了,可你不是,哎”
她又叹一口气,小歪彻底吃不下饭了。
“大不了,让爹给我寻个差事,跑到边疆从军两三年,郡主那边不可能真等我那么久,等我回来,她早就嫁了人,岂不两全?”
许西雅跳起来,“你敢!”
小歪黏着洒在桌上的饭粒,努嘴道,“又不是没打过仗,也不见您这么心痛”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歪坐成乖宝宝,“娘,您舍不得孩儿上战场,那我离京做个别的差事,不打打杀杀的,只要躲过眼下这个风头,您也只是短时间看不到孩儿,过个一两年,等这事儿过去了,孩儿再回来,不就好了?您说,我就单纯想报个恩,怎么就报得别人想以身相许了呢?”
许西雅横她一眼,“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出去躲两年,你说的轻松,等你回来,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我去哪里给找夫家,谁还肯要你?”
小歪左脚尖搓右脚尖,小声说,“娘,不用再两年,孩儿现在就已经没人敢要了”
许西雅:“”
哎,报个恩,报得焦头烂额的。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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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歪不清楚荻秋濠练的是哪路武功,她能理解习武之人在饮食上颇有讲究,但是这也太荤了!
吃个早餐而已;有必要把酱猪肘子红烧板鸭爆炒鸡胗这种菜也端上来?小歪捧着一碗粒粒分明的米饭;在两个丫鬟好奇的目光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筷。
她可算知道荻秋濠那一百三十斤的腱子肉是怎么来的了。她这身皮囊空有成为超模维密的底子;活活被喂成金刚芭比;怎让人不可惜?
小歪放下碗筷,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什么,此去江州,已经吃惯了南边的饮食,乍一见这油荤便没什么胃口,你们换一碗米粥,就你俩刚刚喝的那种;另配几碟素食点心端上来吧。”
锦绣和铃铛瞠大眼睛。
小歪眉心微敛;“不行?”
这个动作;小歪犹不自知的杀伤力何其了得;俩丫鬟捂着心口;争先恐后夺门而出。
菜没端上桌,荻安带了个大夫来睦元堂;要给小歪切脉;看看她是中了什么毒才使不出武功。
那老大夫捏着小歪的手腕诊了半天;越来越觉得这分明是女子脉象;可见府中上下都称其为公子,也不敢乱讲,啧了又啧,半晌后摸着胡子道,“小公子所中之物,并不危及性命,倒是阻塞了筋脉,气血凝滞,阴阳不调,故而无法使出力气。我开两剂药,公子吃了,毒素排出,也就无甚妨碍。”
小歪听着中毒什么的很吓人,但老大夫说没事,她也就相信以荻秋濠的健壮之躯,肯定不会轻易倒下。
送走大夫和荻安,用了一顿清淡的早餐,小歪心满意足,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荻秋濠的房间。屋子完全是一个有点小洁癖的直男的窝,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衣橱里清一色男人衣装,勉强算得上梳妆台的桌子上有一把梳子,外加几根男款簪子和发带,连面镜子都没有。除此之外,便是一架子的书,墙上还挂了几把兵器。
小歪取下来一把宝剑试着把弄一番,嗯拿得起,拔不出。
她向锦绣要了梳妆镜,对着镜子仔细研究了一番自己的脸。
小歪一向觉得在古代女扮男装不被看出来实是扯淡,古时候的女子向来娇养,被条条框框束缚,眉眼是温柔浅淡又细长的,女子是身娇体软的,她再怎么像男人,也不能凭空变出喉结来啊!
小歪认真盯着镜面,悲伤地发现,还真他娘的看不出来自己是个女的。
主要是太帅了,荻秋濠肯定每天都被自己帅醒,白桢也肯定是嫉妒她的帅气才决定把她整张脸的肉都剜掉。
很喜欢古代女子奢华首饰和衣物的小歪越想越惆怅,荻秋濠除了没有丁丁,凭空生了一对大…胸,真的没有半点女性特征了。
她扔掉镜子,倒在硬邦邦的床上,惆怅之后,决定趁没人过来打扰,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
“当刀子往身上割来的时候,荻秋濠并没感觉到有多疼痛或是恐惧,她的身体暴露在日光之下,那些挤满整个刑场,想要围观难得一见的极刑的民众,这才相信赫赫有名的荻秋濠真的是女人。
一个如此英气而有能力的女人,却在今日死于冰冷的屠刀之下。
荻秋濠的武功已经被废了,筋脉挑断,曾经纵横沙场,让戎狄蛮夷闻风丧胆的大将,变成了站也站不稳的废人。刽子手在她胸口上狠击一掌,封住血脉,然后下了第一刀。
为什么不是很疼?荻秋濠想,大抵是心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再有疼痛。她为了那个男人,送上阖族人的性命,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坏事,全都错付于人,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境地,的确只有这样的极刑,才能赎罪。
三千刀的凌迟,呵
一个个往上加的数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荻秋濠远远地看了一眼皇宫,一群黑鸦从碧瓦朱甍间飞起来,这是停留在她眼中最后的一幕。
她那双足以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心的眼睛接连被刀剜了去,留下两个淌着乌黑血液的窟窿,如同她死不瞑目的灵魂”
小歪蓦然惊醒,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心脏狂跳,气喘吁吁,浑身如同从水中捞起,全是汗水。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让她梦到荻秋濠死时的景象?
这是她有史以来做过的最趋于真实的噩梦,她愣在床上,足有一刻钟无法回神。
她知道荻秋濠以及荻家的结局有多惨,正因为知道,才努力不往那条路上靠,就算是旁边的路也不能走,以免重蹈覆辙。
可这样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她要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永不入宫,不封官不加爵,做个米虫废物,完全不掺和这本书里的人物关系网和故事;要么做一个旁观者,凌驾于这些人之上,既能处理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再或者,直接找个机会离开金陵,跑得远远的,那书里写来写去就金陵洛阳几个地方,她全部避开,还怕被卷入漩涡么?不过这个法子的前提是她得有足够的钱。
这么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小歪使劲搓了两把脸,哀叹道,“好难啊!怎么都这么难”
能有个朋友就好了,即便不能并肩作战,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支个招也行啊。
思及此处,小歪猛然想到个人,正是坑了她五两银子、打着神医招牌却干着算卦活计的独眼算命海盗。他那三脚猫的功夫都能挣钱,小歪这个知道皇城所有达官显贵家族命运的人,还怕挣不到金子?说不定她挥舞着芭蕉扇翅膀这里扇扇那里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