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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烛光熄灭,黑影才消失不见。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落终于睁开了眼睛,屋中已经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烛火遗留的特有味道。
今晚他没来。
云落苦笑了一下,鼻尖却是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在眼眶中慢慢地汇聚起来。
今晚他不会来了。
仰起头,努力将刚刚汇聚起来的液体逼回。
她不可以流泪,绝对不可以。
这是她的选择,是一个对自己,对南逸玄都有好处的抉择。
可是,她还是好难受,好难受
怎么办?
云落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按着胸口,做了一个重重地深呼吸之后,忽然站了起来。
不行,她得去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了心思,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想到这里,云落快速地换了衣服,戴上面具,然后消失在了房间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出了卧房的门,到走出玲珑阁,离开云府,有一道视线始终紧紧地盯着她,不曾移开。
这一夜,继四大世家之后,又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第二天早上,整个月城又沸腾起来。
“喂,你听说了没,昨晚城东的王元外家也遭贼了,据说连他八个姨太太的内衣裤都被偷了个精光。”
“啊,真的吗?我听到的怎么是城北的刘财主家啊?听说他不仅大小金库被洗劫一空,而且所有放贷出去的账本,甚至是借据都被付之一炬。”
“错,你们都听错了,我刚刚才从城南林地主家经过,他的大小老婆们正在外面咒天骂地,说是整个林家都被掏空了,还有所有仆人丫鬟的卖身契,以及佃农们的租契都被烧光了。”
“你们说的都是对的,而且不仅仅是这三家,最惨的要数城西开赌场的李老板了,他被偷得一个子儿都不剩,连赌场里面的牌九骰子都不见了,刚刚有人看到他跳进了护城河,好在被人给救起来了。”
“天,难道这跟上次偷了四大世家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肯定是了,不过若说上次是闹得人心惶惶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大快人心了啊,这些人平日都是鱼肉百姓的奸诈之人,偷得好。”
“嘘,你这话若是被他们给听到了,指不定就把这个罪名按到你头上来了。”
“”
满大街的议论之声,均数传进了玉雪楼顶楼的两人耳中。
“呵,想不到这大胆的小贼又出来嚣张了。”
雪离靠在窗边,手中玉扇轻摇,说完之后回头,却见南逸玄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话,而是单手撑着脑袋,正闭着眼睛打盹。
雪离不乐意了,走到他跟前用扇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喂,就算你因为失恋而失眠,至少到我这里的时候也尊重一下人吧。”
南逸玄头也不抬,甚至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只是淡淡地道:“不就是偷掉些东西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雪离不知道的是,他昨晚跟着他们口中的“小贼”跑东跑西,时不时还要暗地里替她解决几个麻烦,最后又跟着她回家,直到确定她上床了,才回宫,可那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你”雪离无语,眼珠子一转,忽的道:“上次你坑了我一颗百宁丹,这会儿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情?”南逸玄终于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他。
雪离一看有希望,连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道:“我想借用幻影阁做一件私事。”
南逸玄眯了眯眸子,满是探究地看着雪离,“你雪家的力量又不弱,到底什么事情需要幻影阁出手?”
“这个嘛”雪离眼神闪烁,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见他犹豫着不说,南逸玄挑眉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要用幻影阁我也不反对,但这事要不要报告阁主,我得好好地考虑一下。”
雪离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道:“不就是找一个人嘛,没有必要报告阁主的啦。”
“哦,找人吗?”南逸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女人?”
“不,是个男人。”这次雪离倒回答的很是爽快,顿了顿,他终于老老实实地道:“这人就是他们刚刚说的那个小贼。”
雪离要找的人是云落?!
南逸玄精神一震,瞌睡虫顿时全无。
“你找她做什么?”南逸玄可不认为雪离找她是因为她偷了他雪家。
忽然,南逸玄联想到了那枚幻灵戒,看来雪离真的跟云落单独接触过,不过好在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还要不要答应雪离的请求呢?
因为凭着幻影阁的本事,要想找出这“小贼”,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看来他还是跟他们伟大的阁主报告一下的好。
此时的雪离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正在策划着要卖掉他,只是叹了口气道:“哎,此事说来话长。”
雪离将云落几次到他的聚源坊卖东西,然后闹翻之后盗了他雪家,之后他派人跟踪的时候反被他摆了一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逸玄。
听完雪离的叙述之后,南逸玄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堂堂雪家的少主,竟然也会有拿一个人没办法的时候。”
“你就埋汰我吧。”雪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满目沮丧地道:“之后我派了好多人去找这个小贼,可是他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了,我甚至查到了他送包子和衣服的那个乞丐窝,里面的人也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说到这里,雪离朝着窗外看了看,眸中透着兴奋之色:“昨晚,他总算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走了。”
要是被你抓住了,那还得了?
南逸玄在心中默念着,嘴上却道:“好,这事你就让兄弟们去办吧,不过抓到人之后,也得让我见识一下。”
“那是必须的。”雪离拍了一下南逸玄的肩膀,笑眯眯地道:“终于看到你笑了,既然挺了我,那你的事情,要不要我也帮你一下啊。”
南逸玄自然知道雪离所说的是何事,摆摆手拒绝,“不必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就在昨晚跟着她跑了一整夜之后,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今晚开始,他要让她认识一个真正的自己。
而此时玲珑阁内的云落还在呼呼大睡着。
昨晚偷了一夜的东西,过瘾了,人也累瘫了。
吴妈已经进来了好几次,见她还睡着,又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若不是她刚刚已经确认过小姐是真的睡着了,这会儿可能都快急的找府医了呢。
只是她昨天到底和四皇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吴妈一边叹息着,一边来到了厨房,今天可是小姐的十五岁生日,她为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现在准备好了,等她一醒来就能吃到了。
昨晚连晚膳都没吃,肯定饿坏了吧,说不定饱餐一顿之后,心情也会变好了呢。
就在吴妈想把一盅排骨汤放上锅炖的时候,外面忽的进来了一个小丫鬟对着她叫道:“吴妈,原来你在这里,我都找你好久了。”
“什么事?”吴妈转过身去,却见是管家云安的助理丫头。
“老爷有事找你,你赶紧去看看吧。”
一听是老爷找她,吴妈也不敢耽搁,将排骨汤端出锅子,就匆匆走了。
只是就在她刚刚离开之后,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厨房。
午膳时间尚早,厨房里没什么人,那身影快步走到吴妈刚刚准备好的那些食材面前,一阵打量之后,停在了那盅排骨汤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了进去。
那人很快就离开了厨房,可是她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道理。
云落醒来之后觉得肚子饿,吴妈又不在,就只能自己来厨房觅食,却不想正好被她撞见了这一幕。
如果是别人,她也不会多想,偏偏那人竟然是云芯。
她可不认为云芯是跟她一样来厨房找吃的,而且她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分明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等云芯离开之后,云落进了厨房,她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吴妈准备的那些食材。
上前看了看,都是些她平时喜欢吃的东西,云落立刻就知道这些是吴妈给她准备的,因为几天前吴妈就说过,等她生日这一天,一定要给她做一桌好吃的。
一阵温暖涌上心头,但云落也没大意,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那盅排骨汤上。
许是太紧张,云芯下药之后没有拌一下,所以汤上还飘着一层白色的粉末。
这下毒手法还真是够拙劣的!
云落冷笑了一声,她这个妹妹还真是执着的很啊,不杀死她,就决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陪她玩一玩吧,正好也可以分散一下她的心思。
想到这里,云落按照原样将盖子盖好,然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随手拿了一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走出了厨房。
第84章 全家聚会()
云落回到房间后不久,吴妈就来了。
这一次她也不管云落有没有起床,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已正坐在镜子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顿时兴致勃勃地道:“小姐,你可算是醒来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
“嗯。”云落兴致不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吴妈却也不介意,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一边梳,一边道:“刚刚老爷找我去,说是晚上要给你办一个小型的生辰宴,让你好好地准备一下。”
谁知吴妈的声音刚落下,云落竟是毫不犹豫地道:“我不去。”
“小姐?”正在梳头的吴妈动作一顿,一脸不解地道:“小姐,这是为何呢?老爷肯给你办生辰宴,这可是好事啊,说明他已经在开始重视你了,你若是拒绝了”
“拒绝了又能怎么样?”云落不削地挑了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已经被冷落了十四年,多这一年也无所谓。再说了”
顿了顿,云落又道:“前几日他把娘亲的遗物给我的时候,还说了让我自己戴上便是,现在突然变卦,我可不稀罕。”
云落这话是说的极其无礼的,但是吴妈却沉默了。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云落的无理取闹,而是她在为自己过去的十四年生日叫屈。
是的,以往小姐生日的时候,就只有大少爷还有她陪着,老爷甚至连问都不会问一下。
所以小姐现在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
吴妈正想着的时候,却见云落拿出了她母亲留给她的盒子,然后取出了里面的碧玉簪子。
云落将簪子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她每看一次,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朵血色的莲花就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一般,牢牢地吸引着她,让她移不开视线。
云落的视线未动,嘴里问道:“吴妈,这簪子娘亲以前有戴过吗?”
“没有。”吴妈摇摇头,也直直地盯着那血色莲花,“但是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一支类似的簪子,只不过那簪子上的莲花是白色的,而这却是红色的。说来也怪,自从夫人怀了你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戴过那簪子了。”
白色莲花?红色莲花?难道是同一根簪子?
云落心中微微一惊,再细细地研究了一下这血色莲花,还用力地在上面擦了擦,但怎么都不像是用颜色染红的。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云落也没再去研究,只是将簪子重新放回了盒子,“吴妈,等晚上的时候,你再给我戴上吧。”
吴妈原本以为她马上就要戴的,甚至连发髻都给她梳好了,可是听得她这么说之后,正想重新换一个发髻,云落却又道:“不用换了,就这样吧。”
吴妈愣了愣,但还是依着她说的做了。
梳好了头之后,云落就让吴妈去准备午膳,而她自己则径直去找了云景峰。
书房内,云景峰看着忽然主动找上门来的云落,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
在发现自己的心境改变之后,他就有点难以面对云落的感觉,许是为了以前那么对她而感到愧疚吧。
所以今天打算要为她办个宴会的事情,他也只是通知了一下吴妈而已,却不想她会找过来。
见云景峰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尴尬,也有点不自在,云落开门见山地道:“父亲,听吴妈说您要为我办一个生辰宴?”
“是的。”云景峰敛了一下神,这才正视着云落,却见她面色淡定,神情无波。
这个女儿,果真是变化了不少,这样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点她娘的感觉。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得云落又道:“父亲,您也知道我不喜欢见生人,如果您一定要为我办生辰宴的话,不如就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吧。”
在听到“一家人”三个字的时候,云景峰的神情明显怔了怔,继而心底涌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内疚感。
十五年了,十五年来,她一次都没进过主膳堂,更没跟他们一起坐在饭桌上过。
就在他和其他的儿女们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却一个人在寂冷僻静的偏院里。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开口跟他提要求,却是这么一个让人心酸而又心疼的简单要求。
这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曾经叱咤战场,甚至连重伤的时候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的铁血将军,此刻却因着自己女儿的一句话而红了眼眶。
他猛地转开了视线,嘴里却应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父亲。”云落看出了他的异样,顿了顿又道:“吴妈已经为我准备了一整桌的菜,父亲就不用让人另行准备了。”
“这”云景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笑着道:“好,都依你。”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等会午膳的时候再见。”目的已经达到,云落福了福身,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看着那翩翩离去的瘦小背影,云景峰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长大了,这个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啊。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不断地在她的身上发现惊喜,她的沉稳,她的淡定,她的眼睛,都像极了他深爱着的那个女子,云落的母亲沐宛秋。
犹记得那一年,那一天,那个在梨花林中翩翩起舞的绝世女子。
她温婉端庄,冰雪聪明,她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有一种很奇特的功能,无论你心情多么烦闷,急躁,只要跟她对上一眼,就能莫名地平静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神秘的感觉,他才会对她一见钟情,而且还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喜欢上了她
最后,她选择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可是他却无法守住她,甚至对他们的女儿无视了整整十五年。
“对不起落儿,父亲对不起你。”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云景峰终于落下了一颗男儿泪。
听说云落要全家一起用午膳,吴妈又多准备了一些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桌。
午膳时间将至,白莲月因为接到了云景峰的通知,兴高采烈地拉着云芯和云翔,朝着主膳堂走去。
身为小妾,平日里她是没有资格上膳堂的,只有云景峰或者穆清霞叫她了,她才能去。
所以今天接到云景峰的通知之后,就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而云芯也很开心,只是她的开心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边走,边凑在白莲月的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