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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赢了,你什么都不用应我,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好吗?”
钟承止看着昏暗中重涵些微和自己分开的脸,眼中情意几乎要满溢而出,举起手摸了摸,没有回话,又吻了回去。
马车穿过喧闹,驶回重府。
殿试,清明,短短两日,却好似过了一个春花秋月。
钟承止想要重涵晚上睡好,其实他不知重涵当晚根本无法入眠。
重涵只觉得自己身在烟花美景之中,只是烟花最美之刻即是消亡之时。
35。传胪典()
次日天未亮,重涵和钟承止穿好发给每个贡士的公服,早早踏着还未初熹的晨光与重绥温、重熔一道去了大华门外等待。om
文武百官先入,然后会有礼部专人来给众新科进士点名排队,再按此列队进大华门。排队时点名顺序与写榜类似,不过不是从第六名,而是从第四名就是第二甲第一名开始,顺序点到第三甲最末一名。再从第一甲第三名倒数点到第一名,即最后为探花,榜眼,状元。
重绥温和重熔已经进去,天还未亮,只带着一点清晨的微光,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站在高大的大华门楼下,更显得周围昏暗。钟承止、重涵、李章明、韩玉及张海云在大华门外与其他三百多新科进士等着点名排队。
韩玉一幅没睡好的模样,虽然这是可以预见的。
张海云看着韩玉,在一旁揶揄:
“你今儿该不会是直接从霞凌阁过来的吧。”
“怎可能,我还想呢!”韩玉转头对着钟承止、重涵和李章明:
“昨日你们几个没走多久我也回家了。但三更天就要起床谁能睡好啊,外面夜市都还没关呢。这传胪大典在清明后一日太受罪了。你们看,涵儿不也是没睡醒的样子。”说着用下巴指了下重涵。
钟承止听到转头看着重涵:
“你昨夜未睡好吗?”
来时天还未亮,钟承止没太看清重涵的面色。
“今日起太早了。”
重涵也不敢明说,看了看钟承止,天色太暗,有些朦脓。公服宽大袖子里的手偷偷握住了钟承止的手,袖子挡住几乎看不到。
作为李章明反面之张海云的如炬目光,瞬间就发现了这俩人关系有变,马上把韩玉拉到一边偷偷问起昨日情况来,然后得知了李章明的悲催遭遇。
昏暗的城门一侧,几个礼部官员快步走了过来,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一众停止,官员站定打开黄锦开始点名排队。
“第二甲第一名陆光祚。”
“第二甲第二名何子寿。”
被点到之人授三枝九叶顶冠戴好排入队中。
五人中最先被点到的是李章明,排名第二甲第十二,比会试往后落了一些。不过殿试除非能中一甲,二三甲排名如何,真的不太重要。还不如后面的朝考,关系着能否进翰林院。
殿试只有一甲即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直接授官入翰林院。其他二三甲的进士都要参加之后的朝考,从朝考中选择优异的,再在这些人中还要依年貌再筛选一道,合格者选为庶吉士留在翰林院。om其他的则依照成绩放到各部做主事、中书或外放当知县。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一旦留在称为相储的翰林院多是前途无量。而且凡是进过翰林院的,不管职务或之后如何,皆被称之为翰林,身份地位立刻不同。至于分到各部或者外放,虽不绝对,但多是难登大顶。有些人就一辈子当了底层小官或者一辈子都没回京城中央。
不过朝考不如科举,没有那么严格。科举制度严明,皇帝又处处亲自过问严查舞弊。朝考虽然也是号称皇帝阅卷,天子钦点翰林,但可以玩的花样太多了,只要别太出格。到了这步就已经是宦海沉浮,除了一人的才华,人情世故、出身家世皆有影响。
像重涵、李章明、韩玉、张海云四人这样,本身少年登科,年貌优秀,出身不凡,又确有才气的,到这步已经必入翰林。
恩关于确有才气那个,韩玉得顿一下,不过入翰林基本也是没得悬念。
第二个被点到的就是重涵,排名第二甲第十七。这对重涵来说已经是预想之上的好成绩。他前面一直都想考在钟承止前面,一直都拼命想赢了这个赌约。但其实并没有考虑过具体要提什么要求,因为所有的千思万想最后也只汇为唯一一个愿望——
——他想钟承止留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何种形式也好,只要如这数月般的朝夕相处,日日相伴,永远在自己身边就行。
被点到的重涵有些茫然地踏出一步,没有放开的手带起了钟承止的手,他回望了一下钟承止,十分不舍地放开了,接过戴好三枝九叶顶冠,站到前一名之后。
这是排在钟承止之前了?
第三个被点到的是张海云,排名第二甲第四十一,接好三枝九叶顶冠戴上,和站得很近的重涵、李章明两人挤了下眼神,站入队列。
点名继续。
重涵想自己约莫是赢了,虽然不准备提什么实际要求,不过始终觉着松了口气,然后稍稍有点高兴地一直看着钟承止。
点名还在继续。
第二甲八十五人点完,开始第三甲点名。
重涵有点奇怪,他认为以钟承止的学识才华,再如何也不可能二甲进不了,这是阅卷的读卷官正好不喜欢钟承止的文章?
点名依然继续,天色依然昏暗。
第三甲二十二名,韩玉。
韩玉名次比会试很往前挪了点。不像会试要弥封誊录以免认出笔迹,殿试都是原卷读卷,书法好的颇占优势。而凡是与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例如情情爱爱,例如诗词歌赋,例如绘画书法,韩玉定是当仁不让。
点名继续,天色微微开始转亮。
没有列队的新科进士越来越少,一个一个地排入队伍中。
直至最后只剩三人。
三人之中,有那个波澜不惊,面带微笑的钟承止,如玉的容颜在越来越亮的天色中开始展露他的温婉迷人。
重涵突然意识到。
他没有赢,而是输了。
“第一甲第三名林士章。”
“第一甲第二名毛惇元。”
“第一甲第一名钟承止。”
清晨的第一道天光从城门东侧亮起。霎那间,大华门前广场如璞玉敲开了他暗沉的外衣,露出了内里那脂白润彩的真实面容,雄壮,宽广,一眼无垠。
钟承止接过三枝九叶顶冠,戴到头上,踩着刚刚破开昏暗的阳光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五鼓声响,高亢恢弘的丹陛大乐声起,鸿胪寺官带着一列的新科进士进大华门。
王宫百官早已列队两侧,新科进士排到其尾。皇帝出宫入座,百官行礼。
“守和二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钟承止,第一甲第一名钟承止,第一甲第一名钟承止。”
鸿胪寺官引状元钟承止出班,行三跪九叩礼,就御道左跪。
“第一甲第二名毛惇元,第一甲第二名毛惇元,第一甲第二名毛惇元。”
鸿胪寺官引榜眼毛惇元出班,行三跪九叩礼,就御道右稍后跪。
“第一甲第三名林士章,第一甲第三名林士章,第一甲第三名林士章。”
鸿胪寺官引探花林士章出班,行三跪九叩礼,就御道左又后跪。
第一甲三人传唱三次,后面二三甲只传唱一次也不出班,同行三跪九叩礼。之后所有进士行三跪九叩礼,由礼部堂官云盘捧榜,黄伞前导,状元、榜眼、探花走中门,其他二三甲走左右掖门,出大华门。皇帝回宫。
文武百官在进士的队列之后,一同跟着黄伞的引导,在鼓乐声中行到大华门东侧,张贴殿试金榜。
状元,也就是钟承止,带着一众新科进士观榜。接着黄伞仪从领一甲三人,至专处参加庆贺宴会,二三甲新科进士可以自行归家。
宴会之后黄伞仪从还会专门张着队伍送一甲三人回到各自住所,也就是游街显摆的“归第”。
而重涵,只能自己先回重府,即便他想等着钟承止。
重府外远远就看到的已经满是祝贺的人车马轿,骆驿不绝的人流出出进进。
攀附重家的人自然是不少的,只是这些事原来从来都不用重涵去应付。家里有个依然年轻的嫡长子大哥,还对弟弟宠爱有加,幼时又有顽疾,基本没特别必要,重涵从不用出席这些只说场面话不说人话的场合。
然而今天他是半个主角,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而且往后入朝为官做的事有一半不就是场面事,再如何能逃呢。还有半个主角,自然是钟承止,既然知道新科状元长住重府,还盛传是重家义子,这来一趟就贺二位的一举两得之好差怎能不干。
重涵到家就开始接待接连不断的道喜之人,金榜题名这种道喜,来的人都礼数周到,没有可以马虎应付的。
至下午黄伞仪从带着新科状元钟承止,敲锣打鼓声势浩大的归第,又引来新一波道喜的高/潮,重府家中设宴流水席招待。不管是重涵还是钟承止一直都被人包围,停不了的各种客道和场面话。
重涵只能偶尔转头看着钟承止,虽然依然是波澜不惊面带微笑的面容,但完全不是平日对着他的懒懒散散还略有戏谑,而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礼。
同时都在重府中,两个月来,重涵从未感觉到钟承止离他如此之遥远。
虽然钟承止长住在重府,但重绥温和重熔肯定不可能把他当儿子弟弟一样对待。到了晚上道喜祝贺的人流终于差不多没了。重绥温和重熔又把重涵叫到书房里,单独介绍给自己的人,其实这些人重涵基本都认识,例如萧正,只是此时介绍的意味与原来不同而已。
把重绥温、重熔这边也忙完,重涵再跑到钟承止院子,灯已经灭了。一早三更天起床,到这个时间,早该睡了。
重涵轻手轻脚地进屋,见景曲并未出来,便静静地坐在钟承止床边。手轻缓地覆在钟承止放在被子外的手上,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熟睡中钟承止,看了许久。
俯下身,在钟承止唇上吻了一下。安静地起身,回到自己房。
昨日通夜没睡,今日又一整日,实在太累了,抵不住的倦意睡着了。
重涵走后,钟承止半睁开眼睛,摸了一下胸口的碎玉。
夜越来越深。
36。琼林宴()
传胪大典第二日,琼林宴。om
琼林苑是城北西边的皇家花园,每三年科举后传胪大典第二日,都在此由皇帝赐宴给众新科进士庆贺,故名――琼林宴。
京城凡是显贵一点的王公百官基本都会携家眷出席,连未出阁的闺女都会带。或者说,就是为了带未出阁的闺女。这么多新出炉香喷喷的新科进士,不乏年貌优秀者,怎能不来挑下女婿。
所以重绥温与重熔都会出席,还带上了重夫人,重家几人也能难得见一下重绥温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皇后――重林。
于是从一大早起床开始,重涵都没办法和钟承止之间随意一点。他突然发现景曲原来不是那么碍眼,起码在景曲面前大部分事情都还是可干的。而在爹娘哥面前,他最多也就对着钟承止笑笑,说点无关紧要的话,偶尔偷偷地牵下手。
虽然琼林宴属于比较随意的宴会,允许君臣无间,随意敬酒,传统中还历来提倡喝个大醉,但凡是天子在场的事儿,还是会有诸多礼节。
入宫进了琼林苑,早已经设好了坐席。状元作为最大的主角,一人一席在场地正中的天子席左面最上。榜眼、探花两人一席在右边最上,然后王宫百官按品列位,接着是其他新科进士四人一席,再是家属散席。于是进场后,重家来的一行五人全是分开坐的。
重涵和钟承止位置颇远,只能远远看着。刚坐下来他就在自己不远处发现了李宏风,昨日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都没注意到李宏风也中了进士,虽然倒也是挺正常的事。om
所有人依时入座,皇帝、皇后入席,依然一些繁琐的礼仪之后,新科状元钟承止带领文武百官、新科进士向皇帝敬酒。重涵远远看着,一个虚满十八岁的少年状元,居然把这等大堂之事做得信手拈来,游刃有余,而且风度翩翩,气场全开。丝毫不被任何一个位居高位的大臣所比下去。
敬酒后突然周围百鸟声起,风吹云绕。似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飞鸟,争鸣斗艳。不过飞来的并非百鸟,而是优美的舞女,踩跃着由百鸟声逐渐转成的优雅乐曲开始了灵动的舞蹈。百鸟声是由乐师所拟,惟妙惟肖,在由大扇吹出的大风与白雾之中,如临其境。之后各种完全不逊于霞凌阁的节目接连不断。
到此宴会正式开始,首先在原坐席酒过五巡,大家便开始随意地互相敬酒说话,等慢慢喧闹起来,有人就开始离席敬酒,场面逐渐热闹。
重涵想到钟承止那边去,或者把钟承止叫过来,但是却同昨日一样,来敬酒祝贺的人骆驿不绝,说不完的客道与场面话。不单是要应付官员同科,还有不少香闺少女更是让人没法怠慢,总得做足样子。
如若是两个月前,这样场合给重涵简直是如鱼得水,定要展现下风流跌宕重二少的名号,恨不得还暗中和李宏风比试下谁席所来的佳人更多。今日重涵根本全无心情,只是尽到人事,把礼节做足,不要让他人觉得被敷衍了而已。
被人敬了一杯又一杯,好不容易找到空档,重涵赶紧地拿起酒杯想往钟承止那走,却看到钟承止依然被围个水泄不通,只得先去找李章明几人。
李章明、张海云情况和重涵差不多,只是李章明不苟言笑,来的人多散得也快。而张海云此时还在与人推杯换盏。
韩玉因为和繁斐之事太过出名,倒是落得清闲。像重涵若不是想着钟承止,这类场面事对他完全是游刃有余。而韩玉则是打心底讨厌这些事,也做不好,当真不是做官的料。如若不幸生于帝王家,搞不好又是一个前朝后主,还没人词写得好。
“你怎没什么精神,平日你不是最爱这些的?”李章明不解地问重涵。
“现在无兴趣了,这叫成长。”重涵随口答道。结果李章明在旁认真地点点头,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是在想承止呢。”韩玉看不下去了。
李章明转头看了看钟承止那边,依然围着一大堆人,还有些香闺远远聚在一起观看,窃窃讨论。
李章明再次点点头:“承止是新科状元,又如此样貌,受欢迎纯属正常。”
“昨日到今日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手都没牵一会。”重涵也不隐瞒了,望着钟承止那处,满是悻悻地说,一边给自己灌酒。
“承止虽然时而散漫但绝非轻佻之人,如非自己中意之人绝不会虚与委蛇,既然已和你许了情意,你不必担心。”李章明虽然在一些事上极为迟钝,但是在正常事上又看得极准,说话一针见血。
重涵听了不禁觉得安心许多,钟承止绝对不是对不喜对象也会虚情假意勉强迁就的人,但钟承止好像有多个面孔,看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又或者全部都是,还是全都不是。
“李宏风也在,我昨日都没看到他。”重涵又说道。
“就在你后面一点,也是二甲,你昨日不知在发什么呆。”韩玉回。
昨日那个时候重涵在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