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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幻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突然,她赶紧骑着静竹的马,一路疾驰而去。
楚府的正堂内,楚昭辅、刘氏、楚越正跪在地上,听王继恩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卫国公楚昭辅之女楚亦幻娴熟大方、品貌出众,皇后与朕闻之甚悦。今襄王正值适婚之龄,当择贤女与配。值楚亦幻待字闺中,与襄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襄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晚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楚国公,恭喜啊,快接旨吧,咱家还要赶着回宫复旨呢。”
楚昭辅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说吧,只要是咱家知道的就瞒不了楚国公,”王继恩笑道。
楚昭辅继续问道:“不知皇上为何会将小女赐婚于襄王殿下,怎么此事老夫从未听皇上提起过?”
王继恩道:“周王殿下大婚之日,贤妃娘娘很是喜欢国公的女儿,就跟皇上提起赐婚之事,皇后娘娘也十分同意这门亲事,咱家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还望楚国公见谅,快快接旨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昭辅伸出双手便去接圣旨。
“爹,不能接!”楚亦幻及时冲了进来,阻止了楚昭辅。
王继恩微微一笑道:“这应该就是楚小姐吧,咱家在这里有礼了,接了旨您可就是襄王妃了,锦衣玉食一生无忧,何乐不为,楚国公,快快接了吧!”
“扑通”一声,楚亦幻跪了下来,声音悲怆:“爹,女儿求您了!不要接!”
王继恩脸色骤变,有些怒道:“楚国公,这可是皇上御前亲笔,皇恩浩荡,做臣子的自该感恩戴德,你可知抗旨不遵会有什么下场,恕咱家斗胆,若是不接,皇上怪罪下来,楚府上下可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可得细细掂量掂量!”
楚昭辅看了楚亦幻一眼,在心里斟酌了下,便道:“臣接旨!”
楚亦幻紧紧抓着楚昭辅的衣袖,哀求道:“爹,不要接好不好,女儿求您了!”
楚昭辅一把甩开她,就双手接过圣旨,道:“王公公慢走!”
王继恩笑道:“以后国公飞黄腾达可别忘了老奴啊!”说罢就扬长而去。
“幻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刘氏心疼地扶着楚亦幻起来。
楚亦幻抑制住抽泣,便问楚昭辅:“为什么,爹,难道这么多年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用来飞黄腾达的物品么,你就为了官位权力要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
“你闭嘴!”楚昭辅有些大声。
“我要说!”楚亦幻吼道,“原来官位权力对您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达到目的您可以牺牲一切对不对,我明明都那样求您了,您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您还是我爹吗?”
楚昭辅大怒,反手就给了楚亦幻一巴掌,使得她重重摔在了地上,楚昭辅厉声道:“我怎么不是你爹!刚刚你这么一闹,你可知已经将整个楚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现在还不知错!”
刘氏见状也起了怒意,护在楚亦幻前,道:“你打她干什么,好好说不行吗?”
“我有什么错!我不愿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也是我的错吗?错的是您,您为了荣华富贵就要牺牲女儿,”楚亦幻啜泣道。
楚昭辅怒声道:“混账!反正圣旨已下,你不嫁也得嫁!越儿,还不把她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房门半步,直到成亲那天为止!”
“我不嫁!死也不嫁!”楚亦幻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上,眼神绝望。
“死也得嫁!越儿,还不带她走!”楚昭辅怒气冲冲道。
“走吧,妹妹,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楚越扶着楚亦幻离开正堂,楚亦幻嘴里还在不停说着:“我不嫁!我不嫁……”
这几日楚亦幻一直被关在房间里,门口有许多家丁寸步不离的看守着,她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往门上砸,想从窗户爬出去,却突然冒出一名家丁的头:“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您走了小的不好向老爷交代啊!”
楚亦幻只得白他一眼之后默默关上窗户,这可怎么办啊,楚亦幻苦恼着,她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此时门外似乎有些声响,一会儿便有人打开了房门。
“小姐,奴婢给你送吃的来了,”原来是静竹提着食盒走进来了。
“没心情吃,”楚亦幻烦躁道。
静竹叹了口气,道:“还是吃一点吧,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气消了就会放小姐你出去了。”
楚亦幻摇摇头:“不可能的,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襄王,谁劝都没有用!”
静竹又叹着气把饭菜摆在桌上,楚亦幻思忖了半晌,将她拉到身边,凑耳道:“静竹,你去找个可信的人帮我送封信到天山给南城,等我出去了就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静竹有点难为情,这几日楚昭辅也派人看她看得特别紧,就怕楚亦幻让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楚亦幻平日里对她如同姐妹,所以她咬咬牙道:“好的,奴婢一定办到!”
楚亦幻顿时脸色要开心了些,便写了封信,拔下发髻上的梨花簪,楚亦幻将簪子的花头轻轻旋开,原来簪子竟是空心的,静竹也吓了一跳,楚亦幻把信折好放入簪子里,旋紧后插在静竹的头上,便道:“这样安全些,南城他见到这簪子就一定会来找我的,你一定要送到!”
“嗯,奴婢定然不辜负小姐的期望!”静竹坚定地说道。
“好了,快走吧,”静竹出门后,楚亦幻随便吃了几口菜,就躺床上歇息了。
半夜,房顶上似乎有掀瓦片的声音,楚亦幻警觉地起了身。
随着轻轻地落地声,楚越喊道:“幻儿。”
“哥,你怎么来了?”楚亦幻轻声问道,怕吵醒门口守着的家丁。
“赵恒现在就在飞月楼等你,快跟我走,”楚越把手上的披风给楚亦幻披上。
“嗯,”楚亦幻道,她让楚越安排与赵恒见面,也许事情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顶离开了房间,悄悄从后门驾马赶去飞月楼。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飞月楼楼下,此时的飞月楼依旧歌舞济济,人来人往。楚亦幻拉低披风的帽檐,跟着南城上了楼,走到一处僻静的雅间里,楚越在门口守着,楚亦幻走了进去。
她放下披风帽,道:“殿下。”
赵恒转过来看着她,见她这几日似乎憔悴了许多,语气十分温柔:“你来了。”
楚亦幻微微底眉,道:“赐婚之事我想求你……”
“求我去跟父皇说取消婚约么?”赵恒截断她的话。
“你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我不能嫁给你,”楚亦幻道。
“我不知道,幻儿,可我爱你”
“你答应我取消婚约好不好,哪怕我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你,”扑通一声,楚亦幻就那样跪在了他面前。
赵恒赶忙蹲下去拦住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与落寞,道:“你可知这样我会更加难过,为他值得么?”
“值得,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只要婚约取消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楚亦幻请求道。
赵恒却有些失笑,道:“我赵恒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要靠你施舍!”
“我求你了,”楚亦幻语气嘶哑。
赵恒轻声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么?”
楚亦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才能使他少难受一些,但赵恒从她清冷的眼里早已看到回答,这个答案他一直都知道不是么,他只是以为会有一丝侥幸,便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楚亦幻道。
☆、决意逃走
楚府内
“幻儿,”楚越道。
楚亦幻疑道:“怎么了?”
“这事你别怪他,毕竟不是他做的,”楚越轻声道。
楚亦幻似乎有些厉声:“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做的!我不怪他,只要他让皇上取消赐婚,否则我定会恨他一辈子!”
楚越叹了一口气,便道:“快回房歇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楚亦幻轻手轻脚地从窗户上爬了进去,等待着天明。
第二日,刘氏和楚昭辅在花园里喝着茶,脸上皆是悲伤之色。
“老爷,过两天就是大婚之日,幻儿这段时间一直不吃不喝,你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刘氏道。
楚昭辅怅然道:“夫人啊,我又不是没跟皇上求过情,却都被严词拒绝,如今我也是黔驴技穷,没法可言了,我也不想让咱们女儿将来陷入宫廷斗争之中,若是幻儿不嫁,触犯的可是皇家的威严,到时候龙颜大怒,咱们楚府上上下下可就生死难料了!”
刘氏也很体谅楚昭辅为官的难处,错就错在她的女儿不该出生在官家,便忧然道:“我知道这关系着楚家的命运,只是苦了幻儿,我们希望她快快乐乐长大,然后嫁给自己中意的郎君,最后却亲手把她送进皇家!”
楚昭辅叹息着,眼里无尽忧伤,道:“这也许就是幻儿的命,以后我们能帮她的就尽力去帮吧,襄王殿下是个情有义之人,他会对我们幻儿好的,夫人你就别太难过了。”
“我就是不忍心看她以后违背自己意愿活着,她的性子随你,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开,若是之前就让她跟着南公子走远离这些是非之地,现在她得有多开心啊!”刘氏感叹道。
楚昭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忽而又淡下去,便道:“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世事无常,该走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夫人啊,一切都随缘吧!”
刘氏无声的叹息着,看看旁边开得正灿烂的梨花树,花瓣正在漫天飘舞着。
皇宫的承阳殿内,赵光义坐在龙椅上看着在殿下跪着的赵恒,脸上显露出些许怒气,他道:“为何要取消赐婚,是觉得楚家小姐不满意?”
赵恒道:“是,儿臣不想娶她,儿臣想自己找一个喜欢的人成亲。”
赵光义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案桌上,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生在皇家,你是朕的儿子,一生都休想随心而活,你必须接受朕赐予你的一切,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你现在却不知好歹!”
“儿臣不愿这样活着,若是可以儿臣宁愿像江湖中人一样逍遥自在,请父皇收回成命!”赵元侃肃道。
赵光义怒声道:“江湖上都是一些山野莽夫,你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你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整个皇家的命运,朕希望你将来能为国家做事,以前你母妃一直想给你赐婚朕都没答应,现在朕将楚家小姐赐婚于你,那是为你好,你二哥四弟都娶了宰相之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朕处处为你考虑,你却不知好歹来取消赐婚,圣旨已下,这亲你不成也得成!”气死他了,身为他的儿子怎么如此愚不可及,简直和他大哥一个模样!
“父皇!”赵恒大声道:“儿臣不会娶她的,求父皇收回成命!”说罢便重重磕了头。
“不用再说了,君无戏言绝不更改,你母妃近日身体欠佳,去看她吧,”赵光义揉揉太阳穴,这几日的政事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
赵恒哀求道:“父皇!儿臣求您了,就让儿臣随心一次吧。”
“你还想怎样随心,以前朕什么都任着你胡来,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听朕的安排,退下!”赵光义此时心燥得很,不想再看见赵恒,便甩袖子离开了承阳殿。
“父皇!”赵恒嘶声喊道,眼神十分凌厉又绝望,又跪了半晌,他便起身走去李贤妃的青含殿。
“恒儿,来,快坐下,看看母妃给你准备的婚服,再过两日你可要成亲了,先试试看合不合身,”李贤妃很是喜悦的招呼他过来。
赵恒却站着就问:“母妃,是您跟父皇说赐婚之事的么?”
李贤妃怔了一下,随即遣散殿内的宫女出去,“你们退下吧!”便笑道,“怎么了?是不满意这门婚事还是?”
“您怎能不事先于我商量!”赵恒责道。
李贤妃微微笑道:“商不商量有何异,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那日元俨大婚,我就看出你对那楚家小姐有意,晚宴之时你与她在湖心亭相谈甚欢,楚家那孩子古灵精怪的,我很喜欢,让你父皇给你俩赐婚难道不好么?”
“您竟然派人跟着她!”赵恒有些惊道。
李贤妃站了起来,道:“不跟着她我又怎能知道你与她有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去江州就是为了她,赐婚是成全你们,你该高兴才是,何故一脸愁眉的样子。”
“母妃可知道儿臣并不想娶她,求母妃向父皇说情,退了这亲事!”赵恒说道。
李贤妃听到这话很是恼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以为就凭你喜欢她就能赐婚么,元僖和元俨都娶了丞相的女儿,他们将来势力必定大过你,楚国公乃开国功臣又是名门望族,虽然这些年来在朝中地位不及赵相和吕相,但楚越却是禁军大统领,深得皇上信任,你大哥现在身患顽疾,已不可能再当上太子,将来你拿什么和他们争,母妃处处为你考虑,你却反过来质问,你可曾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他从来就不在意那个位子,他只想随心而活,便道:“母妃,幻儿是无辜的,您怎么可以为了权力地位利用她的一生,儿臣是喜欢她,可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占有她!”
李贤妃怒道:“没有人是无辜的,母妃费了多大心血你和你大哥才能有今天的地位,你大哥不争气,母妃不想你也像他一样,储位之争必定有所牺牲,你是皇室之子,就该知晓这个道理!”
赵恒突然失笑,他知道婚事退不成了,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便道:“不管将来您想把我推上什么位置,我都没兴趣,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赵恒垂下悲伤的眼眸,转身离去。
“恒儿,”李贤妃见他这样也是心疼,她也不想让赵恒卷入这场争斗,可若是不这样做,就得任人宰割,便道:“你也别怨母妃,母妃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赵恒侧过脸来,毫无表情,淡淡说道:“儿臣不怨您,可幻儿她会恨我一辈子!”
他绝望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李贤妃从没有见他这样过,心里颤抖着。
“小姐,奴婢给你送饭来了,”静竹提着食盒走进屋来。
楚亦幻赶紧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样?”
“这是南公子写给小姐的信,”静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折着的纸条,递给楚亦幻。
楚亦幻打开一看,信上赫然写着“今晚子时城外清柳亭见”,眼神又惊又喜,明日就是大婚,赵恒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亲事肯定没取消,她必须逃!便道:“静竹,今晚我必须离开,爹娘那里你一定得替我瞒着,今晚不走,明日就来不及了!”
静竹张大嘴巴,道:“小姐,你要逃婚?”
楚亦幻轻声道:“对,晚上你来送饭的时候带包迷药,将门外的家丁迷晕,在后门帮我准备一匹马,然后你装成我的样子待在房间里千万别出来,等明日我爹发现之时,你就跟他说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走了以后,你一定得替我好好照顾我爹娘,知道了么?”
静竹点点头,便道:“奴婢知道了,大不了受老爷一顿罚!”
“谢谢,摊上我这样的主子苦了你了!”楚亦幻有些感动。
静竹摇摇头微笑道:“奴婢不苦,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只要小姐幸福奴婢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苦苦煎熬的等待了一下午,天色终于渐渐变暗,楚亦幻焦急又欣喜地等静竹来送饭,希望一切进行顺利,不论如何她今晚都必须离开!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