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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先生悚然而惊,只这一句话,他听出了吴皇隐藏在羡慕之下的野心,谁说文人皇帝便没有野心的,小师弟说得对,吴皇,果然不可不防。如今小师弟已远去,他亦要想想脱身之策了。
不提红先生与吴皇如何的周旋,却说顾凤寻一行人登上船后,便见一人笑意盈盈的坐在船舱中,竟仿佛等候已久的模样。
见到顾凤寻,他便立时起身迎上前来,道:“原想杀个出其不意,哪料到你竟这般的多计,倒教我全无用武之地,何时你方肯多依赖我一些呢?”
风姿朗朗若明月入怀,不是消失多日的凌寒还能是谁。却不知他怎的先一步登了船,在船上岸上埋伏了许多梅花卫,只待岸上冲突起来,埋伏许久的梅花卫便两面冲出,一面杀叶小凡个措手不及,一面便抢了顾凤寻一行人登船。哪料到顾凤寻应对有方,竟是没给他出手逞英雄的机会,教凌寒大失所望。
只是他这里笑脸迎人,顾凤寻却当他不存在,眼角都没撇他一下,径自往后头去了,入了舱室,往床榻上一躺,闭目小憩。白玦跟在后头,替他脱鞋,又挤了湿巾子来给他擦脸,经过凌寒身边时,顺道还赏了一个白眼儿。其余如范九斤等人亦是各自散去,只有赫连楼芳几个剑客冲着凌寒抱了抱拳,然后也被罗锋请去了别舱休息,竟是再无一个人理会凌寒了。
凌寒:“”
尴尬了片刻,他一抹脸,拿出十足无赖的精神,腆着脸凑到榻边,就在榻沿上坐下来,道:“你一路辛苦,且先歇着,待歇足了,咱们再聊。”
顾凤寻拿脚踹了他两下,道:“我与你无话可说,你爱与谁聊便与谁聊去,休要扰我。”
凌寒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你且往里躺躺,我自西楚千里飞驰赶来,已有五日夜不曾合眼,借我半张榻,也让我歇歇。”
顾凤寻气极反笑,冷声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我让半张榻与你,累极了,这大江底下平得很,且躺着去。”
凌寒苦笑道:“不过是不告而别,走得急,不曾向你交待一声,何至于这般心毒。”然后又道,“我这不是专程向你解释来了,好歹给我一个机会罢。”
“事后解释,皆是掩饰。”顾凤寻侧过身,拿眼白瞅着他,冷声道,“亏我还真当你与我坦诚了,才稍有感动,便是一盆冰水浇下,我若再信你,我便是这江中鱼鳖,为一口鱼食儿,便蠢得自投罗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拐()
凌寒无可奈何道:“真是不曾来得及支会你。”说着,又伏身凑近顾凤寻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那日西楚传来消息,我皇叔父遭人刺杀,受了重伤,血流不止,御医束手无策,身子恐有些不好了,皇叔父怕熬不了多少时日,命我立时赶回去,亏得有你给的外伤方子,我连夜千里急归,给皇叔父用了,好容易让他熬过了鬼门关。”
说完这些,他微吁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心里还挂着你,不待皇叔父身子大愈,便又赶回吴都,才赶到半路,便听说你自吴都挂冠而去,心知不好,赶紧追来接应,我这番苦心,你即便是不领情,也要容我解释苦衷,不能将我一捧子打死,再不得起身。”
“刺杀?”顾凤寻心中一震,倒是顾不上跟凌寒计较了,撑起身体,寻思片刻,方皱眉道,“楚皇所为?”
凌寒面色凝重,道:“西镇抚司正全力调查,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指向,不过”他翘了一下嘴角,像是微笑,但表情却有些冷,“楚国埋在西楚的内鬼,这回许是有些眉目了。”
顾凤寻松开眉头,又懒懒的躺了下去,漫不经心道:“那你回来找我做什么,不留在西京顺藤摸瓜么?”
凌寒拿他这副模样儿毫无办法,只得道:“我虽是梅花卫指挥使,但这只个掩饰,并不十分精通密卫手段,梅花卫又先天不足,挑不出绝顶的密卫来,我留在西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西镇抚司分出人力来保护我。”
“瞧得出来,你果然是不行的,留在西京也只能拖西镇抚司的后腿。”
顾凤寻嗤笑,凌寒确实一点儿密卫指挥使的风范也没有,初识之时,他就觉得奇怪,凌寒从头到脚看着都是贵公子的派头,没有点底蕴,根本就培养不出来,这样的世家公子,又怎么可能跑去当密卫,完全不搭。
凌寒并不介意被他看低,他是西楚国唯一的皇嗣,哪怕是潜藏在越国,自小学的也是帝王之术,在梅花卫内并不能发挥他所长,他能做的,只是整合梅花卫的力量,将那些不服他的人压制下去,稳定住越国国中的暗涌激流,在西楚和楚国相争之时,越国作为西楚的大后方,越稳定对西楚就越有利,否则,西楚就要两面为战,压力太大了。
“凤寻随我归西楚吧,从此往后,我与你同仇敌恺,你想要做的,我帮你”
顾凤寻又嗤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那么,我要付出什么,才能得你全力相助,西楚的韩王殿下?”
凌寒沉默了片刻,才道:“凤寻兄,我西楚皇室历代先辈,唯一的志向,就是——复我山河,安我黎民!”
顾凤寻“哈”了一声,道:“想必楚国皇室亦是这般。”
越国偏安一地,倒是个没什么志向的,纵有志向,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应,志向负担不起现实的残酷沉重,要说越国宗室也有些聪明,晓得天下分久必合,五国必有大战,懂得在战乱兴起之前,先抱紧西楚大腿,算得明智。
吴国奢靡成风,那志向倒是让顾凤寻有些看不懂,吴皇此人,究竟是安于太平,还是志向藏得太深,且再看吧。终归,他对为帝王者,是信不过的。
至于秦国,秦皇赵昊野心勃勃,志在天下,那还用从说么,再有沈碧空多年辅助,只为了征战一统,早就有无数人嗅到了战争的硝烟。
偏眼看着秦国野心勃勃,两楚之间却还在彼此相争,绝嗣毒计,暗杀不断,这般耗损下去,早晚都是被秦国一口吞下的命。
想着这个,顾凤寻又遗憾的长叹了口气,当年他选择了秦国,也不全是因赵昊,实在是纵观诸国,唯秦国上下有奋进之心,可惜,可惜啊。
他这里还在可惜不已,凌寒却是已啼笑皆非,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道:“凤寻,咱们说正事儿呢。”顾凤寻那全不当一回事的态度,着实是有些令他难受了。
顾凤寻撇撇嘴角,道:“我又不是胸怀济世之志的人,你与我说志向有什么用。”
要说志向,孟族倒是有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千年来,历朝历代的朝堂上皆有孟族子弟隐隐约约的身影,顾凤寻生在孟族,自然也被洗脑过,但他生来就是有着叛逆之心,走出孟族,见过了许多世情人心,便放纵了自己,凭心而行,依性从事,他没想过兼济天下,也不在乎独善其身,他只做他高兴做的事,和赵昊在一起时,他高兴,所以什么都可以为赵昊做。现在他不高兴了,那就要收回他为赵昊所做的一切。
凌寒与他相识这么久,难道还摸不清他的性子,竟与他说什么志向,岂不可笑。
凌寒无奈了,道:“我帮你,你帮我,只作一场交换,可好?”
谈人生,谈理想,说志向,说情怀,多好啊,偏碰上个不接招的,要跟他讲实际,谈利益,没办法,且顺着吧,总归,把人拐回去再说。
顾凤寻这才笑道:“早这样说话多好,痛快明白,偏磨叨那么些虚的,十分没有意思。说吧,我若助你,你能给我多少权利?”
凌寒也笑了,道:“你这人唉,算我服了你。”顿一顿,又道,“这话你不必问我,只问你自己,你有多少才能,我便予你多少权利,你若能有令师秦司空十分的本事,我又何必吝啬一个令尹之位。”
楚令尹,与秦司空,职权大至相当,都是宰辅之位。
顾凤寻哈哈大笑,笑了片刻,觉得胸闷,这才收敛了,只嘴角仍含着笑意,道:“我有秦司空之才,却不知你可有秦皇之志?”
凌寒伏下身,与他四目相对,气息相合,缓缓道:“秦皇狼子野心,我岂能与他一般,复我山河,安我黎民,是我楚室子弟天然使命,我既姓芈,无从拒绝,唯有承其志,使其命,万死不能辞。”
顾凤寻再度大笑,笑完了,才道:“有道是听其言,观其行,是与不是,且看着吧。”
凌寒闻言,顿时心中一喜,道:“你应了?”
顾凤寻摆摆手,道:“我离了吴都,自然便回不去了,西楚本就是我的下一站,你邀或不邀,我都是要去的。只是在去之前,我要先往三吕之地一行。”
凌寒愣了一下,蓦然坐直身体,道:“是了,你与吕侯府,有关系?”
顾凤寻斜睨他一眼,道:“赫连楼芳没有与你通风报信吗?”
流星被他送出去了,凌寒还能这么及时的赶到这里来,还提前登了船,不用想也是他这边有人给他送了消息,除了赫连楼芳,也没别人了。
凌寒的脸皮早练出来了,笑道:“你也没同他说啊。”
顾凤寻伸手捏了捏他脸上的皮肤,道:“怎么长的,越来越厚了。”
凌寒被他突来的亲密举止惊着了,一时全无反应,待到顾凤寻收回了手,他才感觉到面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被掐的,还是臊的。
顾凤寻见了,不由得又笑了一阵,笑得凌寒待不住,转身便走了。到了甲板上,迎风吹了片刻,觉得面上热度稍退,方才转身,打算寻个地儿好生睡一觉,之前与顾凤寻说的,他几日夜不曾合眼,确实是未打诳语。
不想回身过来,却看到赫连楼芳抱剑倚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正闭目养神,不由得一笑,道:“可是有话与我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贼船难下()
赫连楼芳睁开眼,眼中精芒闪现,道:“船到三吕之地,我便走了。”
凌寒想了想,也不留他,只深稽了一礼,道:“这段时日,劳烦赫连兄了。”
赫连楼芳侧了侧身,不受他这一礼,只道:“原也没做什么。”
说完,径直去了,倒是不再跟凌寒废话。
凌寒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做什么,自从赫连楼芳到了顾凤寻身边,便是风平浪静,要说没人想掀风浪,那是假的,至少郑复就没少派人暗暗潜进顾凤寻的宅子,只是都被赫连楼芳不声不响的收拾了,连靠近都不能,更别说潜进去了。
他身份特殊,本来结交的朋友便不多,赫连楼芳算是最可交之人,所谓肝胆相照,莫过于此,下回再要谢,只管提了酒与他痛饮便是了。只此时实在困乏了,凌寒自去寻了间空舱房,倒下来好生睡了一觉,醒来时,舱中一片漆黑,竟已是深夜了。
漫天的星光托着一轮明月,格外的明朗,凌寒仰头欣赏了片刻,想着这会儿若是能与顾凤寻共赏明月,亦不失为人间乐事,只是又想着顾凤寻也是一路劳顿,此时应睡得正熟,便又打消了念头,总归人已答应与他共往西楚,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在一时。于是他又摸去了厨房,先随便寻了点东西祭了五脏庙,然后就提了一坛子酒,去寻赫连楼芳了。
赫连楼芳似乎早预料到他会来,舱房中灯未灭,他正拿着布细细的擦拭着剑身,那剑身光寒如水,冷焰照人,竟似乎比烛光还更明亮些。
凌寒敲了门,他也未动,只道了一声“无酒便不必进了”。
“早知你会这么说。”凌寒失笑一声,推了门进来,“十年陈的花雕,你看可够?”
赫连楼芳将剑身缓缓入鞘,上前拍开泥封,取了桌上的茶盏,径自倒了一盏,一仰头,一口扪了,方长出一口气,道:“不错,你有心了。”
凌寒与他陪饮了一盏,笑道:“今夜一醉方休。”
赫连楼芳看了他两眼,道:“那可不必,你千里急驰,早已疲惫不堪,才只睡了几个时辰,又能恢复几分,此时爆饮,必伤身体,今夜你我小酌便可。”
凌寒笑了起来,道:“也好,听你的。”又给自己和赫连楼芳各倒了一盏酒,然后推开舱房的窗户,迎入了江风与明月。
“赫连兄,以此佐酒,方是人间美事。”
赫连楼芳迎着明月,垂在脸侧的发丝被江风扬起,他的表情冷凝,握紧了手中的剑,道:“你决定回西楚了?”
凌寒也不瞒他,道:“是,皇叔父这次遇刺,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也垮了,皇叔父已经没有精力控制西楚的局势,我若不回去帮他,西楚会出大事的。以后再想和你像这样两两对坐着喝酒闲聊,怕是不易,唯珍惜今夜而已。”
赫连楼芳冷着脸,道:“你回去了,也一样会成刺杀目标。”
凌寒晃了晃茶盏,看着倒映在琥珀色酒液里的明月,轻笑一声,道:“我已非柔弱少年,不再需要依靠逃避来求得生存。”顿一顿,神色渐转为凌厉,“楚皇步步紧逼,若不反击,岂不教他以为我西楚皇室无人。”
当年的“西京二月红”惨剧,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些年,他也历练够了,终归会有走上台面的一日,或早或晚。
“那你怎么不求我?”赫连楼芳抱剑看他,脸色古井无波,只有些冷意。古派剑客,从来都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柄暗剑,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再没有比古派剑客更擅长此道的。
凌寒笑了起来,道:“暂且还不到时候,若有必要时,我必来请你出马。”
赫连楼芳的神色这才稍缓,道:“只要不是来求我保护什么人,无有不应。”
凌寒一呆。
赫连楼芳又冷眼看他,道:“比起保护,我更擅杀人。”
“是是,我知道了。”凌寒抚额,这家伙拿他没办法。
浅酌慢饮,终有尽时,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凌寒离去,经过一间舱房外,看到范九斤缩在门缝后面冲他招手,凌寒不由得笑了。
“你做贼呢?”
范九斤将他请进舱房内,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可不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么。”
凌寒失笑,道:“何以见得是贼船?”
范九斤几乎快哭了,道:“昨日你与东主的对话,我都听着了。”难得老仆没跟在凌寒身后,于是这位前密卫干将老毛病犯了,干了一回听墙角的事。
吓死人了好不好,梅花卫指挥使居然是西楚皇子,哦不对,是西楚的韩王,范九斤当时听得下巴差点没掉地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是梅花卫太无能,还是这位西楚韩王太厉害,怎么混进去的,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要是有这本事,早把翁成焕给拉下马,自己在东镇抚司里耀武扬威了,哪里还会被人给拉上贼船。
他知道东主所图甚大,他知道东主和三吕之地有牵扯,他知道东主跟秦国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仇怨,他也知道东主变着法儿的给秦国添堵,甚至打算挑动某个国家跟秦国干上一场,但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怎么看东主也得先奋斗上十年八年的,可是这一转眼间,东主居然跟西楚韩王勾搭上了,然后呢,西楚皇眼看着要不行了,韩王眼看着要上位了,东主眼看着就要在西楚大干一场了,很遥远的事情突然间就变成了迫在眉睫,只是是先干秦国,还是先干楚国,估摸着这里头还有一场争执。
总之,范九斤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的地位危机来了,原以为他还有时间拿东主给的钱训练出一批心腹来,让自己和这些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