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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样,顾洵就越是没有头绪,偏偏还碰上了陈老将军重病,满朝文武因为这件事已经快剑拔弩张了。
他父亲与陈老将军是旧相识,毕竟都是辅佐过高祖皇帝,又效忠于先帝的老臣已经不多了。
故而虽与京中大多数的官员只是点头之交,却与陈老将军一直联系较多,年前陈老将军旧伤复发,能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还是他举荐的大夫。
但到底是回天乏术,听说这几日病的越来越严重了,清醒的日子也越来也少了。
“大人,陛下派人来接您入宫了。”
顾洵点了点头,陈老将军就像是维持着文武平衡的天平,若是他出事,谢易邡的武派一定会受打压。他一直希望看到的平衡之势,也将会瞬间倾覆。
“雷颉,找乙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带着我的令牌,不管是谁府上,只要与这件事有牵扯的人,你只管去搜,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顾洵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房梁顶的小乙鸟,乙儿你一定要等着叔父来找你。
这才换上官服匆匆入宫。
*
“阿公!您不会有事的,大夫已经换了一味药,吃了就会好了。您还没教完我拳法,还未亲自带我上阵杀敌,我还有很多的兵书看不懂,您一定会没事的。”
一早陈老将军又咳血了,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严柏艺现在已经不敢再离开半步了,日日都守在病榻前。
“生死有命,阿艺,能看着你长这么大,阿公已经很满足了,也许是我杀戮太多,老天要惩罚我,一生也只有你娘这么一个孩子。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咳,当年他就像你一样年轻,郑重的要像我求娶你娘亲,你娘亲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红了脸,原本只想招婿上门的我,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咳咳。”
严柏艺还是第一次听到外祖父提起他的爹娘,记忆中爹娘确实是很恩爱,父亲总是斯斯文文的,娘亲的脾气很爆,却每次看到父亲都是娇柔的样子。
他曾经也以为,这种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父亲缠上疾病,突然离去。母亲因为太过思念成疾,没多久也跟着一块去了。
他们刚离去的时候,他很恨,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这硕大的严府。他要的不是锦衣玉食,要的也不是无忧的生活,他只是希望能有爹娘的陪伴,再也没有比这更自私的爹娘了。
渐渐的性子也就变了,从以前的开朗天真的小孩,变成了严家的小霸王,人见人怕,把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其实内心却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阿公,别说了别说了,等您病好了,我再继续听您说。”
“没多久,你娘就有了你,她高兴的给我写信,我当时人还在前线,等我打完那场长达数年的战役,终于平定了西北的动乱回来。你爹娘却出了事,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严柏艺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您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再听。”
陈老将军也许是没气力了,又昏睡了过去,严柏艺慌乱的伸手放在了他的鼻下,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才重新瘫倒在地上。
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交代了下人快步的出了屋子,进了乙儿的小院。
“乙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乙儿原本还在看着窗外发呆,听到严柏艺的声音转过头来,直直的点了下脑袋,他还是来了。
避开如欣和童儿,两人到了隔壁的侧间说话。
如欣担忧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会被严柏艺困在家中,但她能感觉到严柏艺身上的悲伤和难过,是什么让一个这么爱笑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乙儿姑娘上回说不可逆天改命,可卜却还未我算,今日我想让姑娘算的是,我外祖父到底能不能康复。”
“好,那银子。”乙儿摊开了白嫩的小手,严柏艺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她的手掌心。
乙儿将银子郑重的放进了兜里,掏出了铜钱,认真的看着严柏艺的眼睛。
“命钱可卜吉凶,命盘可定五行,我族规矩,一不测寿缘,二不问天命,三不改命格。三年之内的运势吉凶皆可断,卦已起,吉凶速断!”
铜钱轻轻的向上一抛又回到了手掌心,这一次她没有急忙打开盖着的手掌,严柏艺的眼睛一直看着在被盖上的铜钱,一刻也不敢错过。
乙儿的右手慢慢的打开,平放在手掌心中的铜钱,阴面朝上,直指西方。
严柏艺也有些耳闻,她的铜钱一出,阳面为吉阴面为凶,眼睛有些干涩不敢开口确认。
就听到乙儿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大凶之兆。铜钱直指西方,白虎入卦,白虎主丧事为孝服,三步为一卦,三日之内必有祸事。”
“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的,刚刚那位大夫还说,他还能熬过今年,你说谎!”
乙儿的眼神里竟然带了些动摇,“卦在辛酉之间,确还有生机,若能熬过三日之期,或许还有转机。”
“三日三日,只要熬过三日,我知道了!多谢姑娘,那还要委屈姑娘再多留三日了,待到三日之后我定万金赠与姑娘,亲自送姑娘出府。”
说完严柏艺很是郑重的朝着乙儿施了一礼,不等她有所回应,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这三日他定要寸步不离外祖父的床前。
乙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直到如欣走了过来,“乙儿?严郎君已经走了许久,你怎么还一个人呆着这边?”
她一直担忧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一看到严柏艺走出来,还担忧的上前问了两句。严柏艺没什么功夫理她,现在满心都是外祖父的病情,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就扬长而去了。
如欣想要安慰的话刚到嘴边,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她有什么资格来安慰他呢。
“如欣,我给了他希望,但我觉得不应该如此。”乙儿有些迷茫,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能感觉到严柏艺痛苦的心情,好似她也曾经经历过这些。
虽然确有生机,可卜者不该多言的。
如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觉得只要是乙儿的决定都不会错的,“你没有错,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乙儿迷茫的从屋中走出了出来,有希望真的是对他好吗,若是等到三日之后,那样的结果他真的可以接受的了吗。
严柏艺欣喜的回到陈老将军的床前,伸手握着陈老将军的手掌。
宽大的手掌上满是茧子和细细的伤痕,只要外祖父能好起来,他愿意以后都做一个乖巧的外孙。
三日,只要三日。
“阿公,你听到了吗,只要三日,您就会好起来了。”
这三日却是无比的难熬
玄鸟(五)()
第三日一大早;乙儿就爬起来了;还不到吃早膳的点;乙儿就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坐姿笔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童儿已经闲得脑袋要长草了;突得听到外边有哭声传了进来。
一开始还听不清;只是几声哭嚎,过了一会竟然越来越大声了,好似有无数人悲切的哭声。
乙儿从小凳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最后在院门边停了下来;“乙儿你要去哪里?”
如欣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其实她也有些知道了,来往这么多送饭的婢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府上的情况了。
陈老将军重病;严柏艺所求之事就是这个;可乙儿会的不过是占卜问卦之术;她又不会起死回生;又毫无医术,求她还不如去找个好大夫。
乙儿才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严柏艺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双眼通红,眼睛死死的盯着乙儿;一开始还只是慢慢的走着;后面就大步的走了过来。
“你跟我走。”严柏艺用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乙儿的手腕,粗鲁的拖着乙儿就往外走。
如欣和童儿赶紧追了上去,“严郎君你在做什么,你快放开乙儿!”
到了院子门口还要追上去就有下人拦住了他们,如欣不管这些冲过他们的手臂追了上去,许是看她是女子也不好动手,童儿就被留在了院子里,如欣跟了上去。
严柏艺就这一路拉着乙儿的手腕,到了陈老将军的卧房,门口跪着一众的丫鬟下人,管家正侧过脸在抽泣。
整个院子里笼罩在底气压里,光是所有人的抽泣声,就足以让人的情绪跟着被感染的很是低沉。
严柏艺放开了乙儿的手腕,楞在原地,往前挪动了几下步子,又在原地停住了脚步,眼睛睁的通红一言不发。
管家哽咽着看着严柏艺,“公子,老爷,老爷他去了。”
剩下的所有话都留在了哭声中,严柏艺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我不信,明明只要熬过今日,只要熬过今日,为什么就连一天也不行。”
像是喃喃的低语,又像是无尽的苦闷,最终冲进了屋内。
这会已经没有人拦着她了,等到严柏艺进了屋子,乙儿和如欣也跟在后面慢慢的走了进去,每走一步就好像是一场煎熬。
等到走进屋内,窗户上糊着的窗户纸不知道何时被撕去了,陈老将军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详的躺着。
只是这次他再也没能醒来。
“如欣,我早就知道的,这就是命数,可为何我还是会这么难过呢。”一双大大的眼珠子有些僵硬的转了转,最后黯淡的低垂了下来。
如欣握紧了她的手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乙儿,其实知道的越多何尝不是另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严柏艺呆呆的站在病榻前,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陈老将军的遗体。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突然抽出了挂在房中陈老将军的佩剑,猛地冲到了乙儿的跟前,“是你,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为什么不救,你不该给我希望又让我亲自戳破的!”
面对这么的变故如欣下意识的就拦在乙儿的身前,这是怎么了,严柏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严郎君,你疯了?这与乙儿何干,她不过会写算卜的能力,和我们一样只是普通人。所有人都有生老病死,都会有这么一日,你不该迁怒与乙儿!你醒醒,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严柏艺突得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不过相处了几日,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才是我的真面目,我什么坏事都会做,你问问屋外跪着的那些人,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阿公,我不过是地上的一坨泥,没人看得起我,但我不在乎,为什么!所有对我好和我在乎之人都要将他们夺走!”
瞬间他又收起了笑,举着长剑指着屋顶,“天道不公,欺我如斯,我偏不认命!”
“所以天道不公,苍天无眼,你就要掩盖本心吗,这难道是陈老将军想要看到的你吗?”
如欣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不相信的,在她的心目中永远记得的是会开怀畅快大笑的严柏艺。是狡黠坏笑的严柏艺,是在危难之时救了她的严柏艺。
严柏艺的一双眼睛逼得通红,手中的剑直直的指向如欣,“够了,不要再说了!”
说着用力的将剑朝着如欣的方向挥舞了过去,如欣也不躲避,闭上了眼睛笑了,若是这样他能清醒,或许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而等了许久,也没有刺痛传来,只听到听的一声,严柏艺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最终跌落在地上,“走,你们走,不要再出现我的眼前,若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们。”
乙儿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如欣的肩膀,只要严柏艺真的刺过来她就会马上拉开如欣,可她知道不会的。
只要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敢以命相赌,绝对不会的。
如欣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眼中的泪水倾涌而出,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她很想上前安慰安慰严柏艺,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严柏艺,一切都会好的,不要难过。”
乙儿其实一直都没有说,那日的卦,白虎旺相主人性格猛烈、勇敢,严柏艺你也将如白虎一路向前。
最后走出大门时,乙儿回头看了一眼颓然坐在地上的严柏艺,希望再见你时,你会变回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郎君。
严柏艺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手臂和膝盖间,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实。
只是这句话却伴随了他许久,此后的数年,他都记得,曾经有个小姑娘,沉着脸认真的对他说。是的,严柏艺,一切都会好的。
既然连严柏艺都不再拘着她们的行动,乙儿自然第一件事就是离开陈府,去找叔父。
而陈府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悲痛当中,没有人有空再来理睬她们,甚至她们也找不回回院子的路。
在离开之前,她们必须要把童儿给带上,没有他,她们根本就找不到顾洵在哪。
因为陈老将军病逝的消息,很快的就有上门悼念的同僚,尤其是忧心忡忡的谢阁老,一直关注着陈府的动向,一听到消息还穿着朝服就带着几位大臣赶了过来。
即便是再不想面对现实,陈管家也打起了精神,去照顾前来悼念的各位大人们。
毕竟陈老将军膝下只有一个外嫁的女儿,也早已离世,只剩下这么严柏艺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即使是陈老将军离世了,他也该为了严柏艺早作打算。
好在陈老将军像是早就有了预感,前几年就将严柏艺放在营中操练,前年就已是参将,今年这场战争也有严柏艺的军功。
若是再看陈老将军离世身后只有严柏艺,可能会再加以提拔,总之和现在这些大臣们打好关系都是必要的。
甚至以后陈府也会改为严府也不一定,全靠严柏艺今后的造化了。
出了陈老将军的院子,乙儿就发现人变得多了起来,不止是指陈府的下人多了起来,而是多了很多穿着打扮不一般的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避开了这些人,如欣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但她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和严柏艺本就不是一路人,离开陈府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她这段还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相思。
等如欣强打起精神来,一抬头,乙儿已经不知道带着她走到了哪里
“乙儿,我们不是去找童儿吗?”所以眼前这看着像花园一样的地方是哪里?而且最为糟糕的是,一她也没注意乙儿是从哪条路走的了。
乙儿正一脸苦恼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如欣,我发现,我好像走错了。”
她刚刚看如欣心不在焉的,就自作主张的挑了其中一条路,大胆的带着如欣就往前走了,在她看来路都是用来走的,总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没有想到差的还是有点多的,至少她记得之前严柏艺带着他们走的时候没有经过这么大的一个花园。
如欣扯了个笑容,“没事,我们找人问问吧,陈府这么大走错了也不怪乙儿的。”
乙儿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跟如欣在一起,不然她一个人的话,肯定是随着自己想往哪边就往哪边走了。
正当她们在迷惑不知道该找谁问路之时,就看到花园另一边的长廊上有人走过。
乙儿赶忙带着如欣走了过去,远远的只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