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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筱漫愣在方寒身后十几米,‘真情告白,深情相拥。’张筱漫没有勇气再看下去,更没勇气听他们互吐真情,伤心欲绝、泪如泉涌跑出小区,脑中一片空白,回旋在耳边的只有那句:“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也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拥抱亲吻的画面闪过,口中呢喃重复:“方寒喜欢娄兰,方寒喜欢娄兰,怎会呢?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站在马路中间的她,手不自觉地搭在小腹上,木然地看看手中的车票,突然转身往回跑:“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方寒不会这么对我,我要去问清楚,必须问清楚……”急忙恍惚间一辆汽车疾驰而过,刺耳的鸣笛声仿佛是催魂夺命的号角,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张车票还握在手中,另一张躺在车轮下,血慢慢浸染……
方寒像遭雷击一般,慌乱地推开娄兰:“你别这样,我对你永远不会是对筱漫的那种,我喜欢你是另一种心情,跟筱漫不一样的……”
娄兰含泪否认:“你骗我,你说谎,如果没有张筱漫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方寒莫名烦躁,娄兰的胡搅蛮缠,令他心里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我不否认如果我和筱漫不曾开始过,如果她一直拒绝我,如果我从没拥有过,或许今天我会接受你,但是这些如果都不存在,我和筱漫开始了……”
娄兰气急败坏,被拒绝的苦楚,四年的痴心不改,他还要这样拒绝自己使她口不择言:“你做梦,方寒,张筱漫根本不爱你,她自己也亲口承认了,她没爱过你,她最喜欢的是洛飞,不是你……”
方寒横眉冷色,语气中充满厌恶:“张筱漫爱不爱我,跟我是否接受你是两件事儿,她不要我,我可以有很多选择,不一定是你……”转身,留给娄兰一个绝情的背影。
世事难料,任谁也不会料到,他们会分手,而且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三更半夜,王乐瑶接到医院的电话整个人懵了,慌里慌张跑到医院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张筱漫。王乐瑶几乎与张筱漫父母同时到达医院,脸色惨白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地问:“阿姨,怎么回事?筱漫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阿姨还想问你呢?你们今天不是去取毕业证吗?”张艳琪惊恐不已。
“是啊,下午她从我家里走,说去办点事。”王乐瑶没敢说出方寒。
张启山临危不乱地说道:“现在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筱漫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
“筱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活?”张艳琪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几度昏厥。张启山揽过她的身躯抚慰的说:“不会的,筱漫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
王乐瑶忐忑不安,恍恍惚惚似在安慰张艳琪又似在自我安慰:“阿姨,筱漫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下午,方寒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等王乐瑶再次想起,再次拨打的时候,她的手机却没电了,张筱漫情况危急,也就再顾不得给方寒打电话了。
三天后晚上八点五十,方寒踏上开往P城的列车,娄兰也踏上同一辆列车。张筱漫以及她的死党王乐瑶没有来送别,两个人的电话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张琨出差了,他也联系不上王乐瑶,更联系不上张筱漫。娄兰在方寒耳边絮絮叨叨,说洛飞和张筱漫的昔日旧情,说张筱漫应该是去找洛飞了……方寒心碎离开,瞪着手里的电话,脑子里胡思乱想,想她负气的话,想娄兰的说辞,一遍又一遍回想从前,张筱漫对洛飞的执着,想洛飞的缺点,想自己的优点,越想越难受,否定她对自己的付出,越想越替自己不值:“张筱漫你真的如此狠心?如此绝情,在你心里我到底比不上洛飞,我对你的好,对你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吗?就算你不肯走,连送一送都不肯?张筱漫你这个笨女人,我是傻瓜才会爱上你,你这个笨蛋,去找洛飞吧,我再也不会管你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列车缓缓开动,手中的电话狠狠摔出窗外,是张筱漫送给他的那部。
C城,人民医院,张筱漫面无血色,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亲朋好友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唯独少了,她最需要的人,方寒。
☆、最冷的冬天
【白色的世界,冷的天,寒的心,脆弱和坚强为邻,失去爱的那一秒,想念成伤,若无其事的淡漠,伤痕累累的灵魂。埋葬爱情的冬天,冻结悲哀的伤城。】
整整一个月,医生才宣布张筱漫性命无忧,三个多月的时候,她虚弱地断断续续的喊着:“问……问……方……”猛然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母亲张艳琪,母亲热泪盈眶,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庞:“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妈知道你不会忍心离开妈的。”王乐瑶握着张筱漫的另一只手,激动的说:“活了,活了,活过来了,都快把我们大伙吓死了。”
过了好半天,迷迷糊糊的张筱漫才恢复意识:“我怎么了?”
王乐瑶回答她:“你被车撞了,不幸中的万幸,撞人的司机把你送到医院,总算捡回一条命。”
张筱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哦。”扫视病房,爸爸、妈妈、小舅、张琨,就连洛飞都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关切和喜悦的目光,却唯独少了那个人,心里说不出的疼痛,却微笑着安慰母亲:“妈,你看你,我这不是没事吗?”
喜极而泣的张艳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对,对,对,没事了,没事了,妈回家给你熬汤补补身体,瞧你瘦的。”
张筱漫眼眶红红的:“谢谢妈。”
母亲摸摸她的手:“傻孩子。”
父亲找来医生对张筱漫详细检查以后说:“人既然醒过来了就是好事,毕竟年轻,其他的伤可以慢慢养过来。”看着意识清醒的张筱漫众人心里的石头总算着了地。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而且本身医院也不允许太多人陪护,大家都走了,留下来陪着她的是王乐瑶,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那天不是去找方寒了吗?怎么会被车撞了?方寒为什么跟娄兰一起走了?你没跟方寒说清楚吗?”
记忆被带回当日,二人拥吻的情景在脑海中回放,说过的话在耳边重复播放,王乐瑶的话告诉她一个事实方寒真的带着娄兰走了,醒来以后没有看见方寒,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张筱漫沉默着,一声不吱,一言不发,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开口:“树叶都黄了,现在是秋天了?我睡了很久吗?”
“三个多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回事嘛,你想让我急死吗?”王乐瑶急切追问,张筱漫答非所问的说:“我电话呢?”
王乐瑶从抽屉里拿出摔成两半的手机递给她,同时将自己的手机也给了她,接过电话,用王乐瑶的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心也仿佛一下子被掏空,呆呆的,嘴里呢喃自言自语,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空号?是空号,他真的,他真的,真的走了……呵呵,我真傻,真傻。”抬眸看看王乐瑶:“你早就打过了对不对?他没来过是不是?”王乐瑶安慰她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如果你想知道方寒的新号码,我让虫儿找时间去问方寒爸妈。”
张筱漫绝望的摇头,捂着心口:“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要来有什么用呢?求他回来吗?不用了……”将整个身躯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此刻她真希望自己继续昏迷下去,永垂不醒,或者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车祸以后就失忆了。眼泪流淌,虚弱颤音:“乐瑶,如果你还当我是好朋友,我求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提起他们。”近乎祈求的口吻,王乐瑶再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理由,手不不经意搭在张筱漫的小腹上,张筱漫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骤然睁开双眸,问:“我妈知道我怀孕的事吗?”
王乐瑶回答:“不知道,医生说的时候你妈刚好不在,但是你爸知道。”
张筱漫稍稍安心:“那就好,那就好办多了。”好奇心不死,王乐瑶又再追问道:“筱漫你倒是说啊,怎么回事嘛?方寒不认?不可能吧,方寒不是那种的人。”
“不过就是曾经说过的话风吹云散……”眼泪再次夺出眼眶,难过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自己告诉自己:“很好,很好,断得干净又彻底,一点羁绊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张筱漫伤心欲绝,这样的情况,任谁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那段日子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关心她,有人在的时候,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乐观状态,还是以前的她,每个人都为她的劫后重生感到高兴。父亲张启山更是在豪华小区,买了一套两百多平米的房子,找了装修公司,日夜赶工地在装修房子,他想在有生之年做一切父亲能做的,给女儿自己能给的一切,想在张筱漫出院的时候有一个自己的家。
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次眼泪,王乐瑶几次撞见,几次追问,张筱漫红着眼睛,依然绝口不提。擦干眼泪,岔开话题:“你和张琨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别有事没事往医院跑,我现在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
王乐瑶一副准新娘的幸福甜美:“陪你嘛,有张琨在,不用我操心,我安心等着做准新娘就好了。”
“你结婚我一定要做你的伴娘。”张筱漫忠心祝福,并要求做伴娘,王乐瑶担心他的身体:“你行吗?身体撑得住吗?医生让吗?”
张筱漫微笑:“应该没问题,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偶尔晚上回家住医生都准许。”张筱漫要做伴娘,王乐瑶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嗯,那就好。”看得出张筱漫的眸光暗淡和心酸,王乐瑶又再试探的问:“你想找方寒吗?如果你想,我帮你,去他家找他父母要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不想,我虽然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不求功名利禄,但最后的这点儿自尊骄傲我得要,他离开了,有了别人,我就放他走,我就是难过死,不会死乞白赖的求他,更不会用怀孕那件事儿逼他回头。”张筱漫红着眼,冷着脸,叹息、哽咽道:“乐瑶,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提起这个人,既然他走了,就都结束了,你别再戳我痛处了。”说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王乐瑶摇头,长叹,不再多费唇舌,惹她难过。
王乐瑶和张琨婚礼那天,人前张筱漫是举止优雅,端庄秀丽的伴娘,心里却在疼痛着,为好朋友的幸福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为自己悲哀,甚至还有一丝丝后悔,如果,如果,那天选择上前一步,而不是慌忙逃走,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是不是今天也可以和乐瑶一样,幸福牵手,而且还会迎来新的生命。
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这个国度进入黑夜,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照亮屋子。从设计到装潢,每个细节都追求完美,也是她喜欢的风格,这是父亲张启山为她准备的家。关于有孕一事父亲只字未提,不想戳痛她心里的伤,她需要的不是质问和责怪,而是一个疗养身心的温暖港湾,这是一个父亲的想法,张筱漫虽然不能理解,但只要没有更大压力就好。
孤孤单单的坐在客厅中央,木木呆呆的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灯光很亮、很美,像他的眼光,思念泛滥,泪光里仿佛看见了那张脸庞,脑海里回想今天王乐瑶和张琨的婚礼,还有学校的那次迎新晚会,泪流两行,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甜美的弧度,自问:“如果我等一等你会不会回来?我等等你好吗?”想到这儿,张筱漫冲出家门,没有回到医院,而是去了原来租住的地方,彻夜宿醉,从此她爱上了酒精的味道,因为醉了以后可以忘却一切悲伤,可以让自己睡得好一些。自作主张卖了父亲买的房子,跟房主好说歹说,买下破旧的阳光小区破旧房子,只为等他回来,自己告诉自己,只要一个解释,也许,连解释都不需要,只要三个字,一句‘我爱你’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不需要等太久,春节他一定会回来的,就算答案是否定的,她也愿意等,愿意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只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在疼痛和煎熬中等待着。
在此期间,洛飞是真心真意想要挽回的,想要再续前缘,拿出很大的诚意和决心,做出很多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可是张筱漫冷的让任何人无法走进她的心,不给任何乘虚而入的机会。不管洛飞做什么,说什么,她的回答不会超过十个字,总结起来就是那几句:“谢谢;不用了;没有必要;你真的不用这么做。”
如果洛飞提一次方寒,她马上翻脸,冷言恶语:“滚;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其他人张筱漫虽然冷漠,但是还是客气的,对洛飞,连客气都省略了,洛飞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却不气馁,张筱漫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把洛飞请上楼,这回,是她话最多的一回,开口第一句是:“我爱方寒,到现在还放不下他,别告诉我什么值不值得,就算是个错我也想错到底。”
“为什么你肯给方寒机会,却不肯给我,在你心里我应该比方寒重要的。”洛飞不解的问,事到如今,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比方寒重要。
张筱漫哼声,嗤笑道:“洛飞你没那么重要,你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我和方寒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他走了,我依然想念他的好、他的笑,而你给我的回忆只有眼泪和等待。如果初恋是跌跌撞撞的,爱情是让女人成长的,现在的我不需要爱情,我已经成长过两次了,不想再有第三次,况且还是和伤害过我的人,那太愚蠢了。但是方寒不一样,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如果他没走,现在我们会结婚的,连孩子都快出生了。”
洛飞愣愣地看着张筱漫,他以为,他懂她的心伤,真心弥补自己和方寒犯的错,会得到原谅;他以为,他的温柔仍然可以是她的整个天堂,宽容就能挽回;他以为,她对方寒已不在期待,自己会是她的另一个春天,原来她早就决定了,拒所有人的关心和温暖。很多时候,自以为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张筱漫微笑着,冷傲地,很享受地注视洛飞吃惊且难以接受的表情。其他人提到方寒,她只有沉默,要么不说话,要么黯然走开。
在北方,有新人结婚第一年的春节家必须要在自己家里过的说法。年三十这天张筱漫连同母亲在王乐瑶家吃年夜饭。大年初一,一对新人回老家走亲访友,张筱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跟了去,匆匆拜访两家长辈,便独自前往方寒家。
大失所望,张筱漫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方寒父母热情招待了她,眉间眼底稍显儿子没回来的失落,但同时二老喜上眉梢。方寒母亲引以自豪,高兴得合不拢嘴:“方寒可本事了,在P城发展的可好了,过年都没时间回来,而且啊,娄兰那姑娘跟他在一起,娄兰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看水灵不说,还懂事儿,方寒真是有福气。这不儿,昨儿还打电话给我们拜年,依我看啊,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鬼门关前走一遭,使得张筱漫变得成熟、冷静,不再是喜怒全写在脸上毫无心机的小女生,心中阵阵剧痛,面无异色,浅浅微笑:“真好,他们很般配。”
方寒母亲心花怒放的自夸道:“可不是嘛。阿姨这双眼睛,那是火眼金睛,上回你们几个来家里玩,我就看出来娄兰那姑娘对我们家方寒有意思,话说我们家方寒也不错,德才兼备,又知冷知热很会疼人儿的。”
方寒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