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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说:“是因为爸爸说了你你才病了吧?”
我说:“没有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烧了,可能穿得少了着了凉。”
我爸说:“爸爸当时说你,不是想要控制你的决定权,而是想告诉你,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我说:“我知道爸爸你是为我好。”
我爸见我很诚恳,就说:“那你还是生了闷气是不是?”
我说没有他肯定不信,我只好说:“爸爸,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做事情比较过火了。”
这可是实话。
我爸很深刻地点了头,语重心长地教育我:“瓜瓜长大了,爸爸也老了。”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有哪些?其中之一,就是一般不喜欢抒情的人抒情。我爸可不是个喜欢当李后主的人,这档子抒情震住了我,只能合上书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
我爸继续说:“瓜瓜你一直不在家里住,爸爸和你的交流并不多,但爸爸相信你的决断力。这么多年你也都证明给爸爸看了。关于姨妈家的事情,爸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件事情爸爸看来真是不该你来出面,不论如何你是晚辈,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会被算做晚辈的不对。爸爸是不想你受委屈,你这样病了爸爸很心疼,你是孝顺孩子,不跟爸爸顶嘴,所以把气都积在心里,爸爸不希望你这样。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说给爸爸听,爸爸虽然是长辈,但还是讲理的。”
我也想不出说什么,爸爸说的都对。要真跟姨夫叫板,我就成了不肖子孙的典范了。何况我有什么理由跟我姨夫叫板?他不是我爸,他没给我找小妈。
我爸说的这么情真意切,我顿时为自己小气的推测感到萎靡,做低头认罪装。
我爸见我服了理,也不穷追猛打,只要我看看书回去睡觉。
我可睡不着了,老爸的苦口婆心提醒了我,我还没向大东哥献宝呢,大东哥照顾我这病号这么久,任劳任怨还负责免费提供甜食肉类以及垃圾食品。
好人总得有好报吧。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的。
我想了很久,权衡个各种利弊,不论从王法还是情理,提供这样的情报可都不能算作共犯。
我做了什么?
不过是把何鸣鸣工作单位告诉了大东哥。她也不是国安局特工,也不需要掩藏身份吧?
而且,姨夫老这么藏着掖着,万一哪天被大东哥看到,因之怒气久积不泄肯定酿成祸事,今次我引见两人,起码可以确保整个过程平安无事。
水可疏不可堵,情绪亦然。
这下有了主意。
《道德经》也看不下去,激动地上网玩了半夜游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睡觉。
心花朵朵开 十八(1)
大东哥就是个好人,他以为我有事情要他帮忙,义不容辞地还要请我吃饭。
我要说,那个Z君但凡有半点这样的包容心我们也不会这样。
撒谎怎么了?我有骗财骗色吗,我有蹂躏他的感情吗,我有让他悲伤欲绝吗?
这么样做得都是他,他竟然装作一副圣人的模样教育我,天煞的我竟然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圈圈叉叉井号米号星号键的。
我有什么错?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喜欢了这么一个充满错误的男人!
而且,这个错误还在继续。
想到这里我也蔫儿了,大东哥说:“小南说得介绍我见见他的女友。”
那个下飞机就犯病的容易着的林子小姐。
我说:“可是我有事情要说。”
大东哥说:“我们先见面。”
那可不行,他要知道何鸣鸣的地址,我就不信他还坐得住。带着秘密娱乐多影响心情。
大东哥问:“那女孩子做什么的?”
我说她叫林一燃。学编剧的,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大东哥说:“什么?林易燃?!怎么这么个名字啊?”
然后他笑了。
看在这容易着的林子小姐让我大东哥开心的份儿上,也就给她点好感分数,毕竟大东哥从落在祖国地面上就没怎么实诚地笑过。
大哥又问:“你听着名字没笑啊?”
我说:“哪敢笑,南瓜觉得这位容易着的林子小姐是珍珠,是钻石,是谪仙,是公主,是五千年历史凝结成的文化精髓,我要敢笑,还不得杀我而后快。”
大哥诧异地说:“小南瓜这小子就算有对象了?”
我说:“是啊,大东哥他脱离组织了。”
大东哥想了想严肃地问:“那女孩子知道他是个路痴吗?”
我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担心的问题都跟我一样。
我给南瓜发短信声讨他:为什么要见大东哥竟然不告诉我,想要暗度陈仓,也不想想我眼线有多少。
温柔的南瓜立刻打电话来解释:“是因为你在休息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叫你了。”
我哼一声。
南瓜又说:“老唐说你被罚背老子。”
我说:“哦,是。”
南瓜又进一步分析:“所以我不敢让你出来。”
理由真充分,可见编剧系小女孩对南瓜的智力开发有一定促进作用。
我们约在KFC,南瓜说“是离你最爱的KTV最近的那个你最爱的KFC”。
那个KFC就是我与Z君见面的KFC。
我与Z君掰后的第一次大规模聚会,竟然还是在我的伤心地。
这次出发前我特别悲壮地慨叹:这就是为了大东哥我才重游伤心地。故园重游的危险性很高的,你看唐婉就是个例证,有我这么好的妹妹,真是大东哥的福气啊。
吃完我们去唱歌,大东哥见我难得兴致好,也愿意去。大东哥愿意去,南瓜是不会说不的。自然林子小姐小姐也就去了。
世界上每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事物之间都有线联系着。可惜我比较背运,并没有找到联系我跟Z君的那一根。
原来的KTV,Z君说他在这里见过我。
那时候我们才刚见面,我喜欢他的笑因为我喜欢这个人。
真郁闷。
KTV搞得好像航空公司,专门搞出了各类卡以刺激消费,我的卡属于中级,可以另外排小队。初级阶段的可以享受等候果盘,白金卡比较彪悍,竟然还能去加油站加油。
我真没办法想象用KTV贵宾卡跑到加油站加油是个什么离奇景色。在等候厅坐一会儿,南瓜和林子小姐小姐去买小食,大东哥看这俩人背影说:“看着真有默契,跟夫妻俩一样。”
我说:“可不是。”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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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朵朵开 十八(2)
其实我是想说:“可不是,南瓜找到导盲犬了。”
结果一声“徐瓜瓜”震住了我,语气十分惊异,兴奋。
大东哥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我觉得声音是从后头传过来的,吸取了美女背袭的糟糕教训,立刻跳到一边,然后回头看。
一个男人站在后头朝我笑,还不停招手。我看他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这个人就是伪裸男——顾大卫。
大卫见我没反应,哈哈大笑两声快步走来。大东哥也醒过来,看着我表示对大卫的身份很疑惑。
真要命,要是遇到Z君还能装作不认识,就按照大卫看到我好像他家美女看到我一样激动的德行,我要说我不认识他他也能学习美女吓死我。
我说:“嗨大卫。”
大卫见我认出他来,十分高兴地奔过来,我以为他要握手,伸出手的结果是被他重心不稳地熊抱了一次。
大东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估计他没有遇到这么热情的同胞。大卫说:“你好了吗?”
我就知道他一定要坏事才行,于是立刻装作没听见,揉了揉被抻着的肩膀,对他说:“真巧,我来给你介绍我们这波人吧。”
大卫还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样了,我推他到我大东哥面前说:“大东哥,这是大卫,大卫这是我哥。”
大卫是个憨人,我说过的,他也不管我哥是不是比他大,开口就叫:“大东哥好。”
大东哥也挺有意思的,竟然就答应了,说:“你好,大卫。”
大卫说:“大Z跟小雪去超市买水了,我们就四个人你们几个不然我们凑一起吧。还热闹。我有白金卡,立刻就能有屋子了。好不好。”
我心动一下,问:“大Z也在?”
大卫点头说:“是啊,我、我妈、大Z,小雪。”
小雪?
我问:“周小雪啊?”
大卫十分开心地拍拍我的胳膊说:“不错嘛!知道小雪。”
我心里头冷笑:我何止是知道,那个伪萝莉大窗帘,竟然又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现身,和她八字相克的人不是Z君,而是我!
我说:“算了,我们这边也有一对呢,不是很方便。”
大卫做醍醐灌顶状然后又拍了我胳膊一下,用那种他自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啊,我知道了,你来做媒婆的?”
这一掌不啻与一顿扫射,我顿时少了一半的血。大东哥噗嗤笑了然后退到一边,他知道这个大卫没杀伤力,笑死人除外。
我知道大卫不是常人,但不知道他失常到这个地步。我说:“你想多了大卫,我一个朋友带他的女友过来,女孩子害羞嘛,你知道的。”
大卫其实不知道,他很疑惑,看看我,艰难地表示赞同。
我说:“等有机会再说吧。”
然后一把熟悉的声音忽然说道:“徐瓜瓜?”
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全部被抽空,整个人已经快要飘起来,KTV大堂里浮躁音乐以及各类打情骂俏忽然被静音,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一个令我如此辗转反侧的男人叫我,徐瓜瓜。
除此之外,周遭如太古洪荒。然后我就想到了我好不容易背到那一章: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心花朵朵开 十九(1)
如果立刻开始练拳估计我就开脉了,然后就成了一代太极宗师。有人拍《叶问》,以后就有人得拍一部片子叫做《徐瓜瓜》,不行,这名字太喜感,得叫我徐知。
叶问徐知,不错不错。看起来很有来头。
Z君的表情有些错愕。真好。首次看到他那样原生态的错愕,脸孔不见笑容,眉头微蹙,依然该死的十分性感。
我真是个花痴我真是个花痴,竟然还觉得他性感。他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好像《无间道》里头的梁朝伟,好像不得不降曹德关羽,好像不得不签约的张伯伦,忽然见了天日,委屈就好像三峡泄洪般气势壮观。
然后一个声音劈过来说:“哥哥,这是谁啊?”
我定睛一看:好么,伪萝莉。
她今天这套行头看起来好像来自外星系,上半截过冬天,下半截过夏天,鞋子好像在过春天。
Z君和伪萝莉再次一同出现,彻底刺激了我。我说过,后不见来者,这是我的容忍底线。
好家伙,你竟然就敢领着窗帘出来招摇过世了,服丧还得七天呢!你是在表扬我演技好吗?我装着自己是个手无缚鸟之力的弱女子你就当我不会发威了?
这只窗帘还在卖弄她那些低价蕾丝,丝毫没看见我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她站在Z君的身边做小鸟依人状,从Z君肩后露出招呼了半盒粉底的脸孔,假睫毛像扇子在扑闪,眼影是粉红色,好像被蚊子叮过,还带着发卡,这次换成了一只硕大的熊,金色的tous,斜斜放在脑侧好像靶心一样诱人爆她头。
我真可怜那只熊,我更可怜Z君。这样的造型,好似许多年前那版聊斋的片头:一个女人站在书生身后蒙住他的眼睛做“猜猜我是谁”状,而她本身在书生身后探头探脑,那只头一会儿是人头一会儿是狗头;又让我想到伊藤润二的经典作品《人皮气球》。这只窗帘要是混日本影视圈,哪里还有贞子的饭碗?
伪萝莉看着我,对对对,她叫做小雪,真是糟蹋这个名字。
小雪看着我:“又说,看起来很面熟的样子。”
废话。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本来想要与Z君打招呼的欲望被这场雪浇灭,我向他点头致意,然后与大卫告别,大卫显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叫我:“拉拉她干妈。”
我再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面带微笑语气酸涩飞快说:“我不是拉拉她干妈,那位才是。你不信问拉拉她干爹。”
说完,大家就静音了。方才闯入画面的林子小姐跟南瓜不是很领悟剧情,呆滞地看着我。
我很懊恼,这句话把我彻底打入了怨妇的行列。
我的暗恋变成传单,在围观者中肆意传递,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去裸奔,或者自爆也好。
大卫陷入死循环。没资格失恋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没资格失恋之后失恋曝光了。
大家对局势都似懂非懂的时候,女侍过来说有空房了。
真是天助,我立刻问:“我们的他们的?”
女侍还没说话,带着窗帘游街的Z君说:“他们。”
好吧,还算有点素质,没有和我抢房间。我再次与大卫道别,准备领着一干人等撤进防护工事。南瓜很兴奋,终于可以向心中的女神献唱,于是第一时间成为麦霸,大东哥说:“那个男的好面熟。”
我还沉浸在Z君和窗帘一起出现的颇具杀伤力的画面里不能自拔。
大东哥又说:“你认识那个男的吧?”
我说:“哪个男的?”
大东哥说:“那个长的比较高的。”
我猜是说Z君,可我真不想提起他,只好装傻,说:“没注意啊,哪个比较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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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朵朵开 十九(2)
大东哥摆摆手,开始点歌了。
南瓜开始唱他最爱的王力宏。南瓜有把好声音,真的很像王力宏。尤其那首《kiss goodbye》,简直出神入化。
他现在用这招像林易燃小美眉示好,这让我想起动物世界,雄性每到发情季节就变的颜色鲜艳,嗓门颇大,借以吸引雌性瞩目。
人都是动物吧。可Z君呢,他好像烧不开的温吞水,让人没有希望又不绝望,我从没遇见让我参不破的男人,或者我遇到的人太少或者以后我还会遇到这样的人或者他其实很普通。
但我喜欢他。我想我的确是喜欢他。
这种喜欢并不同于买不到的漂亮衣服或则吃不到的美食的那类可以名状的不能满足的欲望,这种喜欢像听过一次的天籁,像闻到过的美妙的香气,像遭遇过的美妙梦境,不可名状不能控制,很多时候只有自己了解。
喜欢一个人,是一个艰难苦涩的过程,但又有着若有若无的甜蜜。所以才会继续喜欢下去,不然一直那么苦涩,我还不如天天吃中药强身健体。可我现在就这么一直苦涩着,就算这样我竟然还在想着Z君。
我真瞧不起自己。优柔寡断,毫无定力。我看到桌子上水不多了,出去买饮料。
这KTV原来Z君也喜欢,他说他在这里看到过我,那时候我满以为这个男人并不特殊。他在哪里看到过我呢?
我曾经转变了这里所有的房间,就为了再见他一次。
真是蠢蛋。
我去买了水和小食,还有半打啤酒。回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