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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一样的不三不四的贱货!都是勾搭别人男人的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侍候苏伊的丫鬟冲过来慌张查验她的伤势。苏伊蹲在地上,末了,忽而颤巍巍抬起手来,向前一步取了房中炭盆里的火铸子,她转身抬起手来便冲着苏盼的脸烙去。
苏盼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透过槛窗轻飘飘的飘出来,透向层云的天际。
☆、火铸子
屋内,火铸子距离那苏盼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颈后火烧火燎的,这一铸子下去,这貌美的苏家三小姐的脸算是废了。苏伊看着那吓得花容失色的苏盼,眉眼间那份怯懦的姿态,终是没有打下去,而一旁的婆子眼疾手快的,瞧准了这苏四小姐的停顿,一把边将那火铸子夺了过去,而苏伊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便不轻不响的打在那苏盼的脸上,苏盼的脸被打偏过去,安静了下来,发丝垂在脸边。
“你欠我的。”苏伊静静说。苏盼侧过头来,看向她。而那董夫人却是尖叫道:“疯了,疯了,快将这丫头给我带下去!”
“作孽呀,都是我作孽呀!”那老祖母抬起手指来,在那炕上指着她们颤巍巍的道,董氏又心疼自家丫头,又瞧着这边也放不下,只一众婆娘都围了上去,而那老祖母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就背了过去。“娘,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还是那经过事的房里管事何大家的老子娘何嬷嬷凑上前去,赶忙抬手掐住这董老太的仁中,口中直冲着这底下跪着的丫鬟婆子喊:“快去叫大夫!快,快!”
老祖母年事已高,还有高血压等症状,最受不得刺激。那董氏夫人口中喊着娘,抬眼瞧了那苏伊一眼,眼中是满满的厌恶与不满。
丫鬟婆子屋里屋外奔跑着,苏伊望着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老祖母。轻轻睁大眼睛。
“哎,伊儿来啦。”记忆里,槛窗边,阳光黯淡,她坐在窗边,对那个奶娃娃伸出手来:“来,这是奶奶新折的小金雀儿,喜欢玩不?伊儿,乖,让奶奶抱抱。”
让奶奶抱抱,伊儿。
她向前去,抬起手来,口中喊着:“祖。。。。”却被那伺候在董老太身边的管事丫鬟轻亲推开。
“四小姐。”她回过头来,蹙着眉头,轻声道:“您快走吧。”
您快走吧。
那丫鬟领了命,慌张向外边跑着,这方跑到门前,那卷帘正被人卷起,走进一个人来,这小丫鬟便好巧不巧的和来人撞到了一起。“呀!”这苏家三爷扶住这慌慌张张的小丫鬟,皱眉道:“好端端的慌什么,成何体统!”这丫鬟见是冲撞了自家老爷,忙告饶,口中直到:“老爷,老夫人晕过去了,奴婢这是记着要去请大夫!”“什么!”这苏宏浚听闻也顾不及其它,只叱道:“还不快去!”便挥袖大步举步进了这内室。
这苏家大爷上夜职,今早一早,这一顶软轿方刚过大门,便被通知知晓了消息,也忙不迭的赶来了。
这请了大夫来入府,大夫打帘一路入了内室,方一瞧这董老太的脸色,便面容严峻起来,当即开箱施针。
房内所有女眷都在侧房等待消息。而苏家大爷已经一角迈进来,面容阴沉的扫过这家里的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屋子女眷竟然没人说话,这暖帘便被人打起,前些时分还在耳房内料理操持这苏家家事的梅氏,方从那老太太房内出来,手上兜着暖兜,由着丫鬟扶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内室里,喜儿正扒开苏伊颈上的衣服,给贴了一计膏药。园子的婆子已经去请大夫了。苏伊听闻外室的声音,瞧喜儿已经贴好了,方起身向室外走去。
这方走到那落地罩处,就听闻自己娘的声音:“在老祖宗面前就敢肆意厮打,你们是去请安的,还是去‘请命’的?还有没有孝道?你们是大家的小姐,不是市井上的泼妇,还有没有半点这苏府小姐的教养?伊儿,盼儿,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跪着。跪在老祖宗的门前,老祖宗不好转,谁也别给我起来。叙儿,你看着!”
那梅氏身边的掌事丫鬟,闻声颔首道:“是。”苏伊从房内走出来,只跪下道:“娘教训的是,孩儿错了,这就去领罚。”
苏盼虽然心下不满,但是也无可反驳,只不情不愿的认了罚,出去了,打开软帘来,但瞧得那苏伊已经在那青石板上跪了。苏盼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只去一旁草坪上跪了。
两个小姐都在老祖宗门前跪了,这是要有大的惩戒呀,一旁的丫环仆妇们心想。苏大老爷在那里怒斥这王夫人的教子无方,罚掉她的月奉,便是这梅氏,近些日子所受的牵连也绝不在少数。
“我看三弟妹你近日辛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这管家的事物暂时先交给赵姨娘打理。”
“是,老爷。”话刚停,那赵姨娘已然盈盈起身施礼道。
“老爷,不是我说,这自古以来,哪有姨娘管家的道理。”那董夫人听闻这则消息,董夫人坐不住了忙道。
苏大老爷训道:“难不成让你来管,连自家的女儿都管教不好,何以齐家?”
赵姨娘轻笑道:“老爷,您别动气,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我受累或者管教不好罢了。只这家府就是咱们的家,只要大家都好,妾身便是做什么,再辛苦也心甘情愿,姐姐您放心,妾身年轻时因机缘专门学过,不论是这理账,统算都还算好,若妾身有不会的,到时候还要请教姐姐您呢。”
这赵姨娘乃是贵妾,比一般的姨娘尊贵些,可这自古以来,哪里有姨娘管家的道理。还真当府里没人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手和心思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梅氏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碗来。
近日这几件事接二连三的发生,梅氏在府邸里的威望下降不少。可要说起这几件事,梅氏觉得,也着实,有些蹊跷。
“伊儿,你那日,究竟怎么会和那个浪荡子搅在一起?”烛灯下,梅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
“那时我在上香,梅家三妹妹告诉我,七哥哥在后边等我。”她道:“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再醒来,就在那里了。”
梅氏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包括今天的事情。
这越是扑朔迷离的事情,看似让人捉摸不到头脑的,往往看谁在这件事情上受益最大,不论是财富,权势,还是感情,这谜底往往就在其中。
这和大伯继续争论下去也没意思,自古色令智昏的道理,她不是没有听过,更不是没有见过,身在那样的家庭里,什么样见所未见的事情没有见过,又有什么样听所未听的消息没有听过,这以前家里的长辈没了,这府里的二哥为了贪图美色,还不是不管这身是不是在五服之内,停妻再娶,将严父妒妻的隐患悉数忘了,在外边买了宅子,置办了二房,自欺欺人以为完全,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注解①
现下与大伯争论没有什么结果。那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直着不行,那就绕着来。
一个字。拖。
以权制权,以压制压,在这所谓“亲权”上作伐子。
这董夫人毕竟是老太太的亲侄女,将心比心,老太太可是不喜欢这个赵姨娘的,只要等到老太太醒了,这事情自然基本上就打了水漂了。
梅氏放下手中的茶盏来,巧笑道:“是,大伯,只是这娘让我清算一笔账目,现在还没清完呢,等我清完了,便交给赵姨娘。”梅氏道。
这董家老爷听闻此话,便道:“如是也好,那就这样。”
而那赵姨娘手帕轻轻一紧,只轻笑道:“弟妹现下身子不舒坦,我便帮弟妹打个下手,一起将这账目早点料理了,也好让弟妹好好休息一下。”
梅氏娇笑一声。
“哟,我只知道我是这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弟妹,哪里又多了个太太,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老太太身边的许儿只笑了:“只怕是那猫儿啊,狗儿啊,狐狸精啊变得也是有的,只也不管看见什么都往上靠,您也知道,这世上有的是给个鸡毛就当令箭的,给分颜色就开牌坊的,夫人走路时也注意着些,切莫又被沾染上了,平白惹了一身骚也是有的。”
这一屋子都笑了开来。
赵姨娘眯了眯眼,没再说话。只转过头来和那董大爷对上眼了,眼睫一颤,一双眼竟是湿的,兀自轻扭过头去。
这董大爷瞧着自家心肝儿这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乃是心都揪起三分来,可这三弟妹一行人方才的一番明褒暗贬,也委实挑不出错误,他董大爷再怎么也是有规矩,不会宠妾灭妻的道理自然是懂的,这姨娘,就是玩物,这赵姨娘,却又比玩物上向上靠了些。
他只叹一声,方背着袖子出去了。只留着屋子内一阵欢声笑语的,好像还真是太平。
而那边,赵大夫打开帘,擦了擦汗。一旁侍候的赶忙问道:“大夫,怎么样了?”“得亏传唤的及时,银针传导发散的的快些,未曾传入经脉,只是老夫人年事已高,体虚脉弱,今夜须好生照料着。”尔后抬眼,远远瞧见那跪在那里的两个小姐,轻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又转头吩咐道:“你们时不时叫着她老人家,切莫让老人家睡得太沉了。”
这大夫这边交代好,便进了那东边的侧房负了命。“大夫辛苦,西厢已经收拾好,今夜便请您留宿在这里吧。家母不定什么时候,便可能需要您问脉。”“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大爷道:“四儿,给大夫备膳,领大夫先去厢房歇息。”“是。先生,您随我来,这边请。”那小厮打了揖便领着大夫去了。
时下,女眷们已经各自散去,这角门外,一片青呢小轿儿,一入这深秋,便是多雨的时节,未顷,这天色殷殷,未多片刻,便是落下雨来。
“小姐。”长廊之上,那裹着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的女儿轻轻停了,十指纤纤,偎着手中的红地粉彩掐丝珐琅的手炉,轻轻回首,鎏银点翠转珠如意步摇轻晃出光泽。衬着雨意,她望着那跪在主屋门前的少女,春山般的眉眼深深。“祀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柔声道。“小姐,奴婢在。”身边的丫鬟躬身道。“你说,老祖母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呢。”“这,”祀儿掰着手指头道:“老夫人福大命大,想来不用过多久就能醒来就。”一旁极擅察言观色的卿儿听了,知道:“胡说什么,这大夫都说了,老祖宗醒不醒过来,要看今夜呢。还长久着呢,唉。”
她抱着香炉,透过廊檐,抬眼看着落下雨珠子的天空:“那你说今日这雨要下多久,才会停呢。”
“看样子不过是临时起意,约莫不过半刻钟便会停了罢。”祀儿揣测道,卿儿听了忙道:“什么眼神头这是,便是闭着眼不看呢,也知道这雨,起码要下到天明。”
“初儿,过来。”她抬眼瞧见她娘站在远处叫她,方柔声道:“哎,来了。”
她侧头看一眼那雨幕中的人,头上的步摇重新晃起,轻轻摇着,上前去了。
走着将手上的一个赤金扭丝镯子的镯子便轻轻摘下来,递给身后的卿儿,轻轻笑了:“这镯子乃是实心的花色,不过戴了两天,给姐姐了。”
“哎,主子这是哪里的话,奴,奴才怎么能当您这样衿贵的人儿姐姐呢,谢主子!”
那卿儿方感恩戴德的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典故来自《红楼梦》。
☆、黄道吉日
雨水轻滴在苏伊的身上,她觉得好凉。今年她好像。和雨很有缘。雨中,她轻垂眼,闭上眼睛。
漆黑的屋檐,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空的边角,好似万军压阵般的颜色。
“来,姑娘站好了,往前走。”记忆里,是早上凌晨的寒冬。小小的女孩裙摆被塞到腰间,露出那纤细的小腿,她头上定好一顶盖碗,向前沿着一条既定划好的直线走着。一步,两步,三步。她觉得好困,好难,这条路她走了好多遍,可总是走不齐。
她好困,那眼睛便要睁不开,脚下不由的移了步子。
“啪!”
那教养嬷嬷的小竹竿搭在她的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走弯了,重新来!”
“我不想走了,我想睡觉。”
“不行,小姐,这是夫人的规定。”
院子里覆盖着白皑皑的雪,压弯了一支青竹。她不懂园子里别的女儿都不需要,为什么她要顶这盖碗。
她顶着盖碗走着,“夫人。”听闻那月洞门前,有丫鬟向那个人施礼,她轻轻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端庄美丽的女人站在门前,轻应声,尔后垂眼看向她。
她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
“母亲,我会顶盖碗了。”
她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期待。她渴望她夸赞她。夸赞她,是个会顶盖碗的孩子,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抱在怀里。
而她没有说什么,表情淡淡的,转身离开。
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园子里。
一晃十年过去了,那个顶盖碗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她头顶盖碗,笑容温婉,向前迈出步子来,一步,两步,三步,头顶盖碗好似顶苍天般平稳,那腰间的禁步不起丝毫。
她原以为,她会顶盖碗了,母亲就会喜欢她。可是她发现她会顶盖碗了,会品香,会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了,抬起头,都只有一个人,她从来没表达过她爱她。
她总是很忙,坐在耳房内,那里有一大堆丫鬟婆子候在窗外。
究竟她是她的女儿呢,还是她们是呢。
雨水轻轻滑过她的眼睑。
未点灯的耳房内,那槛窗开着,梅氏坐在窗边的榻上,一身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青灰撒花马面裙,轻侧首,翡翠坠子轻轻摇着。“好暗,茗儿,给我一盏灯来。”她轻声道。“是,太太。”那茗儿赶紧应下了,去一边打了火折子,将一盏油灯点亮了,尔后用防风的灯罩罩了,端过来给她。她接过灯来,那烛光温暖,轻轻泻落槛窗外两三兮地界,照着这竹下一个个水洼。
梅氏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茗儿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眼窗外远处跪在地上的小主子,如今只剩下一个黑漆儿的影了。而另一位犯事儿的小主子,这苏家大房的姑娘,早在一个时辰前,便由着那董夫人派遣的婢子领回去了,而自家的小主子,却依旧在雨里跪着。她不由得心下戚戚,那是怎么样的小金枝玉叶呀。
那廊下从侧房里支了张椅子来,叙儿坐在那椅子上,脚底下放着个炭盆,她时不时和身边的丫头聊上两句,聊到有意思的,那笑声便轻轻飘起来,融化在雨中。她时不时抬起手轻轻哈口气,尔后垂眼看着那跪在雨中的苏伊。末了,抬眼看一眼那远处的耳房,那一豆灯火,轻轻摇一摇头。
“太太,让小姐回来吧,雨越下越大了。”梅氏坐在那窗前,道:“不行。继续跪着。”“可是这雨实在是,再淋下去只怕小主子会生病的。”
“不疼痛,永远不会记住今天。我要让她明白,大家的小姐,绝不能不孝,要明白是非,孝顺父母,要言辞庄重,举止有节。犯错了,就要惩罚。不惩罚,不会长记性。”
“可是您不心疼吗?”她坐在窗下,眉眼微弯。
“心疼,我怎么能不心疼呢。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都恨不得替她跪在雨里。”
……
“啪!”“走弯了,再重来!”她站在那月洞门前整整一早晨了,看着那个孩子顶盖碗,小小的女孩,怎么都顶不好呢。
她眉眼间是淡淡的温柔,和无限的疼惜。
“夫人。”有丫鬟向她打招呼,那个小家伙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