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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登科,前程一片,正如春日花开,如繁似锦。可谁又知春花落尽便是热火与秋凉。
下午回到家,已经来了不少亲戚,重夫人早就设好了家宴,自家也好好庆祝了一番。之后几日同会试之前一样,重涵又把李章明叫来,和钟承止三人一起日日看书讨论做文章。
其实对于这种大官子弟,到此一步便能保了同进士出身,入了门槛便足够了。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之后怎么走经常除了才华还免不了别的东西。而如果过不了科举,进不了门槛,前面则更加麻烦,即便进了也难免被人说来路不正。所以韩家才对韩玉的要求就是能过会试便足够。
重涵其实一样,若不是有和钟承止的约定,估计连书在何方都不记得了,决不会在杏榜到殿试这短短十日,居然还温书?还如此认真?这下不只魏老,连重夫人和重熔都大叹这是儿子弟弟终于长大了?
殿试之前,还有一个简单的复试,也就是确定有无靠作弊中榜,实际作起文章来狗屁不通的那种。
之后三月十五,殿试当日。
29。殿试日()
京城依然还被杏色环绕,只是当日参加殿试的贡生们一早是见不着的。om
天还没亮;众贡生就开始入宫点名入座。既然进了皇宫大内,天子在上,那一应礼节是少不掉的。各种繁缛的拜拜行行之后,皇帝入场,说点场面话把考题读一读,再正式分发考卷,各位考生自行答题。
殿试只考一题时务策,便是天子取谏与臣。所以定不会在太平无战事隐患之时取问于兵法,也不会在危亡存续将倾之时取问于民生。而殿试考卷一部分皇帝亲阅,如是个昏君定不爱看直言纳谏找打的,如是个贤君也定不爱看溜须拍马废话的,如此才有重涵他们的那些讨论。某种程度说,可以直言自己的才思策略,也可以揣测上意来求个好顺位,也自有聪明人兼而有之。
故文无第一,这其中确实没有真的谁强谁弱。
当今天家姓孙,天子名煦。
孙煦可说是少年即位,至今登基才两年有余,年岁不过二十又四,还没完全脱掉青涩之感。各项礼节与读题发卷之后,孙煦环视了一下全场考生。
钟承止研好墨水,正欲答卷,此时略抬起头,正好与孙煦四目相对,钟承止眼中绿光稍纵即逝,微微皱了下眉头。
孙煦停住和钟承止对视了一瞬,又继续看向别处。然后宦官宣告皇上离场,便只剩下了考生的疾书之声。
策题大体是: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om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而谓之于君,谓之于臣,谓之于民,谓之于社稷,谓之于天下大道,究竟何为中,何为和。
于君也,如何判其之中,如何使其为和,如何使天下中和,使万物位育。”
最后便是:“勿陈勿烂,朕将亲览,量裁采行。”
这题考得颇大,可谈角度甚多。
究竟是想问如何识人,使知其善用。还是想问如何教民,使民安国昌。还是想问如何生产,使国富民强。又或想问如何治国,使国力强盛。全都可谈。只从题面上看,完全涵括了所有内政。答题到底是重其一点,还是全兼有之。皇上到底是只想问其中一点,还是全都想问。又是揣测上意的活儿,在场绝对不乏头痛欲裂的考生。
钟承止笑了一笑,这题若是皇上自己出的,这位二十四岁的天子,也是个聪明人。
殿试时间不长,午前便结束,才思敏捷的可以随意提前交卷。钟承止五人里卷子交得最早的是韩玉,其他四人在大部分考生都出场后也相继离场。
与会试不同,殿试可说形式大于实质,不刷人只排名。五人既没有讨论各自答题思路的兴趣,也完全没有考完要玩一场的心思。而且殿试后二日便传胪大典接着张贴金榜,就是后日即可知名次,真要庆祝也不如传胪之后。
正在离开大内准备各回各家,韩玉随口说道:清明居然正好卡在殿试和传胪之间。重涵才发现明日是清明节。
重涵最近一直在用心温书备考,完全没怎么想旁的事,家里人看其认真也未多打扰。昨日吃饭还在纳闷,怎么今儿全都是凉菜,都没发现是寒食节。那明日清明,重家定是要出去上坟的,还有霞凌阁的霞凌四榜。
霞凌阁每年放在清明榜单,难道也是故意不想要太多人挤到一天去围观?
回去路上坐在马车里,重涵问钟承止:“明儿你同我家一起去上坟吗?”
钟承止依然是懒懒笑笑地说:“都行,你想我去便去,不方便我就留屋里。”
“不知湖南如何,京城这边虽然是上坟的日子,节日坊市也颇为热闹,御水河上还有赛龙舟,山上人也多。一起去逛逛吧。”重涵又说。
“恩。”钟承止轻轻地回答。
重涵一路握着钟承止的手,不知为何,从披靡擂台那天产生的隐隐不安,消失了几天,今日殿试考完后突然又生了起来。重涵手指在钟承止手上不住摩挲,又转为十指相扣:
“有空再去霞凌阁看看你不仁道地霸占两个榜榜首。”
钟承止哭笑不得地说:“这个就不用了,而且也未必是我。”
重涵靠近了点,把声音压低了些:“是别人我可不服。”
钟承止笑了一下:“你不服有何用,李宏风还挂在上面呢。”
“那家伙我懒得管,你的事我定要管个透。”
钟承止一下没有接话,面色闪过一丝暗淡,转而又恢复如常。回头在重涵本来就很近的耳旁,用带着气息的温婉声音说道:
“那我等你管。”
许久没有的心跳如雷声,又重重地回响在重涵身体里,他放开握着的手,一把将钟承止从后搂进臂弯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头在钟承止耳边说:
“想去外面吃饭吗,我们不回去。”
“随你,你想去哪便去哪。”
钟承止靠在重涵怀里,头枕在重涵颔下,声音温润得如翠玉拂水。
若不是景曲就坐在旁边,重涵是一定要吻下去了,他克制了半天,嘴唇轻轻点在了钟承止额头上:
“我们去城外。”
重涵叫了车外的小厮,要他回去通报,今儿他们不回家了,明日上坟就在去南山路上的客栈等家里的车队,再回去拿上坟需要的衣物递过来。
马车穿过满城杏香驶向了城外客栈,重涵一路没有与钟承止说太多话,只是时而低头看着怀里的钟承止。
他只想搂着他,只想他永远不要离开自己身边,永远都在自己臂弯之内。
30。卡一半()
南山山脚有条汇入运河的小河,从山上流下来看起来和小溪差不多。om而这处也有一家竹松看,只是没有竹松,就着山脚这一块的小水小景修得依然是雅致精细。
平日其实没多少客人,就是逢迎文人喜好的别亭小院,京城的文人雅士偶尔出来住几天,聚一聚,也很是清雅。但明日就是清明,住了不少明日准备直接上山上坟的,都几乎快住满了。还好最好那间头房还空着,大户人家都有马车轿子,没必要提前住山下。而重涵就是要最好的头房。
考完殿试从大内出来便近午时,到这竹松看都下午了。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之后入宫考试,这会儿已有大半日没吃东西,此时三人都饿了。
重涵叫了酒菜到房间,坐在窗户旁的桌子上,看着窗外的绿叶流水吃吃喝喝。不过是钟承止在看,重涵看的一直都是钟承止,而景曲从来就不知道在看哪。
自从习惯把景曲当雕塑以来,重涵第一次觉得这景曲实在是碍眼。也不是他人碍眼,重涵一点不讨厌景曲,只是他真地好想和钟承止单独相处。这样一想当日从建安回京城,他和钟承止就俩人在马车上,居然没有好好珍惜,真是亏死了。好像也不是,当日半路钟承止都躺自己怀里,居然没好好感受,更亏了。
这头房是套间,外间有专门给带着下人的客人备的仆从床榻。
重涵本根本没想这茬,此时才发现这个格局,景曲定是睡外面。今日自己可以和钟承止同床共枕,实在是有些高兴。
重涵还没有想和钟承止能如何,他就想抱着钟承止睡,抱着就行,什么都不干
“恩,还不错”
钟承止在重涵眼睛前挥挥手:“涵儿?在想什么呢?”
重涵心猿意马了半天,一下没注意听对话:“没没什么,在想景色真好,而且居然没下雨,往常这个时候雨水很多。”
“今年有旱相,早点准备为好。”
“过几日你就可以亲自与皇上说了。”
钟承止笑了笑:“不是一甲还要朝考,点不了翰林估计就会被外派了,那可难得见皇上了。”
“不会,我定让你留在京城。”重涵立刻回道。
钟承止笑笑没有答话。
重涵见钟承止没回话便说:“你不要担心,你的事我定是管到底的,留在翰林院做个庶吉士这种事我爹还是没问题的。”
“别老就指望你爹。”
“嘿嘿等我混几年,就指望我,定不会让你受欺负。”重涵拿着酒杯说。
钟承止笑笑依然没有回话。
重涵一直在喝酒,他想把自己喝醉一点,但这样吃饭为主的喝法实在喝不醉。
饭吃到差不多已近黄昏,窗外树叶流水被打上一层金黄的光影。
小厮送来衣物,重涵只能让这个小厮又回去,没地方给他住。om把送来的东西递给景曲收拾,回到里屋,发现钟承止不在。四处看了一看,原来钟承止正斜斜懒懒地靠在屋外阳台的藤榻上。
重涵走了出去,坐在钟承止旁边,把钟承止拉到自己怀里,搂着他的腰,一起靠在藤榻上。钟承止背贴着重涵,重涵只能看到钟承止耳朵和侧颊,低头在钟承止耳边小声说:
“吃饱了么?”
“恩。”
“喜欢这里不?”
“恩。”
“那以后还来。”
重涵声音越来越低,不自主地轻轻吻上了钟承止耳朵。又张开嘴把钟承止耳缘噙在嘴里,添了起来,一路下滑到脖子。
“承止”
“恩?”
“出榜后我要问你一事。”重涵把手从领衿伸进钟承止外衣里,隔着里衣轻抚。
“现在也可说”钟承止回。
“不等名次出来。”重涵添着钟承止一侧脖子、下巴。伸在钟承止衣服里的手隔着里衣拧住了衣下。
“别闹,楼下有人呢。”钟承止轻喘了一下。
“不管他。”
重涵连景曲是否在看都管不了了,还管楼下张三王五。
“承止”
“恩? ”
“晚上我要与你睡一起”
“恩。”
重涵在钟承止衣服里的手已经滑到里衣里,直接在钟承止皮肤上,钟承止被弄得衣领大开。然后重涵吻上了钟承止颈怀、锁骨,另一只在外面的手开始去趴钟承止的腰带。两人都有点轻喘,重涵已经忍不住了恩,刚才谁在想抱着就行,什么都不干?
“别闹。”
钟承止去抓重涵想扯掉自己腰带的手,被重涵一手握住。
“把景曲叫走。”
钟承止笑了一下说:“叫走你就不闹了么。”
“叫走我要把你抱到床上。”
“还早呢。”
“不早了。”
时已黄昏,满处霞光。
重涵刻意把钟承止衣衿拉得左右大开,钟承止的胸部、腹部露出很多在空气中。脖子上挂着红线捆着的一块很小的碎玉。清晰却柔美的肌肉线条在霞光下光影起伏。
重涵一手上下来回拂过,另一只手抓着钟承止的手让他用自己的手抚摸自己又用自己手指拧弄着自己,时不时还轻轻拉扯。
钟承止完全不着一力,懒懒地靠在重涵怀里由着重涵随意地摆弄自己。重涵喘声渐重,在钟承止一侧的脖颈,脸颊,嘴角上不住地吻舔,轻咬。
此处三楼,楼下偶有人走过,可以听到脚步声与说话声。
重涵摸到钟承止的碎玉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你们的天下。”
“?”重涵不明所以,但心不在此。
“你想要天下吗?”钟承止问。
“不要,我要你就够了。承止。”
“恩?”
重涵越抱越紧,好像要把钟承止搂到心里,揉捏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是我一个人的,全部都是我的。”
钟承止轻轻笑了一下:
“你说是便是。”
重涵转了一下身把钟承止半压在身下,看着钟承止低垂的眼睫,衣冠不整的上身,些许露出的胴体和微微泛红的面容,吻上了他的唇
突然。
楼下喧哗声起。
“掌柜!你们吃的里面下了什么药?我闺女吐得厉害!”
“我也肚子疼”
楼下客人开始吵闹起来,先几人肚子痛呕吐还以为是自己问题。竹松看照说是大名鼎鼎的客栈,不会在吃的东西上有何不妥。此时一人喊出来便立刻全闹起来,然后越闹越大,肚子痛的人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钟承止听到睁开眼,摸了一下重涵的脸,把他推开,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进到房间里:
“景曲。”
景曲从外屋进来,看着钟承止衣冠不整正在整理的样子。
“吃的看看。”钟承止对着景曲说。
刚刚吃的饭还没叫人来收拾碗筷。
景曲拿出身上一瓶小药瓶,倒出一点绿色粉末和剩菜混在一起,过了一会全都变得乌黑。
重涵在阳台自己稍微平复了下,才走回屋里,见钟承止面色凝重便什么都没说。
“带药了吗?”钟承止问景曲。
“未带这类。”景曲回。
钟承止稍提高音量:
“长苑,我知道你在,要楼下车夫把马车赶过来,立刻回重府。”
“怎么了?”重涵问道。
钟承止回头看他,抬头摸着重涵的脸:“有没不舒服?”
“没有啊。”重涵摇摇头。
“先回去,越快越好。”
说完钟承止直接下楼,景曲收拾了下东西跟着,重涵也只能跟了下去。
楼下已经乱成一团,有的人直接吐在地上,有的在和小二掌柜撕斗。场面完全和竹松看精秀雅致的景致丝毫不符。
钟承止左右环顾一圈,然后便不动声色地穿了过去,重涵和景曲跟随其后。
上了马车行至一半,重涵果然开始肚子痛,过了不久就开始吐。他实在没忍住有一下吐到钟承止身上。钟承止完全没在意,一只手一直放在重涵背上,让重涵靠在自己肩怀里。重涵感觉背后有暖流,使自己稍微舒服点。
但实在越吐越厉害,肚子越来越痛,吐到最后无物可吐,只有胃水。
重涵一直强忍着一声没吭,但面容可见难受之至。全身虚汗,浑身发冷,颤抖不已。
“坚持一会,到家就好,今日殿试又未想过会外宿,什么都没带。”
钟承止一边摸着重涵的背一边在他耳边说道。
回到重府已经夜晚。
长苑直接把重涵抱起,送到重涵自己房里床上,钟承止和景曲回到自己房间。
景曲在行李里拿出其中一个药瓶取出三颗药丸,与钟承止俩人各服一颗。之后钟承止赶快拿去给重涵服下,接着在重涵身上运气。
过了约莫快半个时辰,重涵才觉得缓过气来,疼痛渐消,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