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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提一直在正屋里等着，听见门外一声车响，主动迎了出来。
江家的壁灯有点发黄，照在哪里都是暗影。
江小柒穿着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牛仔裤，还穿着黑色的板鞋，背着黑色的包，活像一个黑幽灵。
冷不丁，从廊角拐过来，吓了苏红提一大跳。
“妈，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
“妈，我今天太累了，我明天起个大早，专门让你训我行不行？”
苏红提不止一次和江韶光说过“我拿你女儿没办法”，她是真的拿江小柒没有办法，女儿的个性和她南辕北辙，简直将天不怕地不怕发挥到了极致。
江小柒幼年的时候，苏红提也想过能不能将女儿改造一下，就算成不了端庄的淑女，至少也得能做个合格的名缓。
后来……苏红提选择了放弃。
估计没有几个母亲能拿女儿有办法的，因为做父母的总是下不了狠心去赢孩子。
苏红提先是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对她道：“过来，我给你做了几件衣裳。”
这有点不太像闯祸之后的待遇，江小柒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
苏红提又朝江小柒招了招手，她这才跟着移动到了她母上大人的工作室。
她母上大人是国内最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服务的客户早二十年前就有总｜理夫人，然后夫人介绍夫人，如今她母上大人是第一夫人的服装顾问。
五年前，还开办了一家教授传统绣技的绣庄。
她母上大人忙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挤出来的时间给她做衣裳。
江家四合院的最后一进房就是她母上的工作室，一进门，江小柒就看见了塑料模特身上的两套职业装。一套淡紫，一套酒红，都是羊毛外套搭配小西装，淡紫色的外套齐脚踝，酒红色的外套在膝上。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细节更是不用说，一针一线都是真功夫。
江小柒一秒变三岁，搂着她母上的脖子，撒娇道：“妈妈，就像你对那些布料总有着无限的爱一样，我也找到自己无限的爱了。”
看见了会燃烧。
看不见心痒痒。
即使为之付出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
江小柒想，她已经彻彻底底爱上篮球了。
挺好的。
——
cba联赛的第二轮赛程，辉星主场迎战红狼，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上一界排名就是垫底的红狼，根本就不够看好嘛！
利司道打了第一小节，辉星超出红狼十七分，他一人砍下八分。
荣耀打了第二小节，辉星超出红狼三十七分，他一人独得十分。
第三小节，第四小节，郜青云换下了全部的首发，上场的全部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替补，欧玉树上场了十分钟，钊大致上场了十一分半。
尽管红狼的球员们因为屈辱球技全面爆发，但前两节的分差太大，最终辉星仍旧以一零一比九十九险胜。
红狼的球员们已经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了，但是敢在别人的主场打架，也就只有辉星这么牛了。
红狼的教练顾成接受采访的时候，气愤地说了一句话：“自古以来，就是一瓶不响，半瓶晃荡。”
红狼的上一场是主场对战昌海，昌海是cba里的老牌强队，连续几年卫冕冠军，即使这样，昌海也没干出后两节全部用替补的事情来。
新闻一出，网络的世界就炸了。
比赛场上，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这是喷辉星的人们所持的观点。
赛场上，拼的是球技，技术不行，被彻底碾压，就别玻璃心。
这是挺辉星的人们所持的观点。
一时间，网络上各种扒皮的文随处可见。
有人扒了辉星的前世今生。
有人推测了荣耀再回nba会效力于什么队。
还有人猜测了利司道若踏进nba之后，路会不会走的顺畅。
也有人另辟蹊径，扒的是“本土名缓江小柒的篮球之路”。
我擦！连小学毕业照都被人扒出来了。
什么天生丽质，什么低调优雅，还有什么小小女子怀有一颗侠义之心……简直把江小柒夸成了一朵花，重点还是未婚未育没对象，文章的末尾让喜欢的赶紧上，那真是可以少奋斗一辈子，谁娶谁知道。
江小柒最烦这些无聊的报道，看完了之后，只觉满口牙都被酸倒了。
她下意识说了一句：“你确定写的是我？那里头的我，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欧玉树拍着马屁道：“那里头写的就是我认识的姐姐，你自己看小学毕业照对不对不就清楚了？”
江小柒叹了口气：“只有照片是真的。”
拍小学毕业照的前一天，江小柒和江小坝差点儿被人绑架，她不止弄断了胳膊，还摔得鼻青脸肿，狼狈成那样也能看出天生丽质，也是假的不要不要的。
唉，这世界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可是真不少。
最后，江小柒定论：“这文章真不是我花钱找人写的，也不是我们家人花钱找人写的，真的是真的。”
坐在理疗床上的荣耀低头闷笑，他好不容易搜到了写江小柒的那篇文章，好不容易将她的小学毕业照另存了下来。
左看右看，一堆小姑娘里，就属吊着胳膊的小妞笑的最甜了，依稀看的出现在的模样。
荣耀算了算她小学毕业的时间，那个时候他已经进了体校。
想想她人生里，他没有参与到的那段漫长岁月，长的挺好看的江小柒被人追过没有？恋过爱没有？和人牵过手没有？接过吻没有？
卧槽！荣耀又沮丧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从一开始就认识…该多好。
我不是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恨自己来不及参与呀。
22。二十二
辉星主场迎战红狼之后的第三轮比赛是周三的下午四点半，仍旧是主场，迎战华玺队。
大概是因为连胜两场，中间又有两天的缓冲期，还不用舟车劳顿，利司道他们几个聚头，商量着想要聚一次餐，庆祝一下开门大红。
薛大轩提议要请郜教练。
利司道和韦林都不同意，哥儿几个聚餐，弄个老头，还是直属领导，太不得劲。
利司道提议要请江小柒。
韦林没什么意见，反正酒桌上没有经理，只有美女。
就连薛大轩扭扭捏捏地说“也行”。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茂源道：“荣耀呢？要不也叫上他吧？”
要知道，从前的球队聚餐，他们是从来没有叫过荣耀的。但现在不同于从前，从前的荣耀和辉星格格不入，现在的荣耀已经是辉星不可或缺的成员。
哥儿几个同时去看利司道。
利司道暴躁地说：“看个屁啊！老子亲自去请行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长大了一个多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和荣耀配合了一场堪称绝配的比赛，他对荣耀的成见烟消云散，留存在心里的只有尴尬……特么的，他以前是多脑残，才能干出那么幼｜稚的破事？
真的，太尴尬了。
距晚上约好的聚餐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利司道才下定了决心，走到荣耀的跟前。
荣耀正在练习控球，他现在练习最多的就是控球和三分球，他看遍了欧克比赛的锦集，将欧克的动作研究通透，在练习的基础上挖掘自己的特色。
反正，他就是和欧克杠上了。
利司道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在荣耀背后运球的时候，利司道忽然出手断了他的球，耍了几下迷踪步，然后上篮成功，这才像不经意一样说：“耀、耀哥，我们晚上聚餐，你也来吧！”
看多了利司道不正常的模样，他偶尔正常一下，荣耀显得极其不适应，他看着利司道，半天无语。
利司道搓了搓手：“你比我大，比大魏还大了一岁，我也叫你耀哥吧？我对你……其实是服气的。”
不仅仅是服气，其实早几年，荣耀就是他的偶像，他就是想成为荣耀那样的球星，才拼命练球的。
只是后来来到辉星的荣耀，和他想象的实在不一样，不再是朝阳，而是像一坨烂泥一样。他不喜欢烂泥，更不愿意自己被烂泥一样的荣耀代替。
而现在，荣耀都正常了，他也得正常不是。
他又道：“嗯，以前的事吧，嗯，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了，我们以后……就好好打球、好好合作。”
利司道冲荣耀伸出了和解的手。
荣耀犹豫了一下，没想别的，就是想起以前江小柒说利司道“他就是个超龄中二病患者，你跟他计较，你也是个中二病，病的还不清”。
中二病是个啥意思，荣耀一开始还不懂，后来上网查了一下，嗯，全明白了，越看利司道就越像。
荣耀笑了起来，最近一想起江小柒，他总会忍不住笑，怪的是看见她的时候，多半却是低头不言语，但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清并且记得。
最终，荣耀也冲利司道伸出了和解的手。不是他有多大度，就是记得江小柒说过“我要的是一支团结的球队。”
好吧，团结，如她意。
另外一边，薛大轩负责去请江小柒。
江小柒带口问了一句：“郜教练去吗？”
薛大轩支支吾吾地表示他们不准备请。
江小柒挑了挑眼皮道：“去请吧，就说我去。”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去。
薛大轩本来就觉得不请教练说不过去，这就很听话地去请了郜青云，可是郜青云一听说江小柒也去，死活都不肯去，还说“哎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题，我和丛助教半老的老头子就不参与了。”
一旁的丛向北无奈地叹息，内心的OS是这样的：你才半老的老头子，哥明明才三十几好的不！
——
时间是周一晚上的七点半，距离下一场比赛还间隔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大家可以尽兴地吃喝玩乐，不去想几乎年年和昌海争夺冠军，并且也不止一次夺得过总冠军的华玺队，有多么的强大。
江小柒出马，手笔一向很大，她将聚餐的地方改成了有名的西餐厅“红”，别人不提前半天都定不到位置的“红”，她给包了场。她没告诉那帮人，其实“红”的老板是她姨妈。
这对利司道的震撼很大，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本有那么点儿稀罕江小柒的心思，忽然就没了，变成了五体投地的服气。
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降服的女人，那是不可亵渎的女神，只能瞻仰着。
因为是自助餐，利司道跑的很欢，殷勤地给江小柒拿了可多吃的。
大部分是口味清淡的，比如说沙拉，还有甜的发腻的点心。
还心想，女孩嘛，不是都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江小柒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荣耀给她端来了一碟各类的肉品，还特意配上了辣椒酱。
连荣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江小柒的重口味，反正就是无肉不欢、没辣不高兴。
但是荣耀也不知道，江小柒的酒量……嗯，就是一口即醉型。
江小柒喝第一口红酒的时候，其实已经懵了，来敬酒的球员不断，她一共喝了三杯红酒，甚至还撑到聚餐结束，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韦林和利司道叫着要去第二趴，江小柒当然是不肯去的，于是顺理成章，荣耀送她回家。
见过前一秒正常，后一秒就耍酒疯的人吗？
荣耀表示，以前真没见过，见识过江小柒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江小柒是等人走光了之后，才发作的。
她站在停车场旁边高高的台阶上，拍着荣耀的狗头道：“你太高了你知不知道？你得学会低头，别那么骄傲。你看，这一次你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的头，不是皆大欢喜了。而且，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不打小前锋的荣耀就不是荣耀了？还是荣耀啊，以后就是个小前锋能打，控卫也能打的全能荣耀。”
江小柒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荣耀深怕她摔倒，还抬手扶了一下。
江小柒一从台阶上下来，还是觉得荣耀太高，她跳起来拽住了他额前的碎发，道：“低头，低头，叫你低头。”
荣耀觉得头发都快要被她拽掉了，只能一再地俯低了身体，配合她。
可江小柒就是不松手，扯着他的头发教训他道：“荣耀，你有两米一的身高，是不是也准备找个两米的女朋友啊？那生出来的孩子还能算人吗？一出生就是巨人啊。可你要是找个矮一点的女孩，像我吧，我有一米七，正常人里也算是个高个了，可你要是跟我接吻，你得这样啊！”
江小柒好不容易把荣耀的脸拽到了跟前，醉眼迷离地对上了他的嘴唇，亲完了之后，还说：“看吧，你得这样，你得低下头才能和我接吻啊！”
荣耀的头发还在江小柒的手中，她没再用力拉他，他却还是保持着俯身低头的姿势，忍不住心想：如果时间可以静止的话……
23。二十三
你是天使还是恶魔？
荣耀觉得自己是个背后长两翅膀的小天使。
一开始，荣耀真不知道江小柒是醉了，只是觉得她的行为和平常不太一样。
毕竟他见识过的喝醉的人，谁都没有江小柒看上去清醒。
直到江小柒亲完了他之后，又亲了路边的电线杆，还指着路边的一块石头，笑出了眼泪。
快被一个KISS甜死的荣耀：“……”认清了事实，啊~~好烦躁。
至于烦躁的原因，还用说吗？是个男人估计都会纠结一下的。要去酒店吗？要去开房吗？要不要趁着都有点儿酒意嗯哼嗯哼呢？
之所以说荣耀觉得自己是个小天使，就因为他问了江小柒的家庭住址。
江小柒说她家在四方路的程湖边上。
荣耀驱车半个小时，到了地方一看，程湖边上全是荒地。
本来全程都闭着眼睛的江小柒，一听程湖到了，笑的喘不过气。
真的，耍他的人也就是江小柒，换个别人试试，不胖揍她一顿，他就不姓荣。
荣耀哭笑不得，笑了半天，才又问：“江小柒，你家到底在哪儿？”再不说，就真的吃掉你。
“我家在那个……”江小柒迷迷糊糊的，地址明明就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都没能接通。
荣耀看不过眼，伸手想要帮她。
她索性将手机扔到了他怀里：“问，问他，我家在哪儿？”
荣耀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舅舅”。
荣耀叹了口气，电话接通了之后，就听见了柏追的声音。
“回家了吗？”
“柏，柏总……”
“哦，荣耀？江小柒呢？”
“是，我是荣耀，江小柒喝醉了。”
“你们现在在哪里？”隔着电话，荣耀也能感觉到柏追的冷意。
“在，在程湖边上。”
柏追笑了一声：“在程湖边上？在那儿干什么？吹风？”
“她说她家在这儿。”
柏追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去辉星开个套房吧！”
柏追的笑在荣耀听来一点都不善意，直觉告诉他一定没这么简单，他还是向柏追问了江小柒的家庭住址。
江小柒的家离程湖并不远，荣耀调转了车头，又往回开了十分钟即到。
按照柏追说的，他找到了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的红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