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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少行人。巡逻的兵丁看见从曲副元帅家中出来的马车,慌忙让路。南夏雷手执马鞭,坐在驭者的位置,大声吆喝着赶车,马车在长街疾驰而过。南夏雷的本领虽未恢复,但普通人的气力则已是恢复了,赶车并不费力。
不料刚走过两条街,前头有一小队回纥的巡逻兵忽然当街拦住,曲英大怒,伸头出来喝道:“你们瞎了眼睛吗!竟然挡我的车驾?”
那队巡逻兵队长上前说道:“小的不敢。但不知道这么夜了,格格却要到那儿去?”曲英道:“你管不着!走开!”
那队长却不走开,又说道:‘小的不敢麻烦格格,但请格格许我问这位驾车的大哥几句。”
南夏雷不会说回纥话,若给盘问,一出声便会露出破绽。曲英怒道:“大胆!你要盘问我的车夫,那不就是给了我的麻烦么?你有几个脑袋,敢阻我的车驾?”曲英那里知道,这个队长之所以敢如此大胆,是有人叫他这样做的。
那个队长弯下了腰,说道:“小人不敢。但只是问两句话,也阻不了多少时候吧?”曲英大怒,抢过南夏雷的马鞭“唰”的一鞭就打下去,喝道:“滚开!”
不料这一鞭刚打下去,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铮、铮、铮的三声响过,这条马鞭断为三截,三枚铜钱跟着落地。马鞭若给飞刀割断不足为奇,给三枚铜钱分为三截,这人的功力可就当真是非同小可了。
曲英手上的马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大吃一惊,喝道:“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有道:“阿弥陀佛。曲姑娘何必动这样大的火气!”两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僧人突然现出身来,正是无咎无妄。
这两个僧人乃是回纥大汗亲自礼聘,这次和曲离一同来幽州的。这两个僧人和曲离也是好友,有十年以上的交情,当年他们三个人在鄂克沁寺败在空空儿夫妻的剑下曾经一同在吐蕃隐居了十年,互相切磋,勤练武功。这次曲离复出领兵,特别请准大汗,邀同他们随军的。
曲英见是他们,心头一震,想道:“这两个和尚的武功不在我哥哥之下,只盼他们念着和我哥哥的交情了。”
无咎笑嘻嘻的走到马车前面,合什说道:“这么晚了,曲姑娘你到那儿去啊?”曲英道:“哥哥叫我出城。”无妄道:“干什么?”曲英道:“咦,你这出家人也未免太好多管闲事了。这是军令,不好随便对你说的。”
无咎笑道:“令兄和我们的交情你是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呢?”曲英道:“我是只知奉令而行。既然我的哥哥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你们,那你们就问他去吧。他告诉你是他的事,我可不敢坏了军中规矩,请恕我不奉陪了。”曲英是想用缓兵之计,只要出得了城,就会有义军照应,不怕他们来追了。
那知无咎无妄却不肯依,无妄说道:“真的吗?那么令兄也未免太糊涂了,怎能让你一个单身的女子出城?好,就算你真是奉了你哥哥的军令,我也要阻你一阻。曲姑娘,我们和你一同问过令兄,好吗?”
曲英佯嗔道:“你不相信我的说话,要我和哥哥对质?”无妄笑道:“不敢,贫僧的确是有点不大相信。”
无咎却走到南夏雷的身边,说道:“令兄的卫士我都认识,这位驾车的大哥是谁,我却没有见过。咦,好像是个汉人?”口里说话,伸手就想揭下南夏雷那顶遮着半边面孔的风帽。
原来无咎无妄就是刚才伏在屋顶上偷听的人。他们是受了拓拔赤的请托,曲离前脚离开帅府,他们后脚跟着出门,悄悄的到曲离家中埋伏,侦察曲离有什么异动。原来拓拔赤一向忌刻曲离,正想找一个把柄夺他的兵权。无咎、无妄与曲离的交情虽深,但毕竟敌不过利禄之念,拓拔赤比曲离有权势,他们为了巴结拓拔赤,也就顾不得好友了。
那队巡逻之敢于阻挡曲英的车驾,也是无咎、无妄指使的。
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驾车的是南夏雷了,他们故意如此做作,不过一来是按照军中的规矩,二来也好叫这些士兵作他们的见证而已。
无咎伸手要揭下南夏雷的风帽,曲英见情势危急,一柄飞刀就飞了出去。她明明知道本身的武功与无咎相差太远,但事到急时,也只好不顾一切了。
就在此时,南夏雷也使出了浑身气力,呼的一掌,向无咎胸膛击下。无咎哈哈一笑,三指在南夏雷的脉门一扣,南夏雷即使未曾受伤,也不是无咎的对手,给他三指扣着脉门,登时不能动弹。“当”的一声,曲英那柄飞刀也同时坠地,是给无妄打落的。无妄打落飞刀,立即也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无咎笑道:“南夏雷,你做赶车的人,不嫌太委屈了么?不用你驾车了,让你和曲姑娘一同舒舒服服的躺在车厢里吧。曲姑娘,你不用害怕,你虽用飞刀伤我,我可还是念着和你哥哥的交情的。我不处罚你,只送你回去让你哥哥管教你。”说罢把南、曲二人塞入车厢,换了一个兵士驾车,回去曲家。
且说曲离等了许久,未见曲英出来回报,心里起疑,亲自到南夏雷房中去看,这才发觉他们两人业已私逃。
曲离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下令搜查,又怕事情传了出去,不但丢了面子,给拓拔赤知道,还有更大的祸患。曲离负手徘徊,又惊又恼又气又急,一时间竟是想不出妥善的办法。
忽听得门外车马喧闹,曲高颇是诧异,心道:“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该不是拓拔赤的人吧?”心念未已,只见大门开处,无咎无妄已经走了进来,一个押着曲英,一个押着南夏雷。他们不待守门的禀报,撞开门就闯进来了。无咎哈哈笑道:“曲兄不用担忧,我给你把令妹送回来了。”
曲离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完了,完了!”但见是他们二人,还幻想可以凭着多年的交情挽回危局,于是强作镇定,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妄笑道:“曲兄,这可要问你才知道了。这小子就是南夏雷吗?”
曲离情知瞒他们不过,说道:“不错,但我却不知他是怎样出去的。”
无咎道:“是令妹用你的座车要送他出城的,令妹说是奉了你的军令而为,不知是真是假?”
曲英给点了穴道,不能说话,眼角挂着泪珠,脸上一副愧羞惶急的神情。
曲离把心一横,叹口气道:“事已如此,我只有实话实说了。不错,是我叫妹妹送他出城的,你们不可难为我的妹妹,有事我一肩承担!你把舍妹先交回给我吧!”
无咎淡淡说道:“曲兄愿意负责,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当然不能难为令妹,不过——”
曲离道:“好,你们痛快的说吧,你们要什么交换条件,才肯放回舍妹?”无咎道:“不敢。只是想请曲兄和我们回去当面向元帅解释这件事情,好让我们有个交待。”
曲离气待上冲,冷笑说道:“哦,原来你们要拘捕我了?”
无咎作了个苦笑,说道:“不,不,曲兄,你这真是误会了!只因兹事体大,我们担当不起,没办法,只好请曲兄亲自向元帅解释。曲兄,你的身份和我们不同,元帅一定不会和你为难的。但这却免得我们为难了。”
曲离冷笑道:“好,多谢你们念在往日的交情,给我这点薄面。管他拓拔赤与我为难也好,我和你们去见拓拔赤便是。”
曲英穴道一解,立即嚷道:“不,此事与我哥哥无关,是我假传哥哥的军令放走南夏雷的。要见拓拔赤我和你们去。”
曲离眉头一皱,说道:“妹妹,你别多事了。”曲英叫道:“不,哥哥,你不知道拓拔赤是有心计算你的!你这两位好朋友曾偷入咱们家中,偷听我和南夏雷说话。大街上又早已布置了拓拔赤的人马!”
无咎面色一变,强自笑道:“曲兄我们这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元帅怕我们请你不动,所以又派来了一队骑兵准备恭迎你的大驾。我们只要你和我们同去,这些士兵决不敢对你有丝毫冒犯。”
曲离仰天大笑,说道:“真是要多谢拓拔赤看得起了,派了这么多人来请我!”
无咎道:“曲兄,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究竟去是不去?”曲离朗声说道:“去,去,怎么不去?”
曲英大吃一惊,说道:“哥哥,你当真要去?那么,南夏雷呢?咱们的仇人没有要回来,反而把恩人送入虎口吗?”
曲离面色一沉,说道:“你别多嘴,由我来说!”曲英心里难过之极,暗自想道:“倘若哥哥为了保全自己的功名利禄,不惜将南夏雷送入虎口的话,我就自杀在他跟前!”
心念未已,只听得曲离已在说道:“去,我当然要和你们去的,不过,你们有条件,我也有条件。”说到此处,声音蓦的提高,喝道:“无妄,你把这姓南的放了!”
无妄暗暗吃惊,却打了哈哈,说道:“曲兄,你说笑了,这是元帅要我们押解回去的,怎能轻易放了。”正是;
忍为功名忘道义,英雄肝胆女儿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神剑施剑寒敌胆将军一怒反幽州
更新时间:2008…10…30 15:49:53 本章字数:14003
曲离沉着脸道:“谁和你说笑?天大关系有我承担,你把他放了!”
无妄登时变了面色,说道:“这小子是在逃的时候给我截获的,岂能让他再逃?说什么也不能放!”
无咎做好做歹的劝道:“曲兄何苦为了这小子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元帅对你并无恶意,你把这小子送去,只求交待得过,也就算了。”
曲离大声说道:“我可不能恩将仇报,让天下英雄笑话,嘿,嘿,你是打算威胁我么?”
无妄冷笑说道:“岂敢!我只是看在多年交情份上,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离双目圆睁,纵声笑道:“曲某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可真是无话可说了!嘿,嘿,我倒想吃吃你们的罚酒了!”
无妄一掌按在南夏雷的后心,冷笑说道:“曲离,你再上前一步,可休怪我铁掌无情!”
无咎道:“曲兄,你为人当知进退。你若定要迫使我们和你动手,只怕你也未必占得便宜。姓南这小子的性命可就先要丧送了。”
曲离心头一震,跨出去的脚步不由得又缩回来。要知无咎无妄的武功并不在曲离之下,他们二人联手,曲离的确是难占便宜,何况还有南夏雷在他们手上,曲离必须投鼠忌器!
曲离正自踌躇不决,忽见白光一闪,随即听得空空儿的声音说道:“你这两个贼秃可真是不够朋友,曲离容得你们,我空空儿也容不得你们!”声到人到,后面还跟着个辛芷姑。
那一道白光乃是空空儿飞出的一柄匕首,这匕首发得非常巧妙,正是对准无妄的虎口飞来,来得疾如闪电!
无妄这双手按着南夏雷的后心,不错,只须他的掌力一发,就可要了南夏雷的性命,但他是奉了拓拔赤之令,要把南夏雷捉回去领功的,又岂能轻易把南夏雷毙了?
空空儿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能对他的弱点进攻,匕首来得疾如闪电,在这紧急的关头那容得无妄思量?他若不立即缩手,虎口的腕脉就给匕首一挑,多好的武功也将成为残废!无妄只得缩手闪开,说时迟,那时快,空空儿已经扑到!无妄抄起禅杖,“当”的一声把空空儿的短剑格开。空空儿笑道:“曲兄,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空空儿这一突如其来,大出曲离意料之外。曲离也不知是喜是惊?要知空空儿这么一来,固然可以暂解曲离之困,但事情却是越发不可收拾了。曲离心乱如麻,做声不得。
空空儿笑道:“好,你不作声,那就是任凭我了!”剑光霍霍,登时把无妄杀得手忙脚乱。辛芷姑此时和无咎也交上了手。
辛芷姑剑法奇诡无比,杀得无咎也只有招架之功。
曲英把南夏雷拉过一边,但她却解不开无咎所点的穴道。曲英叫道:“哥哥,你过来帮帮忙呀!”只见曲离呆若木鸡,对她的话,竟似听而不闻。
无妄给空空儿闪电般的剑法杀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空空儿却笑道:“上次交手,你接挡得我五十招,这次交手你居然也挡得到三十招,委实难得!但我若容你挡得到五十招,我这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空空儿这十年来潜心武学,在剑术上精益求精,自问比十年之前已是高出了不知多少,故此他对无妄能够挡他三十招的本事,也不禁颇为欣赏。
空空儿一招“龙飞九天”,剑点分九处落下,只听得嗤嗤声音,无妄的僧袍穿了三个小洞。16 k 小 说 wWw。16K。cn 文字版首发这即是说他对空空儿的一招九式只能化解六式,空空儿笑道:“你还不认输么?”
无妄咬紧牙根,把铁枚一推,蓦腾出左手,发出了一支蛇焰箭。这支蛇焰箭却并不是向空空儿射来,而是射出院子,射向上空。空空儿眼快手快,一柄匕首飞出,将它打落。蛇焰箭是一种杆中空,内贮硫磺,射出之后,可以自燃,用作报讯的一种火箭。给空空儿打落下来,一溜蓝色的火焰依然喷了出来,但是着燃烧,而不能飞上空中,让远处的人也看见了。
空空儿“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请救兵么?来不及了!”唰一剑刺去,无妄举禅杖一挡,空空儿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引”的字诀,无妄的禅杖给他引过一边,身体失了重心,空空儿喝一声“倒!”无妄果然应声倒下。空空儿一脚踏着他的后心。
无咎与辛芷姑此时还在杀得难分难解,她的本领胜于无咎,而辛芷姑的本领则不如空空儿,无咎本来是可以和辛芷姑打成平手的。但他看见师弟给空空儿击倒,心中自是不由得一惊。辛芷姑剑法奇诡绝伦,有隙即进,欺身一剑,剑尖登时指到了他的喉头,无咎叹了口气,禅杖坠,说道:“要杀便杀,我可不能受妇人之辱!”
辛芷姑冷笑道:“什么,你敢看不起女人?”空空儿笑了一笑,正想说话,曲离已在叫道:“请贤伉俪看在我的份上,剑下留情。”
辛芷姑道:“怎么?这样的朋友你还替他说情?”曲离道:“宁可他们无情,我可不能无义。他们是奉命而来,罪不至死,两位若然杀了他们,岂非增了我的罪孽?”当然曲离是从自己的处境出发,这才要求空空儿夫妇手下留情。
空空儿笑道:“好吧,当世可以与咱们一战的好手已经不多,杀了也有点可惜。看在曲兄的面上,就饶了他们吧。”
辛芷姑道:“好吧,依你就是。但也得给他们一点惩戒才成。”说罢,唰唰两剑,手法快得难以形容,曲高大吃一惊,还未叫得出声,无咎无妄已是各自着了她的一剑。
曲离见他们身上并无鲜血冒出,这才知道辛芷姑不过是用剑尖刺了他们的穴道。用剑刺穴不难,难的是力度用得这样恰到好处,方能使两个毫不受伤。
曲离不由得不心里佩服,想道:“我苦练了十年,本来以为可以和空空儿争雄的,现在看来,莫说空空儿,只怕他的妻子我也未必胜得了她。”
空空儿笑道:“好,你点穴。我解穴。”轻轻一拍,一举手就给南夏雷解开了无咎的独门点穴。
南夏雷道:“空空伯伯,真是多亏你来。小侄惭愧……”
空空儿道:“别多说了,你的弟妹都已来了,正在夏侯英那儿等着你回去呢。你和我走吧。”
辛芷姑笑道:“雷侄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你,你让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