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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沈碧空从天而降,将他扶上了九五之位,让他傲然凌云。如今,在他最意的时候,沈碧空又从地下爬出来,阴魂不散,要将他玩弄至死,没有夏悯这些人质在手,他竟然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沈碧空,你凭什么,这样漫不经心的操纵着我赵昊的人生?
凭什么!
朕不服!不服!不服!朕能杀你一次,一定能杀你第二次!
不不不不!朕错了,朕不该杀你,朕应该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若朕没有一念之差,如今的秦国,也许已经早就是大秦王朝了,朕也已君临天下。
是朕错了,朕悔了朕后悔了,沈碧空沈卿,你原谅朕吧
没有人听得到赵昊内心的嘶吼与哀嚎,他的恨,他的惧,他的悔,交结成一张网,紧紧的勒住了他,令他窒息。像一只困兽,无助的,绝望的,连最后的哀鸣都无法发出,就轰然倒地。
第三百零五章转道()
“来人啊,陛下晕倒了!”
“宣太医!快宣太医!”
当裘苍夜的惊呼声从勤政殿里传出来时,夏悯已经逃出秦都至少百里,正和郭暖坐在野地里,生着火,烤着一只肥得流油的兔子。
“现在,千鳞卫该追出来了吧?”
夏悯咽了咽口水,他被困三日,水食充足,没饿着,但却馋着了,毕竟他用来当宵夜的,不过是些不易变质的点心干果,当宵夜还行,当主食吃了三日,早腻死了,这时候一闻肉味,不馋才怪。更何况,打从出逃之时,他和郭暖只顾着跑,这一路都没吃什么,早饿得不行了。
郭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馋猫儿一样的表情了,上一次看见,还是好多年前,那时候,沈碧空在秦国如日中天,司空府里人才济济,夏悯跟在沈碧空身边,帮着整理书案文档,很多时候都忙得错过饭点,直到饿得头眼发昏,才会抽个空儿溜出去找郭暖讨一口吃的,每每见到郭暖的那一刻,就是这副馋猫儿样。
眼看这只兔子也烤得差不多了,郭暖笑着扯下一只肥硕的后腿,用洗干净的树叶包裹着递过去,道:“先吃饱了再说,小心烫。”
夏悯露出一个笑容,他在秦宫中数年,早已不会笑,此时笑来,难免有些不习惯,只扯了半个嘴角就敛住,然后就接过兔腿,不客气的啃起来,不时还被烫得嘶一声。
郭暖看着他痛快吃喝,自己也撕下一只腿,大口吃了些来,不一会儿,两个人将一只兔子分食完毕,又各自啃了一块饼,灌了几口水,才算是吃饱喝足。
“你不必担心千鳞卫追来,我郭暖别的不行,故布疑阵的本事称第二,天下就没人能称第一,就算是千鳞卫,要抓到咱们的踪迹,怎么也得跑上两天的冤枉路。你要考虑的,该是我们往哪个方向逃脱身的机会最大。”
身为独行大盗,不止要掌握“盗”的技能,也得有一手“逃”的绝活,否则,他哪里能逍遥这些年。尤其是当年司空府倒台,千鳞卫大肆出动,郭暖没少跟他们打过交道,从他们的手底下不知逃了多少次,可谓是经验丰富。多的不敢说,拖上千鳞卫两天的自信还是有的,若运气好点,追来的千鳞卫档头是个废物,拖住十天八天都不在话下。
当然,此时郭暖和夏悯都还不知道,岑焉还帮他们又多拖了一日。不过运气不好的是,如今千鳞卫已经倾巢出动,由宋成功亲自率领来追捕他们。
若是早知道,夏悯多半不会杀那三人,留着那三人继续迷惑赵昊才好。当然,这并不是夏悯思虑不周全,而是裘苍夜突然得势,把他困在了屋里不得出门,导致夏悯没能在初一这日送去解药,就不得不在郭暖的相助下出逃了,否则,再迷惑赵昊一个月,等下月初一时那三人才毒发,夏悯早逃出秦国了。
此时听了郭暖的话,夏悯自然是乐观不起来的,只低头寻思,若他所料不差,先生既然活着,又安排了这一局助他出逃,就一定会派人接应他。只有与接应他的人汇合,才有机会逃出千鳞卫的追捕,否则,只凭他和郭暖两个人,实在堪虞。
现在的问题是,接应他的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做为接应人的姬言也很头疼。夏悯说跑就跑,郭暖这个连通内外的联络人也同时没了踪影,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跑都不通知一声,他想接应都没地儿接应去。
当然,这事也不怪郭暖,跑之前,郭暖是通知了姬言的,问题是,姬言当时被岑焉闹出来的事给吸引了注意力,他又不知道夏悯和顾凤寻之间的关系,心里一掂量,当然是岑焉更重要,因此主要精力都盯着岑焉了,就没能及时看到郭暖递出来的消息,等岑焉那边闹腾完了,姬言再看到消息时,郭暖和夏悯已经跑了一天一夜了。
郭暖的故布疑阵,对千鳞卫管用,对姬言的梅花卫自然更管用。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接应的人落在后面,被接应的人反而跑到了前头,谁都联系不上谁,尴尬得很。
姬言后悔不迭,他办砸了顾凤寻交待下来的事情,相当于寸功未立,等回到凤仪台,连跟范九斤争权的底气也没有,索性一发狠,接应不到夏悯,他干脆就不接应了,转而去阻挠宋成功。
以他带着的这点人手,当然不可能与倾巢而出的宋成功正面硬扛,所以姬言采取的游击术,他的优势在于他带出来的人都是梅花卫精锐,而且还是最精锐的一支,人数不够,可个个都是高手,只要避开千鳞卫的精锐,他手上这支人手,就足以以一坑十,对付十倍的普通千鳞卫不在话下。而宋成功为了搜捕夏悯,加上郭暖的故布疑阵也很成功,所以分兵搜捕是必然,这就给了姬言更大的机会。
他以游击之术,连坑了两队分兵搜捕的千鳞卫,都是一着得手就远遁千里,等千鳞卫精锐闻讯赶来,姬言早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这一手段,也大大配合了郭暖的故布疑阵,令宋成功晕头转向,完全追懵了。继续分兵搜捕,就等于给别人逐个击破的机会,不分兵,该往哪个方向追?万一追错了,浪费了时间不说,追不到人,秦皇也饶不了他。
宋成功心里苦,可找不着人诉说。
夏悯跟郭暖跑了七八天后,就意识到这里头有事,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千鳞卫没有追上来是事实,本来一路向着吴地跑的他,当机立断,对郭暖道:“往秦楚边境去。”
郭暖惊愕,道:“为何改道?你之前不是说,秦楚边境肯定有关卡会严密盘查吗?”
所以才一路奔着吴地去,眼下正是吴地最混乱的时候,他们唯有浑水摸鱼,才有机会从吴地绕道楚国,再去西楚。
“一定有人拖住了千鳞卫,只要千鳞卫到不了秦楚边境,凭你的易容术,足可以让我们蒙混过关。”夏悯毫不犹豫道。
他之前想从吴地过去,是因为他没把握在千鳞卫封锁秦楚边境之前就赶到那里,而现在,千鳞卫明显被人拖住了,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先生在西楚,苏怜也在西楚,他早已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得了。
郭暖可没他这么激动,道:“万一是陷阱呢?”
千鳞卫没追来,也可能是早就在秦楚边境守株待兔。
夏悯自信一笑,道:“赵昊没有这份先知之明,宋成功也没有刘晖的老谋深算就算我料错了,也要闯一闯!”
嘴里说着料错了,但脸上全是自信。夏悯了解赵昊,因为他在赵昊身边待了好几年,夏悯也了解宋成功,因为自刘晖死后,他就负责整理千鳞卫送来的情报消息,从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宋成功这个人的能力与行事风格。
知己知彼,焉能错哉。
郭暖深吸了一口气,一扯马缰,豪气干云道:“好,老头子就陪你闯一闯!”
朝阳如火,两骑并行,去势如风。
事实证明,夏悯是对的,宋成功果然没有在秦楚边境截他,他还在跟姬言捉迷藏呢。不过出关之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他遇到了麻烦,押解西楚使节团出境的龙骠骑正好返回,要不是郭暖谨慎,每行前必要先探路,他们就迎面撞上了,龙骠骑领军在赵昊身边是见过夏悯的,万一被他认出来,郭暖就是能飞天,也不可能带着夏悯在龙骠骑的包围下逃出去。
第三百零六章自重()
夏悯只能藏身在林间,一直等到龙骠骑大军过去,才和郭暖继续上路。秦楚边境的情势有些紧张,“刺秦”案的影响毕竟太大了,虽然西楚在韩察的声明之下,在明面上完全摆脱了干系,但暗地里却仍有人怀疑此事是西楚主使,这些怀疑不能说出口,没凭没据的,连秦皇都默认了,但疑心既然有了,边境上自然就卡得严了,纵然郭暖早就偷到了通关路引,也依然受到了严密的盘查。
不过夏悯是地道的秦人出身,郭暖在秦国也待了好多年,一口秦音说得不要太地道,盘查他们的秦兵都把他们当成秦人,确认了通关路引没有问题,就放他们过去了,而对那些明显口音不地道或并非秦人装束的人,盘查就严格多了,简直就差没直接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尖问他们是不是奸细。
过了秦境,还得入楚境,又是一道盘查,这下子两人的优势瞬间变劣势,好在夏悯和郭暖并没有受到多少刁难,就被苏怜给领走了。
苏怜这些天天天往关口跑,日盼夜盼,总算盼来了夏悯,他这些年经历的事多了,还忍得住,没直接在关口上就跟夏悯来个抱头痛哭。等把人领回了驿馆,门一关,这才紧紧抱住夏悯,死活不松手。
郭暖在旁边看着眼酸,抬手揉了揉,然后抬眼看天。这两个孩子,几乎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能活着相见,实在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他这里才伤感着,那边苏怜已经松开了夏悯,又一把抱住他,笑道:“老郭头,我肚子饿啦,你不知道这驿馆里的伙食有多差劲,你看你看,我都吃瘦了。”
郭暖一下子就哈哈大笑,揪着苏怜的衣领把他往夏悯身边一推,道:“臭小子,见不得老头子清闲是吧。”一边说,一边挽袖子,“厨房在哪里,老头子今天就给你们哥儿俩露一手绝活,对了,酒得自备,苏小子,没有好酒,不准上桌。”
苏怜两眼发光,笑道:“这还用你说,早备下了。”说着,一转身就从屋里抱出两坛子酒来,一巴掌拍开其中一坛的泥封,“闻一闻,香不香,二十年的竹叶青,烈得很。”
郭暖立刻冲他一竖大拇指,竹叶青本就是清冽性烈,又是藏了二十年的,那烈性全都藏在清冽之下,比之烧刀子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夏悯笑眯眯的看着,看着看着,就流下了泪来。
苏怜才给郭暖指明了厨房的方向,还塞了钱袋到郭暖怀里,这破地方,没有打赏可动不了厨房里的物什,一转身就看到夏悯眼中的泪,顿时指着夏悯的脸哈哈大笑,道:“快收收你的猫尿,一路风尘仆仆,泪混着尘,这下子脸都花了,当真是成了花脸猫。”
又哭又笑,小猫跳跳。这原是他们少年时偶尔说过的一句戏语,那时候还是夏悯说着打趣苏怜,不想历经沧桑,多年之后,竟成了一个轮回,从苏怜嘴里说出来打趣夏悯了。
想起旧事,夏悯到底又笑了,道:“多年未见,你还是以前的性子,太脱欢了,可怎么好呢?”一副愁得不行的表情。
苏怜不以为然道:“多年未见,你倒是越来越管得宽了。”说着,他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轻声一叹,“夏悯,当日不是你挡在了前头,让我快跑,你也不会落到赵昊那狗贼手里吃这么多年的苦。”
夏悯轻轻一拍他的肩,柔声道:“莫这么说,若你我易地而处,怕都是尸骨化泥了。”
以苏怜的脾气,落到赵昊手里,大概早就拼了命要跟赵昊同归于尽,绝不能如他这般隐忍多年,只谋一朝。而以他的脾气,若如苏怜那样落到刘荣一的手里,只怕也撑不到出逃,更不用说还混到了吴皇的身边,风光得不行。
能活下来等到相见的一日,是命,也是运。
苏怜咧嘴笑了,道:“为活着,为相见,今晚,我们大醉三千场。”
夏悯含笑颔首,却道:“醉一场就够了,三千场,留待日后。”
他仰头,向着西京的方向,投去憧憬又惶然的眼神。
先生,就在那里,他确信!他不疑!待与先生重逢日,大醉三千场又何妨,人之一生,何其短暂,再无此幸事值得大醉三千场。
夏悯安全越过秦境和苏怜汇合的消息,通过凤仪台的秘渠,不到五日就传到了顾凤寻的手里,也不过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再管。
顾凤寻的目光,依然投射在秦国,准确的说,是投射秦皇赵昊的身上。经此一挫,赵昊会是什么反应?他心中大抵有数,毕竟,相比夏悯和苏怜,赵昊才是真正被他用了最多的心思,投下了最多的情感教导出来的人,然而他收获的,却是最严重的背叛。
人是会成长的,他想看看,没有了他,赵昊是不是更长进些,他与赵昊之间,究竟是他限制了赵昊,还是赵昊限制了他?
然后凌寒有些不高兴了,顾凤寻太过于关注从秦国传回来的消息,以至于都开始熬夜,这怎么能行。他对顾凤寻的要求就只有两点:好吃好喝,早睡晚起。
区区一个赵昊,哪里值得他熬夜,为了监督顾凤寻的作休,凌寒直接搬进了含光殿。这个消息若放出去,西楚铁定得震上三震,但如今凌寒又没有后宫,顾凤寻又掌着宗正寺,管着部分宫务,把西楚皇宫经营得不说是铁桶,也是木桶一只,寻常漏不出水来,自然没人敢把这消息往外捅。西楚朝臣里,既便有手眼通天的人,得了这个消息也很识相的捂死在肚子里。
西楚已经踏上了争霸天下的路途,两楚边境战火未息,秦楚边境关系微妙,尤其是西京还里伫着个秦国使节团,整天探东探西的,这种密闻隐事,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爆出来,瞒,下死力的瞒。
有了燕王这个眼瞅着还不错的继承人,西楚朝臣上下差不多都有了共识,再没人在西楚皇纳不纳后宫的事上面较劲儿,有这闲工夫,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再阴楚皇一把,把楚国闹得更乱些,最好让秦国和楚国打起来,这样西楚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这个美梦做得有点太过遥远,秦国不傻,楚国也不笨,没点儿翻天覆地的大事,要让他们打起来不容易。
朝臣们的识趣,让顾凤寻想用这个当借口把凌寒再请出含光殿都不行,没奈何,只好眼看着凌寒管着西楚说不完的朝政大事之外,还抽出工夫来盯着他的生活起居,这盯人的功力,比之白玦这个小管家公居然有过之而不及。
说起白玦来,最近一段时间,罗峰把他讨了过去,说是要教几手绝活给他,所以小家伙不在顾凤寻的身边伺候了,要不然,顾凤寻也没那个机会熬夜。
只可惜,没自在上几日,走了小的,就来了个大的,通通都是让他束手无策、徒然奈何的,顾凤寻被管得紧,倒也习惯了,感慨叹息了几声就这样罢了。
倒是凌寒听到他的叹息声,不依不饶的笑问道:“顾卿可是嫌弃朕了?”
顾凤寻可不纵容他蹬鼻子上脸,直接甩他一记白眼,一本正经道:“陛下,请自重。”
后宫里都空荡荡的,他哪里学来的怨妇嘴脸。哦,对了,还有位太皇太妃,可那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