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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首,道:“顾卿以为如何?”
明明是君王对臣子的称呼,可“顾卿”二字,在他嘴里念出来,偏偏就缠带着几分说不明的味道,就像唇齿间噙了一枚青梅子,似甜还酸。
当年,赵昊可也是如此唤着“沈卿”?
只是这当中的滋味,不是当事人,那是万万体会不到的。
顾凤寻瞄了一眼被惊到的四顾命,轻笑答道:“臣以为,令尹大人之言不失为上上良策,只是刺杀吴使太难,不如换个容易点的目标。”
新皇当着四顾命的面,去垂询一个刚刚受封的弘文阁舍人,着实是惊着了四顾命,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该计较的时候,倒是顾凤寻的话让韩察大有兴趣,也不在乎二人之间官位的巨大悬殊,问道:“顾舍人觉得哪个目标容易刺杀?”
“秦皇以其子为质,才换得两国联盟之势,欲破其势,唯取其子。”顾凤寻毫不迟疑的道。
此言一出,不说韩察都有些目瞪口呆,宋阁老更是没按耐得住,脱口道:“你疯了。”
反倒是郑侯,目色连闪,竟是有些认同的意思。要么不干,要干,就干一场狠的,将局势狠狠搅乱,五国不对,四国争雄,玩儿什么合纵连衡,到最后,还不是要在沙场上见真章,作为武将,他只喜欢来直的。
凌寒也想不到顾凤寻这么狠,忍不住抽了一口气,道:“这是容易的目标?”
秦皇膝下可就只有一位皇子,他狠得下心把这独子送到吴国为质,又岂能不重重保护,而且吴皇也绝对不会让这位秦国皇子在吴都里出事的,刺杀?这只怕比刺杀吴皇本人都难了吧。
顾凤寻轻笑一声,道:“自然是容易些,我们想破坏秦吴联盟,秦吴又不是傻子,岂能不防着,秦国千鳞卫可不比东、西镇抚司弱多少,且秦国风气彪悍,秦人也极为排外,刺客入秦境,要保全自身就已是极难,何况还要行刺?且吴国使节团一入秦,必定有秦军重重相护,这种情况下,刺客根本不可能接近使节团,何论刺杀?”
凌寒摸了摸鼻子,这一点他是切身体会,当年他和凌瓒试图通过秦境返回西楚,结果就被当年的沈碧空派人雨夜伏杀,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当时他和凌瓒是怎么暴露身份的,显然,秦国在排查密卫暗子方面别有一套手段,这手段多半还是当年的沈碧空想出来的,行之有效。
“顾舍人又是因何认为秦国皇子比较容易刺杀?”韩察又问道。
“其一,秦国皇子只有五岁,刺杀不知事的小孩子,总比心怀警戒的成人容易得手;其二,吴国风气散漫,吴皇又一向求贤若渴,这导致吴国十分开放,外来人进入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刺客潜入的难度大大降低;其三,我们在飞鹰卫里有人。”
前两个理由都很一般,听上去像是凑数的,只有第三个理由,引得四顾命神色微动,但凌寒却眼神微露迷茫,飞鹰卫里有人?他怎么不知道。
顾凤寻仿佛猜出他的疑惑之处,借着袖袍的遮掩,在他的背上轻写了一个名字:郑复。
凌寒:“”
郑复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人了?思绪一转,想起苏如由是怎么“配合”顾凤寻灭了楚国暗线的,顿时了然。在顾凤寻的概念里,所谓的“有人”,就是指能被他用得上的人,至于这个人是不是“自己人”,那就不是个问题。
更何况,在吴国,他们是确实有个“自己人”的啊。这么一想,凌寒就觉得顾凤寻说得没有错,确实是刺杀秦国皇子更容易,虽然赵昊此人心肠够狠,未必会因为一个皇子而毁了他的雄图霸业,但只要秦国皇子一死,就算赵昊还想维持联盟,吴皇也得敢信他啊。
釜底抽薪,这一计狠绝,但若成功,效果也比刺杀吴使更佳,毕竟吴皇膝下皇子众多,死一个他未必有多在乎,只要秦皇肯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事儿也可能就被抹过去了,可秦国皇子只有一个,一旦死在吴国,吴皇根本就赔不起,哪怕秦皇信誓旦旦说不计较,谁敢信?吴皇本就有些多疑,就更不敢信了。
除了皇子,赵昊还能拿出什么有足够分量的筹码来取信于吴皇吗?到时候这秦吴联盟怕是名存实亡,不攻自破了。
第二百零二章猜到()
将这其中的因果想得通透之后,凌寒禁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四顾命,问道:“诸卿有何看法?”
“若能成事,自然是顾舍人所言于我西楚更为有利。”韩察毫不犹豫道。
宋阁老接口道:“既是顾舍人所献之策,想必心中早有定谋,陛下,臣建议就由顾舍人负责此事。”既然说容易,他倒要看看,这年轻人要怎么办成这容易之事。
凌寒神色微变。
顾凤寻从他身后走出来,微微躬身,道:“若是陛下与四位大人愿托重任,臣绝不辱命。”
宋阁老也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有如此胆气,主动请命。
林阁老捋了一把胡子,目露赞赏,他果然没看错,这位顾舍人胆气非凡,只是林阁老的心中也微有迟疑,毕竟,太年轻了,瞧模样,比陛下还小呢。陛下年轻气盛,敢于任用年轻人,但像他这样的老臣,仍是维稳为上。
郑侯闭目不语,这种谋略上的事,他身为武将,一般不发言,若是战事相关,他开口,便不容旁人置疑。
只有韩察轻笑起来,道:“顾舍人若能功成,本官替你请封。”
让越国归楚的最大功臣,在能力上,他毫不怀疑,甚至容许顾凤寻与他抢功。如果西楚朝堂上只有一个韩令尹,未免有些寂寞了。
新皇想要在朝堂上扶持一个能制衡他这个大权独揽的令尹的人,韩察对此也乐见其成,他是权臣,但并不是权欲熏心之辈,他明白君臣之间的度在哪里,新皇并不是先皇,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是理所当然的,新皇要用他,但也要制衡他,这是帝王天性,如果说扶持一个能制衡他的臣子,能让新皇对他更放心一些,韩察自然肯让这一步,以使他和新皇之间的那个度,能达到平衡的状态。他正值盛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将精力损耗在新皇与权臣之间的争斗上,也太不值了。
当然,这个臣子能不能被扶持起来,却要看他自己的本事,韩察可以给新皇和顾凤寻这个立功的机会,但能不能抓住,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一切,拭目以待。
听到韩察此话,瞬间就察觉到他的心思,顾凤寻这时才看向这位西楚令尹,向他微微一笑,而后才道:“多谢令尹大人。”
韩察心中微微一跳,此人的笑容,妖冶之极,目光却又太过清透,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底,令他忍不住生出悸动之感。
若有此人成为将来在朝堂上的对手,倒也倒也值得期待,不,是非常期待。
凌寒深吸了一口气,顾凤寻主动请命,四顾命里,宋阁老是提议之人,自然不好反口打自己的脸,韩察明确表示了赞同,林阁老虽有疑虑,但却并未出声反对,郑侯保持中立的态度,现在,就等着他一锤定音。
前行的马车开始减速,黄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陛下,朝天坛到了。”
凌寒将这一口长气徐徐吐出,道:“此事,待祭祀之后再作定论。”
“臣等告退。”四顾命躬身一礼,退出了天子皇辇。
凌寒一动未动,等四顾命都下了车,他才看向顾凤寻,迟疑了一下,道:“你要回吴国去吗?”
刺杀秦国皇子绝对没有顾凤寻说的这么容易,若将此事交给顾凤寻,他就必须亲赴吴国,从中周旋谋划,随机应变,绝对不可能远在西楚遥控指挥。
而这,正是凌寒迟疑犹豫的地方,且不说顾凤寻的身体能否经受得住这等奔波,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顾凤寻离开自己的羽翼,他不想有朝一日,顾凤寻遇到危险,而他却伸手莫及。
顾凤寻看出他的忧虑,轻笑起来,道:“我不去。”舞台已在他的脚下,若还要他事事亲为,那也太蠢了,何况他的身体也不容许他事事亲为。
凌寒眼睛一亮,旋即又怔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凤寻将祭文认真仔细的捧在掌中,侧头挑眉,道:“你和越国夫人的交换条件,除了给越皇以继承权,应该还有对谢谨言的重用吧?”
凌寒一呆,道:“你看了越国夫人的那封信?”
“没有。”顾凤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封越皇为晋王时,我就猜到了,越国夫人又不蠢,继承权也要有保障才能守得住,否则,这继承权也只是空有一个名义而已。她想要的保障,除了紫衣侯依旧能掌着兵权,还能有什么。”
凌寒顿时讪讪,他早该知道,顾凤寻根本就不会看那封私信。
“西楚的兵权没那么容易得到,谢谨言想要,也得先送份投名状过来,此事,我来谋划,由紫衣侯执行,陛下您看可成?”顾凤寻道。
“妙啊!”凌寒一拍大腿,“就依顾卿之言。”
没有外人在场,这“顾卿”二字,在他嘴里念来,已不如先前那么含蓄,反而带出了丝丝缠绵之意。
顾凤寻心绪微牵,然后似笑非笑的提醒:“陛下,您再不下车,怕是四位顾命大人就要冲回来了。”
“以后无人时,你还是唤我元春。”
凌寒凑近他的耳边,附耳低喃一句,然后状似正经的理一理袖摆,抬起一只手。
“顾卿,扶朕下车。”
这架子摆得,嗯,很有君王范儿。只是顾凤寻没搭理他,敢拿他当内侍使唤,回头再修理这得意忘形的家伙。
凌寒的手抬了好一会儿,见顾凤寻压根不理会,只好尴尬的一甩袖袍,将手负在身后,龙形虎步的走出天子皇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天坛前,所有的人在凌寒走出天子皇辇的那一刻,跪地伏首,山呼万岁。坛台上,林沧浪率领的乐坊司宫女开始献唱楚辞。
凌寒在文武众臣的簇拥下,一步一步登天朝坛,稽手过顶,向天地四方一拜,向祖宗英灵一拜,而后他从顾凤寻手中接过祭文,徐徐展开,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太平元年,开春之际,朕仰祖先之德,承祖先之志,继大宝之位,同天共庆,与天共生,今来祭拜,祈禳天下,国泰民安”
新皇继任,祭告天地,成为了这一日,整个西楚境内最庄重威严的盛事。
这场大祭结束时,天色已将暗,纵然凌寒精力旺盛,此时也有了疲惫之感,和顾凤寻并头靠肩的歪在天子皇辇里,正打算求得一点安慰,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出事了?”
来人是西镇抚司密卫,手里执着代表十万紧急的黄旗,一路无人敢拦,直接到了天子皇辇的近前,才被黄定给拦住了。
片刻后,黄定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陛下,密卫来报,秦吴二国使节,在驿馆遇刺。”
凌寒一惊,脸色顿变。
顾凤寻轻轻拍他,道:“歇着吧,别急,我让谢谨言守在驿馆,出不了事。”
凌寒一怔,但听黄定在外面继续道:“幸而未曾让刺客得手,苏指挥使已率密卫追捕刺客,特命人前来急禀陛下知晓。”
“知道了,命林阁老和陆芙蓉率领玄甲卫前往驿馆安抚、保护二国来使。”凌寒沉着声音应了一句,然后才看向顾凤寻,“你早有预料?”
“我只是猜到有人可能狗急跳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倒是此人竟与韩令尹的思路差不多”说到这里,顾凤寻忍不住笑了一下,“倒也是极巧。”
韩察想在秦境刺杀吴使以破坏两国联盟,而此人在西楚驿馆刺杀两国来使,显然也是抱着挑拨的目的,杜绝西楚加入这两国联盟的可能,更想挑起西楚和秦吴的敌对。此事不用想,必是那那内鬼所为,他因为楚国暗线被切断而无法与楚国联系,又一朝惊闻越国归楚和秦吴联盟这两桩大事,已是乱了方寸,竟然连一日都等不得,迫不及待就想搅乱局势,以挽救楚国将面临的压力。
第二百零三章安排()
凌寒松了一口气,忽然左右张望,道:“怪不得今日罗峰没有跟在你身边。”
今日事多,他本没有注意,此时却猛的发现了这一点。
顾凤寻也没有否认,道:“能不能抓出内鬼,就看他了。”
如果范九斤在,他的把握会更大一点,不过罗峰也不差,二人各有所长。
凌寒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笑声一敛,道:“为什么越国夫人和晋王没有被刺杀?”
如果他是西楚内鬼,首要的刺杀目标一定是这二人,因为越国刚归楚,一旦这二人死了,越国必定疑神疑鬼,再被人挑拨一下,多半就会以为西楚卸磨杀驴,到时候,越国归楚就是笑话一场。
顾凤寻笑道:“因为谢谨言守在驿馆啊。”
越国夫人和晋王在受封之后,并没有回驿馆,而是去了凌寒赏赐的晋王府,按理,谢谨言也该跟着去,保护他们二人,可是谢谨言却偏偏回了驿馆。
这一反常的举动,必定让内鬼疑心生暗鬼,怀疑晋王府就是一个针对他安排的陷阱,他傻了才跳进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去刺杀秦吴来使。内鬼怎么也不会料到,谢谨言居然会去保护秦吴来使,所以必然失手。
凌寒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顾卿,揣磨人心,世上可有能胜过你?”
顾凤寻轻哼一声,道:“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若真能算尽人心,便也不会有今日的顾凤寻了。”
凌寒笑容一僵,顿时讪讪的转过眼,道:“其实我也不愿你算尽人心,那样太累,你只要算准一人的心就可无往不利了。”
顾凤寻斜眼睨他,眼尾上挑的模样,极尽妖冶。
凌寒禁不住心神摇曳,厚着脸皮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道:“就是朕啊。”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怎么把脸皮磨厚。”顾凤寻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按在他的脸上,遮住了凌寒的眉眼。
“无师自通。”凌寒也不挣扎,自豪的表示这是他的天赋。
“这也是一名合格的君王的基本素质啊。”顾凤寻感慨了一声,“现在我倒觉得,也许你生来就是一位王者。”
凌寒一呆,一时间竟然没听懂,顾凤寻这话倒底是说真的,还是在讽刺他。不过没关系了,不管顾凤寻说什么,他都可以当成是对他的赞赏,于是他继续厚着脸皮,蹭到了顾凤寻的身边。
“让我靠一会儿,回头国宴上我还要对秦吴来使多加安慰,好累啊。”
顾凤寻瞪了他一眼,明知这家伙是故意的,到底还是没有推开。
凌寒唇角勾起,偷偷一笑,然后闭上眼,嗅着鼻尖处萦绕的药香,不知不觉的,精神放松,竟在回程的路途上真的睡着了。
虽然不过只小眯了两刻钟,但醒来的凌寒,眼中疲色尽去,恢复了神采奕奕。
“晚上的宫宴你就别参加了,早点回韩王府休息。”
凌寒倒是想在宫里给顾凤寻专门安排一处院子,但也知道此举太过于冒失,会招人非议,他自己不在乎,却不能不替顾凤寻在乎,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容忍一顶佞幸的帽子被人扣到顾凤寻的头上,所以无奈取消了这打算,只能让顾凤寻暂时先回韩王府客院,等过两日腾出手来,再寻一处离宫中较近的府宅让顾凤寻搬出来。
“不必。”顾凤寻拒绝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