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红先生并不信顾凤寻的话,不过对于明日就去见西楚皇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他心里还记挂着夏悯的事,想和顾凤寻商量,但又见顾凤寻神情语气虽然轻松,但眉目间难掩倦色,心知这几日必是劳累得很,竟也不忍心再拿夏悯的事去费他心思,话到嘴边也忍了下去,只想着等见过了西楚皇,自己有了替师弟分担的资格,再与师弟一起商量救出夏悯的法子,因此便依从顾凤寻的话,去了客房,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养精蓄锐,以取得西楚皇的重视。
却不想他这里一片心思替顾凤寻着想,那里白玦却是个嘴快的,次日一早就恢复了他的小管家公的职责,服侍顾凤寻梳洗穿衣的时候,嘴里已经嘀嘀咕咕的把他到了吴国后发生的事通通都告诉顾凤寻了。
听到吴国三皇子死在赵昊的手上,顾凤寻并没有意外之色,从秦国出兵吴国的消息传到西京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吴国使节团一定出事了,赵昊的动作够快的,不过如果说吴皇完全没有准备,他却不信。
按时间来算,谢谨言那边应该已经对秦国皇子动了手,不管他这离间计能不能完全奏效,吴皇也不可能不对秦国起疑,只要起疑,就必有防备,焉知秦国骑兵破关之后,面对的,到底是吴国一片平坦的大好河山,还是一个陷阱呢?
这个答案,只有等后续的消息传来才能确定,顾凤寻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白玦后面说出来的话,才真正令他动容。夏悯还活着?郭暖那东西果然没死,居然又出山了。现在他有些明白,红先生昨夜离开前,最后那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是为了什么。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低下头,让白玦掂着脚帮他把官帽系好,顾凤寻的唇角边,缓缓绽出了一抹笑容。
红先生从客房里出来,换了一身顾凤寻替他准备的西楚风格的衣饰,然而风格肃穆的衣饰,完全压不住他飞扬的眉眼,强烈的反差,反而令他越发的眉目如画。
顾凤寻按了一下额角,这孩子,实是生得太好了。
“师弟,看呆了啊。”红先生满怀恶趣味的凑过来,眉眼带笑,却全是狭促,“我比那位凌指挥使,孰美?”
顾凤寻放下手,眼神微眯,微笑道:“你可以亲口问他。”
红先生一呆,突然伸手挡住他的眉眼,道:“别这样看我,太像先生了。”
像得他想哭,每每看到师弟,总在不经意间,一抬眉,一抹笔,让他恍惚以为,先生未死。
顾凤寻听他声音不复狭促,却带出几分哽塞,不由轻叹,心想若有朝一日告知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纵然能使他高兴一时,但自己注定命难长久,又何必使他承受第二次失去先生的痛苦。
“夏悯师兄的事,白玦已与我说了。”
一句话,转移了红先生的注意力,他终于收敛情绪,埋怨道:“小童儿恁的多话。”
顾凤寻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师兄你不必着急。”
红先生亦点头道:“正是如此,等老郭头从秦都传来消息,咱们再慢慢合计。”说到这里,他唇角微翘,“夏悯能坚持这么几年,便也不差这一时三刻,我对他,有信心。”
顾凤寻见他恢复了飞扬的神采,心下方安,转头让罗峰去备了马车,领着红先生便往弘文阁去了。
今日有大朝会,凌寒一直到昨近午时,才下朝,因秦国出兵吴国之事,朝中气氛难免沉重,所以凌寒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下朝就往弘文阁来了。
进了门,他习惯性的就往顾凤寻平时待的那张书案走去,老远就看到顾凤寻又在那里伏案疾书,顿时皱眉,脚下加快,边走边道:“早说了,这些抄抄写写的事让别人去做,便是有些事情必须你来,也大可你说,让他们写,何必如此辛苦自己”
第二百三十九章相请()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抬起头来,侧首斜望,修眉凤眸,自带无限风情,哪里是顾凤寻,根本就是红先生。凌寒顿时就噎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左右搜寻,就见顾凤寻正倚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抱书,一手托盏,沐着从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好不悠闲。
“原来你就是西楚皇”
红先生搁下笔,从书案后面走出来,目光似笑非笑的在顾凤寻和凌寒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儿,才一本正经的向凌寒行礼。
“草民苏怜,见过陛下。”
凌寒轻咳一声,将双手负于身后,道:“红先生请起。”
顾凤寻这时也放下书卷和茶盏,上前道:“臣遵陛下旨意,将抄抄写写的事都让红先生来做,陛下可还满意?”
凌寒哈哈一笑,道:“朕盼这一日久矣。”说完,又对红先生道,“日后就要多烦劳先生了。”
红先生轻笑道:“能者多劳,原不为过,但陛下也要赏罚分明才好。”
“这是自然,岂能委屈了先生。”凌寒沉吟了一下,“这几日先生暂且就跟着顾卿以随侍之身进出弘文阁,先熟悉一下日常事务,待朕寻个合适的时机,晋顾卿为侍读学士,到时候先生正可补上舍人一职。”
“不妥不妥。”
红先生来了弘文阁这半日,早已经弄清楚弘文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顾凤寻能入弘文阁,已经是破格,那还是因为凌寒初登大宝封赏的第一个官职,西楚众臣不好反对,如今再想破格一次,却是绝对不成的。
“我对刑律十分有兴趣,若是陛下愿意用我,便在大理寺给我寻个地儿吧。”
本来红先生对西楚皇还有些忐忑,但如今既然知道西楚皇就是凌寒,那真心是一点儿也不见外了。
凌寒顿生迟疑,他是指望着红先生替顾凤寻分担的,若红先生不入弘文阁,岂不是依然无人能帮得了顾凤寻。
顾凤寻轻笑一声,道:“大理寺可不是容易去的,你先在弘文阁给我当三个月的随侍,先把西楚律背熟了再说其他。”
“顺便还给师弟你当苦力,是吧。”红先生长叹一声,然后欣然应允。他信得过师弟,既然给出了三个月的期限,那么三个月后,就一定能让他如愿。
“那倒不必,你有闲暇时,把外头伺候的几个内侍给调教到能被我使唤的程度就行了。”顾凤寻冲着红先生挑了挑眼角,很是心照不宣的样子。
“这也太简单了。”红先生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陛下以为如何?”
凌寒见他们俩人一唱一和,已经定下了章程,他又哪里有什么话可说,无奈道:“你们啊成,朕准了。”
西楚的刑律基本上都是沿用的大楚皇朝的,大楚皇朝存世三百年,刑律几乎可以说是相当的齐全,所有的刑律书累在一处,能摆满五张桌子,红先生夸口三个月背熟,那是扯淡,三个月顶多只够他把这些刑律翻看几遍,想要全部背熟,除非他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显然,红先生没有这个天赋。所以这三个月的期限,不是让他背书的,而是让他调教出几个能用的人手的。当然,刑律也还是要看的,天赋不够不是问题,总有捷径可走,重要的是用对方法,大理寺的官员,也不是人人都能把西楚律倒背如流,红先生只需要将一些重要律条分门别类的拎出来,先记总纲,再大略的将一些细条看过去,大致有个印象就行,真到要用时,临时翻书抱一下佛脚也够用了。
韩察消息灵通,顾凤寻带着红先生在弘文阁待了两天,他就知道红先生到了,隔日就又给顾凤寻和红先生同时下了帖子。
要知道,红先生出仕西楚,是韩察出面弹压了反对声,如今红先生来了,他自然要掂量掂量,秦司空的弟子,是否名副其实,不说比得过顾凤寻,有其三分本事,韩察就当是过关了。
红先生见了请帖,眉尖一挑,顺手扔到桌上,道:“师弟,你才对我说要去拜见韩令尹,他的帖子倒是先到了,如此性急,不像是宰辅之风啊。”
他天生骨子里带着傲,从他给自己起号为红先生就能看得出,名闻天下的“姹紫嫣红”,是全不放在心上的,他既然敢踩付赤川一脚,自然就不会惧怕韩察,哪怕韩察如今是西楚令尹,百官之首。
除了沈碧空,这天下,哪里有能让苏怜心服口服的人呢,再也没有了,哪怕是他这师弟,苏怜也只服他一半,那还是看在他是先生正式收的弟子的份儿上。
“他不是性急,是忙里偷闲。”
顾凤寻摇了摇头,秦吴之间掀起战事,西楚隔得虽远,但一叶知秋,莫看如今只是两国战事,转眼间就会成为星星之火,西楚上下岂有不做准备的道理,看凌寒这几日连往往弘文阁跑的次数都减少了,就知道朝事是何等的繁多,韩察身为西楚令尹,自然压力最大,他能抽出这点工夫来,已是不易,自然不可能慢悠悠的。
“还有一个多时辰,我先去睡会儿。”红先生看了一眼帖子上约的时间,然后打了个哈欠。
三个月的时间相当的紧,他嘴上没说,其实这几日夜夜都伏案到深夜,尽管他的姿态傲然,好似全然没把韩察放在眼里,但心中不可谓不重视,自然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万不能因精神不济而让韩察小瞧了他去。
顾凤寻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点头道:“好好休息。”
抵达令尹府的时候,又是天黑,没办法,白天的时候,韩察实在是抽不出工夫,就算是天黑下来,令尹府外,也依然停了不少马车,多的是官员来向他禀报一些白日里没来及禀报的繁琐公事。
顾凤寻和红先生进了令尹府,在一间单独为他们而设的茶室里,坐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韩察一脸疲惫的匆匆而来。
“顾舍人,红先生,久等了。”
“令尹大人百忙之中,拔冗一见,岂敢言久等。”顾凤寻和红先生同时起身,姿态放得很正式,向韩察一礼。
韩察笑了起来,扬手摆袖,道:“不必多礼,坐。”
待两下里都坐定,韩察先看了一眼顾凤寻,又看了看红先生,感慨道:“秦司空的弟子,果然皆是人中龙凤。”
不说其他,至少这相貌气度,当真是世间少见的。他本以为红先生会成为吴皇的娈宠,多半是那等烟视媚行的模样,但此看来,却是眉目清正,神透华彩,挺得笔直的腰背,仿佛藏着一身铮骨,一时间印象大好。
人谁无落难之时,能从泥泞中爬出来,又不失本心,方见风骨啊。
顾凤寻含笑,红先生却是对韩察欠了欠身,这话听着是在夸他和师弟,但其实夸的是先生,他听着高兴。
韩察的目光移向顾凤寻,沉吟一瞬,道:“红先生这几日一直在弘文阁,只怕不大妥当。”
很显然,不管韩察对红先生的第一印象有多好,他也不会让红先生在弘文阁供职,像顾凤寻这样的特例,有一个就够了,何况顾凤寻还是身负大功才得以直接踏上通往宰辅的通天之路,而红先生什么也没有。
他在百忙中还硬是挤出时间把顾凤寻和红先生请过来,除了要见一见红先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申明他的态度,和凌寒这位新皇磨合了这几个月来,韩察也看出来了,虽然这位新皇胸怀若谷,能虚心纳谏,但有时候也十分固执,如果新皇已经下定了决心让红先生也入弘文阁,后果会很严重,指不定新皇和旧臣间的第一次分歧就应在了这里,这绝对是韩察不想看到的局面。
现在他开门见山的直接表明,就是希望顾凤寻也能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主动退让,在他看来,如果有人能打破新皇的固执,除顾舍人之外,别无二人。
第二百四十章合适()
顾凤寻抿了一口韩察特地交待人给他准备的蜜水,微笑道:“令尹大人不必担忧,师兄他对弘文阁没有兴趣,这几日只是我请师兄过去替我调教出几个得用的人手。”
韩察心头一松,目光又转回红先生的身上,再次感叹了一声此人的风姿仪态,方道:“那么不知红先生意在何方?”
红先生又欠了欠身,道:“苏某正在通读西楚律。”
韩察顿时了然,沉吟半晌,道:“刑律之道,非朝夕之功,红先生既有此心,本官可举荐先生出任录事,掌文书、记档之务,当可有助于先生尽早熟悉刑律。”
说完,他便双目紧落在红先生的面上,细观神情。
红先生却是毫无勉强之色,笑着起身深深一稽手道:“多谢令尹大人。”
韩察收回目光,道:“至多三五日,任命书便可送到先生手中。”
录事一职,不过是八品小官,他先前见红先生大有傲色,怕是不肯屈就,故意拿这微末之职来试探,不想红先生的表现却是大出意外,身带傲骨,却屈伸有度,好,极好。
红先生道:“既然得受令尹大人举荐之恩,自是大人的门生,不敢再担‘先生’二字,我名苏怜,字垂柳,大人唤我垂柳便是。”
“好。”正事谈完,韩察就端了茶,“本官还有事务要处置,就不送二位了。”
顾凤寻和红先生便起身告辞,一路出了令尹府,登上马车后,红先生才突然噗哧一声笑开了。
“师兄笑什么?”顾凤寻斜眼望来,月色下,眸色生辉,映得脸色越发的白,如幻似魅。
“我笑师弟果然学到了先生的十分本事,算计人时,一算一个准儿。”红先生心情极好,说话都比平时痛快。
“此话怎讲?”顾凤寻只当不懂。
红先生指指他,道:“休装傻,你让我跟着你去弘文阁,哪里是让我帮你调教人手,分明是在这里等着韩察呢。”
千金买马骨嘛,按惯常思维,这马骨肯定要被高高捧起来,不然怎么能起到招牌的作用,弘文阁可不就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地方,红先生跟着顾凤寻日日进出弘文阁,换了谁都会以为他将入职弘文阁,而这又是西楚臣子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以韩察为首的一众西楚臣子,自然便要在凌寒给红先生封授官职之前,先把红先生给挪到别处去,也免得为这么点小事跟新皇闹得不愉快。
所以,韩察再是忙碌,也一定要挤出时间来见他们,红先生想去大理寺,他更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大理寺怎么都比弘文阁合适得多,何况才是个八品微末之职。
顾凤寻见红先生已经识破他的算计,顿时笑了起来,没承认,也没否认,道:“韩察主动开口,就是让你要价的,你为何一口应下?”
以八品来衬“马骨”,委屈了,韩察是做好了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准备,所以他故意先说了个八品录事,等红先生表示出不悦,再抬个七品主薄,如果顾凤寻帮腔,六品寺丞就是韩察的底线。
哪料到红先生居然一口应了,倒是真让韩察相当意外。顾凤寻也有些意外,他算计韩察一场,原本是想替红先生搏个更高的起点的。
“因为合适。”红先生点点自己的鼻尖,动作随意又洒脱,“录事可以接触到大量的旧档,刑律书虽然详尽,但量刑却各有不同,要依据实情而有所斟酌,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西楚律,查看这些旧档记录是最好的捷径。还有,我既然来了西楚,就不可能按部就班的靠资历升官,我需要功劳来快速晋升,旧档里那些悬而未决的案卷、或是含冤误判的案卷,都是我升官的捷径。”
说到这里,他转眸如狐,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继续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顺带还能攀上韩察这棵遮天大树,我为什么不答应。”
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