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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平日都是放在最贴近身体的地方,可他这次伤得重,那荷包上依旧是染了血污。他打开,拿出那一绺发。仔细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发上半滴血也未沾。
他忙找了另一个荷包,将那绺头发安置好,这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肩上自此便留下了深深的疤。
彼时,失血过多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在他身下,那般婉转,娇娇得看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也会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心疼地抚过他身上每一道深深的疤痕。
他不敢想。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藏了许多年的那绺发,还是被她发现了。那日宫里,她不知怎么从他枕下摸出了那个荷包,得意地将那绺发捏在自己手里,阴阳怪气地笑他,你日日与我同**共枕。可是有想过是不是对得起你心里的那个姑娘?
他原本看见她拿着他藏的她的发,心已经提了起来。生怕她发现他这么多年卑微的心思。毕竟,她已经没有情了呀,她若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如此固执,固执得可笑吧。
她此言一出,他提着的心却放下了。原来,关于她的那绺发,她早就不记得了。
是啊。那么多年了。就像她喜欢过的彩鸢风筝,千万个喜欢过的物件中的一个,她怎么可能会记得。他伸手去抢。她嗔笑,斜着眼睛看他将那绺发放进怀里,呵,舍不得了啊。
还有那夜,她躺在他身下,双腿蹭在他腰间。却怎么也不让他进去,非得他答了那个问题才算。
慕渊,这二十多年来,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该不会连个女人都没有过吧。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其实除了她,他真的谁都没有过。
告诉她,除了她,他谁都不想要。
告诉她,他其实卑微地肖想了她许多许多年。
可是,他是王啊,即将登基为天下的王。就算他那倨傲的自尊心早就为她放得低得不能在低,可现在,他想给自己留那么一丝一毫。
他只好咬紧了牙关,狠狠道,楚延,对于你,何须怜香惜玉!
他有多狂猛,就有多心虚。
他低头看她娴静躺在身侧,悄悄把她揽进怀里。她浑身带刺啊,原先不是嘲笑就是讽刺,如今又只剩了毫不在乎。这样的她,他的心意如何能说出来。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如此深情看她。人人都说他战无不胜,可与她的狭路相逢,他又何曾胜过呢。
番2
七王府里,他其实早就醒了,只闭着眼睛想多与她待一会儿。清早,他正闭着眼睛听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自从娶她进府,他们总在吵架。偶尔,她会咕哝两句什么他听不懂的话。如果运气好,还能听见她气呼呼在梦里骂他。就算听见她在梦里骂他,他也该高兴的。最起码,根本不用在她面前故意摆出王爷的架子唬她,也证明了她梦里的人刚好是他。
他悲哀地发现,他最近竟然越来越享受这个过程了。就算早醒了,也不急着先走,而是静静与她这么待一会儿。看她没有任何防备地翻身,梦呓。只是今早,她安静地出奇,一句话也没说,连身也没翻一个。清晨时分,应该是她睡得最不安稳的时候。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便悄悄动了。随后,传来她在他身边蹑手蹑脚穿衣服的声音。看样子,她是故意先他一步起**的。他顺了她的意,继续假寐。这丫头动作重,本就不是个轻手轻脚的人,下**的时候几乎都要从他身上碾过去了。他向来警觉,此刻还得咬了牙配合地装下去,也真是让他为难。特别是最后那重重的关门声,简直害的他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她走后没多久,他睁开眼,三两下穿好衣服,推门而出。清晨,偌大王府的院子里笼着轻纱薄雾,柔柔的阳光还藏在云后,时而遮遮掩掩。淡烟流水里,他看见了她站在池塘旁边,弯腰,将自己裤脚一点一点卷了上去,眼看就要下去那冰凉的荷池里去。
那荷池不深他知道,可是凉。他急走两步,下意识就想去拦她,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下去了,手里还捧着个大大的瓷碗。
岸上站着的是府上的烹茶嬷嬷,素心来之前的十几年里,府里的茶水,都是她准备的。后来,素心来了,便自动揽了这活儿。他也未拦着,反正,那茶还是茶,水还是水,谁沏不是沏,谁送不是送。只要一样的能喝,一样的解渴就行了。
不知道她这回是不是又在因为前几天送茶碰上了素心才与他赌气,早就听说,她竟然叫了府里的烹茶嬷嬷,亲自去教她如何沏茶。
她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回就算知道也故意没多加过问。他每日在书房掐着时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越来越放肆地突然推门而入。常常是臣工的谏言说到一半,只要她来了,不管说到哪里,也得生生卡住。
起先,他一边看她将茶端到他面前,一边对臣工道,“继续说。”后来,她走后,他总免不了又要问,“刚才说到哪了?再说一遍。”
久而久之,只要是见这七王妃送茶来,那些臣工就自动噤了声。那些臣工也敢公然抗他的命了。就算是他让说也不说了,反正说了他也会选择性失聪,免不了还得在来一遍。
行军在外,酒不常喝。他喝了这么多年的茶,居然头一次注意到,这茶,果然是不同的人经手,连味道都不同了。
她沏出的茶简直也随了她,时苦,时涩,时浓,时淡。让人想记不住都难。总之,只要一口,眉头一皱,便知一定是她沏的。
偏偏每次她送来,还要细细盯着他,问他一句,“好喝吗?”
每每咬了牙,答,“好喝。”他心里知道,其实他喝的哪里是茶。就是有朝一日,她若端了毒药来,笑嘻嘻问他,好喝吗?他还是会说好喝。
等她一脸满意端了茶盘扬长而去,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底下几个臣工讶异看他的目光。
可这茶里的味道变化他也是尝得出的,过了几日,那味道终于不在飘忽不定,渐渐稳定下来了。他知道是那烹茶嬷嬷的功劳,可他没想到,她竟然肯为了他,赤脚下到冰冷的荷塘里,去一点点收集那露珠。
她裤腿卷得高,腿上一截皮肤就这样露在清晨的空气里。他眼里有塞外黄沙,有遍地横尸,有这绵延万里的大山大河。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府里这样一隅小小荷塘竟然也美得如此不可方物。
微风掠过她齐腰的发,几缕阳光终于透过了云层,打在她身上。她就站在荷塘中央,张开双臂,甚是享受。
那景象,竟美得几乎让他移不开眼。
他那么多年夜深人静时孤寂的肖想和隐忍啊,在她肯为他脱鞋弯腰下水的那一刻,便都值了。
她性子野,一个千金小姐,少时爬树够风筝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又爬到过房顶,踢落了半个房顶的瓦片。至于给他放把火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眼前这冰凉的池水,她说下去就下去了。又是他毫无例外地先心疼了,她那副身子娇弱不说,还要给他生儿育女呢,若在依着她野下去凉着了可不行。
快步到了荷塘边上,恰好她也爬了上来。她双腿上都是泥污,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一定凉坏了。他忙将她纳到自己怀里,悄悄运了内力暖着她。她不知怎么,居然扭捏了起来,在他怀里微微挣着。他一怔,仿佛她这小女儿家的样子,他从未见过。
没错,他的确没见过。
他原本以为,她属刺猬的,天生就一身的刺,而且那刺还是专门冲他长得。她这难得的乖顺,他还未享受够,她居然又娇娇嗔了一句,“哎呀,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心头一窒,当下就将她横抱了起来。若非她双腿都沾着泥污,他当下就想…
他还是咬牙忍了下去,尽量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腿放进热水盆里。他不保证,若她看出些什么来,不会一脚将面前的热水盆踢了。
好在,她除了有些不自在,并未看出些什么来。也是,这隐忍啊,早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饭。所谓熟能生巧嘛,她能看出来才怪。
意识到她那腿他是不能在碰了,任她将手里的布巾抢了,自己站起身来悄悄别过头去。
那日书房,史世子调侃他,“恭喜七爷,终于将那骄横的小王妃驯得服服帖帖了。”
她说,她没有所谓的情了,可如果能这样安稳待在他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算了算了,慕渊啊,你还计较个什么呢?费了那么多心思,坚持了那么久,她终于嫁给你了不是吗。他以为他该知足,可他哪里知道,不得那颗心,他永远也不会知足。
番3
“七王爷,七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书房外,圆圆被高仪拦下。尘◎缘@文@学◎网
圆圆气喘吁吁,仰头看着高仪道,“高先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王爷说,你快让我进去吧。”
高仪低头看看面前的小孩儿,只当他小孩儿一个,能有什么急事。
“七爷在里头议事,你若有事待会儿在进去。”
圆圆急得跺脚,一抹头上渗出的汗,朝里就喊,“七王爷,师妹被人抓走了!”
此言一出,高仪也吓了一跳。合着,这小鬼要说的,还真不是个小事儿。他打算先进去替这小孩儿通传一声,一回身,却发现慕渊已经推门出来了。
慕渊一把拉住圆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师妹刚刚在大门口,被一群捕快给抓走了。”
捕快?什么样的捕快竟敢在他七王府门前抓人。他自恃门口那几个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她怎么能说让人带走就带走了。
他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好像是圆圆的声音。昨夜她说好今天要带圆圆出门的。他先前还以为是小鬼头的师妹临时反悔,小孩儿告状来了呢。直到他听见那小鬼头急切的声音,他方知,是那个丫头又出事了。
惹事归惹事,可放眼京都,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他门口抓人。屋里还有几个臣工,他丢下一句,“这事改天再议”就匆匆出来,果然见圆圆急得一脑门的汗。
“圆圆,你仔细跟我说说,是谁抓的你师妹?”
“七王爷,我听得清清楚楚,那几个人说他们是提刑司的。”
提刑司,是孟其。
孟其这人,极其死板,不管做什么都要循规蹈矩,讲究个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官高一分不懂变通不能统协朝堂,官低一分又不能物尽其用。是以,让他掌管这京畿提刑司再合适不过。
他松了口气,京畿提刑在他辖下,谁还能将她怎样。可他另一面又担心起来,那个孟其不会无缘无故抓人,她一定是又惹了大祸。
甩下一屋子等他回去议事的人,立即就去了京畿大牢。
看守与那个孟其一样固执,他亮了身份,那看守依旧是拿出一个小本儿来,让他登记。说是只有他登记了,拿去给孟其批了,才能进去探监。
虽然当下打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她还在人家手里呢,他是王爷不假,这王法也还得讲。他扯过那个小本儿,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那看守拿过那个小本儿,看也未看,只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禀报孟大人。”
好在,那看守腿脚还算快。很快就回来了,将牢门一开,道,“您请随我来吧。不过要注意,犯人乃是涉了命案,你最多有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命案?”
那看守道,“是啊,若是普通犯人也用不着你登记,直接就放你进去了。”
他心道,这个丫头,这回究竟是惹了多大的麻烦,竟闹到提刑司来了。待会儿定要好好问问她。
站在牢房外,他瞧见她安静地趴在草堆上。他气,她究竟是知不知道这京畿提刑是什么地方,被关进来又意味着什么。此刻竟然还优哉游哉地趴着。
他开口叫她,“楚延。”
他没想到,她听见他的声音,会立刻起来朝他跑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盼了他许久了。
一如这么多年,他盼她想她一样。
她转过身来,他才发现,她手上脚上都上了沉重的铁链。那铁链的重量,他不是不知道,寻常男子都受不住,何况是身娇肉贵的她呢!难怪她趴在草上一动不动。
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隐隐可见皓白的腕子上,皮都蹭破了。他原本的火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了心疼。
那铁链对她来说的确是太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脚下迈不动步子,直直栽倒在他面前,磕在石沿上。可恨的是隔着牢门,他想去扶都够不到。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正水盈盈地盯着他。她吸了吸鼻子,趴在地上喊他,“慕渊…”
他心中一颤,她额上的血终是刺痛了他。当即转身对那狱卒道,“给本王开门!”
他料到了那孟其的手下不会听他的话,二话没说,抽了剑,手起刀落将门锁劈开。
她的性子他知道,这提刑司的公堂,怕是镇不住她。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毕竟,那个孟其不是他,不会纵着她。眼见她平日剑拔**张的气势全都不见,此刻正委屈兮兮地往他怀里钻,说着让他信她。
他心里又一疼,她往日何其嚣张啊,此番一定是受委屈了才变成这幅模样,才会主动寻求他的庇护。
他哪里知道,她何其狡黠,其实只是学会了向男人撒娇讨便宜,此刻正在他身上实战呢。
他轻轻将她揽住,原本准备质问她的,此刻也变得轻声细语。他一边仔细听着,一边不由得伸手想将她抱紧些。她却被烫到了一般,立刻跳着躲开他的怀抱,龇牙咧嘴捂着腰。
他这才注意到,昏暗的牢房里,她脸色明显太过苍白。火气蹭地一下又上来了,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她只是受了些委屈,他万没想到,她竟是挨了打!
她闹他,闹七王府上下,放火,打素心,抵了他的宅子。她上蹿下跳不得安宁。可这哪一样,他也没舍得打过她啊,就连唬她两句也得提心吊胆着她是不是又要离家出走。
可今天,他一个没留神,竟让她在外面被人打了。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力气才将她娶到手啊。自她进门那日他就发誓要给她最好的,谁也别想伤她半分。然而就在这京畿提刑司,在他的眼皮下,叫他如何不心疼。又挥剑断了她手脚上的束缚,这牢里,他一刻也不能让她待下去。
他蹲下身去,“延延,上来,我背你回家。”
他惦记着,她身上的伤,到底要不要紧,于是一刻也等不得。他心急又心疼,自然看不到她轻轻伏在他背上的得意。
一路上,他背的自然,倒不觉得有损身份。毕竟,在她面前,他何曾真正的像个王爷过。背上她的声音传来,糯糯贴在他耳边,听得他心里一软。
“慕渊,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心道有什么不好的,还有什么比她身上的伤更要紧。
她却执意,让他将她放回牢里去。
她说,“你若这样,将来如何登基服人?”
他诧异,认真看着她问,“延延,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她忍着疼笑笑,“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他以为,他以为她会继续冲他撒娇,让他背她回去,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