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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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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旦离开,再相遇就是天方夜谭!
  电话还在继续不断地响着,文卿接起来,就听见房东老太太噼里啪啦的声音,毫无疑问都是喜悦而开心的,这让文卿松了口气。仔细听了内容,原来是伍兵替她叫了下一季度的房租。而老太太的意思似乎还不止于此——
  “小文啊,我看啦,小伍是个好孩子。憨厚老实,体贴人。这样的男孩子现在可不多了!啊呀,那些八零九零都是小毛头,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可能跟别人过日子。大一点的又都滑头,心眼太多的男人不能要。我看小伍行!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小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怎么给人家一张床弄到外面来了!别看大妈我年纪大,这社会男女关系发展到什么阶段我还是懂的。咱们女的天生容易吃亏,但是既然已经吃亏了,就不要吃太多亏。赶紧把床撤了,别再闹意见了。好好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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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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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大妈把伍兵当成文卿的男朋友,或者同居男友,甚或领证未办事的未婚夫了!
  文卿慌乱的应下,挂了电话,靠着椅子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团撕得粉碎,揉的皱皱巴巴的废纸!展开一看……文卿叫苦不迭,是合同中的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抽了出来!幸好还没盖骑缝章,文卿赶紧收起心神,重新打印收档。
  正忙活,伍兵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啊呀,我来晚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呢?文卿打死也不说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赶紧收拾收拾,带着伍兵下楼。经过ATM,取了钱还给伍兵。伍兵不要,却说不过道理一大堆的文卿。一边苦笑一边说:“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啥也不说了。反正都说不过你!”
  “好啊!”文卿空着手,电脑包在伍兵的肩上,“以后听我的就是了。”
  好像爸妈那样,爸爸总是听妈妈的!文卿脑子一拐,又想岔了。
  吃着伍兵做的晚饭,文卿实在奇怪,他这个“老实人”是怎么让精明挑剔的房东有这么大的误会?
  “唔,房东——没让你为难吧?”文卿边吃边斟酌着说话。
  伍兵吃的快,但是吃的多,一碗米饭已经吃完,正准备盛第二碗。听见文卿的话,说:“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没有乱说话。反正就是她问我答,不问不答呗。”
  “她都说什么了?”
  “她啊?她进门先自我介绍,说是房东,今天来收房租。我记得你说过房子的租金,就把钱给她了。然后她就问——你是谁?我说我是伍兵。她说你怎么在这儿。我说因为文卿啊!她就乐了。”伍兵摸摸头,一副不解的样子,“老太太笑的我发毛。然后她又问,客厅的床是怎么回事?我说是文卿给弄的。她就问我是不是吵架了?我说没有。她就没说什么。对了——临走的时候她说——”伍兵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想起,又好像突然不好意思。
  “说什么?”文卿放下筷子。
  “没什么。”伍兵低下头,“没说什么。”一阵狂扒拉米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文卿撇撇嘴,估计说不了什么好的。伍兵的脑袋都快扎到饭碗里了。也不再问。
  伍兵面如火烧,心里不断地想着老太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终于明白老太太今天跟文卿讲了什么——
  年轻人,别玩了,办个事买套房子,好好过日子吧!我看行!
  第四章 为正义对抗
  朱光尘的案子要开庭了。
  头天晚上,文卿彻夜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很勤力,辩护词写了三份。一份是无罪辩护,一份是罪名适用不当的辩护,一份是绝口不提新的发现按部就班的辩护。三份辩护词摆在桌子上,好像三块烙铁,吓得她哪块也不敢拿。
  严律师说:你看着办。这是个机会,但是风险也很高。什么风险他没说,但是文卿想起宋沙就觉得肝颤。
  看着是看着了,但是怎么办?文卿一点主意也没有。
  半夜两点,惨白的日光灯下,文卿赤着脚,穿着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伍兵一向深眠,但是今天晚上吃饭时,文卿过于沉默呆滞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两点多,被走步的声音惊醒,发现是从文卿屋里传出来的,一丝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想了想,伍兵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是文卿有气无力的声音。推了推,门开了一条缝,没有锁。
  伍兵探头去看,就见文卿黑着两个眼圈,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伍兵赶紧走上去,伸手摸了摸文卿的额头。
  手落到冰凉湿滑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的皮肤上时,伍兵的心里一荡。连忙敛摄了心神,正视文卿,眼里依然是藏不住的关切。
  他眼里的文卿,是走下神坛的女人,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她眼里的伍兵,是个上进聪明的打工者,是个能保护她的男人。二目相对,彼此坦荡。
  文卿已到焦头烂额的最后关头,细细的眉毛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眉间也有了深深的纹路。迎上伍兵关心的目光,回一无奈的微笑。努努嘴,指着桌上的三分文档:“犯难呢!”
  本来不该说的,但是这个时候这样的状态,她决定不那么教条——也许跟伍兵聊聊会找到办法。
  伍兵就算没学过法律,也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同。何况几份辩护词一对比,两种罪名的差别再清楚不过!
  “这都是你写的?”
  “嗯。”
  “太了不起了!”
  文卿一愣。
  “要为三个人辩护啊?——”伍兵看着文档,“怎么名字都一样?”
  文卿哑然,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说:“就是一个人的。我写了三份,你看哪份比较好?”
  伍兵一指放在最后面的,“这份,有理有据,感觉挺能说服人的。”
  “前面的不能么?”
  “也能。”伍兵挠了挠头,“但是总觉得没这份好。”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文卿明白,差在激情了。辩护是一件理性的事情,但是做这件事的是人,有激情的人去做理性的事,和没有激情的人做是有区别的。字里行间,遣词造句,排列组合,不知不觉间,差别就有了。这是严律师告诉她的,也是她看到许多国内外著名的大律师在自传里多次提到的。
  面对一份需要理性的职业,唯一不能少的,就是你的激情。
  否则,做不好。
  文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用哪份。”
  “为什么?”
  “那天宋沙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他从牢里出来以后,成立了汉沙天行公司,靠着牢里认识的哥们儿,以天香海鲜市场为基础,挣了不少钱,在道上也算有些声望。宋沙这个人很护犊子,不能听见一点说他妹妹不好的。他妹妹出事以后,他在道上扬言要杀了朱光尘。如果牢里有人做了他,宋沙愿意给他家属十万现金。所以,对朱光尘的保护也格外的严。他甚至不许别人给朱光尘辩护,最早有律师接了。他就把人家办公室砸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指定了我们所。严律师虽然不想接,但是因为宋沙闹的很大,关注的人多了,老头觉得有油水可捞,真赶上我需要通过律协今年的考核,就接了。老实说,严律师在道上还是有点关系,所以宋沙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但是私下里,包括上次你碰见的抢劫,后来他来威胁我,以前也发过恐吓信什么的,都不安生。我不知道,如果我这样做了,将来会惹出什么麻烦?”
  伍兵研究了半天文卿的表情,终于得出结论,“你害怕了?哈、哈、哈!”
  他竟笑了出来,而且笑的那么张狂!
  文卿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事实上,她已经这样嘲笑自己若干天了:“笑吧,我就是胆小,还懦弱!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有靠山,要啥没啥。一双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摇摇笔杆子,还要看人脸色,凭什么跟他斗?我是女的诶!我还要过日子,还要生活,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活,还要嫁人!放着踏踏实实的日子不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那个土匪斗什么斗!我犯得着么!”
  文卿嘟囔着,烦躁至极,干脆跑回床上,拿个枕头捂在头上,活像一只倒霉的鸵鸟!
  伍兵脸上还挂着笑意,眼神却严肃起来,坐到椅子上,看着文卿说:“可是,人命关天啊!”
  文卿心里激灵一下,他说的正是自己一直想躲却躲不开的——这是责任!
  她可以不认识朱光尘,不认识宋雨,不认识任何一个被代理人,但是只要他们与她之间确立了代理关系,她对他们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仅是利益,更是因为名誉。不记得是谁说的,律师爱惜自己的名誉,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羽毛让鸟儿飞的更高更快,名誉感让律师逐渐走出自己的天地。这是相辅相成的。可是,“爱惜”是有代价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付得起!
  文卿好像看见自己正在血淋淋的拔下身上的羽毛,却不知道还要拔多少才算完?!
  伍兵看着文卿变幻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但他无法确定打动文卿的是什么?他只知道,文卿是个善良的女人,懂得尊重与平等的女人,这样的人,不会放任别人的血白白的流干!
  “文卿……”椅子和床之间没有多远的距离,转过身,坐在椅子上的伍兵和文卿就是面对面。伍兵伸手覆在文卿冰凉的手上,“如果你怕宋沙,还有我!我不相信,宋沙能大过法!”
  他的声音很低,听在文卿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宋沙能大过法?!
  这是问题吗?文卿觉得惭愧,这个问题根本不该提出来!
  工作太久,混的太久,在校园时的锋芒早就被打磨平滑。连信仰,也渐渐湮灭!她看到了权利,看到了暴力,看到了痛苦,看到了无奈,满目的不平与疮痍,以至于她的眼睛蒙上了灰尘罩上了黑布,找不到看不到光明的所在,希望的地方!
  宋沙不能比法大!
  除了法律,无可畏惧!
  这是信仰,一个法律人终生的信仰!
  文卿的额头冒出一滴滴的汗水,突然,她挣开伍兵的手,双手掩面,双肩不停的抖动。从无声而渐起,哭泣在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回荡着。惨白的灯光似乎要印证着什么,让灯下的两人显得那么干瘪而无助!
  伍兵抚摸着文卿的头,此时的他们没有阶层,没有落差。他只想安慰她,支持她;也许在潜意识里,他知道文卿将要向哪里变化,却固执的像守护自己的宝贝一样,阻止着这种变化。他想,也许是我在逼她吧?
  哭着哭着,文卿终于承受不住倒进伍兵的怀里。她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一个支撑,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曾经她选择严律师,但是那条路似乎与她的心灵背道而驰。但是,在真正选择的十字路口,文卿清楚的看到,她还没有真正的勇气与力量,可以做出符合内心的选择!
  伍兵的出现,正是时候。
  一夜的挣扎,文卿第二天走进法庭的时候,虽然眼圈还是黑的,但是精神状态却是最佳的。
  第一次开庭是交换证据和一些基本的东西。文卿尽量客观的阐述了自己的意见,旁听席上响起一片低低的絮语。对面的检察官彼此交换着意见。鉴于本案的性质,法院没有公开审理。但是奇怪的是,作为唯一的亲属,宋沙并没有到场。
  随着辩论的深入,一件件证据的提出,朱光尘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好几次被法警摁住。一般这样的案子,会委托两个律师。但是既然是法律援助,没钱没影响,辩护人只有文卿自己。但是今天的法庭上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文卿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拼命的为自己辩解。而法院判决的那一刻,决定的不是朱光尘的生死,而是她——文卿——是否被推入悬崖!
  然而,这不是古罗马,也不是美国法庭,这是中国。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定罪量刑,并不取决于法院。律师在控辩中的地位是极其微弱的,法院向检察院的制度倾斜,让控辩双方有云泥之别。而这种倾斜,也削弱了法院自身的功能。
  很多人喜欢从事法律,往往是受了欧美或者香港的电影电视的影响,可是他们忘了这是在中国。就在不久前,检察官和法官都带着一样的大檐帽。严律师说,每次开庭,如果和检察官意见相左,常常会被训斥。即便是现在法院在努力寻找自身的独立性,可是检察院的隐形力量,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不,不仅仅是检察院,还包括公安机关。侦破过程的辛苦和第一手资料的接触,让他们很容易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如果碰上个别人情绪差点,或者素质低点,律师往往是替罪羊。
  她觉得周身发热,小心的维持着语速和态度,尽量不去触怒高贵的检察官们。
  体制是比法律还要厉害的东西。尽管,她遵从了内心的选择,但是她依然认得清现实。
  合议庭合议,然后当庭宣判。滑稽的是,虽然在法院的判决书里采纳了文卿大部分的辩护意见,却依然坚持□杀人的判断,结果也不出所料——死刑。听说最高法要收回死刑复核权,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只要高级法院批准,朱光尘就要投胎去了。
  朱光尘的表现一直很平静。
  宣判结束,文卿收拾东西,有法警上来要把朱光尘带下去。从被告席到侧门要走二十米的路,文卿的辩护席就在这二十米之间靠里的位置。
  突然,文卿听见什么“噗通”一声,朱光尘突然跪倒在地,向着文卿“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毫不吝啬的声音,砸在地板上,在空荡荡的法庭回荡。法警惊呆了,但也仅仅三秒。一把拎起他,押着走出去。
  “俺不冤!”
  文卿听见朱光尘带着家乡口音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如斯,手上的整理工作慢慢停下来。
  是的,没有什么比在法庭上更能体现律师的价值。
  这句话,没有错。
  走出法庭,朱光尘的样子已经模糊,文卿却还记得那个跪地磕头的人影。
  铁打的法庭,流水的被告,但是这跪地瞬间和那咚咚咚的磕头声却能将文卿的心凝固!文卿下意识的按了按心脏,那里似乎被这咚咚的声音扰乱了跳动的频率。神智有些模糊,好像回到久远的年代,黑压压一片伴着阵阵哀号。这么久了,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没变!
  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车水马龙,文卿找了辆出租准备回去。手机短信,是严律师的,“老贾说,你表现不错。好好干。”
  文卿苦笑了一下,回了个“谢谢”。这样的表扬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做出了与严律师暗示有所不同的选择——或者背道而驰。不光是她,她所在的律所都会面临宋沙蛮不讲理的,毫无节制的威胁。
  值得庆幸的是,严律师只是表扬了她,不管是否真心,终究没有责备。
  我们的工作或是神圣的,但是这副躯壳却是无比的卑微,和那些消失的、或是被禁锢的、或被鄙夷的一样,无比的卑微;匍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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