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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真收好表情,说道:“这一片别墅的风景极好,可以看到城市的全景。如果我没记错,谢思思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在这座山上的一座别墅里拍的。”
导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并没接话。方明真连忙解释:“我曾经是她的铁杆粉丝,可惜她不再演戏了。像她这样漂亮得恰到好处,演戏又如此通透的女演员,大概百年难遇一个。”
导演有些嘲讽地呵了一声:“你如果真是铁杆粉丝应该知道,她第一部戏就是在这座别墅里演的。”
他继续说:“这座别墅后来被她的先生买下,赠给她为生日礼物。”
方明真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千金一直为红颜的故事。”
她话锋一转,问道:“导演你和谢思思是怎么认识的?”
他似乎是瞪了她一眼:“不太认识。”
方明真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为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记得谢思思宣布引退时正是获得影后那年。人人都惋惜她在最盛大时刻离场,我反而觉得这是最聪明的举动。往往遗憾才是最美的留白。”
“她现在很幸福。够了。”他望着远处灯火闪耀的城市中央,带着愁绪。
方明真继续狗腿地点头,没话找话:“导演你说的是。其实我当年和谢思思一起演过烽火奇侠,我记得她总是那么温柔平和,对剧组里的每个人一点架子没有。那时候我还小,长大了才觉得她的平易近人真是十分难得。”
“很巧。我当年也在烽火奇侠的剧组,灯光组的。”
方明真忍不住脑补了小剧务爱上大明星,后来发奋图强变成大导演,佳人却不在水一方的虐恋故事。
还没等她说话,导演就说:“我得回去了,晚上还要工作。”
他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停下来,难得和善地说:“你的艺人还不错,你们等消息吧。你也不用和我努力找话题了,祝今晚玩得愉快。”
这并不是个承诺,可这位惜字如金的导演能够夸赞韩宁已经让方明真感激涕零,她马上给韩宁打电话,韩宁那边很吵,听不太清楚,她便挂断了。
韩宁马上来了短信息:“方姐,有事么?”
“我碰到今早的导演,他说你很棒!”
“谢谢方姐。”
方明真笑起来,他不谢谢导演谢谢她干什么,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因为见到了多年的偶像,手下的艺人又被导演表扬,她开心得多喝了几杯,便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小夏本来和一位美女眉来眼去,看到方明真微醺的模样只觉得不放心,便提前退场把她送回家。
幸好她喝得多,来不及注意那位美女的表情。
夏礼山涵养极好,晚宴上只喝了半杯红酒,十分清醒。他笑着调侃她:“我明明可以佳人在怀,现在偏偏要你这和酒气熏天的女人在一起。我可真是遇人不淑啊。跟你说好了,下次我就不管你了啊。”
方明真窝在副驾驶座上,两颊微红,眼睛晶亮透着水汽:“小夏,可你喝多了我会管你的。”
“我喝不醉。”
“你凭什么喝不醉?”
“我就是喝不醉。”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两人开始陷入非常没营养的对话中,吵到后来都觉得好笑,好像回到孩提时代,两个小孩抢一个玩具一般怄气。
夏礼山把方明真送到家楼下便急匆匆地走了,大约是进行之前未完成的泡妞大业了。
方明真望着他的车疾驰而去,扬起阵阵尘埃,酒顿时醒了一大半。
周一一上班方明真便接到Kathy姐电话:“明真你手下的艺人不错,导演要再见你们。”
恰巧韩宁在方明真身边,她用眼神示意他拿纸拿笔。韩宁自然是眼疾手快,准备好纸笔打算记录信息。
“恩,好的,今天下午,三点,恩,老地方,经纪人和艺人一起到场。恩,好,没问题。”方明真重复Kathy姐的话。
韩宁在一旁刷刷地记下关键信息。
挂了电话,方明真笑着问韩宁:“怎样,我那天晚上并没有骗你。”
他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方姐从来不会骗我。”
韩宁其实是标准瓜子脸,笑起来下颌弧度十分好看,衬得一双眼睛星芒万丈。
韩宁的日程十分紧凑。他中午要为一家小型服装公司拍摄广告照片,两点结束拍摄后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去导演下榻处。
方明真上午也要忙其他的事务,两人约好下午三点在酒店见面。
她两点四十五到了酒店,韩宁已经安坐在大堂里,专心看着上次的剧本。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拍摄还顺利么?”
韩宁接过水,一仰而尽:“算驾轻就熟了吧,只不过另外一位模特并未到场。”
方明真疑惑:“怎么回事?”
“好像是对方合约出了问题,临时罢工。”
“这么说你是一个人拍两个人的份?”
韩宁揉揉眉心,点点头。
方明真掏出手机记录下来,说:“后续我来处理。以后这样临时的变动记得当场通知我,我帮你争取利益最大化,也避免程序上出纰漏。”
韩宁眉心紧锁,微微带着歉意说:“是我处理不当,我下次会主动和你沟通。”
方明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是多大个事。这样单独拍摄机会也难得,正好让你独当一面。这叫塞翁失马。”
韩宁和她待得久了,越发放松,浅笑道:“方姐你是我的成语库。”
“走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学着方明真的口气,略带顽皮:“成败且在今朝?”
方明真笑起来,踮起脚尖拍他的头:“越来越没大没小。”
他又露出他的八颗小白牙。
一进门导演就又问和上一次一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可以?”
韩宁难得狂妄:“因为如果我不够格,您就不会再见我。我相信您的选择。”
方明真在一旁为他捏一把冷汗,怕生性怪异的导演把他轰出门去。导演却像很满意:“我喜欢你的不知天高地厚,和这个角色倒是很相符。”
方明真和韩宁相视一笑,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开门见山,这个角色需要这周三进组,你能做到么?”
方明真望着导演,替韩宁答道:“可以!”
“这是合约。”导演示意他的助理递给两人,“我不欺压新人,报酬已经很优渥。但是我需要你全身心投入这个剧组,期间不能接任何其他的合约。你们能做到么?”
方明真看了看合约上的数字,又看了看韩宁,他一脸期待。
方明真斩钉截铁:“可以!”
“好,我喜欢痛快人。我给你们一个晚上,明早来签约。”导演挥挥手,示意让两人可以走了。
上一次从这个门里走出来,两人还是忐忑不安,这一次已经是开心得像跳蚤。
方明真一脸欣喜,笑容从脸上漾开来,一双眼睛熠熠发光:“原来梦想离我们也没那么远是不是?”
韩宁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心生荡漾。他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焰在跳跃,他太想把这一团热情和方明真分享,可却不知如何说起。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真诚的:“谢谢你。”
方明真和公司报备了下,上头自然表示夸奖,并承诺让她近期再带一个艺人。
签约完后,韩宁周三一早便要去剧组报道。一切快得像一阵风。
可是周三时韩宁却破天荒的迟到了两个小时。幸好韩宁当天的戏份不多,但导演还是暴躁如雷,差点把韩宁给炒掉。
“你以为你是谁?第一天就让全剧组等你?你以为我选了你就非你不可了么?我告诉你,我能成就你,也能瞬间毁掉你。”导演当着全剧组人的面把韩宁骂得狗血淋头。
“导演,非常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韩宁低头,看不清表情,身体却微微颤抖着。
“是家里死人了么?我告诉你,死了人你也得给我滚到剧组来!”
“非常抱歉,导演。”
见风使舵的副导演看导演大约也骂得差不多了,便来和稀泥,顺便给导演一个台阶下。
导演便骂咧咧:“开机开机。”
韩宁今天只有一场戏,但他却似乎并不在状态,N机了十多次才成功。方明真望着导演彻底黑掉的脸,默默地在算如果导演临时毁约,他俩能拿到多少赔偿金。
在导演的骂骂咧咧中,韩宁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他步伐缓慢走向方明真,一脸遮不住的倦意。
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早已为他打开折叠椅。他坐下来,目光呆滞。
“昨天没睡好么?不要把导演的话放在心上,他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方明真好言安慰他。
韩宁转过头来望向方明真,语气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无:“奶奶走了。”
方明真不确定“走”这个字的真正含义,不敢妄加评论。
韩宁接着说:“抢救失败。”
他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泪水滴在地上,打破了一池平静。
方明真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头一次觉得语言如此无力。想来想去,她只能用力地握住韩宁的手。韩宁的手心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起来如此无助,自顾自地说着,像拼命想找一个宣泄口一般:“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还没送她去太平间,就赶过来拍戏。她苦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死了也没人陪在她身边。我真不是太不孝了。”
他望着方明真,眼神里是方明真从不见过的绝望:“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死后一定会坠入无间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有留言吗~
☆、第七章
第七章
他的眼神太绝望,方明真直觉伸出手去,试图遮住他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遮挡他的悲伤。
她的手探到半空中,终究是慢慢握成拳收了回来。
她蹲在韩宁脚下,定定地望着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必然也会和你一同永世不能翻身。”
韩宁眼角还有泪,只觉得心里像被小刀片一刀刀刮着肉一般尖锐的痛,到了后来再是血肉模糊,也只剩钝痛。
他拼命忍住眼泪,脑袋里却一片混沌。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一丝清明,他回过神来,对上方明真眼神,那里面写着关切怜悯担忧重重情感。那双透亮的眼睛像是那灯塔下照耀的海港,层层风波叠叠浪花,汇流于此皆瞬时化为平静。
他终于找回最后一线理智,才明白过来方明真的话,却更加觉得痛。他有些狼狈地擦掉眼角的泪,眼底藏着痛楚,却温柔如斯地说:“不许这么说。”
片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忙忙碌碌,过往的人流并未向这个角落多看一样。明明人声如此嘈杂,却又像与世隔绝一般安静。
方明真蹲得太久,腿已经开始隐隐发麻。她探了探韩宁的手,仍然像那岁暮天寒的腊月里门前的石狮子那般冰冷。
她努力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腿脚也酸麻得迈不出脚。她迈开脚步,一瘸一瘸地走出摄影棚,去到外面的奶茶店。
她和韩宁共事已久,最了解韩宁的秉性。韩宁平时并不吃甜食,半开玩笑说甜食腐蚀人的意志。他喝咖啡的时候会加很多很多的全职牛奶,打出很多很多的奶泡,却不喜欢有一丁点的糖分,说甜味反而遮盖了咖啡与牛奶的香醇。
方明真和店员说:“给我一杯热奶茶,多糖。”
她回来时韩宁已经平静许多,她捧着热腾腾的奶茶,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换掉他手里冷掉的咖啡。
方明真重新跪在韩宁脚下,关心地说:“喝一点吧。”
韩宁哪里有任何的胃口,看着方明真关切的眼神,却说不出拒绝,拿起奶茶缓缓喝上一小口。
韩宁只觉得这奶茶甜,甜到了嗓子眼,他皱眉说:“好甜。”
方明真微微笑着,直视韩宁的眼睛:“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每天都需要喝很多很多苦得发涩的中药。奶奶总会在我喝完中药后,给我吃一口她熬的麦芽糖,我便不觉得苦了。后来爷爷去了,奶奶也病了,病得很重。我喂麦芽糖给她吃,问她甜不甜。她告诉我,心里头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韩宁望着她的眼睛,仿佛感受到那一丝细微到难以捉摸的甜蔓延在五脏六腑里,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苦笑:“方姐,永远都是你在我的身边。”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个人。你的奶奶这一辈子有你,她很幸福,她未必走得不安心。”
“我甚至还来不及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她从来都知道你爱她,不需要你说出来。”
“我……”
方明真打断他:“韩宁,说了这么多丧气话,也够了。现在,你要振作起来。你还要帮奶奶准备后事,你不能一蹶不振。”
方明真拉他起身,抓着他的袖子向外走:“我们走吧,我陪你一起面对。”
韩宁任她拉着他走,好像回到两人初见时的模样,乖巧内向纯净。
良久,方明真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声音:“谢谢你。”
方明真并没说什么。
方明真下午正好没事,便陪着韩宁去医院料理后事。韩宁的奶奶衣物很少,他整理着就掉下了泪,背对着方明真,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方明真不仅装作没看到,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医院方面很快打点好,两人便回家清理衣物。
韩宁在告诉方明真他家并不好走,需要一路小心。
其实这是方明真第一次去韩宁家。他家隐藏在在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出租车根本开不进去。两人下了车,走进窄窄的巷子。巷子两边是老旧的二层楼房,一路走过去能听到麻将稀里哗啦,女人尖锐的嗓音骂街,男人骑着自行车吆喝着馒头生意,充满了尘世的味道。路并不十分好走,方明真一不留神踩进好几个水洼,一双带着闪亮金色LOGO的黑色平底鞋大概要报废了。
韩宁说:“以前还总想着赚多一点钱换一套房子,这样方姐就不用见到这样难堪的我。”
还有力气自嘲,很好很好,方明真觉得宽慰。
两人收拾了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说是方明真陪着收拾,其实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给家里徒增一点人气罢了。她累了大半天,觉得饥肠辘辘,便擅自叫了外卖,出了巷子去拿。
外卖小哥半埋怨半玩笑:“美女,你应该说明路况啊。我新买的摩托车差点丢了半条命。”
方明真笑:“对不起,你这么敬业,下次我还光顾你的生意。”
他连忙摇手,和她贫:“得得得,还是别光顾了,下次再来我的摩托车就得进修理厂了。”
方明真把外卖提回家时,韩宁正坐在陈旧的木头椅子上发呆,空洞得像博物馆中央的雕像。
他听到动静,疑惑地抬起头,光影模糊,方明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问:“方姐?”
方明真有些心疼,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吃饭了。”
韩宁并没吃什么,她也没劝他什么,自顾自地吃着。
他微微叹气:“上一次这样有人在家里吃饭,大概还是两年前了。”
他难得话多,方明真安静地听着。
“方姐,从记事起我就没了爸妈,是奶奶把我带大。夏天时,她会为我轻轻摇扇子驱赶蚊子,直到我沉沉睡着。冬天时,她总会是帮我准备很多热水瓶,捡来门口小门诊扔掉的输液瓶装满热水,放在我的被窝里,书桌前,鞋子里。”
“小学三年级背书需要家长签字,奶奶不识字,就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