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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言顿时皱眉,看一眼这山坳,然后想了起来,十年前,这山坳里确实死过不少人,先越皇为了谢太后散尽六宫,贬尽诸子,其中有一个被贬的皇子不服气,联合外家意欲起兵谋反,结果事败,最后就是被围杀在这处山坳中,后来清扫战场的时候,突降大雨,导致一处山头坍塌,其中不少尸体还没有来得收走就被埋在了下方。
想到这里,他示意手底下的过来,在那些草的下方挖了挖,没挖几下,果然露出了白骨。
这时顾凤寻已经收好那两株草,用绳子系住,挂在车边晾晒,见谢谨言盯着挖出来的白骨看,便又笑道:“侯爷大概还不知道,炼制尸虫丹的草药中,便有一味红血草。”
谢谨言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看向那丛绿,大有将之斩草除根的意思。
顾凤寻又道:“天生之物,何其无辜,错的是人,侯爷又何必迁怒于一丛草。”
谢谨言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神情冷淡道:“此地不吉,还是早些上路,莫再耽搁了。”
顾凤寻知道他是想起旧事,心情不爽,也不与他计较,登了车继续前行。不想没过多会儿,谢谨言过来敲了敲车门。
顾凤寻掀了车帘看他,谁知谢谨言只是盯着他挂在车上的红血草看了两眼,然后一言不发,打马而去。
看来今晚上得晚些时候歇息了,顾凤寻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放下车帘。
果然,晚间到了驿馆,顾凤寻才刚用过饭食,正擦手净脸时,谢谨言就过来了。
“侯爷来得到早。”顾凤寻放下湿巾,笑着请谢谨言入座。他还以为谢谨言搁不下面子,得等到夜深人静时才会过来。
谢谨言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茬儿,这一路行来,顾凤寻白日里在车里,不是看书听曲儿,就是看风景,到了晚间早早便睡,过得这样闲适,却还是肉眼可见的病容难消,每天吃的药紧跟着饭点儿,一顿不带少的,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又怎么会等到夜深人静再来扰人。
“多谢侯爷体谅。”
虽然谢谨言没有说话,但顾凤寻已是看出几分,自然要真诚的道一声谢。
谢谨言转过眼,又看到了那两株红血草,就挂在窗边。
“为什么?”
顾凤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笑,道:“我本以为天绝谷一把火,红血草从此世间绝迹,却没想到,竟又发现了它。这或许便是天意,所以我采摘了两株,将来或有用到之时。”
一株可配肌息丹,一株可养尸虫。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谢谨言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才道:“这红血草只能生于尸骸血肉之上,除非刻意栽培,若是天生野长,自只有机缘巧合才能得之,屠郎中当年,从何处得来这红血草?”
顾凤寻眼角一挑,有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屠郎中来过越国?”
若说屠郎中有可能是在越国山野里寻到的红血草,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有可能就是在他发现红血草的那处山坳。山坳地形特殊,越国也不是太平之地,十年前能埋下无数尸骨,更早之前肯定也有过。
谢谨言又道:“会不会那种药就是有人刻意找屠郎中制出来的?”
他说的,自然是尸虫丹,只是想到这东西,谢谨言就胃中犯恶,提都不想提。
顾凤寻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道:“越国有人跟屠郎中有联系,当年屠郎中制出的两枚尸咳,那种药,是被越国某个人买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有点说不通啊,如果越国某个人买走了尸虫丹,那么其中一枚是怎么到了楚皇的手里,又让凌寒的母妃给吃下去的?难道越国有人与楚皇勾结?事隔二十年,此人又用另一枚尸虫丹暗算了谢谨言,目的只是为了让谢谨言身败名裂?
呵,前后对比,这第二枚尸虫丹也太不值钱了,要知道,第一枚尸虫丹可是差点就让西楚皇室绝嗣了啊。
谢谨言见顾凤寻也陷入沉思,凤目中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幽深难测,许久后,他才道:“顾公子有何想法?”
顾凤寻看向他,道:“那件事,不知侯爷最后调查的结果如何?”
“本侯身边的叛徒寻到了,但幕后之人”谢谨言的脸色阴沉了下去,“查不下去,那叛徒受刑不过,死了。”
“一丝线索也无?”顾凤寻奇道,梅花卫是弱了点,但总不至于什么都查不到吧。
谢谨言默然片刻,道:“叛徒与宫中有些关系。”
顾凤寻顿时讶然,难怪谢谨言查不下去,越宫可是谢太后的地盘的,若说与宫中有关,岂不是谢太后的嫌疑最大,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对姐弟,真正是相依为命,谢谨言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谢太后。
“侯爷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顾凤寻又沉思了一番,忽的问道。
谢谨言抬眼看他。
“误中副车。”顾凤寻一字一顿。
他思来想去,把尸虫丹下给谢谨言,实在是太浪费了,不符合尸虫丹的身价,有那能耐,直接下毒要了谢谨言的命不是更划算,如果只是要谢谨言身败名裂,连毒都不用,在公开场合下点巴豆就够了,绝对能让谢谨言这辈子都没脸见人,再损点,下春药也行啊,让谢谨言当众出丑,也够被人笑话一辈子了,何至于用尸虫丹。
所以顾凤寻反过来思索,这尸虫丹用在谁身上,才不浪费?没到越国来之前,他或许还想不到这个问题,但来过之后,他才隐约觉得,够得上这尸虫丹的,只有谢太后吧,谢太后一旦闹出怀胎的丑闻,她就完了,越国皇室的威信也完了,越皇的位置恐怕也会坐不稳,宗室就有机会取而代之,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动荡与牵连,天知道越国会变成什么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埋伏()
谢谨言的话也间接证实顾凤寻的这个猜测,那叛徒与宫中有些关系,宫中是谢太后的地盘,但并不是只有谢太后,若宫中有人想对谢太后动手,在宫中却找不到机会,那么只有从和谢太后关系最亲密的谢谨言这边下手,也算合理。那叛徒下手的时候,是不是谢谨言正好跟谢太后在一处,只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谢谨言误中副车。
谢谨言听到这四个字,身体猛的一震,瞳孔不自觉的涨大,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好一会儿他才控制住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多谢顾公子提醒,此事,本侯会继续查。”
说完,谢谨言起身就走,原本这桩旧案已经陷入绝境,查不下去,但若事涉谢太后,那就可以从另一个方向调查。
顾凤寻看着他如风而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脑中却浮现出越皇的眼神来。越宫里,除了谢太后,便只有越皇了,谢谨言又知不知道他这个外甥,有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呢?
原想提醒一句,但还是罢了,顾凤寻想到了越皇,却想不出越皇做这件事的动机,谢太后和谢谨言是他的保护伞,谁都有可能害谢氏姐弟,只有越皇,可能性最小。一则,害了这对姐弟对此时的越皇并没有好处,二则越皇年纪太小,说他在宫中秘密收买几个人有可能,甚至往谢谨言身边安插奸细也能做到,但他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尸虫丹,若此事真与他有关系,那他背后必定还有别人,但问题是,谁能比谢氏姐弟更能让越皇信任和放心,甚至甘心去暗害自己的至亲?
尸虫丹的事儿,不能细想,若细想,这里头实在是千头万绪,很难理出个头来,到底还是线索太少,就看谢谨言这回找对了方向,能查出什么来。
次日,继续前行,登车前,顾凤寻看到谢谨言,只是一夜,这位紫衣侯的眸光更深沉,更阴冷,下巴上也多了些青色的胡渣。
垂下眼眸,顾凤寻缓缓登上车,这一夜谢谨言恐怕是没睡得着,多半是想起了什么曾经被忽略的细节,这一次,或许真的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凌寒应该会很想知道,谢谨言这边若有了突破,那么当年他的母妃是怎么中了尸虫丹,就会水落石出。毕竟,那桩惨案隔得太久,当事人又差不多死光了,西楚皇和凌寒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查清楚,也只有看谢谨言这边能有什么进展了。现在能肯定的是,那两枚尸虫丹必为一人所有,当年的西京惨案和谢谨言被人暗算这件事,幕后之人若不是同一个,那就必有联系,越国与楚国之间,多半是暗中有勾连。
这可就有意思了啊,西楚变着法儿的要把越国收入囊中,越国也觉得这是大势所趋,不可改变,但楚国却还往里掺了一脚,目的无非是搞破坏,奇怪的是,顾凤寻在越都冒充了这么多天的西楚韩王,怎么就没见到楚国的人出现呢?又或者是已经出现了,但顾凤寻却没有察觉得到。
想到这里,顾凤寻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越国那个与楚国有勾连的人,会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跟楚国勾连,楚国能给他什么好处?
“罗峰,去问问谢侯爷,前途可有什么易于伏击之地?”
轻轻敲了一下车壁,顾凤寻对坐在车辕上的罗峰吩咐了一句。他在越都这些天,搞得越都一团乱,然而乱归乱,越投西楚却几已成定局,这局面,与楚国勾连的那人不会想看到,楚国也不会想看,既然在越都的时候他们没有从中搅和,那么危机自然便藏在这归途之中,谢谨言和“韩王”,只要死一个,这定局就成了变局。
不可不防。
谢谨言是聪明人,顾凤寻这么一问,他就明白了这话中隐藏的意思,之后行路就越发的仔细小心,尤其是经过一些险要之地时,必定先派探马,探明了没有埋伏才通过。
就是这份仔细谨慎,让他们避开一场危机,果然有人埋伏,在一处叫做白羊谷的地方。埋伏的人不可谓之不小心,但在有了防备的谢谨言面前,还是不够看。
前面打成一团的时候,顾凤寻的马车被护着退到一旁,黄定带着韩王府亲卫,执遁绕车一圈,将马车牢牢的护住。
顾凤寻耳中听着远处的击战声,鼻中嗅着风带来的血腥气,仿佛预见到了乱世的到来。越投西楚,并不只影响越国和西楚,这件事最大的意义,在于五国格局的变化,这是天下一统之战的序曲,也是生灵涂炭的开幕,无可避免。
其实这序曲,这开幕,本该在他死的时候就开始了,秦国在他的主持之下,已经做完了所有战备工作,只需要赵昊一声令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统五国的战令还没有下达,赵昊却先对他下了杀手。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顾凤寻想过自己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却没有料到那一天会来得那么早,那么突兀,而结果呢,他是死了,可秦国的战备却出了乱子,赵昊一统天下的野心,生生被拖延到现在,都没能发出那道战令。也不知赵昊有没有心生悔意过。
战斗结束持续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虽然谢谨言带的都是军中精锐,也没有中了埋伏,但对方的人数却比谢谨言的军中精锐多出三倍,加上地形上的劣势,纵然是军中精锐也很难压着对方打,战斗一度胶着,直到顾凤寻让玄甲卫瞅准时机抽冷子冲散了对方其中一支人马,才让谢谨言寻到了突破口,打破了胶着的战局,取得了上风,等到对方败逃之后,谢谨言也没有追击,只是收缩人马,清理战场,顺便审问了几个抓到的活口。
审出的有用消息不多,只能确定这些人并不是越军任何一支军中的,而是被人秘密训练出来的私军,背后显然有一个越国权贵的影子,这又证实了顾凤寻的判断,越国果然有人跟楚国有勾连。倒是那些遗落在战场上的武器,让谢谨言看出了来源,都是将作司里出来的精兵利器。
“郭氏不是你的人吗?”
这个结果让顾凤寻相当的意外,将作司可以算是谢谨言的地盘儿了,竟然出了吃里扒外的事情,谢谨言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谢谨言冷冷道:“郭氏是一个大家族,将作司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事儿我会让姬言去查。”
任何地方都有争斗,一旦被人抓住了机会利用,出什么事儿都不意外。但将作司这么重要的地方,还出了这种事儿,不管从哪方面来想,谢谨言的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
“侯爷不妨重点查一查你在外头求医的那段时间。”顾凤寻提醒道。
以谢谨言的能力,不可能让将作司出现这么严重的疏漏,唯一会让他分心无暇他顾的,也只有那段时间了。这些私军背后的人,恐怕和让谢谨言中了尸虫丹的人,大有关联,也许是同一人也说不定。
谢谨言眼神微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大步离去。
这一次的伏击失败,让对方似乎明白了谢谨言早有防备,接下来的路途倒是没有再遇上埋伏。但却比被人埋伏更糟糕,从白羊谷一战之后第四天,他们开始遭遇层出不穷的暗杀,不是水源里被人下毒,就是从密林里射出暗箭,或是前路上突然多出许多陷马坑,又或是夜间有人驱赶狼群闯营。
这些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谢谨言派人搜查周围,却又寻不出蛛丝马迹,典型的密卫手段,谢谨言身边也跟着十几名梅花卫,但也查不出对方的行迹,显然行事之人的手段比这些梅花卫高明。
第一百七十章干将()
“东镇抚司,还是西镇抚司?”
谢谨言脸色难看的来寻顾凤寻,希望借助顾凤寻的头脑来帮他判断是哪一方的密卫出手。如果是东镇抚司,那就多半与那些私军是一路的,若是西镇抚司,那就是西楚内鬼终于出手了。
这些手段险恶阴毒,又很难探查得到,防不胜防,几天带来的伤亡,竟然不在白羊谷一战之下,谢谨言带来的军中精锐,已经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等抵达楚越边境,他的手下还能剩下几个?
“只怕是双方联手了。”顾凤寻寻思了一阵道,忽的笑了起来。他摸到了西楚那个内鬼的尾巴了。
谢谨言一愣,然后脸色更难看。只其中一方,梅花卫就对付不了,若是双方联手,就更加无可奈何了。
“你竟还笑得出来?”
若双方联手,那第一目标,就是顾凤寻这位“冒牌韩王”了。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为何不能笑。”顾凤寻当然开心,他不怕别人不出手,只要出手了,就能揪住。
谢谨言面色更不好看了,冷冷道:“眼下这局面,你有什么主意就赶快说,别等我手下的人死光了,到时候你也自身难保。”
“再坚持一日,范九斤就该到了,你身边那些梅花卫,暂时交给他调遣。”顾凤寻道。
对付密卫,当然只有密卫,早在第一天遭遇到疑似密卫手段的时候,顾凤寻就让黄定给凌寒传了消息,以范九斤的能力,多的不敢说,找出点蛛丝马迹不是问题,最次也能将那些防不胜防的陷阱提前找出来。只要能抓到一个活口,罗峰就能让那人把他知道的全部吐出来,到时候,将这些密卫一网打尽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确信?”谢谨言有些狐疑,他不是很清楚范九斤这个人的能力。
“东镇抚司的前千户,翁成焕手下的得力干将,西镇抚司前任指挥大人的徒弟,侯爷觉得他不行吗?”顾凤寻以反问的语气,向谢谨言得瑟了一下自己挖来的墙角。
他让范九斤跟着凌寒去了西楚,可不止是为了保护凌寒,更多的,还是让范九斤从老仆那里,多学点西镇抚司的手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范九斤身为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