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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正准备从里面锁门。
京安说道:“大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回教室一趟。”
软磨硬泡之下,管理员无奈地放行,说:“你快点啊,我还等着锁门呢。”
京安点点头,说:“谢谢,谢谢!”边说边鞠了一躬,然后迅疾地往楼上跑去。
她们文1班的教室在四楼。
京安头一次感觉楼梯这样漫长。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回响。
她好不容易爬到四楼,大口喘气,一刻也不敢休息,往自己教室跑去。
京安抬手想把后门推开,可是后门却从里面被反锁。京安跑到前门,前门也锁住了。
她来到窗户边上,借着从宿舍区那边传来的熹微光芒扫视教室内部。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课桌椅子在黑暗中的简单轮廓。
“梅溪!”京安喊道:“梅溪!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但是教室里面却没有人说话。
紧张的情绪从心中升起。
京安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梅溪会在哪里?
难道是楼顶?
不,不会,教学楼楼顶早就已经堵死了。
正在她脑袋告诉运转之际,教室前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京安。”梅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京安如释重负,“你果然在里面。”
“你果然来了。”梅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清冷。京安忽然间想起来,不知何时起,曾经那个说话温柔秀气为人低调的梅溪变得这么清冷起来。梅溪说:“我之前就在想,如果真有人来,也只有你了。”
“你别做傻事。”京安想要走进去。
梅溪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别进来。”
声音尖亮刺耳,京安的脚步不由因此一停。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梅溪说:“我已经是要下地狱的人了。”
“不要这么说。”京安不知道梅溪现在打算做什么,心里面急如乱鼓,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都知道了吗?”梅溪轻声问。
京安点点头,却忽然意识到黑暗中梅溪可能看不见,于是说:“都知道了。其实我早猜到的,四个男生,四封告白信,只有程松之那一封被你扔掉了。”
“果然是京安啊。”梅溪的声音从黑暗中慢慢递出来,“为什么柳依依的第一个目标不是你呢?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吧。”
京安沉默。
“她以为把我骗到小池塘那里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梅溪冷冷地笑了一下,“可是程松之早就把那封告白信给我看了,当时我就猜到,也许柳依依会想要对我做什么,但我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想要拿出刀子杀我。她是真疯了。跟我说了那么多话,告诉我她要对付的人,告诉我她心底里的绝望,告诉我她的所有计划。她说,她要让我明明白白然后心怀绝望地死去。当时我是想逃,可是没有逃得过,摔在了池塘边的草地上。可是等我起身回过头,她却倒在了地上,匕首被她的手握着,反□□了她的身体。”
“不是你杀的?”京安惊讶地睁大眼睛。
梅溪好像是哭了,“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明明是她要杀我,为什么到头来我倒成为了杀她的凶手?”
京安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师?”
“谁会相信啊?”梅溪说:“那么小的地方,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明明她在后面追我,怎么她自己就突然死了呢?”
京安终于明白刚才梅溪说:“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吧。”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要脱干净关系,所以我在她衣服里装了石头,把她推进池塘里面,到第二天的时候,即使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前天晚上我和她在那里见过面。”梅溪说:“后来,第二天,我也没有想到,老天竟然会这么帮我,小池塘不仅结了冰,还在冰上落了一层雪,所有人都以为柳依依是失踪了,他们把学校都翻遍了都没有去怀疑那层冰雪下面的池塘。”
“不对,按照你的说法,池塘边上应该会留着柳依依的血迹才对啊。”京安说道。
梅溪说:“我把那些叶子也全部扔进池塘了。池塘里本来就有很多边上树木落下的叶子,即使再多一些也不会怎么样,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没有人会疑心,那些叶子上的血也会被池水冲洗干净。”
“匕首呢?”京安问:“柳依依身上那把匕首呢?”
梅溪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匕首就埋在池塘边的土里面。今天下午警察只把土上面的雪情理了一遍,却没有去查探土里面是否埋了东西。也许他们都以为,凶手一定会把凶器放在自己身边才觉得最安全吧。”
沉默了两秒,京安说:“你现在去把一切跟警察说清楚,会没事的。”
“不。”梅溪说:“我已经百口莫辩了,柳依依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她的尸体也是我沉到池塘里去的,凶器也是我藏起来的,谁会相信我的话?他们都会认为,一定是我看到事情败露,才临时编了一套说辞吧。”
“可是我已经听到了。”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间在旁边教室的后门里面响起。
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
蒋程。
“你怎么在这里?”京安大惊失色。
蒋程微微一笑,说:“因为我在跟踪你。”
'2'
“不可能。”政教处的办公室里,程松之被两个老师拉着,眼泪从他眼眶里落出来,他额头上爆出青筋,因为激动脸色都红了,“梅溪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不会是她!”
政教处主任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对那两个老师说:“把他带出去,在政教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程松之被两个老师架出办公室。
政教处主任这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蒋程。这些天蒋程一直在学校内外走动,他们之间也算熟悉。
“让你见笑了。”主任陪笑说道。
但是蒋程却像是在自己思考什么事情。
“蒋警官?”主任轻轻喊了一声。
蒋程回过神来,“抱歉,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的确,如梅溪所说,她此时已经百口莫辩。
但如果事情真如梅溪跟京安所说的那样,他必须要帮梅溪脱离这莫须有的罪名。
怎么能够让一个被杀的人变成杀人的凶手?
他发现,自己现在忽然特别想要听听那个叫京安的女生的想法。
原本以为即将结束的案件突然横出一杈。
仿佛一道无解题。
而在教室里,所有学生都沸腾了。
梅溪杀死柳依依的消息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般在瞬间就飞遍全校。
文1班。
“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
“梅溪会做这样的事!”
……
没有真相的时候,人们从来不抵以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来揣测事件背后的曲折。
“报复说”、“女生争论说”等种种匪夷所思的版本在学校内广为传播。
而处在事件中心的主角却已经不在学校。
而在科学馆的楼顶,京安第二次当着宋清明的面痛哭起来。
“如果不是我的话,也许梅溪根本就不会被冤枉。就因为我的自以为是,害得她如今百口莫辩……”京安蹲在铺满雪的楼顶上,寒风飕飕地刮着,将女生的音线拖得绵长而萧索。
宋清明蹲下身抱住她,把京安抱进自己的怀抱里,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我们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蒋程警官也听到了梅溪对你说的话,他不会这么糊涂地就此结案的。”
“不。”京安已经完全崩溃,她心底所有的骄傲都因为这一次出乎意料的转折而粉碎。
“我该怎么办?”京安死死咬住嘴唇,沁出血丝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个之前从未涉身其中的名字忽然间出现在事件漩涡的中心。
康以名。
1月6号。阴。大雪。
“那天晚上,我也在现场。”男生安静地坐在蒋程的面前,说:“柳依依要杀梅溪的事,我是知道的。”
“柳依依知道你在现场?”蒋程冷静地问。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无法轻视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
京安的洞察力。梅溪的处理能力。哪怕是柳依依的杀人手法。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高中生会拥有的心智。
成熟的。冷静的。极端疯狂的……
“不知道。”康以名说:“当时我以为,柳依依只是想要教训梅溪——自从她打小报告之后,她在班上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她大约是怀恨在心吧——当时我就在教室里,隔着窗户看到柳依依忽然拿出匕首,想要捅梅溪,可是她却自己被脚下绊倒,手中的匕首猝不及防地□□了她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当时你在教室里?”蒋程问。
康以名说:“因为,因为柳依依要我帮她从梅溪的抽屉里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写给程松之的告白信。”
“为什么她想要拿这个?”
“因为……我想,她大概是真的喜欢程松之吧,所以不愿意自己写给程松之的告白信被梅溪拿过去。”康以名眼睛里面流露出河流一般的忧伤,“当初她会去打小报告,也是因为,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够拆散他们俩吧。”
“为什么她会找你帮忙?”蒋程问。
康以名抬起头,冲警官轻轻地一笑,说:“因为,我喜欢她啊。”
081。 寒假
'3'
一切喧嚣终将归于平静。
万丈涛浪终将湮于海面。
在黄昏,你若浪漫的潮水涌来,无声无息,带着洁白的乳香。
时间眨眼而过,期末考在二月初结束,高二上学期在冬天的茫茫大雪中悄声结束。
“真没想到会是康以名那个小子做的。”即使已经隔了一个月,蒋启光说起这件事依然咬牙切齿,“他竟然会答应柳依依的请求,把那些照片放在我的箱子里!”
程轲两只手抱在后脑勺上,边走边说:“行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死者为大嘛。”
“这种人死有余辜吧。”当真相摆在他们面前时,班上所有同学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被杀者变成杀人者。
剧情在一天之内陡然三折。
蒋启光突然想起什么,问程轲:“你这个寒假打算干些什么啊?”
程轲摇摇头,说:“不知道,还没打算呢。”
因为寒假放假,学校外面停满了各种车辆。出了校门,两人各自找到自家的车,挥手作别。
“晚上出来吗?”程轲前转头问道。
蒋启光说:“再说吧。”
他们两人离开不久,京安和柳绮霏、曹月华和龙晓宇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
“我说,杜梅一个人住学校不会怕吗?”龙晓宇忍不住担心地说道。
“我让她去我家她又不去。”曹月华说:“她好像是在这里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到过年才回去。”
“真辛苦啊……”语气里无不庆幸自己至少家境不错的意思。
“我看见我妈妈,先走了。”京安说。
“拜拜!”女生们笑着摆摆手。
林淑凤站在车前面,脖间的丝巾在寒风中飘摇。
“妈妈。”京安招招手,走过去。
“考得怎么样?”京妈妈取下戴在眼睛上的墨镜,上前接过京安手中的行李箱,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放进去。
京安比了一个“耶”的姿势,这倒让京妈妈心中几分诧异,京安鲜少表露出这样学生的一面。
车子上路之后,京妈妈说:“等会儿我们先去外婆家吃饭。”
“好啊。”京安点点头,“很久去看过外婆了。”
“前几天哦,你外婆突然浑身发痛,大晚上的疼了一晚上,硬是忍到早上才给我打电话,可吓死我了。”京妈妈说:“你外公也是,竟然真听了你外婆的,陪着熬了一晚上才给我打电话。”
京安一听坐起来,紧张地问:“没事吧?”
“去医院检查了,没多大事,老年人骨质酥松,缺钙。”京妈妈脸上也浮现出庆幸的神色,“还好这次没多大问题,但要是发生了什么大问题可怎么办?也生生熬一晚上吗?”
“外公外婆不是担心你半夜听到电话多想吗!”京安说道。
京妈妈说:“当然是身体重要啊,都多大年纪了还让人操心!”
明明心里很担心,但嘴上却忍不住抱怨。一向是京妈妈的特色。
京安说:“那你把外公外婆接过来住嘛!”
京妈妈摇摇头,说:“虽然如果我要这样做你爸爸也不会反对,但到底要住在一起,各种磕磕碰碰总是有的,你爸爸又是晚辈,肯定不会跟外公外婆明说,现在你爸爸工作已经这么忙了这么累了,要是回到家里还有这么些烦心事,你爸爸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等会儿爸爸回来吗?”京安问。
京妈妈说:“你爸爸说如果开完会赶得上就会赶过来。”
车子转过一道弯,妈妈在前面的临时停车点停下,说:“你在车上等一下,我下车去买只烤鸭。”
大约十分钟后京妈妈买好烤鸭回来,重新上路,说:“我想起来一件事,前些天我看报纸上面写你们学校有学生意外身亡了是吗?”
京安知道京妈妈说的是柳依依。关于这件事,因为其间曲折复杂,警方也并未公布事件真相。柳依依妈妈在得知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之后,为了保全女儿的最后一点名声,选择与学校息事宁人。相反,梅溪的妈妈因为女儿之前被冤枉而跟学校争执了好几天,最后在梅溪的劝慰下才罢休。
整件事的前后都并未仔细公布,只在媒体上以“学生因意外身亡”的标题报道此事。
京安说:“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
“咦?”京妈妈眉毛扬起来,“你们班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京安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
“你们学校也真不安全哦。”京妈妈说。
'4'
外婆早就老了。白发苍苍,却梳得整整齐齐。即使年老,依然有一颗爱美之心。她们到的时候,外婆正卧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老年金丝眼镜。
“外婆,我好想你。”京安一进门就往外婆那儿去。
京安从小就和外公外婆更亲。爷爷奶奶很早的时候就不在了。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京安一直是由外公外婆照养的。那时候,外婆很喜欢养些花花草草,整个阳台上都花团锦簇,煞是好看。外公是有名的书法家,家里有一间专门的书坊,常有学生登门请教。每一次外婆都会热情地做一桌子菜待客。
京安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培养出一颗与人为善的赤子之心,待人真诚。后来,即使在校园里遭遇了种种事,让她成长,但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份底线。或者说,一种态度。
外婆笑得满脸皱纹,却显得更加慈祥,在冬日的暖阳中仿佛蜜汁一般甜软。
“安安来了。”外婆伸出已经浮现出深深浅浅的老人斑的手颤颤巍巍去摸京安的脸,“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那是。”京安骄傲地扬起下巴。
“外公呢?”京安问。
外婆说:“他知道你们中午要来,去买菜去了。”
“这大冬天的何必跑这一趟!”京妈妈已经将烤鸭装碟好,挑了其中肉质较软的一部分,说:“妈妈,这是你喜欢吃的烤鸭,柳子巷那一家的。”
外婆爱柳子巷那一家的烤鸭是全家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