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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相似,便喜道:“就是此山了,请问老人家,怎么个走法?”那老者自有些得意道:“老夫所言,从无错理,你若去那连云的宝山,可至山海关,出长城,奔关外,关东之人无有不知此山者,到那里一问便知。不过,关东的女真人凶悍野蛮,你此去倒要小心了。”罗坤欣然道:“多谢老人家指路之恩。”深施一礼,拜别而去。
罗坤一路行来,初秋时分,到了山海关内一个叫古平镇的大镇上。这古平镇是关内关外交界的北方重镇之一,尤以这个季节,关内外的商家汇聚于此,镇上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物四下云集,单行的,结队的,彼此各怀心思。
罗坤寻至了一家马店,心下道:“需在这里歇脚,明日好出关。”此时,马店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十余名伙计,端酒送菜,上水献茶,招呼着爆满的客人,忙得团团转,无一时的闲暇。罗坤看准一个机会,便上前帮着伙计们忙了起来,一名伙计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这是罗坤一路上讨吃喝的法子,他觉得帮人做些活计再要些吃的来,比直接伸手讨饭强许多,此法时常奏效。虽然有时也遭人不予理睬和白眼,甚至让人赶走,但大多时候都会得到善待。罗坤正帮着伙计们忙前忙后,那马店掌柜的恰好出来看见了,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兄弟,好好干,一会准让你吃个饱。”显然是见罗坤是一个讨饭流浪的乞儿,见他会来事,也自喜欢。罗坤对掌柜的感激一笑。那掌柜的见罗坤生得机灵,还透出几分朝气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忙直到半夜,客人们才渐渐少了,伙计们松了一口气,几名伙计便招呼了罗坤过来一起吃饭。一名伙计道:“小兄弟来得真及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另一名伙计道:“小兄弟吃完饭后若无去处,可到后院柴房里过一夜便是。”罗坤听罢,正中下怀,忙自谢过了。这时,马店掌柜的笑着走了过来,伙计们见了,忙都起身施礼请安。那掌柜的招招手,示意伙计们坐了,随后走至罗坤跟前道:“小兄弟,要吃饱,不知你明日要到哪里去啊?”罗坤忙应道:“回掌柜的,小人准备到关东去。”“哦!”那掌柜的点了下头道,“原来如此。”接着又道:“本掌柜平时最懒得理会你们这些流浪儿,不过见你还精明些,给你介绍一个吃饭的去处如何?”罗坤摇头道:“多谢掌柜的看得上眼,我只想到关东去,不想留在此地。”掌柜的闻之笑道:“给你找一个吃饭的去处还不干,你自家身无分文,到哪里还不一样?罢了,实话对你讲,后院楼上住着一位做大买卖的广东老客,明日就要出关,身边急需一个精明能干的听随。因为这位客人年年都在本店歇脚,信得过本人,故托了这件事来。你既然也想出关,不如随了那位广东老客,顺路同行,听些使唤就是了。每日不但能有三顿饭供着,回来时,还有几两银子的工钱算与你,哪里去找这等好事去?你若同意,这就随我去见那客人,不同意,我再另寻别人。”罗坤听罢,心中思量道:“这样也好,关东那边自家不知个深浅,且随了他去,路上也得些照应,到时候再作打算。”想到这里,罗坤便上前谢道:“既然如此,还请掌柜的成全小人这个差事。”掌柜的闻之大喜,便拉了罗坤向后院而来,并且叮嘱罗坤道:“若是客人问起,你就说是这镇上人家的孩子。”罗坤应了。
掌柜的领了罗坤转向后院,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客房门前。掌柜的上前轻敲了一下门,问:“王先生,睡了吗?”里面有人应道:“宋掌柜,进来吧。”那宋掌柜便拉了罗坤进了房间内。此时,在灯下端坐着一位富态的中年人,庄重肃然,神色沉稳。此人叫王怀,广东的商人,每年秋尾都到关外走上一回,贩运山货、药材等关东特产。宋掌柜这时把罗坤往前推了推,道:“王先生,这就是我给您找的孩子,很能吃苦的。”罗坤忙上前施礼道:“罗坤见过王先生。”王怀见罗坤也自精明些,微点了一下头道:“很好,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事,回来时,自不会亏待于你。”随后在桌上的包裹里取了二两银子,递于宋掌柜,道:“有劳宋掌柜了,这个孩子我很满意,给你些许银子,是个意思。”那宋掌柜接过银子,满脸堆笑道:“能为王先生做点儿事,应该的,应该的。”接着,又朝罗坤道:“好好侍候王先生,回来后,我也有赏钱于你。”说完,那宋掌柜便告辞退出,高兴地去了。
王怀见宋掌柜去了,便走到一侧墙边,用手掌在墙上拍了几下。时间不大,门一开,进来一名年轻人,对王怀施了一礼道:“叔叔唤侄儿何事?”王怀便指了一旁的罗坤道:“他是我新找的听随,以后听个使唤,你领去歇了,明日要早些出发。”那年轻人望了罗坤一眼,应道:“侄儿知道了。”王怀又看了看罗坤上下,见他衣衫破旧了些,便对那年轻人道:“云平,你去伙计们的衣服中,寻一身合适的与他换了。”那王云平应了一声随后,领罗坤退了出来。 到了隔壁房间,罗坤见南北两张大床都躺满了人,显是商队的伙计们,此时已有的睡了,有的还坐着说话。王云平对其中一人道:“张路,你给这位小兄弟找身干净的衣服,他是我叔叔新找的听随。”那张路见了,心中一喜,道:“很好,我们商队又多了一个新伙计。”随即在一包裹内翻了翻,找出一套青衫来。那张路便递于罗坤,很友好地道:“小兄弟,这套衣服给你穿了,不要钱的。”罗坤感激地谢过接了。王云平这时对罗坤道:“小兄弟,你就挨着他睡。”说完,自到一头躺下了。张路便让出了一块地方,招呼罗坤过来歇了。那边王云平此时发话道:“都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的。”伙计们便都倒下睡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马店的客人们大都起了来。一时间,马店后院的马厩、货仓等处,立刻繁忙起来,拉马的,套车的,吵吵嚷嚷,好不忙碌。罗坤随伙计们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来到院中。此时发现,商队共有十余辆大挂马车,四五十人,其中大多数伙计的身上都佩有刀弓利器。有一武师模样的人,腰挂硬弓,背负一口单刀,骑在一匹大青马上,显得十分威武。身后两骑,乘着两名粗壮的大汉。张路一旁告诉罗坤道:“此人是王老板雇的随队镖师,叫黄魁,带了两名徒弟负责商队的人货安全。”王云平此时与罗坤、张路站在楼下的楼梯口处,候着王怀出来,其余人等都在后面立了。
时间不大,王怀从房间中走出,见楼下的车货、人马都已收拾停当,整装待发,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走下楼来。当王怀走至楼梯中间,不知怎么,脚底突然一滑,竟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大头朝下直落。这马店的楼梯侧靠着一面墙壁,简陋得没有遮拦,所以王怀一下子便从梯道上滑出坠落,而正下方又有一块废弃的石磙,情形自是万分危急,院中诸人不由齐声惊呼。罗坤离得近些,见事发突然,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去用身体托垫了王怀一下。王怀体重,落势又猛,自撞得罗坤眼冒金星,与王怀同时滚倒一旁。此时,王怀的头部仅距那石磙半尺之遥,多亏被罗坤接转了一下方向,否则不堪设想,院中诸人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王云平、张路二人忙上前将王怀扶起,见无大恙,这才心安,各叫了声:“侥幸!”王怀稳了稳神,摇摇头道:“好险!好险!”见罗坤昏昏然地坐在地上,忙上前扶了,感激地道:“罗坤兄弟,多谢舍身相救,你无事吧?”罗坤呆怔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挠挠头,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见王怀安然无恙,也自欣然地笑了笑。王怀见罗坤这般,喜道:“好样的!你我真是有缘,昨晚刚收了你,今日便救了我一命,实为王某造化,不该命丧他乡。”
这时,宋掌柜闻讯赶了来,已是吓得变了脸色,见王怀无事,暗松了一口气,忙着赔不是。王怀愠色道:“宋掌柜,王某险些在你这店里丢了性命,如此破旧的楼梯,全然不顾及客人的安全。宋掌柜这般做生意,乃是在砸自家的饭碗。”宋掌柜忙赔礼道:“王先生教训得极是,回头马上叫人修,保管王先生从关外满载而归时,不会再见到现在的样子。”王怀应了声道:“但愿如此。”随即一挥手道:“给罗坤兄弟备马,出发。”张路忙牵过来一匹马道:“此马驯服,正合罗兄弟用。”接着,众人各上了马匹,商队便出发了。
王怀因罗坤在危急之中舍身救了自己,心中感激,便与罗坤在前面并马同行,语气上自然亲近了许多。伙计们见罗坤初来便立此大功,受此礼遇,都十分羡慕。谈话中,王怀知晓了罗坤是一个孤儿,自又添了几分怜意。待罗坤说出自己的目的时,王怀更是佩服他的义气和毅力,也自生出几分敬意来,但是王怀知道罗坤肯定找错了方向,便对他道:“关东本无连云山之名,罗兄弟所说的乃是长白山。”罗坤听罢一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王怀宽慰道:“罗兄弟也勿着急,待从关外回来,带你去南方,王某自会派人帮你寻找那位朋友的。”罗坤心中思量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且随王先生到关东走一遭,见见关外的风光,也不枉来此一回,日后再去寻连云山找方大哥吧。”想到这里,罗坤便向王怀谢过了。王怀见罗坤愿意随自己走一回关外,心中也格外高兴。
第四回 雌雄宝参
罗坤随了王怀的商队离了古平镇,一路向山海关而来。罗坤见那十几辆马车上的货物多用油布遮着,不知载些什么,便对王怀道:“王先生,既到关东去贩货,为何又带了这许多东西来?”王怀道:“从广东到关东,路途遥远,带现成的银两走路甚是不便。车上所载,都是丝绸、茶叶等江南好货,到关东换取些毛皮、药村等山珍特产,如此一回当获利十几倍。此乃是商家常营之术,比那单单带了银子去收购,却要实惠得多。”罗坤闻之,暗自惊讶不已,知这商家也有大术。
行至中午,商队便已到了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前,远远地见到了长城,伙计们都兴奋起来。罗坤初次见到长城,不由惊叹万分。见那逶迤的城墙,如巨龙一般,盘走于高山峻岭之间,绵延而去,不见尽头,甚是雄伟壮观,罗坤一时间竟看呆了。山海关关口有戍兵把守,验了商队的行文,收了卡金,便放出关了。罗坤在马上左右盼顾长城,啧啧称奇。王怀见了,笑道:“不到长城非好汉!这一回,罗坤兄弟也算是一个好汉了。”张路也在旁边笑道:“没有亲自登上长城,一经而过,不算数的,待回转时得空再上去看看吧,心情又不一样的。”王云平道:“上去久了,也是累人,不如远观的好。”
王怀这时问众人道:“你们可知这万里长城的典故吗?”那边镖师黄魁应道:“秦始皇修长城,这些谁人不知?”王怀又道:“黄师傅,你可知秦始皇修筑长城的真正用意吗?”黄魁道:“乃是恐固边防,以阻夷族扰内,适才出关时,不是见有戍兵把守吗?先生这般问,难道还会有别的意思么?”王怀点了点头道:“世人所知,经史所载,都认为长城是阻挡外夷入侵之防地,是与战事有关的,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其二才是最重要的,也自是秦始皇修筑长城的真正目的所在。”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王云平忙道:“还望叔叔说与我等明白。”王怀道:“也好,说出来让大家解解闷吧。”接着便道:“我有一故人,是位风水地理名家,自号霞云先生。”王云平道:“可是一年前曾到过家里的那个疯子?”王怀道:“正是此人,其实霞云先生虽然形态不拘,却是一位身怀异术的世外高人,尤善地理风水之术。”张路一旁道:“风水之术,骗人的把戏罢了,这些术士之中又能出什么高人来。”王怀道:“地理风水之术,玄奥难懂,然也有极为灵验之例,上求官禄,下问财丁,多得助于风水一学。”张路一旁极欲想听故事,便问道:“不知那霞云先生对长城有何高论?”
王怀这时缓缓地道:“霞云先生曾言,万里长城实为地理术上的一种‘长龙引水局’,又名‘苍龙引水局’。”众人听罢,都觉得新鲜离奇,忙问其详。王怀便接着道:“当年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时值天下初定,人心思治,当以止怨安民为首务。可那秦始皇却迫不及待,倾全国之力来修筑这万里长城,是因为秦灭六国之后,天下间的奇人异士都网集到了秦始皇一人手下。其中有高人向秦始皇献定国安邦之策,便是设此地理风水格局,以保大秦江山‘子孙万世之基业’。后世史学家对秦始皇修筑长城的真正目的不知,但以经史为准,故无异议者。”黄魁一旁接嘴道:“先秦以前,燕赵已各筑有长城,秦始皇只不过接而扩之罢了,如何能与地理术有关?”王怀道:“战国时,燕赵之长城,实为边防之用,然而这些只不过是‘散龙’,秦始皇一统天下,自然要全一条‘长龙’了。其实,亡国之因很多,高而厚的城墙,是挡不住敌人千军万马的。秦始皇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举国修长城,非以城墙拒外夷,而是在地理上固江山。当时修筑的西起临洮、东到东辽海口的长城,意在引东海之水。”王云平讶道:“这如何能引东海之水?”王怀道:“意引而已。想我中华大地,已有长江、黄河两条‘水龙’,滚滚东流直入大海,龙之脉气四布,哺育我中华民族。‘苍龙引水局’再引东海之水,令水气回复,以示风水轮转之意,可保一朝永世。万里长城以其雄伟之势,布成了天下最大的一式风水格局,欲以人力胜天,永定天下。”
众人见王怀讲得玄乎又玄,却好像也有些道理,听兴愈浓。王云平问道:“既然有这般风水格局保佑,大秦当永世才对,秦朝却又为何二世而亡了呢?”王怀道:“这里原因很多,一是秦始皇死得早,没有最后定局成形,故水气不复,龙脉不显。”黄魁一旁笑道:“先生真会讲故事,长城自古便是边关防地,战事之用,哪里会生出这般玄论怪谈。”王怀道:“既做兵家防地之用,以阻外族扰内,仅在战略要地修筑些也就罢了,却又为何延伸到高山峻岭之中,人马所不能至之处?况且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至逼得百姓造反,天下不宁,难道秦始皇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这个……”黄魁倒被反问住了。张路一旁道:“最后秦朝还不是很快灭亡了?这‘苍龙引水局’一点儿作用也不起的。”
王怀这时叹息一声道:“以人力胜天,要有个过程的,秦始皇急于求成,以图早定国基,甚至不顾民生哀怨。此风水格局布得太大,还未成形之际,中间又被一女子哭泄了‘龙气’。”张路笑道:“可是孟姜女哭长城?”众伙计闻之,哄然而笑。王怀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孟姜女。”黄魁一旁道:“孟姜女哭长城倒是有此事的,民间流传甚广,如今长城边上,还有座姜女庙呢。可也怪了,这孟姜女果真能把长城哭倒?”王怀道:“孟姜女实为江女,江女者,龙女也!”张路惊讶道:“这与名字有什么关系?”王怀道:“未曾闻三国时的凤雏庞统死于落凤坡吗?”张路道:“巧合罢了。”王怀道:“巧合之事便是非常之事。那孟姜女或许就是江中的龙女转世,已成人形之龙女怨哭未成全形之苍龙,苍龙不忍,故自毁其形八百里。那长城被孟姜女哭倒之后,秦始皇大为惊怒,欲杀破他龙脉之人。后有高人献策,说孟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