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了避免广大人民群众和关朔原这莽汉一起冒险,我特意选了几个理智又稳重的同袍通知,他们不负所望地友好婉拒了关朔原的提议,本来一切都挺顺利,奈何在我和颜怀远说话的时候,路过的凌祈猫腰听了全过程,然后……然后这位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就嚷嚷着要替建设和谐大荒平安西陵贡献一份力,跟着我一起跑到了城东。
顺带说一句,我跟来纯粹是因为红烧肉的强烈要求。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和关朔原不怎么对盘的,这次居然也赞成了他的建议。再次用声音把我诱惑得七荤八素,糊里糊涂就跟了来。
“三个人,很好,正好和那日出事的人数一样。”关朔原满意地说,这flag立得让我有点方。
我们三人围在篝火旁边。西陵城虽然极为繁华,可玉玑子之痕附近却从来人迹罕至,何况现在入夜后,更是连个影都看不到。
有凌祈这二货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寂寞,虽然关朔原一直板着一张臭脸,可终究耐不住一个周身阳光洋溢的小少年一再追问,慢吞吞地和我们讲起了一些新奇的故事。
弈剑听雨阁的丹朱棋局,江南巴蜀的大荒演武堂,甚至还有传说里幽魂居住的朔方城……我和凌祈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娃子,很快就听得入了迷。关朔原就像是本内存无限的灵识玉简,稍微搜刮一下就能压榨出一堆故事。
“关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凌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我师父都没告诉我这么多!你看起来没比我们大几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关朔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从小就一直在太虚观禁地镇守,没有离开过那里。平时闲极无聊,掌门允许我翻看部分禁地书籍,因此……”
这是我第一次听关朔原说起他的过去。
从小就注定了要在那地方看守一辈子,若不是这次地落窟失窃,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出来的机会。我这种懒蛋还好,可是关朔原明显是那种极度向往自由的人。那双黑眼睛里充满着桀骜不驯的野性,让这种人一辈子守在太虚观中,无异于折断苍鹰的翅膀当麻雀养,最是痛苦自囚人。
只是,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他肯定还是要回到地落窟去的吧。
关朔原两手交叠在脑后,有点无聊地抬头看着天,听完了故事的凌祈也一本满足,喜滋滋地捅着篝火,气氛祥和得完全不像刚刚出完事的地方。
我们说话的时候,红烧肉一直站在裂缝的边缘。开始我因为被他强行拉来憋了满肚子的气,打定主意不去搭理他,然而这么久他都不过来,扭头过去看的时候,也只看到一个身影徘徊在裂缝边缘,宛若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我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先坐,我过去看看。”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往裂缝边走了过去。
我裹着袍子哆哆嗦嗦站到了红烧肉身边,他认真地低头看着下面的深渊,我跟着他低头看过去。见不到底的深渊中缭绕着黑色的雾气,据说这是当年玉玑子攻城后特意留下的幽州浊气。雾气遮蔽了我们的视线,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你到底想看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已经一天了……定勇他们看了七天都没发现,难道我们……”
“也许他真的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我扭过头,就看到关朔原和凌祈也站到了我的身边,关朔原低着头说道:“毕竟,造成这道痕迹的是太虚掌门师叔玉玑子。也许……这里真的藏着只有太虚弟子才能看到的东西。而邪影,正是玉玑子最亲密的灵兽。”
我翻了个白眼,正想告诉他这话简直扯淡,哪个背叛者还顾及同门之情留个后门的,身边的邪影却突然动了起来。
红烧肉猛地向后撤了一步,抬起头来,目光激动地看着空中。那两点红色的光疯狂跳动着,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人惊骇莫名的东西。
“红烧肉,你怎么了?”我有点怯地问了一句。
我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以及同时发出的拔剑出鞘声。
原本平静的深渊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下面的黑雾被什么东西剧烈搅动着,七道雾气冲天而起,鳞爪胡须分明可见,在空中狂乱地舞动着。
就像是当年西陵半陷,玉玑子攻城之时,西陵城头乱舞的七条幻化之龙。
22
“这到底是……什么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冲天而起的七道黑雾,身边凌祈和关朔原几乎是同时拔剑出鞘,警惕地盯着空中乱舞的黑龙。
那雾气是和之前深渊下面看到的一样的幽州浊气,悬在空中凝而不散,利爪齿牙,虬须龙角都历历可见。俨然便是七条黑气凝成的巨龙。
“七龙幻化之术……”刚刚听关朔原讲过西陵城过去的故事的凌祈瞬间脑洞大开,眼中不见恐惧只有兴奋,他激动地扭头喊道:“锦川!你看啊,七龙幻化之术!这是玉玑子又来进攻了吗?”
“……不要用那么兴奋的语气说这种可怕事情啊!这……这怎么可能!”我狠狠打了一下凌祈后背,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慌。这要是真的玉玑子重新攻击西陵城,他可不会因为我们是太虚弟子而手下留情啊!
“不是。”关朔原沉声说道,他慢慢收了剑,抬头看向空中乱舞的黑龙。
“只是浊气而已,完全感受不到杀意,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难道那些天机营弟子就是这么被吓死的?”
然而我知道这话也就是当玩笑说说罢了,天机营战士哪个不是修罗场上杀出来的猛将,莫说这点小阵仗,哪怕真的是玉玑子攻城他们恐怕也不会多在乎。
我们三个茫然地抬头看着空中黑龙,这么长时间它们也没有别的动静,似乎就真的只是个摆设一样。我扭过头来,却诧异地发现红烧肉仍然在我身后几步站着,仰头望着空中狂舞的巨龙,红色的眼中有光芒疯狂地闪动着。
“红烧肉,你怎么了?过来啊。”
没有回应,他像是完全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僵硬地站立着,眼神闪烁地望着天空。
我吓了一跳,当即也顾不上天上的异状,跳下去连滚带爬就冲到了他身边。
红烧肉对我的行动毫无知觉,之前虽然他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可在我靠近他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那种一瞬间柔和平静下来的气息。可现在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存在。邪影的双臂有些僵硬地微微伸开,周身都鼓动着一触即发的凛冽杀气。
“红烧肉你别吓我啊……你……你到底怎么了?”我吓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旁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袖子。
关朔原本来正在裂缝那边观察着天空的龙,当他看到我要碰到邪影的时候,突然猛地转过头来大吼道:“别动!”
太迟了,就在他喊出那两个字的瞬间,我的手指已经轻轻碰到了邪影身遭的黑气。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仿佛是突然被人从西陵城的夜里扯了出去,小巷深处的鸡鸣犬吠、篝火噼啪作响、乃至幽州浊气的鼓噪声都全部消失,我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周围是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呼啸长风,缓慢席卷白雾,一缕缕扯开面前的幕布。等到视野终于渐渐明朗,我的眼前已经赫然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脚下是漫无边际的妖魔尸体,半干涸的粘稠血液已经变成了泥浆状。面前仍然有无数妖魔在不断倒下,而正和妖魔混战在一处的,正是穿着我极为熟悉的太虚弟子服的年轻人们。
他们大多数都是青年人模样,手持长剑身后跟着各色灵兽,大部分人的面孔是我非常陌生的,然而也有几张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看样子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我毫发无伤地站在厮杀的正中,无论怎么样的刀光剑影都没办法伤到我一点。我在那些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次,终于确认他们也是感觉不到我的。
终于,一个面孔带着几分稚嫩的太虚弟子在大力砍杀一名妖魔之后,因为脱力没来得及拔出长剑,转眼又一名妖魔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他的白虎正在不远处,察觉到主人的危机想要回身救援,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失去了武器的太虚弟子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突然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呼啸而至,太虚观威力最大的符惊鬼神从空中猛地轰下来,登时便把那妖魔轰杀至死。紧接着,一道雪亮刀光一闪而过,那妖魔的尸体从中被劈作两半。
缓缓抬起的俊美面孔上,两道清湛若雪的目光凌厉地看过来:“别发呆!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还能救得了你!”
“是……是!谢谢大师兄!”
那太虚弟子哆嗦着谢过,一手抓起自己的剑,又一次投入到奋力拼杀之中。
我怔然看着那道身影,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那人……不是已经战死的大师兄重渊吗!
他和其他人一样,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只是我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自看到他起,就完全没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一分一毫。我看着他挥剑施法,一边指挥着自己的灵兽配合攻击,明明是在生死厮杀,周身披浴了一层腥烈血气,却给我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在看着高台上乐伶剑舞一般,每个动作都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像是那瑶宫仙长,琼台玉树,怎样都能从周遭的人中清楚分辨出来。
我近乎窒息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杀戮演绎得如此洁净,从来没……
不对,上一次在太虚演武台上,仿佛也有那么一个家伙,让我这样屏住呼吸地注视过。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已经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战斗。在重渊的力挽狂澜之下,太虚弟子们终于勉强击退了进攻的妖魔,它们丢下一地尸体,仓皇地撤回了防线之外。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伤势稍微轻一些的太虚弟子开始在尸群中翻找着同门的尸体,伤势稍重的人,就找了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召唤出麒麟给自己进行简单的治疗。
只有重渊仍然站在那里,手中云逸风夕垂向地面。他低着头,半边精致的侧脸藏在长发垂落的阴影里,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生生透出几分茫然的脆弱。
有人恭谨地靠近了他,行了个礼,轻声喊道:“大师兄。”
重渊抬起头来,刚才那一瞬的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仍旧是一张淡漠的面孔:“何事?”
“几个师弟师妹受了伤,这次妖魔进攻也已经抵御住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太虚观?”
他定定看着那人,晶莹的墨黑瞳仁倒映着面前人的身影,漂亮是极漂亮,可那种找不到焦距的感觉怎么看都有点让人发虚。
良久,他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直等待回答的太虚弟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身张罗着同门收拾残局,然后祭起坐骑,转身朝着太虚观的方向飞去。
重渊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低头手指顺过白羽鹤的翎毛,一手轻撩广袖,按着白羽鹤的脊背纵身跳上去,从长发掠起的弧度到手指压下的角度都让看得人心肝颤碎一地。最后他侧过头来,仿佛是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就算知道他看不到我,我还是有点发虚地往后躲了躲。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白羽鹤双翅一振就飞到了高空中。
眼前的景色迅速被白雾笼罩起来,一切又回到了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
说实话,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鬼状况,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白雾起了又散,每次我出现的地方都不一样,只是无一例外都是在战场上,面前的人都是一群太虚弟子和妖魔。
鉴于所有妖魔和大部分人类的颜值,作为一个轻度外貌协会的患者,我不怎么费力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重渊身上。看他面无表情挥剑斩妖,战后沉默着发呆的样子柔软得很可口,扶着枯树微微喘息的模样简直诱惑……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一直到最后,那个大雨倾盆的日子,他带领太虚弟子们浴血奋战,终究不敌妖魔凶猛攻势,被群妖逼入绝路。
他周身被雨淋得湿透,因为受了太多伤,动作已经非常虚弱,只是却仍然不见丝毫凌乱。他沉稳地斩杀着面前似是无穷无尽的妖魔,因为失血过多而格外苍白的面孔被雨淋过,嘴唇上泛着一抹虚弱的青色。
最后,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停下了动作。连长剑被击飞都没注意到,只是愣愣抬着头,茫然地看向远方。
被雨淋透的衣衫贴在他身上,鸦青长发也湿漉漉地垂落下来,这时候的重渊整个人都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美感。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表情,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迷乱的虚幻之中,他紧紧盯着远方,突然间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锦川!”
“锦川!锦川你醒醒!”
震耳欲聋的喊声在我耳边响起来,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像是突然有只手把我扯了出来,我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有点迷茫地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关朔原一张铁青的脸,恶狠狠看着我:
“你——总算是肯醒过来了?!”
23
我仍然沉浸在刚才那场淋透人心的腥风血雨中,有点懵地看着眼前的人,好长时间都没发回神。
关朔原怀疑地看着我:“你看着我作甚?喂,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眼前那个孑然独立的身影还没完全消散,我愣愣看着他脱口而出:“重渊?”
关朔原缓缓眯起了眼睛,气沉丹田慢慢抬起手,巴掌对准了我的脑袋。
就在那巴掌就要狠狠糊到我脑门上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推开了他。凌祈激动万分地扑到了我身上,唾沫星子近距离喷了我一脸。
“锦川!锦川你没事吧?呜你刚才吓死我们了!怎么突然就……”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我怎么了?哦对了……我记得刚才看到红烧肉有点不对劲,才过来看看……红烧肉,红烧肉怎么样了?”
我着急地转过身去,却看到刚才还非常不正常的邪影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和平时一样飘在半空中,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疯狂的光,只是看起来却有点茫然,像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抬头看看天空,刚才狂乱舞动的七条黑雾之龙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刚才……”凌祈夸张地比划着,“抓着你的邪影,突然就不动了。怎么叫都没有回应,表情还一会儿一变的,看起来简直就像入了魔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哑然,“我也是看着他不对才……喂,红烧肉,你刚才是怎么了?”
邪影仰着一张天真的脸看我,表情要比我无辜单纯多了。
我跪。
“我……我的灵兽脑子有点不好使……”我尴尬地解释着,“所以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啦!关师兄,你博闻多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和凌祈一起用求知若渴的目光看着关朔原。
大概是没被人用这样热烈的目光注视过,从来摆着一张臭脸的关师兄居然楞了一下,双臂环胸的动作僵在那里,脸上掠过一抹极不自然的薄红。
“你们两个蠢货!”关朔原干咳了一声,一只手举起来半挡住脸上丢人的红色,“这种事情都不清楚……那个谁,你先把刚才看到了什么说一下!”
刚才看到了什么,说实话,尽管重渊的模样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可现在回忆起来,留在我脑海里的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画面而已。我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记得的画面向他们描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