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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拿着那香囊得得瑟瑟的回了寝殿,将那东西随便往桌上一丢!
他哪会真拿着这玩意儿去太医署?不过是找个理由骗过来,之后再随意编个不小心弄丢了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免得六哥每日上朝看了心烦!
翌日,二皇子起的极早。
没那香囊的做伴,他确实睡不安稳。不过如今那香囊有了更为重要的用处。
萧驷今日心情似是极好,他让宫女打来了新鲜的泉水,在偏厅里烹起了茶。
他将那滤好的茶水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刚心道好茶便见回事太监从厅外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来,全然不顾规矩,连三山帽都跑歪了!
萧驷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将茶杯缓缓放下,顾自呢喃了句:“这么快。”
小太监跑进厅来,噗通往地上一跪!激越的向萧驷身边爬了几步,难掩兴奋的小声道:“殿下!承德殿传来消息,靖王昏厥了!”
第25章 萧驷的面目()
靖王萧允昏厥的消息,不只传到了二皇子的玄清殿,也传到了大梁宫内外的各宫各府。
萧驷慢吞吞的赶到承德殿时,发现不只皇子公主们都来了,就连皇上和皇后,以及靖王的生母敬妃也来了。
这种事儿他宁可装消息不灵通落在后面,也不能来的太快!皇上本就疑心他,要是再凑热闹快点,倒像是有多少眼线似的。
不过这下看到承德殿人头蹿动,再想想前些日子自己坠湖时的清冷萧驷心下也不免嫉恨起父皇的薄凉。
“允弟!”他先是皱着眉头心疼的看了眼床上的靖王,转而横眉怒目的盯住跪在地上的几个承德殿下人,训斥道:“你们这帮废物东西!怎么伺候主子的?”
心下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然面上的事儿,还是该演则演。
那几个下人早就吓的三魂丢了七魄,来一个主子骂他们一顿!除了不停的叩头,他们也不知还能怎么赎罪了
嫪婉没有去。她纵是再想向大梁示好,也不便往人家的皇族家事上插一脚。只能在汀兰斋里焦灼的等着景莲公主回来了。
说起来,大梁宫的三位皇子里,她与靖王关系最淡。但是想到自打自己来了梁国,又是二皇子坠湖,又是八皇子昏厥的总感觉有些不吉。
眼看快黄昏了,景莲才回来。从她一脸颓丧来看,事态不容乐观!
“景莲”嫪婉未直接开口,而是试探着叫了她声。
景莲是真的心里难受。歧王与靖王如今是不太认她这个妹妹,但是去年之前兄妹几人关系是不错的。况且徐皇后的某些作为,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敢苟同。
“姐姐”景莲突然趴到嫪婉的肩膀上,啜泣了起来。
嫪婉吓了一跳,心下虽有些茫然,却还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姐姐,太医说靖王哥哥怕是不行了”
什么?靖王居然这的确出乎嫪婉的意料!虽说他不是多讨喜的人,但明明前几日见时还活蹦乱跳的,好好一个人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景莲,太医可有诊出是因何造成的?”
景莲离开她的肩膀,站直了身子,哽噎的瘪着嘴,泣不成声的嘟囔道:“说是中毒”
嫪婉不解道:“靖王近几日并未出宫,宫中的饮食都是测试过的,如何下的毒?”
景莲崩溃的摇摇头,哭道:“不知道”
“姐姐你不知道歧王哥哥和靖王哥哥以前对景莲特别好!”她不甘的讲起些往事。
“景莲是女子不可出宫,可是自幼就好奇外面的世界哥哥们每回出去玩儿,都给景莲带回些宫外好玩儿的,有纸鸢,有灯笼,有爆竹虽然那些都不如宫里的精致,可却是景莲从未见过的!”
嫪婉缕了缕她的头发,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多,却完全就是个孩子心性。
自昨日靖王被诊断为中毒,承德殿的所有东西均被太医署连夜验视了一番。就连被褥和玉枕也都一一拆开,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彻底!
最终,唯一被视为嫌疑的物件儿,竟是点灯橱上放着的那个香囊!可是问遍了承德殿的太监宫女,竟无一人知晓这东西是如何得来的。
御医们怕它真有毒性,故而用布一层层将其密封。只倒出一小撮药粉呈到梁文帝面前,为难的摇着头复命:“陛下,靖王殿下的寝殿全都查遍了,除此香囊外未见有可疑之物。可这香囊里的草药起码有几十种,皆碾压成粉状混在一起,完全无法分析出是何种药。眼下只有以动物为试验,但即便有毒性也是慢性显效,至少要待明日方能看出结果。”
梁文帝赫怒!当即下令在明日出结果前,暂先封锁香囊相关的消息,并同时派兵在各宫严加搜查!大到近月的全部采买记录,小到房间里的一小块儿布料或是一小点儿药渣。
随后又宣旨至各宫,只谓道靖王中毒之事,凡有知情上报者,一律重赏!瞒而不报者,经查实后以共同谋害皇子罪论处!
一时间各宫各殿人心惶惶,连近几日进过宫的大臣命妇们,也都被例入了怀疑名单。主子下人间相互猜忌
而嫪婉自然是完全蒙在鼓里的。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送给二皇子的香囊,此刻正与一窝白兔一同关在宗人府,眼看就要成了谋害靖王的罪证!
萧驷在书房随意的挑了本书看着,时不时的往窗外望一眼,似是等待着什么。
华灯初上,他的心腹太监小六子疾步往书房走来,禀报说方才歧王的亲随前来传话,歧王殿下正在桃花苑等他。
萧驷合上手里的书,笑了笑。这几日的事态还真是桩桩件件皆在他的筹划之中。
桃花苑离二皇子的玄清殿极近,不须多会儿他便赶来,见到了正在等他的萧寐。
“六弟,急着找我是为何事?”萧驷浅笑着问道。
萧寐看着仍在佯装无辜的萧驷,眼底流露出恨恶!然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的说道:“二哥,关于那个香囊,我不信你在太医署或是宗人府没听到什么风声。”
萧驷垂头笑道:“六弟是说这事儿啊”
萧寐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不免狠厉了些:“八弟当真是你害的?”
“六弟慎言!”萧驷突然严正了起来,用同样狠厉的眼神回敬着萧寐,说道:“太医署也只是将那香囊当做疑点,是否有毒还要待明日结果。况且那香囊里装的药可是来自六弟的誉秀宫,又经过了嫪婉公主的手送来我这儿若是果真有毒,想必二位亦是脱不了责。”
兄弟不睦多年,但萧寐尚是头回正面见识了二皇子的阴险,眼中的愤恨又捎带了几分鄙夷。
“这么说,二哥是早就知道这香囊并非嫪婉公主所谓的悉池国之物了?”
萧驷面上一窘,这句话他确实漏算了!此前在遗绣山他的确是假装不知来源的。如今被萧寐一激,竟是失言了。
他只得尬笑着反问道:“六弟难不成以为是二哥在那香囊中下了毒?”
不待萧寐表态,他又言道:“那香囊乃是八弟自己要去的,二哥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若是八弟那日未要走,这次出事的岂不是二哥了?”
二皇子说这些话时,脸上带着无赖惯有的骇人笑容。
萧寐看着二皇子强词夺理的可笑嘴脸,方意识到自己想劝他主动交出解药的念头是有多幼稚。
翌日晨,太医署的人早早候在梁文帝的寝宫外,待皇上一出寝,便急急跪上前沉痛禀道:“陛下,那香囊却系毒物!验毒的白兔皆已尽数死掉!”
“什么!”梁文帝惊魂。
御医赶忙又进一步释道:“白兔承受力弱于人体,故而当场断气。依靖王殿下的脉象尚可撑三五日,是以必须要尽快查出为何毒,方能对症下药!”
而此时,又有禁卫军统领来报,于汀兰斋嫪婉公主寝殿处,搜到与香囊匹配的珊瑚缀珠。
第26章 死地而后生()
大梁宫的大殿之上,除了梁文帝和几位重臣外,还有徐皇后,敬妃,以及皇子公主们。
今日要处理的,既是国事,也是家事。
嫪婉被两名禁卫军押上来。说是押,其实并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只是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目送着罢了。嫪婉自是有傲气的,这种事也不需别人推搡,自己很配合的昂首挺胸走进大殿。
面对一位他国公主,皇后似乎比皇上更好开口。
是以徐皇后一副居高临下的冰冷语调问道:“嫪婉公主,你们悉池国乃是陈国的属国,可你进大梁宫以来,可有被当成敌国来使对待?”
“皇后娘娘,自嫪婉进大梁宫以来,不论是皇上皇后、还是几位皇子公主,皆对嫪婉以礼相待。”
她半垂着睫羽,心中所思甚多。
这个灾难来的太猛烈,弄不好是要提前把悉池国毁掉的!难道自己重生一回仍不能改变国破家亡的命运上辈子被陈国灭,这辈子被梁国灭,换个刽子手而已?
徐皇后以丝帕相隔,拎着那个香囊质问她,显然里面的粉业已倒了出去。“那这个香囊,可是公主所做?”
嫪婉看着那个罪证,她不知如何来应。撒谎显然是不可取的,可一但承认就必然要讲清来龙去脉!那么二皇子与歧王都将被牵扯进来
不论始作俑者是谁,这必然演变成一个相互推诿栽赃以图撇清自己的乱局!而以梁文帝的性情,最终不论真相如何,都极有可能由她来做替罪羊。
因为梁文帝断不会让皇嗣间自相残害的传闻流入民间。
嫪婉看了看左边的二皇子,又看了看右边的歧王,心中猜想着会是谁呢?
而最终,当她眼神扫过杨直时,见他张了张嘴比出一个口型
然后她阖上双眼,晃荡了几下,便晕倒在地!
这件案子最明智的做法绝非供出一个真凶,而是大事化小。可若想大事化小,那她必然要先分析出真凶是谁,方能从中斡旋让其拿出解药。
是以,杨直示意的“晕”字,正是她现下最好的选择。
她知道两边有人惊呼她的名字,也知道来述证词的御医给她把了脉。继而听到杨直向陛下奏请,将她暂先关入宗人府。
之后,她便被侍卫们抬着下了大殿。
当嫪婉感觉到有微微的风拂来时,她思路顿时清晰了许多。
若是二皇子下毒,那便是想借机除掉靖王,并栽赃歧王。
毕竟平日里兄弟感情再好,也难免有些母辈的旧事可拿来揣测。
而若是歧王下手就完全解释不通了!
歧王若是欲借她之手加害二皇子,又怎知这香囊是给二皇子求的?若是害靖王就更说不通了,且不说兄弟二人感情极好,就算有嫌隙难道歧王会算?知道这香囊会辗转多人之手最终落入靖王处?
不,这断不可能!
可以断定的是,不论哪一方下手,他的最终目的都不会是想要害嫪婉。甚至那人在布局时,还会愧疚于她
这便是杨直想要将她关入大牢的原因。
从他看到二皇子与歧王,因嫪婉公主的晕倒而大惊失色时,他就知道这将是一个置之死地,方能后生的局!
下朝之后,杨直刻意避开人群,凑到萧驷身边寒暄起来:“二皇子殿下,怎的今日未见您佩戴那块儿无事牌啊?”
萧驷心烦意乱,觉得眼下问这种问题着实无聊,随口反问了句:“杨大人怎的关心起这种小事儿了?”
杨直笑道:“是臣出使悉池时,嫪婉公主问起殿下的玉佩之事,故而令臣印象深刻。”
萧驷一脸狐疑,“杨大人说笑了吧?你去悉池时嫪婉公主怎么可能知道我所佩戴的一块玉佩!”
杨直也是故作不解的奇道:“这正是微臣想不通的,按理说二殿下与公主未曾谋面,可公主却似乎对殿下颇有兴趣。”
“噢,微臣尚有案子处理,先行告辞了,殿下慢走。”说完,杨直便拱手虚敬了下离开了。
萧驷驻在原地久久未动,杨直并非轻易妄言之人。想想嫪婉公主这几次的‘出手相助’,虽是有些打乱了他的谋划,却是一片真诚
二皇子终是未回玄清殿,而是径直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专司皇家宗室事务,是以大牢也不是什么人都关的。
这本就是皇室的案子,萧驷身为二皇子来过过案子,倒也并无不妥。宗人府的官员未敢阻拦,而是乖乖的听命退了出去,仅留二皇子一人问案。
嫪婉靠着墙角坐着,一脸平淡的看着萧驷。既已下了大殿,她也没什么继续装晕的必要了。
萧驷如今已看出她是装晕,但脸上仍是挂着怜惜之情,问道:“那香囊的事为何不说出来源?”
他早便设计好,只要她当堂牵扯出歧王,他便能立马甩出一堆伪造的证据,佐证歧王当真是主谋!
可她只字未提如此他买通的那些药铺老板、守门侍卫,以及敬妃身边一切伪证皆毫无用武之地!反倒让她进了大牢。
嫪婉望着他,那两汪秋瞳中似有怨怼,又似有含情脉脉
“若是说了来源,便要说清去处,到时不只歧王会被牵扯进来,就连二皇子也难置身事外。”
她无辜而懵懂的神情,让萧驷既心疼又恼怒!“你何苦要忧心于我?我早已”他差点一气之下讲出实情。
嫪婉有所明了的笑了笑,她猜的果然没错。
“二皇子,”她顿了顿,坦然道:“这一切皆是你做的。”
萧驷蹙眉盯着她,她的语气中竟无半点疑问?直接便给他定了性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小女子竟如此胆大!即便怀疑他,却不在大庭广众上说,而是如今四下无人时说?她难道不怕被!
第27章 江山美人谋()
“萧驷,”
嫪婉的语气已是越发肆意起来,头一次叫着二皇子的名讳,竟是连尊称都免了。她以无比笃定的眼神盯死了他,将自己想通的一切讲了出来,不给他丝毫反驳的机会。
“那日坠湖,分明是凭栏处的断口所致,而你却绝口不提!我原以为是有人要加害于你,却后来才明白你才是布一切局的人!”
“那晚敬妃突然晕厥,而她寝宫的小太监不去禀报陛下,却是第一时间去了靖王处。若是一切如你所料,你坠湖时经过水榭旁的该是靖王。”
“倘若我没猜错,那日你该是伪造好了人证物证,也备好了说辞,就等着扣靖王个谋杀罪名吧?可你千算万算,没想到那日靖王不在承德殿,最后要去探望敬妃的竟是歧王!只是天色暗,你扭着头远远看到未能认清。”
边说着嫪婉站起身,缓缓绕到他身侧,轻蔑的讪笑道:“你更算不到的是,我竟下水救了你。令你安排在暗处,待恰当时机救你上来再栽赃一把靖王的‘证人’毫无用处了!”
她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发青,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自己的话,是句句中了要害!
萧驷缄口不言,就这样任她将事件一点点揭露。
“敬妃身旁那个小太监,也该是二皇子你的人吧?那敬妃的晕厥恐怕也是你哼。”
嫪婉低头冷笑了声,未再将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说下去,而是转而说起了香囊之事。
只是此时,她的语态一改先前的半嘲半讽,而是有着强烈的忿恨!
“你一计不成,又生二计!那香囊你早便知是歧王给的,而你却在伪装不知情。我虽不知你是以怎样的方式将它给了靖王,但毒是你下的无疑!若是歧王所下,你戴它多日早应先靖王而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