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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力瞳孔骤缩,惊魂未定地盯着眼前的禅杖,若非凡空突然出手,将那飞向他额头的柳叶镖挡住,恐怕此刻,他已经是此地一缕冤魂。凡空的神『色』彻底沉寂下来,她本不想与人为难,却不料那暗中潜藏的人竟会当着她的面要杀人灭口。
“阿弥陀佛。”
凡空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收敛了一身的慈悲与温良,让郭祥东心中涌起不安。一圈金光自凡空周身扩散,挂在脖子上那串拳头大小的佛珠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庄严肃穆的金『色』佛光拥有净化世间所有污垢的恐怖力量,甚至人心的阴暗,亦无法逃脱佛光的洗涤。
佛光速度极快,几乎在郭祥东看见佛光的瞬间,那璀璨圣洁的光芒便毫无停滞地从他身上扫过,带起一蓬嘶声惨叫的黑雾,逐渐远去。在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黑雾涌现出来,那黑雾最终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漂浮在众多官兵上空。
郭祥东浑身一震,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阴冷至极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剥离出来,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他惊骇地盯着天空中那虚无缥缈的人影,后心被冷汗浸透,他竟不知不觉,成了邪魔之物的傀儡。若非他心中存了恐惧与贪念,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其趁虚而入,经此一事,他再看向凡空的目光,便迥然不同。
对于众人的目光,凡空视若无睹,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那缓缓汇聚的黑雾上,虽然因为佛光净化的作用,那团人形黑雾实力大减,已然不足全盛时期一半,样貌变得模糊起来,凡空依然认出,这黑雾的样子,乃是那李府的员外,李绍。
对今日之事略有猜测,所以她并不感到意外,若说有,也只是有几分悲悯。李绍此人在小镇上名气不弱,可谓名利双收,但却贪心不足,受人利用,最终成了这不人不鬼的邪魔。李绍对凡空身上的金光颇为畏惧,他的身体刚刚在空中显出形来,立即抽身后退,要从此地逃离。
凡空眸中金光涌动,她抬手将胸前的佛珠取下,朝着李绍逃走的方向扔出,那佛珠化作一抹金『色』流光,瞬间出现在李绍身后,在李绍惊恐的目光与绝望的惨叫中,佛珠飞速旋转,一下把李绍整个困在其间,金光明灭的同时,有梵文自佛珠表面浮现,黑雾与之一碰,便纷纷溃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绍便魂飞魄散,一个白『色』的画卷从空中跌落,滚至郭祥东脚边。佛珠上金光收敛,又自行飞回凡空手中,她垂下眸子,目光中的慈悲不带任何温度。原本停下的脚步再度迈出,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挡在她面前,郭祥东跪伏于地,额头磕在冰凉的地面,诚挚地忏悔:
“大师,郭某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遂欲遁入空门,诵经赎罪,还望大师成全。”
肖力亦挣脱身上的绳索,对凡空恭敬抱拳:
“肖力欲追随大师左右,鞍前马后,求大师成全!”
“贫僧乃出家之人,独来山下是为修行,若诸君与佛有缘,便请前往云亭山普贤寺,现贫僧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凡空低头念了一句佛号,不再与众人多言,她弯腰将掉落在地的画卷捡起,收入袖中,旋即便欲离开。肖力忙上前两步,高声道:
“大师!此去青石镇尚需三日行程,在下路熟,且有两匹快马,全速赶路可在一日之内到达,还请大师莫要拒绝!”
肖力说完,紧张地盯着凡空纤瘦的背影,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直到凡空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他才缓缓送出一口气。凡空沉默地转过身来,看向肖力,言道:
“那便有劳施主。”
肖力忙站直身体,让凡空在此稍等片刻,自己则飞快跑回住处,其间他胸口的剑伤血流不止,他从怀里取出一小瓶金疮『药』随意抹上,牵了马匹回到郭祥东的府邸。凡空盘膝坐在府邸门前的台阶上,郭祥东安排了手下的官兵善后,他自己则跟在凡空身后,将自己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郭祥东非是核心之人,对这场阴谋与所图之事并不知晓,他只大致听说皇帝自民间大肆搜寻奇珍异宝,请了高人做法,意图长生。那高人为何要牵制于她,又为何要对付姬小白,便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了。
天空开始飘雪,落在石板路的缝隙间,将尘土沾湿。
凡空仰起头,夜『色』已经逐渐褪去,『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星星点点的雪花自天空上飘洒下来,带着刺痛肌肤的寒凉,这是它们特有的温度,非是刻意伤人,当暖阳之光落下,这稀疏的雪也会消融,似乎它们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等待死亡一样。
肖力牵着两匹棕红骏马匆匆赶来,凡空起身,拉起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立时翻身上马,肖力紧跟其后,两人乘着骏马,化作两卷狂风,飞快地离开了伯阳县,朝青石镇去。
路上不知何时开始落雨,雨点越来越大,到的后来,雨幕遮天,前方的路面已看不清晰,路上行人渐少,三丈余宽的官道上,除了长途奔袭的马蹄轰鸣,便是连绵不尽的哗哗雨声。
深秋的雨冷而急,凡空肖力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但小和尚淡然的面庞仍旧没有任何改变,她的目光落在隐隐绰绰的远方,那里最先看见的,是将整个小镇围裹其中的云亭山,山脚下青石镇的轮廓若隐若现。
眼看小镇近在眼前,凡空再一次踢了一脚马腹,她虽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那紧抿的唇角与深黑『色』的瞳孔隐隐透出一缕急切,将她心中的焦急一点一点透『露』出来,越是接近小镇,便越发明显。那时时挂在嘴边的经文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此刻她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早一点赶回去,去看一眼,那只小狐狸。
第十二章 祸乱生()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寒凉刺骨,镇上人影稀疏,店铺大都关了门。两匹骏马夹裹着呼呼风声自小镇前的石桥上呼啸而过,片刻时间就从正面的街道横穿,来到小镇西边位置偏僻的小院。
凡空自马背上翻身下来,眼前寂静的院落令她心中有些不安,往常她每次外出归来,总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坐在门槛上远远眺望,在看见她的时候,脸上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笑容。姬小白会开心地跳起来,然后朝她奋力挥手,明知道她对此不会有所回应,仍旧乐此不疲。
雨水击打在凡空头顶的香疤上,隐隐有些疼痛。
她快步走到院门前,抬眼朝院内张望,空『荡』『荡』的小院地面上有不少积水,还铺了一层『潮』湿的落叶,虽与她离去之时相去不远,却也能看出院中已有一两日未曾打理。她的手落在院门上,还未用力,那有些发霉的木门便自行打开,她伸出的手凝滞在空中,随后缓缓放下。
“大师……”
肖力牵着马跟在凡空身后,仰着头朝院内看去,见凡空将门推开,却未曾迈步入内,心中疑『惑』,不由出声提醒。凡空垂着眼,用力捏紧了掌心中的念珠,似乎这样可以减轻心中涌动而出的慌『乱』和无措。
她将半开的木门完全推开,迈步入了院内,朝着姬小白的房间行去。不多时,姬小白的房门被她推开,房内无人,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间,陈设如旧。
随着再一次确认,凡空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姬小白没有在家,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不会外出,既然不在,便是出了意外。肖力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双手成拳,紧咬牙关,跟在凡空身边,一语不发。
凡空从屋里出来,席地坐下,浑身上下早已湿透,便也不在乎石阶上的雨水。她沉默地看向天空,心里猜测种种可能。这时,小院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瞬间便被哗哗的雨声淹没,若非四周太过寂静,否则即便是凡空,怕也难以察觉。
她站起身,朝后院走去,见平时堆放柴火的地方有一大堆干柴倒在地上,随着咯嗒几声轻响,一只浑身沾满泥泞的小猫从柴堆中爬出来,它身上的『毛』发已经湿透,依稀能看出原本白净的『毛』『色』,它干瘦的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见凡空行来,便伸着爪子朝凡空挥了挥,模样极为狼狈。
凡空走到柴堆旁蹲下,将念珠缠绕于手腕,双手抱起小猫,沉默的目光与之对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兀地叹了一口气:
“我怎会想问你她去了什么地方,你只是个流浪到此的猫儿。”
她垂下的眉眼依旧如最初那般平静,落在小猫的眼中,却似埋藏了无法言说的悲伤。小猫幽绿的双瞳凝视着凡空清秀的面庞,半晌,就在凡空准备将它放下的时候,它突然仰起头,急促地叫了一声,然后用力挣脱凡空的双手,落在地上,一下钻进柴堆。
片刻之后,它嘴里叼着一个粗糙的布囊从柴堆中再度钻了出来,走到凡空脚边,扬着脑袋,将布囊拿给她看。凡空的心在这一瞬猛地一跳,她有些发愣地看着小猫嘴里沾了些许泥渍的布囊,这东西她曾在姬小白的房间见到过,姬小白偷偷『摸』『摸』地学做香囊,虽然前前后后扔了不少失败的作品,但这一个却是因着凡空偶然看见,称赞过的,便被留了下来。
她将这香囊取下拿在手中,心里有陌生的刺痛感若隐若现,她修佛十数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情,即便是当初将小狐狸放回山林,纵然心中有许多不舍,却也没有如今这样,疼痛和悲伤。
小白……
凡空垂着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跌在泥泞的地面上,她的目光透出些许『迷』惘,她该去寻找她的,但她要去哪里寻找呢?
“喵……”
流浪的小猫蹲在凡空脚边,用沾满泥污的爪子拉扯她的裤脚,尾巴轻轻在地面扫动,凡空被它的动作惊动,凝眸看去,却见泥地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字迹,她诧异地看向小猫,那猫儿幽深的双眼亦是直视着她,目光中透出殷切与期望。
凡空嘴唇嗫嚅,过了好久,她才沉痛地闭上双眼,缓缓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划过脖颈。她终究是避不过,即便下山前老和尚一遍又一遍叮嘱,叫她一定不能与京城有任何牵扯,她亦是打算在青石镇好好修行,然世事难料,而今,她却是要主动前往。
若是一切能就此止步,她大概还是原本温和善良的小和尚,哪怕背负一生的愧疚最终老死在普贤寺,至少她将一世安然,无有波涛。但她却终是选择了与之相悖道路,从这一刻下定决心开始,一切就已不同。
凡空回到前院时,肖力正面容焦急地等待着她,他见凡空在后院待了许久,回来之后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直觉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他上前两步,神『色』焦急:
“大师,可有寻到线索?”
闻言,凡空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中湿透的香囊,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有些低哑:
“去京城。”
肖力被凡空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愣了一下,但凡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快步走出小院,牵了骏马的缰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笼罩在雨中的小院,她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可能这一走,这一生,怕是再难回到这里了。
思及此,她突然开口:
“肖施主,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贫僧有不得不前往的理由,若是施主还有别的事情,便可就此离去,今日快马相借之事,贫僧无以为报,日后若还有缘,必会偿还今日之恩。”
肖力跟在凡空身后走出小院,还未从刚才那句话中回过神,凡空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他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凡空,但见后者面『色』平静,眸光深邃,似在等待自己的答复,他沉默稍许,问道:
“大师前去京城,可是为了小白姑娘?”
凡空看了他一眼,他对姬小白有情,凡空作为旁观者自然能看出来,她稍有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应暂时未有『性』命之忧,来人将其抓往京城,从此地去往京城,快马加鞭也需月余路程,他们自青石镇离开大致已有两日,若现在前往追赶,或许有一线之机。”
肖力目光复杂,思虑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将手中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凡空,道:
“大师,两匹快马换骑追赶,才有一线之机,若我二人一同前往,便是将这两匹快马都累死,也是追不上的。我于小白姑娘,终究只是一介外人,但我看得出来,大师对小白姑娘而言,很是重要,她期望看见的,亦不是我,而是大师。尽管大师乃佛门中人,但若可能,我还是希望,小白姑娘能幸福。今日以这两匹快马相赠,便是我为小白姑娘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事不宜迟,还请大师保重!”
他的话语诚恳真挚,凡空牵着缰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翻身上马,抓起另一匹马的缰绳,双手合十朝肖力行了一礼:
“施主大恩,贫僧来日必会相报,后会有期!”
言罢,凡空驾马而走,不多时便离开了青石镇。肖力站在镇口一块两丈高的青石上,朝京城的方向远远眺望。雨渐渐停了,天空放晴,日光在他身后拉出狭长的影子,与青灰『色』的云亭山嵌在一起,显得异常单薄,他呼吸着雨后湿润的空气,垂下眼眸,低声自语:
“小白姑娘,大师去救你了,会没事的。”
此时,远在青石镇两百里外的山坳中,一队车马正极速前行,驾车之人眉目间隐有精光闪烁,额角隆起,明显身怀不俗的武功。此时,这男子浓眉微蹙,眸光不着痕迹地偷偷瞥了一眼身侧,喃喃道:
“咱们已经一刻不停地走了两天了,再这样赶下去,马儿没时间休息,会跑死的!”
在他身旁盘膝坐着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此女神情冷漠,正闭着眼修炼,听闻男子抱怨,便睁开了眼睛,一缕蓝光自她眼中闪过,刚才还在低声抱怨的男子浑身一抖,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言,态度既惊且恐。
“过了这个山坳,前边是东河县,在此地换一批车马,随后继续赶路。”
“是!”
短短几句对话,男子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濡湿,他身边这个女人长得极端邪魅,却鲜少有男人敢对她抱有念想,但凡在她身边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有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她吩咐完后便再度闭上眼睛,晃动的马车丝毫不能影响她进修。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她闭上双眼的瞬间,眼前似是突然闪过一个金『色』的画面,那金『色』的光影中站着一个光头和尚,目光平静悠远地凝视着她。
她拧起眉头,对身旁驾车的汉子寒声催促:
第十三章 京城变()
凡空急行近一个月,她的脑海中不时浮现那一日傍晚在一个小村外的景象,那时她没有看清错身而过的马车中那个人影,若是当时便发觉了异样,便不会有今日这般看不见尽头的追赶了。
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怎么自责也都于事无补,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抓紧时间,争取早日赶到京城。两匹快马交替换乘,仍旧不能毫不停歇,若是将马匹累死,要想追上姬小白,更是难上加难。
一路风餐『露』宿,一路雨淋霜打,眼看京城遥遥在望,凡空坐下的马匹也已到了极限,这近一个月的不断追赶,已将这匹马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再这样下去,它会被活活跑死。
凡空自马背上下来,动手解了它的套头和鞍具,昨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