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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顾明玉和陆宴走进病房的时候,顾怀立兄弟俩正在说话。
看见陆宴进来,顾怀宴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不过碍于兄长,他什么也没说,只和顾明玉打招呼,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话。
顾怀立这些天状态不太好,经常坐着发呆,顾明玉看着心里难受,顾怀宴自然看得出来,没多久就赶他回家,陆宴自告奋勇送他。
坐在车上时,顾明玉转头看着窗外,也没有回头,突然就说:“我跟你一样,也是同性恋。”
陆宴愣了一会儿,点点头:“看出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说那么多。”
顾明玉不说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一颤。
陆宴又问:“那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顾明玉想了想,说:“有——”
陆宴失笑,觉得明玉果然还是个孩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
“就是——”顾明玉顿了顿,想起手机里那没点开看的一百来条短信,和数十个未接来电,“可能要分手了。”
“啊?”陆宴觉得自己大概是老了,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想,说的话都不是人能听懂的。
“我半个多月没理他了,不接电话、不看信息,我觉得就这样算了会比较好。”顾明玉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在生纪林远的气,具体气什么他也不知道,似乎他把自己发泄不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砸在纪林远的头上,似乎这样他就能好过一点——实际上顾明玉觉得更难受了,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本该相濡以沫的那条鱼不在,不论怎么扑腾都得不到一点氧气。
陆宴无法理解顾明玉的心里,车开到了顾家那条小巷,还在路口,陆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在顾家门前徘徊,眼见没人响应,把手里的背包背在背上,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一蹲一跳就攀上了顾家的院墙。
陆宴:“”
陆宴咽了口口水,车子也不开过去了,停在半道上,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对顾明玉说:“我刚刚看到有小偷进你家门了,打电话报警。”
顾明玉刚才在发呆没注意看,这会儿听陆宴这么说却是愣住了,“大白天的进小偷?”
“对啊,你说多大胆,”陆宴拨号,笑着说:“特征明显那么明显,这要抓起人来也简单,看那个子得有一米九了,咱们这县城里也就两三个人有这高度?”
“等会儿——”顾明玉一脸懵逼,拦住陆宴的手,“一米九?是不是板寸头,一脸憨厚,眼睛不大,眯起来像只傻狐狸,穿着47码鞋的大脚怪?”
陆宴:“”就只看了一眼哪看得那么清楚!
等等,这语气——
陆宴一脸看穿的表情,揶揄道:“过去看看不知道了,或者说你给你那位快要分手的对象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顾明玉一脸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犹豫,拿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同时车子也继续前行,到达顾家门口时,通话器里声音和院子里的一道男声重合在一起。
第83章 解开心结()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顾明玉就打开门蹿了下去,对着手机冷冷道:“开门。”
“啊?哦哦!”纪林远站在院子里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挂断电话;满脸欣喜地打开院门。
门外顾明玉的脸色很臭;黑沉沉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纪林远:“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敲门没人应,以为你在家——”纪林远怔怔地看着他;后半句声音很低,“只是不肯开门。”
一个多月没见;顾明玉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是问你为什么回来?”顾明玉眼神很冷;尽管此时他鼻子发酸,手颤抖着。
纪林远低下头不吭声,顾明玉突然不理他;又不来学校,纪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还是之前冷战那件事,以为顾明玉不要他了;哪里还坐得住,跟老师请了几天假,带着担忧和一腔委屈跑了回来。
顾明玉收拾好情绪;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陆宴也不下车,在门口掉头,对俩人招了招手,“我回医院;不打扰了。”
顾明玉点点头,顺手把院门关上,那边纪林远一脸戒备地问:“他是谁?”
顾明玉懒得理他,径直打开门走进客厅,从电视柜里拎出一个小盒子,对跟到门口没敢进来的纪林远开口:“进来,我看看你的手。”
纪林远“哦”了一声,弯腰脱了鞋光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顾明玉皱了皱眉,“穿鞋。”
纪林远连忙从鞋架上拿了双最大码的,那还是前年过年他在明玉家住时,明玉特地去买的——顾家鞋码最大的是顾明玉43码,纪林远47码,虽说家居鞋一般会买大一码穿着舒服,但纪林远脚实在太长,穿顾明玉的鞋也还是得把脚跟露在外面,顾明玉发现后就上超市给他买了双大的,纪林远离开时也没带走,就一直放在明玉家的鞋柜里。
没想到这双鞋还在。
纪林远走到顾明玉身边蹲下,伸出手臂给他看,顾家的院墙上插满了防盗的碎玻璃,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手掌。
顾明玉先是用双氧水给他消毒,然后抹上碘酒贴上邦迪。
他感觉到纪林远的目光在一错不错地盯在他身上,顾明玉起身,纪林远也跟着起身,当他转身时,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明玉我很想你。”
顾明玉“嗯”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纪林远的呼吸渐渐粗重,顾明玉心里卧槽一声,觉得这家伙实在太不要脸时,却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颈项上。
顾明玉一下僵住了,呼吸声很重,纪林远哭起来像个孩子,他就这样抱着他,额头紧紧地贴在他的头脑勺上——
“啪”地一声,顾明玉手里的药盒掉落在地上,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了,只觉得他的心酸酸胀胀地,这半个多月来胸腔里闷着的那股气突然凶厉地涌上,压得他张开口,发出无声的叫喊。
当他发现时,他睁着眼,背对着纪林远,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泪流满面。
纪林远起初不知道,顾明玉哭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是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摸到了满手的泪水。纪林远慌了神,他把顾明玉翻过身来,看着他。
“明玉你、你怎么了?”
顾明玉摇头,上前一步紧紧拥住纪林远,他哭得很安静,除了偶尔抽一抽鼻子,呼吸略重,几乎发现不了他正在哭泣。纪林远不知道他从哪学来这样的哭法,只觉得心都碎了。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哄小孩一样说着不哭不哭。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柔软的唇伴着苦涩的泪水与纪林远的唇胶着在一起,顾明玉的动作凶狠激烈,带着一股发泄的强势,纪林远温顺地任他亲吻,因为身高差距的原因,纪林远不得不低下头,双手搂住顾明玉的腰帮住他稳住身体。
顾明玉却不管不顾,他踮着脚,双手捧着纪林远的脑袋,啃咬他的双唇,以掠夺地姿态闯进他的口腔。
耳边是暧昧的水渍声,顾明玉紧紧地闭着眼,长而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水,纪林远看着他,眼中的爱意如潺潺流动的温泉水,温暖而滋润。
认识顾明玉的人都觉得他很酷,随心自由,天生带着一股洒脱,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但其实顾明玉性子很闷,高兴的事情他会和人分享,但一旦触碰到他心内脆弱的那点时,他却像一个躲在壳里的蜗牛,用坚硬的外壳来伪装自己,即使是面对纪林远——直到此时纪林远才知道顾明玉心里原来藏着这么大的事。
他们在二楼阳台,顾明玉坐在栏杆上,旁边是种满迎春花的花坛,他讲他的母亲,讲他的小叔和家人,讲他这些年心里压抑的那些东西。
南方的三月像是直接从冬天进入夏天,三十度的气温,太阳在头顶像是一个暖炉,俩人都脱了外套,顾明玉穿着衬衣休闲裤,阳光透过衣料,那窄窄的腰身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纪林远还记得刚才把他搂在怀里的触感——结实有力,就像他每次在他身上耕耘时,腰腹紧绷,几块薄薄的肌肉初具规模。
当顾明玉讲到周成,纪林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目光凶狠地看向隔壁,嘴里酸得不行:“暑假的时候我带你回我老家,去山上放风筝,你喜欢吃鱼,那边水库里的鱼肉质鲜美,一点腥味都没有。我家里还有个很大的地龙,可以捉很多小龙虾,我爷爷手艺可好了。等秋天了,我给你捉很多很多萤火虫,让它们在屋里飞。”
顾明玉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完完全全在别人面前地剖析自己,周成的事情连高敏敏都不知道,她只以为他们竹马竹马,然后因为父母而吵架,最后渐行渐远。
“纪林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顾明玉仰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
“大概是因为你很特别,”纪林远趴在栏杆上,头轻轻靠在顾明玉的腿上,鼻子轻嗅他的气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刚来县城没多久,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那会儿更是没见过世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不过性格倒是挺恶劣的,长得好看的坏坏的小孩,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第二次见面,你不记得我了,我还伤心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明明说好要来找我的,结果你却忘了——”
顾明玉张了张口,他记得的第二次是熊猫被卖掉,他去找那次,不过他没打断纪林远,反正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第三次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远远看见你,眼睛就收不回来了,看你那副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心里就觉得我应该保护你照顾你——”
“这可不是喜欢。”顾明玉失笑摇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看起来那么脆弱,别人看一眼就升起了保护欲?
“我知道,”纪林远点点头,他停顿了很久,像在是组织语言,“看见你开心我就很开心,看见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可能是看得多了,就觉得你该是我的,别人靠你近一点都觉得你会被人抢走。然后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见你笑,我会想要抱着你,亲你。我把我所有能给的东西,都心甘情愿的捧到你的面前,我只想站在你身边,所以我想——这就是喜欢了?”
顾明玉看着他,眼眸明亮,“你爱我吗?”
“是的,并且我将永远——”
“嘘。”顾明玉竖起手指放在嘴边,他说,“我不相信永远,我只信现在。”
第84章 故事()
当天晚上纪林远照旧在顾明玉家住下;顾怀立住院,小叔在医院陪到禁止探视的时间才回来,他住在客房;陆宴住在楼下许刚的房间;剩下顾明玉父母的房间和明珠的房间,不论哪个都不合适;纪林远自然就只能和顾明玉睡一起。
许刚葬礼后送明珠回深圳,说是想留在那边找工作;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说到底许刚心里还是怨的;胡珍生病虽然怪不到顾怀立头上;但终归她嫁给他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只不过许刚从小怕了顾怀立,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顾怀宴进门的时候是纪林远给开的门;顾明玉在浴室洗澡。比起温润和蔼的顾怀立,顾怀宴要威严得多,他坐在沙发上几乎盘问的语气跟纪林远说话。陆宴在他身后站着也不落座,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那恭谨的态度,与其说是养子,更像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浴室里顾明玉洗完澡关了水;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这么说你因为明玉没去学校,就从重庆跑回来找他?”顾怀宴眯了眯眼,眼神扫到斜后方的陆宴身上,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啊——其实也不是啦;”纪林远当然知道这么回答会惹人怀疑,但顾怀宴问得详细,他一时来不及编谎话,只好着实说了,看顾怀宴眼神不对,连忙加了句,“马上清明节了,主要是回乡扫墓,顺便过来看看。”
“清明节还有几天,学校这么快放假?”顾怀宴疑狐地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
“没,学校还没放假,我提前请假了。”纪林远低下头,“清明家里要准备很多东西,我怕我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就在这时,顾明玉穿好了衣服顶着湿漉漉地头发走了出来,瞪着眼睛不满道:“小叔,你怎么跟我爸一样老喜欢查户口,他那是职业病,您呢?”
顾怀宴冰雪一样的脸稍微回暖,对着明玉招了招手,让他在自己身前坐下,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他那是职业病,我这就是疑心病了。二哥不在家,我这做弟弟的自然得替他看着。”顾怀宴仿佛话里有话,顾明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飞快地跟纪林远对视一眼,目光又掠到陆宴脸上。陆宴摊了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不管其他三人如何心虚,顾怀宴却是接着说:“二哥最近心情不好,你们最好别惹出什么事情让二哥生气,否则的话——”
“小叔,你跟我爸感情真好,说说你们的事呗,”这个时候也就顾明玉敢开口扯开话题了,纪林远学着陆宴,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动也不敢动。
顾怀宴的话是说给陆宴听的,顾明玉他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顾明玉在他心中的地位完全不是陆宴可比的。顾明玉腆着脸撒娇的时候,他还真拿他没办法。
顾怀宴想了想说:“我小时候怎么吃都不长个,七岁了还跟别人三四岁那么大,瘦得皮包骨,村里人都说我带不大,爹妈也不知道怎么办。是二哥带我到县里找北京来的专家看诊,我记得清清楚楚,花了八块三毛钱开了一副药,吃了半年我才渐渐好起来。”
“小叔辛苦了。”顾怀宴先天不足,娘胎里带来的,能长到成年已是不易。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为了给我补身子,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那时候二哥还在读书,学校半天上课半天上工,攒了两年的工分才攒到这么多,全都给我看病用了。后来他上大学阿爹差点没让他去,那会儿我才知道二哥给我看病的钱就是他攒的学费。”
“爷爷不让我爸去上学么?那可是大学啊!那会儿才七零年,高考还没恢复,得靠推荐才能上的,说出去多有面子!”
“有面子也不能当饭吃,饭都吃不上了,哪还顾着面子。家里劳动力少,又摊上我这个病秧子,拖垮了整个家,那时候多个劳力能多赚工分,分到的地也更好——劳力不足好给田也浪费了。不夸张的说,二哥上大学真是从家里逃出去的,你爷爷没文化大字不识,支书来说了几次都没用,最后急得没办法,眼看着报道的期限要到了,气急了就说这是党的子弟兵党的儿子,要服从党的安排,你说了不算。你爷爷操起锄头就把支书赶了出去——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家的了!?”
“哈哈哈。”顾明玉和纪林远笑得前俯后仰,陆宴也躲在后面偷偷地笑,气氛一时好上不少。
“后来爹妈都去世了,二哥跟明珠的妈妈离婚,那时候已经分家,大哥大姐都各自成家了,二哥怕我没人照顾,张罗着要给我娶妻,”顾怀宴顿了顿,在他身后,陆宴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着,指尖都泛白了,“二哥手里也没钱,就拿了工作证到信用社贷款,这才让我娶上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