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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刚刚断了情丝的含笑扶起来,再三确认。“含笑,你确定你浑身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在绕着面前的石桌走了几圈,停下来对我道,“七王妃,我的确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胳膊腿儿的与以前一模一样。”
086 竹黎
剪完情丝后还完好如初的人我自从接手师傅以来还从未见过。我摸着下巴想了想,随手捏了桌上一个梅子递给她。
“含笑,你尝尝这个。”
含笑将那梅子放进嘴里,眉眼都皱到一起,半天挤出了一个字,“酸”
唔,味觉也没有消失。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难保她不会像我一样,将前缘忘个干净。于是我又问她,“含笑,你与心中人的事情,你可都还记得?”
我将她的那缕情丝寻了个锦盒放好。此刻,她将那锦盒拿在手里,问。“七王妃,听说,从这情丝里,可以看见心里人的模样?”
我点点头,“是啊,你若想看,剪一段放进水里就好了。”
她拿着那锦盒,站在王府后院的荷池边上。转而将那锦盒交到我手里,“七王妃,我看不见这所谓情丝的样子,还是你来吧。”
“好。”
水中光影幻化,果然是竹黎不假。
“含笑,与他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我又补充道。“并非是我要打听些什么,而是你这情况实在是奇怪。我经手那么多人,还没有碰到一个如你一般,断了情丝后还好好的。比如,琴笙的眼睛,我的记忆,都是除去情丝的后遗症。”
她笑笑,说,“七王妃,我知道。可我的确是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就连我与竹黎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月前的一天,云水楼来了一个书生。他进门便要了一壶云水酿,临走的时候却没有酒钱。他还说他会画画,可以用画来抵酒钱。起先,谁也没有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心想着一幅画能值几个钱呢。从头到尾,他一个姑娘也没叫,一场歌舞也没看,只喝了一壶酒而已,本就没几个钱,也不值当将他怎样。于是就随他的意思,让他画了一幅画。当时,纯属看个热闹来的。楼里的锦书姑娘什么没见过,她一见那刚画好的画儿就问他是不是竹黎竹公子。”
“我们虽不懂画,可竹黎的名字是听过的。数请宫门而不入,极其有才情的一个人。京都里他的画作不多。听锦书姑娘说,市面上他的画总共也没有几幅。他随便一挥笔,就足以买下小半个云水楼了。一时间,云水楼里找他的姑娘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着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画像。七王妃,你知道的,云水楼里的姑娘,珍贵的年华总共就那么几年,谁不想将自己最美的时候留住呢?所以啊,这找他的姑娘越来越多,价钱也是越给越高,都想让他给自己先画。”
她说着自嘲一笑,“我啊,也没例外。听说那些姑娘给的钱财,他一分都没有收。而且他给姑娘们画的,也不是什么画像。你也见过了,她给我的扇面上,画的是一朵含笑花。就算不是自己的画像,能得竹黎亲笔画的扇面,还是如此别有韵味,姑娘们也是欣喜的。”
梅子她不在吃,只喝了一口茶,又缓缓道,“竹黎在云水楼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来求画儿的人越来越多。连带云水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可除了楼里的姑娘们。谁来他也不肯在动笔。他来楼里不过三五日功夫,我就听说已经有姑娘要将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给自己赎身了,比如,锦书姑娘。”
“那夜,锦书姑娘被吴妈妈关了起来。听说,还被打了。锦书姑娘为谁赎身,因何被打,竹黎不是不知道,可他无动于衷,连问一句都没有。琴笙姐姐说,这个竹黎,无情无义。我却不以为然,他不问,一定是不喜欢锦书姑娘。我甚至想过,若是挨打的是我呢?”
“锦书姑娘的覆辙,我不敢轻易尝试,这心思更得瞒住吴妈妈。于是,我只好夜里借送茶之名偷偷到了竹黎房里。”
说到这里,含笑自己笑出了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七王妃,你不知道啊,那茶里,我做了手脚,我在里面放了云水楼最常见的合欢散。可是你知道吗,我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气得将满桌子杯盏掀了一地。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定是不耻我这种做法了。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么多的合欢散,就是圣人也忍不住啊,可他却能。”
她笑着问我,“七王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听得出神,木然摇摇头。
含笑笑意更深,冲我勾了勾手,我欠身过去。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啊,哈哈哈。”
我听了惊得合不拢嘴,这天下最为人称道的才子竹黎,难不成是个太监?
我还未回过神来,含笑拢了拢耳边的发,对我道,“七王妃,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没了烦恼果然轻松很多。昨日,老陈还与我说,要去自家绸缎庄给我做几身衣裳。我当时傻,居然没答应。今天决定去看看,在晚了,绸缎庄就要关门了。”
她起身,看着桌上几件从她身上摘下来的首饰,又对我道,“想这几件东西也入不了七王妃的眼,你先收着,改日,我在登门谢你。”
她这愁云散开,多云转晴的脸色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那我找人送你。”
“多谢七王妃。”
她转身,似在低语,“真不知道,我以前喜欢那个穷酸小子的什么。”随即又摇摇头,“呵,连个男人都不是。”
送走含笑,我还沉浸在这个秘密中。谁能想到,书画界首屈一指的圣手,竟有如此隐疾。听说,含笑赎身的钱都是琴笙帮忙出的。竹黎不能人道这件事,就连琴笙想必也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一定不会放含笑走。
人闲了,好像不自觉就会变得八卦。我突然很想知道,竹黎弃舍而逃也不愿进宫作画,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天下贤能,最后莫不收做官用,有几个人能真正逍遥自在呢。更何况还是盛极一时的书画圣手。他如此躲避,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事儿。也许慕渊知道。
慕渊与圆圆一局棋对峙的时间越来越久,圆圆眉头的皱纹也锁越深。
此刻,他正抄着小手,一动不动地观察棋局。
我给他们端了两盏茶,顺手捋了捋圆圆眉心的皱纹,笑他,“小师兄,你这棋若是在这样下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呀,就要变成个小老头儿了。”
他挡开我按着他额头的手,道,“师妹,你先自己玩去。我与七王爷说好了,若是我赢他这一局,他明天就让你带我去城南吃糖油麻糬。”
我哼了他一声,“谁说明天我要出门了,要去你找别人带你去,我才不去呢。我要在家睡懒觉。”
圆圆又道,“哦,这一局里也包含你的一坛城南老酒窖藏的二十七年老酒一坛。”
听圆圆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得不出手帮他一把了。
我自动站到了圆圆的阵营里。我就不信,两个人的智慧,还敌不过慕渊一个吗?
“圆圆,你这子儿,搁这儿,搁这儿准赢。”
“不不,还是搁这儿吧。”
“…”
没过几招。圆圆眼神幽怨,道,“师妹,你一来,我们就输了。”
我不屑,“什么叫我一来就输了,是你先前就下得不好。若是一开始就让我来”
“怎样?”
我看看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慕渊,道,“当然,也不一定赢。”
瞥见圆圆失望又委屈的小眼神儿,我将矛头对向了慕渊,“七王爷,您好歹一个王爷,犯得着跟一个小孩儿较真吗。怎么就不能让着他点。”
慕渊摇头笑笑,“明明是你搅了他的局,倒还赖我了。那好吧,准你明日带你小师兄去吃麻糬好了。”
一提到吃,圆圆立刻精神起来,仿佛刚才颓丧嘟着嘴的人不是他一般。
“真的?七王爷,太好啦!”
慕渊又道,“吃麻糬可以。酒不能喝。”他又点点圆圆的脑袋,“你得看住你师妹,若是她不听话,下次就不让你出去了。”
圆圆立刻点头保证,“七王爷放心,我一定替您看住她!保证让她滴酒不沾!”
慕渊闻言满意点点头。
我悄悄在背后戳了圆圆两下,什么时候他俩变成一个阵营的了?
“圆圆。你快去睡吧哈。”
我叫来了浣浣,让她将圆圆带下去。
圆圆有些不情愿,“师妹,明明时候还早,我还可以在来一局,将你的酒赢回来的。”
我实在对这小屁孩儿没什么信心,就对他说,“不麻烦小师兄了哈,我还有些事要同七王说,你快些下去吧哈。”
圆圆从椅子蹦下来,看看七王,又看看我,这才不太情愿地跟浣浣走了。
圆圆走后,我在他坐过的地方坐下,对面就坐着慕渊。他看看桌上残局,笑道,“怎么,你该不是想亲自将你那酒赢回来吧。”
我将那棋盘推到一边,白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下棋了。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你。”
他挑挑眉,道,“说。”
我又站起身来,将门关上,拴好,又回来重新在他面前坐好。
“慕渊,你听说过竹黎吗?”
他想了想,道,“你说的是那个画匠?”
我点点头。“就是他。听说宫里三番两次去请他,他宁愿家都不要了,弃舍而逃,宁愿给云水楼的姑娘无偿画画也不进宫给你们家画。这事儿,在坊间传得颇为厉害。慕渊,是不是你们家以前得罪过他?”
慕渊把玩着手里的杯盖儿,道,“这种小事儿,我怎么会知道?就算是以前听说过,估计也忘了。”
087 提刑司
“如果你忘了,那我就帮你在想想,没准儿你能想起来呢。”我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我今日听说,这个竹黎啊,不能人道。你说,这种手段,普天之下,除了你们家能使出来,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他唇角一挑,道,“原来,你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我解释道。“慕渊,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问这事儿,是因为我今日接了笔生意,与他有关,所以我才问的。你别想歪了。”
他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过来我与你细说。”
我一听来了兴致,想也未想就依他所言过去了。
我站在他跟前催他,“快说快说。”
他却突然动起了手,一把将我抱起,放在了他膝上。
“哎,慕渊,你怎么回事!”
他笑道,“你不是要听竹黎的事情吗。站那么远怎么听得清?”
反正,坐他身上也挺舒服的,我勉强忍一会儿好了。
“那你还不快说。”
他慢悠悠开了口,“前些年,他是经常进宫来着。宫里那些梁栋,有不少都是他亲手画的。可这在宫里待得时日久了就难免要生出些枝节来。这不,宁妃宫里的廊檐需要画匠重新雕画,父皇就钦点了竹黎前去。”
后面的故事我隐隐可以猜到,便问他,“这个竹黎狗胆包天,与宁妃搞到了一起,被皇上发现,就处了宫刑?”
慕渊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催他,“哎呀,到底是不是,你倒是说呀。”
慕渊这才摇摇头,道,“不是。宁妃隔几日便被赐死,听说是皇奶奶的旨意。至于这个竹黎,皇奶奶因为赏识其画工,命他到万寿宫画了一副富贵图就放走了。”
我听了替宁妃鸣不平,一拍旁边的桌子,“凭什么!凭什么宫中一出这种事儿,死的一定是女人!明明是那个竹黎………”
这不平还未鸣完,只觉得拍桌子拍得太过用力,手心发疼。我不由收回手甩了两下。
慕渊叹了口气,将我那只手捉住,有一下没一下捏着。
“慕渊,你说他并未在宫中受刑。那含笑明明说过他不能人道的,含笑都给他下药了,这不可能有错。”
他握着我的手一顿,又蓦地一松。他突然站起来,连带将我也抱起来。
“哎,慕渊,你干嘛去。”
他说的理所当然,“本王又不是竹黎,还能干嘛,当然是要你啊。”
我伸脚踢他,“可竹黎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他将我放在榻上,道,“什么没说清楚,我知道的明明都跟你说了。”
今日一早,慕渊起来的时候,我就跟着醒了。因为想着答应了圆圆,要带他出去玩的。
慕渊道,“你可以在睡会儿,晚些时候,我派人送你们去。”
我出门向来不爱让人跟着。“不用了,我带圆圆随便转转就好,反正也不远,就不用让人跟着我了。”
慕渊好像没听见我说话,目光落在我脖子上。
“怎么了?”
他取了一条丝纱,围在我脖子上。
我一向嫌这东西繁琐,我伸手扯了两下,“给我带这个干吗,啰嗦又难受。我不要。”
慕渊却一脸严肃,“不行。要出门就必须戴,而且出去后也不能摘下来。”
“为什么?我以前也从不戴这东西,你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看了看我不在说话,又伸手仔细调整着围在我脖子上丝纱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推开他,跑到镜子前。将他围在我脖子上的丝纱扒下来一看。
嗬,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青一块紫一块遮都遮不住。
我一回头,“慕渊!”
他腿脚快,房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我被圆圆拉着刚出了王府的门,便人围上了。
那几人皆捕快打扮,腰间佩刀。我与圆圆就在七王府门口,还并未走远,门口侍卫见状,立刻赶下来,剑半出鞘。
“大胆!何人敢在七王府门前放肆!”
圆圆是个小孩儿,没见过如此阵仗,小小的手拉紧了我,偎在我跟前。
怯怯唤了声,“师妹”
我也没搞清楚状况,便问那几个捕快,“不知几位如此是什么意思?”
这些捕快并未先动手,就算王府侍卫亮了刃,捕快手里的刀仍是安分。
为首的那个捕快礼数也还算周全,上前抱拳,恭敬一揖,道,“属下并未有别的意思,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他转而又问我,“敢问姑娘可是姓楚名延?”
“大胆!七王妃的名姓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那捕快并不买账,也丝毫不理会王府的侍卫,一心等我回答。
“是。”
那捕快闻言又道,“那就好。”接着他又亮出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的是“京畿提刑司”。
“你惹上了人命官司,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在骄纵,也只敢在府里放放火,总不至于出去杀人吧。
“人命官司,你是说我?”
那为首捕快点头,“不错,就是你。七王妃。楚延。今日一早,提刑司刚接到的报案,属下奉提刑孟大人的命,前来传您。”
我又问,“是谁报的案?遇害的又是谁?”
“按律,恕属下不能相告。您若是清白的,孟大人自会还您公道。还请您跟属下走一趟吧。”
听说这个孟大人,年纪轻轻,却固执得出名。他这提刑司不大,专司京中大小狱事。爹爹曾嫌他碍事,曾想寻个由头将他撤了或者换个可有可无的职位给他,无奈总也抓不到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