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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儿自然没有异议,立即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待会初儿就去让良匠做个匾额。
“不急。”楚质温和的笑了笑,轻轻站了起来,说道:“待我拜访一人回来,再做此事也不迟。”
在范仲淹的主持下,开湖工程进展十分顺利,除了长堤还有少部分修筑没有完成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淡疏工作已经做完,近五万民工已经遣散四万多人,只余下三四千在修筑长堤,
相对来说,填泥筑堤并不难。难的是堤上的石桥,既要考虑到石桥一但建成,不仅要受到湖流的冲击。还要经得起诸多行人路过的重力负担,同时也要保持舟船穿越东西的畅通顺行,种种因素综合起来,其中的技术含量,岂是一个难字能道尽的。
还好沈括不愧是传说中的天才。在楚质的协助下,可谓是绞尽脑汁。终于将上述困难…克服,据楚质的估计,再有几天时间,长堤也将修筑完毕,到那个时候。开湖工程才算正式完成。
杭州州衙衙门,还欠差一些收尾的几道工序,自然不用再时时前去巡视,范仲淹也逐渐把精力集中在其他公事上面,刚批了几道文书,听闻楚质求见,立玄吩咐衙役请他进来。
“见过太守。”走入签押房。楚质拱手行礼,见到范仲淹现在的模样,一抹类似悲伤的情绪油然而生。
或者是天气转冷的缘故,多穿两件厚衣,但是范仲淹脸色依然显的有些苍白无血,提笔的手背呈青乌之色,有几道深深开裂的伤口,结着一层菏病,隐约可见丝丝血迹。这都是在开湖时候遗留下来的伤痕。
旁人知道范仲淹的性格,不敢劝他休息,只能让大夫为他施药包扎伤口,但是因为典伤的是右手,要批阅上下传承的文书,范仲淹只是涂了些药汁,执意不肯用布包扎,就是怕造成行动不便,难以动笔处理公文。
有的时候,楚质也在怀疑,自己当初提出开湖,转移范仲淹注意力的办法,到底会不会弄巧成拙,变成了好心办坏事,然而,每当见到范仲淹虽然操劳辛苦,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散发出喜悦之色,心中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挥手让楚质坐下,范仲淹微笑问道:“怎么,长堤是否又遇到什么困难?”
“太守放心,长堤工程一切正常。”楚质犹豫了下,径直说道:“下官这次是为私事而来。”
嗯,范仲淹扬眉,如果是换成几个月前,楚质敢说这句,他怕是立即翻脸赶人,但是经过几月的接触。范仲淹对楚质的好感日渐月增,不仅可以用欣赏来形容,简直可以称的上是青眼有加。
谁都清楚,只要看一个人顺眼,哪怕对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只要不太过份,都能容忍得下,此时的范仲淹也是如此,以为一…什么学问卫的事情向自只求教,当下和颜笑道!“仰儿说天妨?”
楚质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的诗词呈上,谦恭说道:“太守,前段时间,老师说要考校下官的功课。却没定下个章程,圣人有语,吾日三省吾身,下官揣摩,觉得老师或许就是要下官反思自己的学问得失,加以总结。”
“如此,下官便生出了版刻出书的念头。”楚质一脸的惭愧之色说道:“诗词虽非大道,然,下官自知才疏学浅。只是粗通经典学问不敢献丑,只能以此来卖弄,希望能博老师欢心一笑,历经几月,书已成稿,但下官却不自信,今日前来,只求太守予以指点。”
诗词才入手,随意翻开,未读内容。却如同初儿一样,范仲淹立即被书籍的色彩所吸引。
自然,作为一朝宰相,朝廷的重臣,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本事。心中固然悄讶异常,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这书你是托哪家印社版刻的?”
“城中西林印社。”楚质微笑解释起来:“才开张不久。但是实力非同一般,短短两三个月已经成为杭州数一数二的大印社
虽然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话里也没有多少虚浮。
范仲淹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对于商业方面的事情,他没有成见,但是也不会太过关注,自然不了解印社的底细,更加不会感兴趣去查探。出于历史的局限性,他也不可能知道彩印技术的进步意义。
“书籍印制得倒是不错。”仔细翻阅片刻。范仲淹淡淡说道:“只可惜,内容却不怎么样。”
很正常,楚质一点也没有感到失望。或者不服,毕竟经常受到何涉这样的打击,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况且范仲淹是什么人物,如今的文坛领袖,宋学的奠基人。
像那些闻名后世、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之流,比如欧阳修、王安石。现在就算文声已显,但却被范仲淹压得死死的,冒不出头来,直到范仲淹逝世,才开始为世人所知。而成就他们名声的古文运动,其实在他们之前,范仲淹已经开始推广提倡,只不过被欧阳修等人发扬光大
。
人家是做大学问的,像诗词这种供人嬉玩游戏的旁枝末艺,岂能入的了他的眼,对此楚质心里也有了些准备,自然能够直面惨淡的打击,一脸的不为所动,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模样,落入范仲淹的眼中。对他的评价又悄然高了几分。
“万望太守赐教。”楚质诚恳说道。
“从书中的注释可知,这本诗词集你也费了不少心血。”范仲淹说道:“然而,看似首首精品,但却主次不分,显得过于杂乱、凌散,没有点精之毛
这本诗词集,楚质按照现代编书的习惯,以时间为顺序,哪年哪月哪日,写了哪首诗词,基本就是一个流水作业,不像人家出版的诗词集。紧扣书中的主题,非常有条理。
其实这个问题,印社负责校对的伙计也发现了,向初儿反映情况,可是初儿却以为楚质是故意这样别出心裁,也没有向他说明,见上面没有动静,伙计自然不会多提,这事就不了了之。
而今听到范仲淹的提醒,楚质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怪不得总是感觉有些不对,才知道这不是自己过于担心而产生的错觉,原来真的有问题。也不怪楚质疏忽大意,毕竟关心则乱,对于在意的事物,总是容易钻牛角尖,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是这个道理。
“依太守之见,此书应该如何定题?”楚质恭敬请教起来。
范仲淹也没有推托,从竹筒内抽了枝毛笔,沾上朱墨,翻开书册,在上面或圈或勾或叉,过了片刻,才将诗词集还给楚质,淡声说道:“你所作诗词佳作非少,但依老夫之见,也不必尽选,分成述志与抒怀两类即可。”
“其一以雁邱词为首,其二,则以爱莲说务先。”范仲淹似乎有些叹惜道:“不过才得半阙。却显得美中不足。”
“既然得太守之言,那下官将爱莲说下半阙补上又有何不可。”楚质笑道,站了起来微微一礼,从旁边的桌案取出笔墨纸砚,挥洒之间。便在洁白的纸上留下几行飘逸的文字。
“水陆草木之花”须臾,上阙写完,重点却在后半阙,这时。范仲淹也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观看起来。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
也。
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范公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第一章第三百四十一章转机
与江南温和天寺不同。十二月份的汴梁,已经下起了小雪如同柳絮一般的雪花缓缓从天而降。落于光滑的街面上,寒风吹拂,结成一层薄薄的冰片。
晨光初现,在这种天气下,大部分的居民百姓都躲在被窝之中不愿早早起来,街道上显得有些冷冷清清。偶有几个行人商客经过,都是行色匆匆,想尽快到达目的地取暖,相对而言,朝中的文武百官就比较悲剧。天还未亮就要出现在宫殿门前。忍受着风雪的摧残。
当然,权贵重臣待遇自然没有那么不堪,在皇帝没有升朝的时候,还能到偏殿的房屋内等候,自有小黄门内待在旁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汤。烘烤着温暖的炭火,这就是差距,也是诸多官员梦寐以求的目标。
然而,这些官员只看见权贵重臣在人前的风光得意,却忽略福祸相依的道理,就以文彦博为例,前两月还是政事堂相公,满朝文武百官巴结奉承景仰的对象,却不像风云突变,刹时间就被罢去相位,让皇帝责令其在家悔过。
有石倒霉,自然有人得意,至此,唐介声名大振,坐实了真御史之名,不过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敢指责皇帝北鸡司晨,赵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下将其贬去最著名的指射之地,广南路春州。
幸好赵祯走出了名的无隔夜之怨。况且还有些官员进谏,心中怒气消去,第二天就顺水推舟改了旨意,不过朝令夕改面子也挂不住,固然气消得差不多了,还是将唐介改置发配到英州,自然,那里环境条件相对要比春州好上一些。
广南路之成为指射之地,就是因为那里地少人稀,经常成为皇帝贬谪官员的地方,到了后来,官员们自然把到这里任职当作是一种严重的惩罚,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暗暗叫好,少了唐介这块顽固不化的石头,以后的日子好过多了。
也有一些正直的官员纷纷叹息不已,特别是在他们的眼中,文彦博与唐介都是能臣,两人应该友善相待、一至对外才是,怎么能够这样同室操戈。
当然,有些人可不这样认为,见到所谓的清流斗了起来,他们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喜悦,恨不能放声高歌,以泄心中之快。
与此同时,一些反应灵敏官员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既然文彦博下台,那政事堂岂不是空缺了个位置。要知道国事繁重,做为忠心耿耿的臣子,自然要寻思着为皇帝分忧。一时之间,朝堂暗流汹涌,大臣之间互相上门拜访的次数要比以前增加许多,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皇帝却迟迟没有动静,惹得百官猜测不已。
其实,在一些人心中,以皇帝对于张贵妃的宠爱,或者有意扶持张尧佐为相,要知道三司使固然号称计相,但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挂有中书门下或者参知政事的头衔,相公的称呼,多半是别人给面子才叫的。
只不过,张尧佐才被弹劾不久。风波未息,又是外戚的身份,哪怕是皇帝的旨意。恐怕也立玄遭到群臣反对,所以只要稍加思考,某些官员便将其排除在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家府上反而更加热闹了。
毕竟谁也不是笨蛋,皇帝爱听枕头风,也不是什么秘闻,既然张羌佐不是竞争对手,那当然要通过他,求张贵妃替自己美言两句,也不需要一定成功,只求能让皇帝记得自己就行,指不定皇帝在搂着美人的时候,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下来呢。
抱着这个心思的官员不在少数,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够资格竞争相位的。也要前去拜访,混个熟脸也好,为以后做好打算,与他们相比,清流却显得很淡定,大有稳坐钓鱼台之意。
事情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宫里传来消息,皇帝的意思,准备擢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尹、工部侍郎刘沉为相,消息传出,不少官员顿时哑然,几间权贵门第立即恢复平静。
刘沉是谁,天圣八年进士及第,名列第二,榜眼出身,授大理评事。从舒州通判做起,为官二十余年,为人正直,长于吏事,素有贤名。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拥有这种资历的官员虽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也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刘沉有拥立之功,当年章献太后刘娥执政,皇帝赵祯只是个摆设,一帮官员自然看不下去。纷纷要求刘娥还政皇帝,结果肯定不会没有成功,且其下场也可想而知。被刘娥借口贬谪外放,但是他们的行为皇帝怎能忘记,值得一提的是。带头的是范仲淹,而刘沉就是其中之一人,有这
”川寺在前。莫能与!争。一切自然小埃落定。就在某些人思绪起伏之时,殿外内侍宦官高呼升朝,文武百官列班鱼贯而入,恭迎皇帝缓缓从内殿而出,就待一个宦官托着长长的尖锐声音,喊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时,一个身穿朱紫华服的官员横移两步,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本请奏。”
“刘卿但说无妨赵祯微笑说道。作为一个皇帝,固然没有果敢决断的霸气,但是宅心仁厚何尝不是臣民之福,起码不用担心皇帝突然翻脸无情。
那人正是不久前被擢升为参知政事的刘沉,满朝官员闻言,心中暗暗寻思”莫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顿时觉得精神为之一振,纷纷侧耳聆听起来。
“为国举才,乃是为臣者之本份。”只见刘沉肃容说道:“但臣闻中书省任官遣职多由近臣举荐。日渐成弊,须知近臣保荐,授非公选。多出私门,浮薄权豪之流交相荐举,互以贸易,以致不能选贤任能,”
刘沉侃侃而谈,言语之中,极力反对近臣拉关系,走后门,任用无德无才之人,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新官上任,怎么也要显示下自己并非尸位素餐之辈,指出朝廷之弊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无非也就是这个路数。
然而,这番话落入某些人耳中。却显得那么刺耳,怎么看都是在讽刺前些时候,他们拜访达官权贵谋求相位的行为,心中不由愤然暗骂:“心胸狭窄小人得志。”
更有人浮想联翩起来,怎么听刘沉之语,与范仲淹实施新政的原因何其相似,难道说,他也有这个打算不成?
“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应该予以革除这个弊政,使真正有才德之士纳入朝中刘姹说道。立时引得不少官员附和起来。
“刘卿之言,深得联心赵祯金口刚开,立即让某些人暗暗担心不已,随之又松了口气,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你且写个折子,交由政事堂商讨,等此事定了个章程下来。再依令实施。”
“臣领旨。”刘沉退了下去。脸色有些黯淡,谁都知道,如果皇帝有心同意的话,根本就能直接下旨,不用交由政事堂商讨,而今这样说,分明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赵祯微微点头,问道:“诸卿可还有事奏?”
沉默片刻,有个官员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上奏。”
“准。”赵祯允肯道。
“臣弹劾知杭州事范仲淹那个官员暗暗咬了下牙齿,把心一横。扬声说道:“臣闻讯,范仲淹在杭州期间,为求政绩,逼迫当地商贾出资供其疏淡西湖,此等欺压良民,有罔圣恩之举,臣不敢欺瞒
当那个官员说完之后,殿内顿时一片寂静,那些与范仲淹交好的大臣。更是怒发冲冠,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要喷出火来,就要开口驳斥之时,却听赵祯轻微一叹,幽幽说道:“听闻范卿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天寒地冻的,却不知他是否安好。”
某些人听闻皇帝之言,心中顿时暗叫不好,明着是弹劾范仲淹,本是打算给皇帝提个醒,让他坚定信念,吸取前车之鉴,不要听信刘浇之言,革除什么弊病,不想反而勾起了赵祯对于范仲淹的思念之情,真是失策啊。
还未等他们想着应该怎么样补救。赵概反应过来,连忙上并说道:“陛下,臣听说,杭州虽在南方,但每到秋冬季节时候,便会变成苦寒之地,范”知州年已过六旬,且百病缠身,又要为开湖之事忙碌,他的身体岂能承受得住。。
“赵卿言之有理赵祯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突然停了下,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安置范仲论。
那什么,难道要招范仲淹回朝不成,这时轮到其他人着急了,相互之间匆匆使了个眼色,瞬间推了个官员上前说道:“陛下,
“陛下,臣以为
”赵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