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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么恐怖吧？”曹月华边穿衣服边问。
杜梅下了床，说：“我小时候身边就有小孩因为发烧没注意烧坏了脑袋，现在十岁跟四岁的智商一样。”
她匆匆走进洗漱间，拿了一条毛巾打湿，再拧干，搭到京安的额头上。
“京安，你醒醒，你发烧了，我们送你去医务室。”杜梅说。
京安却一直迷迷糊糊的。
龙晓宇说：“杜梅，我和你一起把京安抱下去吧。”
“好。”
曹月华见状也赶紧下床帮忙。
三个女生抱着京安匆匆忙忙地走出寝室楼，外面正下着大雪，寒风猎猎，呼啸着，仿佛是刺破了时空的锋利之声。
地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三个人抱着京安几乎寸步难行。
“太难走了。”曹月华喊着说。
龙晓宇说：“我们三个人这样子抱着她根本走不动。”
曹月华见状说：“你们两个先抱着她，我去找男生帮忙。”
男生寝室就在她们女生宿舍的前面。曹月华跑到男生宿舍楼下，刚要冲进去，宿管拦住她，问：“你一个女生跑到男生寝室来干什么？”
旁边路过的男生听到这句话都吃吃笑起来。
曹月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对宿管说：“我们班一个女生发高烧，要送到医务室去，可是外面雪太大了，我们抱着她走不动，我要去找我们班男生帮忙。”
“谁发高烧？”一个声音在楼梯间响起。
曹月华看过去，蒋启光正从上面走下来。
“京安，蒋启光，你快去帮忙。”曹月华看见他，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
蒋启光一听是京安发高烧，心中陡然紧张起来，问：“在哪儿？”
“你跟我来。”
曹月华带着蒋启光往回走，却正好看见宋清明抱着京安匆匆往他们这边走来，后面杜梅和龙晓宇紧紧地跟着。
“宋清明？”曹月华松了一口气，说：“你出现真是太好了。”
她转身对蒋启光说：“谢谢你了。”
蒋启光点点头，但目光却始终聚焦在京安身上，透出明显的关心和紧张。
曹月华若有所思地看了蒋启光一眼，匆匆追上去。
宋清明把京安送到医务室，但学校医务室还没有开门。杜梅听老师说过，医务室里面会有医生值班，在里面睡觉，于是用力敲门，喊道：“医生！医生！”
隔了一会儿，里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别敲了。”
一个明显睡眼惺忪的女人披头散发地打开门，看了几个站在台阶下的学生一眼，注意到男生手上抱着的女孩，眉头一紧，让开身子，说：“进来吧。”
宋清明抱着京安走进医务室。
女医生指了指里间那张床，说：“你把她放在那儿吧。”
宋清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京安放到床上。
杜梅对女医生说：“她头烫得非常厉害。”
女医生利落地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走到京安身边，摸了摸京安的额头，眉心一皱，问：“怎么烫得这么厉害？发烧了好几天吗？”
“没有。”杜梅说：“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
女医生说：“我先给她开店退烧的药，你们去把你们老师叫过来，医务室规定开药需要当即付钱。”
宋清明说：“我带了钱，你先开药吧。”
女医生看了宋清明一眼，点点头，说：“你跟我来。”
杜梅对龙晓宇说：“晓宇，你去教室跟马老师说明一下情况吧。”
龙晓宇点点头。
曹月华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京安。
等宋清明跟女医生一起开了药回来。杜梅对宋清明说：“你先回教室吧，你待在这里不太方便，等会儿我们老师就要来了。”
宋清明知道杜梅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不放心地看了京安一眼，走出医务室。他脚上的板鞋已经完全湿透了。
061。 关心
女医生笑意盈盈地看了杜梅一眼，说：“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有主意的。”
她拿着手中的药，对站在一边的曹月华说：“你去饮水机那儿打杯温水过来。”
“好。”曹月华点点头，急急忙忙去饮水机那儿了。
女医生拿着手中一瓶粉色的胶装液体，抬起京安的头，说：“把这个喝下去。”
京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着塑料杯沿喝下这杯甜甜的东西。
“水来了。”曹月华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
女医生把一板白色的药丸递给杜梅，说：“喂两粒。”
交代完后，女医生从水缸里面拿出一支温度计，动作迅敏地将它夹在京安的咯吱窝里面，然后转身走进另一个房间。
没有多久，马老师就跟着龙晓宇匆匆赶过来。她紧张地看了看依然在昏睡的京安，问一旁的杜梅：“京安怎么样？”
杜梅说：“医生刚喂过退烧药。”
马老师四顾一圈，问：“医生呢？”
女医生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说：“我在这儿。”
此时此刻她已经与之前披头散发、精神倦怠的模样完全不同，穿着白色大褂，皮肤容光焕发，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说：“你们班这几个学生很聪明，一发现同学发烧就送过来了。还懂要控制退烧。送过来的时候已经高烧40度了，再晚一点就出大事了。现在差不多稳定下来，但需要休息。”
马老师听得心中七上八下，听到最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行了，没事的话你们就都可以回去了，中午记得给她送饭，如果那时候她醒了的话。”女医生毫不留情地下驱逐令。
杜梅感激地看了女医生一眼。因为她全程没有提医药费已经付了的事。
京安躺在医务室里面养病。文1班和理1班却有不少人在担心。
宋清明回到教室的时候，晨读时间已经结束了。理1班的学生都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去食堂吃早饭。卢辛在教室门口碰到他，问：“你去哪儿了？”
宋清明说：“京安发高烧，我送她去医务室了。”
“京安发高烧？”卢辛挺住脚步，让开身体给后面的人出去，眼睛望着宋清明，问：“怎么回事？”
宋清明说：“今天刚出寝室，就看到京安寝室的几个女生抱着她往医务室走。”
“很严重？”卢辛睁大眼睛问。
宋清明说：“医生已经喂过退烧药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我去看看她吧。”卢辛说。
“现在别去。”宋清明拦住卢辛，说：“现在她班主任应该在那儿。”
卢辛抿住嘴巴，点点头。
虽然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人多口杂，京安高烧的事儿还是在理1班传开来。
蒋笑笑在宋清明这儿确认了消息，在下第二节课后跑到医务室去看京安。
“请问京安是在这儿吗？”蒋笑笑进门问女医生。
女医生把眼睛从电脑前抬起来，说：“你也是来找京安的啊？这个姑娘人缘还挺好的啊，在里面呢，两分钟前刚来一个女孩看她，现在还在里面呢。”
蒋笑笑走进去，看见坐在京安身边的是柳绮霏。
柳绮霏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是蒋笑笑，面色一滞，然后露出笑容，说：“你也来看京安啊？”
蒋笑笑点点头，走到床边，“她醒了吗？”
柳绮霏说：“还在睡，似乎烧得很厉害。”
话题就此打止。
她们两人之间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存在着一张天然的屏障。柳绮霏是因为与祁健的关系。她身为祁健的前女友，并且至今依然对祁健有着感情，面对祁健的现女友，心中觉得尴尬却是自然的。而蒋笑笑并不知道祁健与蒋笑笑的过往，甚至不知道祁健和蒋笑笑曾经认识过。但从第一次见面前，她就从心底里有些抵触这个女生，没有任何缘由地。
“我们之间好像始终有点隔膜，对吧？”蒋笑笑静静地一笑，对柳绮霏说，“而且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我单方面的感觉，对吧？”
柳绮霏看着蒋笑笑。仔细看蒋笑笑其实会发现蒋笑笑其实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精致，分明，有点欧美人感觉的立体感轮廓。但因为不拾掇的关系，眉毛跟女生比起来有些粗糙，像蜡笔画上去的一般，皮肤也仗着年轻虽然依然嫩白，但看得出几乎不用保养品。
“好像是这样。”柳绮霏说。
蒋笑笑点点头，说：“虽然我一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够尽可能地保持这种相敬如宾的气氛吧，虽然我们之间也许永远隔着一层膜，但毕竟……我们生活的圈子都差不多。”
“好像是在刻意达成一个共识？”柳绮霏问。
“你觉得有必要吗？”蒋笑笑靠在墙壁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安静地注视柳绮霏。
“同意。”柳绮霏点点头。
＇2＇
蒋启光坐在教室里面，眼睛看着黑板，却有些心不在焉。早自习的时候马老师公布了期中考试的时间，就在下周一。他原本已经计划好要在这一次期中考试考进班上前二十名，之前虽然一直被放逐在家，却保持着基本等同于在学校里面的作息，但这个时候，他怎么也心静不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早上自己站在一旁看着宋清明抱着京安在雪地里往前走的身影。无数次京安那张脸颊因为高烧而显出红晕的面孔像推不倒的不倒翁一样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无数次他把那个抱着京安的人的身影假想成是自己。
这种事情却越想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启光！”刘延喊了一声。
“怎么了？”蒋启光回过神来。
刘延问：“今天晚上去打一把？”
蒋启光原先听到这种提议都会应允的，但是今天却没由来地心烦意燥。他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疲倦，说：“我今晚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说完这句话，他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胳膊里。
窗外天空因为遍布铅灰色的云而显得低而压抑。雪暂时地停了。但气温已经低到个位数，各个角落雪积成布。
程松之突然走过来，拍拍蒋启光的肩膀。
蒋启光有些烦躁地抬起头，但看见是程松之之后，紧缩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放缓语气，问：“怎么了？”
程松之说：“听说京安生病了，现在在医务室，我在想，中午我们班委派几个代表一起去看看她吧。”
这一刻，蒋启光心中真心感谢程松之。天知道他多么想进去那个医务室，亲眼看看京安究竟怎么样了。但他没有任何的借口走进那个地方。甚至连假装自己去买药都心虚。而程松之的提议却能够让他名正言顺地跟在班委的人群中，看一看她。
蒋启光认真地点头，说：“好，我同意。”
程松之一笑，说：“那就这样定了，中午我先去学校外面买个水果篮，虽然是在医务室，但还是要重视一点，送给医务室的医生也可以。”
蒋启光差一点就把“谢谢”两个字说出口。
程松之对待别人时永远这么真诚，大概也是当初他和梅溪的事情被柳依依告密之后，柳依依被集体疏远冷淡的原因之一。不仅是因为柳依依的品行问题，还在于她伤害了一个很善良很温和的人。
中午，蒋启光和程松之两个男生到学校外面买水果，杜梅她们则去食堂买粥，约好在医务室门口碰面。
一群人在医务室前面集合，走进医务室时，最外面那个房间正有几个学生在买感冒药。看起来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很多人都着凉了。
坐在药柜后面的女医生看见杜梅他们，无奈地说：“你们还真是把这里当成病房了是吧。”
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没有阻止他们。
“只给你十分钟。”女医生说：“她已经醒了，不过还是很虚弱。”
他们走进里间，看见京安正坐在床头发呆。
“你们来啦！”京安看见他们，惊喜地一笑。
杜梅走过去，把装粥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边打开边说：“你也真的是太吓人了，突然间就发高烧，吓得我们真是……”
“就是。”曹月华说：“我们三个女生根本就抱不动你，害得我们到处找人帮忙，幸好后面宋清明出现了，才把你送到医务室来。”
曹月华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人群后面的蒋启光心里面默默腹诽：明明当时我也义无反顾地去了，你怎么不提我？
京安笑着对她们说：“麻烦你们了，谢谢。”
“来，喝点粥吧。”杜梅把保温盒递给她，“勺子已经擦干净了，你从昨天晚饭后就没有吃东西，肯定饿了吧。”
062。 红姐
京安接过保温盒，说：“你们真的对我太好了。”
曹月华说：“你可要快点好啊，下周一就要进行期中考试了呢。”
京安说：“那要是能够病到下周二就可以躲过期中考试了不是吗？”
众人纷纷看着她。京安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说：“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在散漫的闲谈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保温盒里的白米粥也差不多被京安吃得见底。
这个时候，女医生敲了敲门，站在门边上说：“探访时间到了，下一批来了。”
下一批？文1班的成员都好奇地看向女医生后面。
宋清明、卢辛、蒋笑笑、刘泽、章清羽……都是理1班的学生。
女医生无奈地看了京安一眼，说：“虽然说你生病为我增加了收入，但是，我还是想真诚地说一句，以后你还是少生病吧，你生一次病，我这里的地板都要被踩下去一厘米。”
京安吐吐舌头，对女医生抱歉地一笑。
理1班的学生让开通道给文1班的学生离开。
蒋笑笑看了一眼柳绮霏。柳绮霏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卢辛。卢辛站在宋清明的身后，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柳绮霏一般。宋清明看着蒋启光，冲他点点头。蒋启光同样看着宋清明，同样冲他点点头。而曹月华依然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看着蒋启光。短短几秒间，仿佛暗流涌动一般。彼此致意。
从平流层进入到对流层，又从对流层回到平流层。
离开的时候，程松之把多买的一个水果篮放到女医生的座位上。
等女医生出来，看见自己椅子上放着的水果篮时，文1班的学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群小鬼！”女医生提起这个水果篮看了看，笑着说：“还挺可爱的嘛。”
里间。
宋清明走到京安床前，坐在床沿上，握住京安的手，问：“好点没有？”
京安点点头，说：“感觉好多了。”
蒋笑笑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两本杂志放到床头柜上，对京安说：“我想你待在这儿也无聊，所以给你带了杂志来，你要是闲得无聊就翻翻杂志打发时间吧。”
京安把两本杂志拿到手中，一本伊周，一本红秀，她抬眼看着蒋笑笑，笑着问：“你肯定不会买这种杂志，又是从你某个女同学那儿搜刮来的吧？”
蒋笑笑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你别管哪儿来的了，有的看就不错了。”
几个人一起说了会儿话，蒋笑笑说：“行了，你和宋清明说话吧，我们就不再当电灯泡了。”
她和刘泽章清羽一起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下宋清明和京安。
“今天早上谢谢你。”京安注视着宋清明的眼睛，说：“她们说，是你把我送过来的。”
宋清明双手搁在自己的校裤上。因为布料粗糙而能够通过指尖清晰地触摸到颗粒状的东西。他说：“当时我看到她们几个抱着你，你晕晕沉沉睁不开眼的样子，我真的吓了一跳。”
京安莞尔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