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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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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到了崇德四年的年尾,一个微雪轻扬的寒冷冬日,屋里的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布泰坐在炕上看书,女儿睡在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在极静的时候隐约可闻。外面的门响了,径直来到里屋的皇太极手里拿着几张纸正要说话,看着熟睡的女儿就示意布泰和他出来。“小老虎,你看,这是鄂硕写来的奏章,写得怎么样?你还敢说不服气?”布泰接过来一字一句的念着,读后感叹,“唉,人家都高出我几座山去了。他年龄也不小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皇太极点头称是,“都忙着打仗,哪有功夫娶妻生子。封孩子母亲侧福晋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听多铎说他还见过这个女人呢,江南的大家闺秀。也不知怎么,最后就没名没份的跟了鄂硕。”布泰又看了一眼奏章,笑吟吟的说,“这个鄂硕真有意思,洋洋洒洒的写了这么多字,说他的女儿如何如何的惹人喜爱,最后还加了一句,‘极肖其母’,恐怕在他眼里,这才是根由。”皇太极点头笑了,不远处,清宁宫中,咿呀学语的福临,随着汉旗仆妇说出了他的第一句汉话,“我,我……”
  “怎么,雅图昨晚又没睡好?”布泰面带忧色的回答,“又说头痛,不过今早就好了。”这时,里屋门开了,披着布泰衣服的八格格笑眯眯的对着皇太极说,“皇阿玛来了怎么不唤醒女儿呢?”皇太极笑着说,“有些事故意不想让你知道。”“噢?表哥来信了吧?”“真是不知羞,唉,‘女生外向’啊!”皇太极摇着头把一封信拿了出来,接着说,“过年八九月吴克善就要带着哈尔来盛京下聘了,布泰,我们的女儿就要是别人的人了。”
  八格格也没说话,拿过了皇太极手里的信,坐下拆开来看,布泰迈步过去,轻轻揪住女儿的耳朵说,“死丫头,你就没什么话说吗?你不应该哭着跪下说一说,‘女儿不嫁,愿一辈子侍奉父母’这样的话吗?。”八格格可怜巴巴的抬头道,“额娘,我要是这么说了,你和阿玛又要嘲笑我口是心非了,而且,”八格格眨了下眼,调皮的说,“听额娘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说,额娘嫁人时可是头也不回,高高兴兴地往盛京赶呢!”皇太极闻言,朗声笑道,“有这样的事,别说,阿玛还真不知道。”
  “啊呀,额娘,表哥会写汉文了,你看!”哈尔回去没多久就开始用满文给八格格雅图写信,毕竟,满文不难学,会说就很容易会写。不过这次侄子居然会写汉字了,布泰多少有一些吃惊,接过信,看见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了一首唐诗,字写得不好看,却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信上的唐诗是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草原上长大的男儿会晓得什么叫巴山夜雨吗?只恐是,心中有情,处处皆是,巴山雨。
  崇德五年九月,吴克善与儿子带着成车成车的金银珠宝,美酒肥羊来到盛京下聘礼。见面的时候,八格格低语轻笑,“表哥,你就想拿几只羊便要从皇阿玛那里把我骗走吗。”哈尔望着表妹,笑得比窗外的艳阳还要绚烂。
  八格格从此日日与哈尔在郊外打猎骑马,侍从宫人们总是被远远的甩下。甚至有两天居然彻夜不归,其实这在关外时的满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回来后的八格格却满脸羞愧的对布泰说,“女儿枉读圣贤书了,做了不齿之事,不过当时,就好像我们不那样,就完了。”说罢,八格格又很是忐忑的追问,“额娘,我不会怀孕吧?”布泰一愣,随即安慰女儿道,“既然事已至此,也不用自责,你皇阿玛把你们的婚期定在明年正月,有了孩子也不用怕。”
  八格格还是会断断续续的头痛,哈尔知道后心焦不已,九月底,吴克善领着儿子回科尔沁准备婚事,前一夜八格格因头痛而一宿无眠,可第二天还是坚持送舅舅和表哥出城。
  此时的城郊,落叶泛黄,秋风微凉,天高云淡,九月的盛京永远是最美的那一幅画卷,大地望不尽的辽阔,天空看不完的蔚蓝。八格格坐在马车里,车帘是打开的,骑在马上的哈尔把玉锁头放到了八格格的手里,“格格,听人说这东西是保人平安的,你不该给我。”八格格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玉锁。“哈尔,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吴克善催促道,哈尔调转马头,慢慢的走,几步一回头。八格格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好似初春三月的细雨,迷人却不夺目。
  眼看着他们父子走远了,皇太极正打算吩咐移驾回宫。却看见哈尔玩命一样的狠抽马鞭飞奔而至,停到八格格的面前,俯下身紧抓八格格的手道,“和我走,我这就带你回科尔沁,在那里没有人得什么头疼的怪病。”八格格睁开眼,泪如泉涌。哈尔回身对皇太极说,“皇上,我要把她带走行吗?”那口气,像是商量却又不像。皇太极有些恼怒,可看见哈尔如此深情难许的目光,责备的话到了口边却成了,“过份了吧,离明年正月,只有三个月而已。”哈尔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手……
  哈尔走了没多久,八格格就时常呕吐,却不是害喜,每每呕吐都伴着难忍的头痛。大夫看了不少,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年根儿底下,伴着过年的喜气,八格格的头疾倒是见好了。除夕夜里,鞭炮声声,“额娘,这就要到崇德六年了吧?”布泰摸着女儿清瘦了很多的面颊道,“是啊,马上就是崇德六年了。”
  崇德六年,那个历史上对布泰来说堪称多事之秋的年份,就这样在看似寻常的除夕夜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帷幕……
  注:颅内压增高三主征——头痛,呕吐,视□水肿
  
                  第十六章 金箭带雪归
  刚过了大年初一,八格格的头痛就比年前重了很多,犯病时剧痛难忍,疼痛缓解后,雅图躺在皇太极的怀里说,“阿玛,女儿每次头疼时就觉得,和身体上的病疼比起来,这世间大多数的愁苦都太微不足道了,因为那些愁苦是人们自己想出来的,都是庸人自扰啊。”
  婚事安排在正月二十六,皇太极的御驾亲征就在二月初一,盛京皇宫里原本的喜悦与忙碌,因为八格格的病,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微苦的忧愁味道。
  一天清早,布泰来看刚刚睡醒的女儿,八格格说她一夜睡的都不错,头疼没有犯。可是摊开她的手却看见劈裂的指甲和掌心道道的血迹。布泰不知,从何时起女儿的头疼已经开始不告诉旁人了,八格格见状还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额娘,皇阿玛要出征了,女儿不想让他分心,更不想让您操心。”布泰捂着嘴唯恐在女儿面前哭出声来,“那你能不能告诉额娘,这疼,到底到了何种地步,让你如此这般的自残。”八格格没有回答,母女俩坐了很久,后来哲哲找布泰有事,临出门时,八格格用近乎于叹气的语调轻声说,“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正月二十三,也就是八格格出嫁的前三天,一大早,就看见漫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就好像一眨眼,整个盛京城就会被大雪掩埋的无踪无迹。八格格这天出奇的睡了个好觉,醒来后气色也好些了,“额娘,我想去睿亲王府找十四叔。”“雪这么大,你的身体又不好。”“额娘,那我离开盛京前就再也没机会去十四叔府里了,他还欠着我今年的压岁钱呢!”八格格有些调皮的说,随即就叫人准备轿子出去了。布泰明明看见女儿迈步出门时,还冲着她甜甜一笑……
  到了睿亲王府,下人们打开轿帘,却看见了另他们惊骇无比的一幕——八格格雅图用哈尔给她的那柄金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其实,真正的死亡,全都和美丽、安详这样的字眼儿丝毫沾不上边,更何况这种见血的死法,可以说,是惨烈的。直至后来的很多年,布泰都想不明白,女儿到底是轿上忽发头痛而慌乱中寻了短见,还是,还是早就打算好了,要用这种死法与病痛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呢?
  当然了,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桩呢,即便四百年后,医学如此昌明发达的今天,是顺从求生的天性还是依从求解脱的本能,是在煎熬中延续生命还是洒脱的直面死亡,这依然是任何一个医者或病人都无法回答的天问。总之,伴雪而来的八格格就在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带雪而归了。也就在这么一天,麟趾宫中,一个男婴出生了。
  当布泰得到消息,疯了一样的赶到睿亲王府时,多尔衮红着眼守在停放八格格的房间外,不顾一切的拦住了要进去的布泰,任由她哀嚎踢打。没过多久,皇太极到了,他要进去时,多尔衮说了句,“皇上心里预备好再进吧。”“你看好布泰,”皇太极说罢,举手推门,手,是抖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布泰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皇太极才出来,“布泰阿,孩子走的很美很安详,你放心吧。”布泰一面抽泣一面转身,头上的饰物、珠花散落一地,零乱的发髻上沾满了大朵大朵惨白的雪花,她走到女儿早间做的轿子边,掀开轿帘,只一眼,便倒在了茫茫雪地间,她以为女儿是在轿子里和她藏猫猫,打开轿帘还会看见女儿甜美的笑脸,没想到,轿子里面的女儿却变成了大滩大滩惊人心魄的暗红血迹……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哈尔就骑着快马,甩下了还在途中的迎亲队伍,独自一人赶到了盛京。他到睿亲王府时,是个黄昏,雪停了,天刚刚放晴,夕阳的金黄光芒照在满世界的晶莹白雪上,美得叫人心碎,而哈尔的身上,还穿着新郎的喜服……
  布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就在皇太极怀里,外面黑蒙蒙的,不知是什么时辰。皇太极的怀抱里没有过多的温暖与抚慰,他们就这样相拥在一起,仿佛这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皇上,也许这是好事,”“是啊,我们的女儿有父母长辈的疼爱,有哈尔的深情相恋,她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她什么都不缺了。”“唉,人活一辈子没有十全十美的,她的寿数也就算是这圆满里的缺憾了吧……”夜很漫长,他们就这样时而彼此安慰,时而昏昏入睡。
  二月初一的早晨,皇太极出征前,抱来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叫博果尔,排行十一,”说到这里皇太极顿了一下,“是女儿走的那天他出生的,雅图原来总是说想做个男孩子。宫女说,八格格上轿前曾经望着麟趾宫看了很久,说,要是有下辈子,还要托生在父母跟前。”布泰下意识的接过了孩子,痴痴望着襁褓里熟睡的婴儿,皇太极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转身便走了。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仿佛耳边还回荡着十年前他出征时,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父汗,不要走,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望着皇太极远去的凄凉背影,布泰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滴到了博果尔的脸上,小孩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布泰一边摇着孩子一边说,“不哭,我们都不哭,额娘知道,是你阿玛骗额娘的,可是,有些谎话,额娘愿意信。”布泰擦了擦眼泪,把手中女儿的玉锁头戴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皇太极走后,多尔衮留在京师处理政务,大政殿里,眼看要写完文书的多尔衮对下人说,“去对庄妃娘娘说,我有些事情要问,麻烦她来大政殿前面一趟。”
  “这大冷天的,你脑子冻出毛病了,让我站在这儿和你说话?”“嗨,你以为你冷我不冷啊?他这两年看你看得这么紧,我还哪敢借着他出去打仗的当儿往你屋子里钻呀!这儿多好,晴天白日底下,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咱们还怕他起疑心?”布泰搓了搓手,说,“你找我来什么事儿啊?”“从那次后再没见过你,不太放心,就把你叫出来看看,嗯,还能和我斗嘴,看来还行。”“不然怎样?她天天说要做个孝顺孩子,临了儿,还是做了最不孝顺的事,可她毕竟是孩子,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们也要原谅她的。”
  多尔衮边点头边说,“你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啊!本来还犹豫给不给你,看这情形,给也无妨。”说着掏出来了一个盒子,布泰接过来,紧攥在手中,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多尔衮打了个喷嚏,接着说,“八格格用什么寻的短见,我一直瞒着哈尔,他,唉……”多尔衮叹气。“看我这些日子,丢了魂儿一样,哈尔怎么样?还在你府里吗?”布泰有些不安的问着侄子的境况。
  
                  第十七章 鸳鸯怎生书
  “嗨,他还有个好啊?本来是要做新郎的人。到我那儿就要见雅图,我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把我拽了个趔趄。不见倒还好,一见立时就发起疯来,他妈的,这小兔崽子,”多尔衮边说边撸起袖子,愤愤然,“嚎得整条街都听得见,我和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制住,堵了嘴,五花大绑的扔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啊!嗯,是条汉子,难怪你们都说他配得上雅图。”多尔衮面露赞许之色,“他现在还躺在我家,我去和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要不,你今儿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和我回家去看看他,好好一个小伙子,别就这么垮了。”布泰点头,“自然,我是应该去看看的。”
  屋子没烧火盆,冷得叫人直打寒颤,哈尔躺在炕上,布泰拿手一试,炕是凉的,哈尔看见布泰连忙起身行礼,他身上一件藏蓝色的衣服,须发凌乱,嘴唇也干裂起了皮,憔悴萎靡到了惨不忍睹的境地,布泰让宫女端来了一碗汤,“姑母亲自熬的参汤,也不知好不好喝,哈尔,你尝尝吧。”哈尔接过汤碗,喝了几口,“谢姑母,”说着有些哽咽,放下碗,“姑母,这些年我打了不少仗,我杀人,人也杀我,刀口上舔血,却从不知死为何物,死有何惧,没想到,老天如此荒谬,居然夺去了八格格,侄子这才明白,原来死,如此之可怕,万念俱灰,痛彻心扉。”
  布泰拿手理了理哈尔凌乱的头发,“哈尔,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就是老天荒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说的是,人太聪明反而害了自己,感情太深厚往往不能长久,这些都是物极必反的道理,是老天嫉妒雅图,嫉妒你们。可是,你再反过来想一想,你们的这份情虽然短,却已经到了老天都要嫉妒的地步,你就不应该有什么遗憾了。纵然一刻的情深似海也好过有些人几世的虚与委蛇。”哈尔点头,眼泪却落了下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对布泰说,“可是,可是她答应我了,要做科尔沁的女主人。”
  布泰本打算为侄子擦去眼泪,听了这句话却挺直了腰身,高声说,“对,她还答应过姑母要做个听话的乖女儿,要膝下承欢,为父母养老送终。可是她没良心,转眼就忘了,抛下了你我,抛下了皇上,死在了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宠爱的十四叔的门前,一个人去天上快活了。留下我们这一堆人,我们能怎么办,该哭的哭了,该难过的也难过了,难不成我们也要随她去了?当然不能,我是雅图的母亲,这不假,可是我还是皇上的妻子,你祖父的女儿,福临的额娘,我的永福宫里现在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十一阿哥呢!你呢?你不也要做父母的儿子,要做科尔沁的男主人吗?‘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啊!”
  说到这里,布泰把语气放缓了,“唐朝的元稹有一首悼念亡妻的诗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世人都说前两句写的好,堪称千古名句,姑母却独独喜欢这最后一句,‘半缘修道半缘君’,元稹纵然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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