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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青云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裁判换人。
开场的第八分二十三秒，荣耀代替欧玉树被换上了场，这时候两队的比分是9比11。
这样的比分并不能说明什么，第一节才刚开始，两队的球员都在收着打，你来我往只是试探而已。
直播室里的方大伟很是高兴，看见荣耀上场，下意识坐的更直了：“哎呀，郜教练这时候就把荣耀放上了场，说明长泰是不容易对付的‘狠角色’！”
买小可打趣道：“怎么荣耀一上场，你的精气神儿就来了？”
“精彩啊！别人都爱胶着的比赛，我就爱看荣耀投一个进一个。”
荣耀一上场，并没有急着掌控大局，他在练手，也在试探对手的深浅。
他先后抢了两个篮板，断了布莱克和方小兵各一次，这才实力出手，三分远投，精准命中。
“好球，这是本场比赛中荣耀的第一次出手，开门大红，命中三分。命中了以后，荣耀转身对着赛场外的恋人比了个OK的手势；这是一边回防，一边秀恩爱的节奏。他的手势是不是在说‘这场又赢定了’？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必竟我们的长泰有布莱克，有方小兵，还有黄玉新这些老将。尤其是布莱克，也算是NBA中的名将。长泰不惜重金引进，自然是有他的价值在的。而且布莱克也是控卫，虽说身高只有一九九，但运球能力一直被球迷津津乐道，唯一的缺点就是作为一个控卫，勤出手还老打铁。估计这会儿布莱克有点儿火上头，荣耀命中这个三分之前，布莱克也有一次远投，但是不出意外的打铁了，这就是典型的打铁容易进球难。
实际上，布莱克并不是第一次和荣耀交手。三十岁的老将布莱克，也曾经在NBA中奋战五年，奋战的年数和荣耀相当，据不完全统计，他们应该交手不下十次。两个人的球技比之从前，都有了另外一个新的高度，有点儿谁都不服谁的意思。”
“这样的比赛才好看！”买小可强调。
方大伟哈哈笑笑，“确实，但我还是最喜欢看荣耀投一个进一个。”他很执着地说。
就是这个时候，江小柒侧着身子和欧玉树说话：“假装不经意地脱了鞋，给我看看你的脚。”
她站的角度很有意思，看起来像是在关注比赛，又像是在关注欧玉树。
“柒姐，”欧玉树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将右脚往里缩。
江小柒已经确定了他的右脚出了问题，神色凝重起来，“好好走路，跟我到更衣室。”
江小柒和欧玉树一前一后离开，郜青云不放心，便让丛向北跟上去看一看情况。
一到了更衣室，江小柒就不客气了，女王范很足地道：“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柒姐~”欧玉树在做最后的挣扎。
哭好了的赵豆豆才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了江小柒的声音。
这是要干什么的节奏？潜规则？
这大悲大喜的人生，也亏的是她的心理素质才能承受。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更衣柜的后头，又小心翼翼地探头。
看见的是……江小柒粗｜暴地脱了欧玉树的…鞋！！！
我去！这大悲大喜的人生，还真是泥垢了！
欧玉树一边缩脚，一边嚎：“柒姐，别别别，臭臭臭！”
江小柒一抬手，敲了他的头。
她已经看见了，他右脚的小脚指又红又肿。
刚刚站定的丛向北高声喝问他：“怎么回事？”
欧玉树心虚道：“走路踢到了石头，没想到这么严重。”
江小柒冷笑：“你还真会踢，再踢一个我看看！”
显然不怎么相信，但是她没有再追问原因。
欧玉树不敢反驳，只是反复强调：“这点儿小伤，不碍事，我还能再上场。”
江小柒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转身对丛向北说：“去告诉郜教练，小欧这一场不能上了，禁赛三场，视情况而定。”
“柒姐，我错了还不行嘛！”欧玉树着急地喊道。
江小柒看着他叹了口气，“小伤不愈就是大隐患。”她拿了手机，一边往更衣室外走，一边给祖医生打电话。
更衣室里只剩下欧玉树了，他很沮丧，自己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赛场，这一禁赛，又得归零重来。
他不知道，这里除了他，还有一个藏在更衣柜后面的赵豆豆。
赵豆豆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又战战兢兢地冲着欧玉树道：“喂~你的脚……”
欧玉树斜眼看了看她，脸拉的很长：“离我远点儿，小妖精！”
赵豆豆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忍不住想，她这大悲大喜的人生啊，绝对不干欠人情的事情。
“喂！”她再一次试着靠近欧玉树，“要不你的医疗费我来付？”
傻女！这点儿小伤，也就是耽误了比赛，实际上能花多少医疗费！
欧玉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吭气。
原本就在赛场上待命的祖医生给欧玉树做了简单的处理，乐呵呵地和他道：“没事儿，没伤到骨头。”
欧玉树笑不出来，再回到球队席的时候，自动和利司道坐在了一起。
利司道问他：“怎么了？”
“脚疼。”欧玉树咧了咧嘴，叹了口气。
利司道乐了：“嘿，我有伴儿了。”
欧玉树翻了翻眼睛：“……”泥煤啊！
“别灰心，看看荣耀。”利司道忽然又变得很正经。
对，看看荣耀，沉寂了一年多，不还是挺过来了。
伤痛是每个球员的篮球生涯中绕不过的坎坷，唯有挺过去。
这是利司道最近顿悟的事情。
他相信，再过不久，他也能像荣耀那样重新在赛场上昂首而立。
两个人低语的时候，站在场边的江小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紧接着便转回了头，继续关注赛场上的比赛。
这是第二小节的第六分十七秒，薛大轩和荣耀挡拆横移，两分出手，球绕篮筐一圈。
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以为这个球会打铁，最后却还是进了。
这样的进球最是扣人心弦，观众席上的球迷，有些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握紧了双拳，仿佛这样可以使上力气。
而球最终进筐的时候，整个篮球馆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庆声音，就好像比赛已经结束输赢已定。
辉星的啦啦队也在赛场边缘助威，江小柒看见了队长窦容，想了一下，向她走了过去。
长泰的韩教练叫了暂停，换下了布莱克，换上了8号余波恩。
辉星这边，经过深思熟虑的郜青云换下了荣耀，换上了井小波。
江小柒走到窦容身边的时候，荣耀向她走了过去。
尽管同属于辉星俱乐部，但啦啦队的队员们鲜少能有机会接触到球员，更何况是球星荣耀。
她们欢呼起来，一拥而上，想要和他自拍，或者是想得到他的签名。
荣耀眼疾手快，拉着江小柒，转身大步离开，好比一阵疾风刮过那么快。
镜头切到这一幕的时候，方大伟和买小可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买小可调侃：“荣耀以后结婚了，也是个怕老婆的。”
方大伟接了一句：“怕老婆是美德啊！别看荣耀有两米一，外表是野兽型的，但是自古以来，野兽最听美女的话。”
回到了球队席，诧异的江小柒挣脱了荣耀的手，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我有事要和窦容说，还没说呢，就被你拉走了。”
荣耀挠了挠头，咧着嘴笑不说话。
只要有她在的比赛，一下了场，他便寻找她的身影并向她走去，这早已经成了习惯。
习惯使然，都没看清她人在哪里。
哪怕是漩涡呢，也会直着眼睛向她靠近。
58。五十八
与长泰的比赛渐渐进入到白热化状态。
荣耀也就是刚上场的时候断了布莱克一次，紧接着就再也没有成功过。
布莱克的运球技术看起来很平常，没有花哨的步伐，可一般人就是跟不上。
荣耀有点儿泄气，还有点儿不服，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直在研究布莱克的步伐。
辉星的啦啦队正在场上热舞，她们穿着紧身的改良版旗袍。
旗袍很短，也是那种一弯腰就能露底裤的高度。
她们跳的是一曲带有中国风的舞蹈，曼妙的身姿，看起来优雅又美丽。
场边，有一个穿着辉星工作服的女孩在跟着跳，她的旁边还放着打扫卫生用的扫把和簸箕。
江小柒知道，赵豆豆是故意跳给她看的。
凭心而论，她确实跳的不错。
所以，在啦啦队热舞完毕，江小柒还是拦住了窦容，将赵豆豆介绍给她。
窦容有些为难地道：“是要让她做主力队员吗？”
“视情况而定，可以先做替补。”
根据辉星的啦啦队制度，如果只做啦啦队的替补，不能上场跳舞的话，每月只有基本工资可以拿，并且不管住宿。
江小柒转身就和赵豆豆说：“1月工资2300。”
“江小柒，我会成为主力队员的。”大概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赵豆豆倔强起来居然有荣耀的影子。
江小柒点了点头，便示意赵豆豆和窦容走。
赵豆豆迟疑了一下，还是和她坦白了：“江小柒，小欧的脚是我踩的。要是因为他不能上场比赛扣工资的话，你就扣我的。”
江小柒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
辉星啦啦队的日常训练，并不在辉星俱乐部。这一走，见荣耀的机会就不多了。
赵豆豆再一次转回了头：“江小柒，你看好了我哥哥，一个盹儿都别打，你得不停地对他好。要不然，只要是你打盹儿的功夫，我就能让他变成我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时候眼睛晶晶亮。
江小柒笑了笑，头一回觉得其实她也挺可爱的。
老江同志传授的用人之道：给人工作容易，使人奋斗难。
老江同志传授的施舍之道：有偿施舍，尊严受助。
江小柒从小就知道，同情别人是最没礼貌的事情。
尽管，她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两个人的成长背景。
那个晚上，她没有让荣耀说出的话，是因为她已经知情。
荣耀的老家在西南边界，那个地方素以穷乱闻名。早二十年前，有内地娶不上媳妇的青年，便会去到那里，花上几千或者不等的钱，买上一个媳妇回家。
那里的男人可以卖掉自己的姐妹，女儿，甚至老婆。那里的女人是按姿色、年纪以及是不是处｜女来论价钱的。
二十年后的今天生活条件转好，但是卖女人的勾当，依然在继续。
想要清楚的知道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江小柒费了很大的力气。
最后还是老江同志出了把力，必竟他本来就调查过荣耀，不过第一次没有深入地调查而已。
查出来的结果……让人很伤心。
有人说荣耀的妈妈早就死了，也有人说被卖了几次，最后一次，谁也不知道卖到了哪里。
至于荣耀的爸爸，很多人说他坐了牢，也有很多人说亲眼看见他被击毙，至于原因则是贩｜毒被通｜缉，甚至还有人说他其实逃到了境外。
荣耀是被姑姑养大的，姑姑也是被卖之后，又偷偷跑回去的。但荣耀去了昌海打球的第一年，他的姑姑便因为车祸不治，失去了生命。
至于荣耀职业生涯里的黑球事件，好像那事儿和赵豆豆的爸爸有关系。赵豆豆的爸爸和荣耀的爸爸是关系很铁的好兄弟，就是一块儿干坏事的那种。
而赵豆豆有姊妹四个，被卖掉了两个，她和她的三姐初中还没有毕业就跑到了外面，从不和家里联系。
可以说，一切的不幸根源，仅仅是因为穷。
这和前一段时间，江家二姐离婚时说的那句“经典名言”成对比。
江家二姐在签署离婚协议的那天，轻蔑地对前夫说：“我不幸的根源，仅仅是因为富有。”
而穷与富，有的时候指的并不是钱，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心理。
所以有那么一句话叫“穷怕了”。
老江同志恨不得把荣耀祖宗八代都翻了一遍后，什么都没说，但江小柒听见了他在叹息。
想想他也确实够愁的，祖宗八代都没出一个好人，看人看本质的他也拿不准荣耀有没有劣根性。
——
中场休息已经结束，荣耀在第三小节的一开始就被派上场。
长泰的布莱克也依旧是满血的状态，比赛才将开始，他便对着荣耀怒吼一声，以示挑衅。
有媒体评价荣耀在赛场上的表现越来越成熟了，事实正是如此。
这一幕若放在他还在NBA打球时，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怒吼回去。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在成功断了方小兵之后，完成了开场6秒后的第一次暴扣。
在篮球场上最令人气愤的不是对方再一次命中，而是对方再一次抢断了本属于他们的球。
方小兵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并没有失误，但那个球还是被荣耀断走了。
紧接着，辉星的小将井小波投篮不中，黄玉新抢下了篮板，传球给方小兵。
他运球跑了两步，莫名其妙的，球再一次被荣耀断走。
比赛怕的就是对方打出了节奏，长泰的韩教练叫了暂停，队员们下场之后，对他们强调：“进攻的时候要防备荣耀，别再让他断走了你们的球。”
语言能力比较强悍的布莱克用汉语道：“我敢打赌，他断不了我的球。”
但是下一秒，啪啪打脸。
荣耀为什么热衷于抢断，也是有些和布莱克较劲的意思——我能断你一次，就能断第二次！反正不管怎么着，我就是要断你。
比赛再开始，荣耀是在断了黄玉新两次以后，才对布莱克出的手。
彼时，布莱克的位置很好，他完全可以立时跳投，但是他想晃过荣耀的防守，他向荣耀的左边跨步，即将晃过荣耀的时候，只觉手底下一松，球没有了。
而就是这个眨一眨眼的功夫，荣耀已经带球突到了长泰的篮下，勾手进球。
双方的比分是六十比五十一，辉星领先长泰九分了。
这是屈辱！
失神了片刻的布莱克很快就回过了神，黄玉新将球给了他，这一次他没有迟疑，在三分线外起跳。
直播室里的方大伟说：“哦，这是一个三分，会打铁吗？”
实际上，布莱克也是这么想，会打铁吗？对于三分球，他并没有多少自信。
“球、进了！”
布莱克忍不住亲吻悬挂在脖颈间的十字架。
好的对手可以激发潜力。
布莱克勇猛起来，比赛也打得酣畅尽致，这场球就越来越具有观赏性。
第三节的后半部分，基本上成了荣耀和布莱克的个人战役，打出了本场最激烈的小高潮。
第三节结束，两队的比分是八十九比八十五，辉星领先长泰四分，也就是两个球的差距，如果运气好了，一个三加一就能搞定。
没有一场比赛是不辛苦的。
这是江小柒的总结。
她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关注过比赛，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再次观战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总有说不清楚的焦虑。
荣耀就坐在她的身边喝水休息，她偏了偏头，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他耳语：“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