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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涣随赵明风一路走来,七拐八绕,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最后来到了一处院落内。方国涣忽觉有些景物眼熟,似曾在哪里见过,细观时,见前方一座二层楼阁,门匾上有“美食楼”三字,不由诧异道:“美食楼?莫非仙品堂也在其中?”
赵明风笑道:“贤弟好眼力,此处楼台诸景,都是仿石岩村旧物而建,以慰杏儿思家之情。”方国涣闻之,感叹道:“赵兄真是一位有心之人!竟想得如此周全细致!”二人绕过美食楼,来到一处典雅别致的庭院内。进院门时,方国涣见门上方有“鸳鸯苑”三字,不禁笑道:“赵兄吃在美食楼,睡在鸳鸯苑,真乃神仙也!”赵明风笑道:“贤弟所言不差,不过我自有了杏儿这位神仙般的妻子后,才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方国涣闻之一笑。
这时,从对面的客厅内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仙,充其量不过一个嘴馋的吃仙罢了。”话音未落,一群丫环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举止端庄的妇人迎了出来。那妇人朱唇一启笑道:“方公子,别来无恙?”方国涣先是一怔,随即一喜道:“原来是韩姑娘!在下险些识不出了。”
韩杏儿笑道:“昨日见百花厅内的群花,一夜之间开了大半,知道今天必有贵客来,果然是应了。”方国涣见赵明风、韩杏儿二人洋溢着新婚后的喜庆气氛,拱手笑贺道:“二位佳偶天成,恭喜!恭喜!”韩杏儿脸色一红,羞涩道:“方公子如何这般来迟?久候不着。”方国涣笑道:“只因他事耽搁,竟误了二位的佳期,这杯喜酒我还是要向二位讨来补上的。”赵明风笑道:“我与杏儿成婚那日,少了贤弟在场,自是有些遗憾。贤弟今日远道而来,当是没有忘记我们的,还请厅内叙话吧。”
入厅落了座,即有丫环献上茶来,方国涣用了,随后道:“每次见你二人一面,变化都大得很,今日一见,实为二位高兴。”赵明风笑道:“这要谢过贤弟昔日的成全之恩,此恩此德,我与杏儿终生不忘的。”
方国涣笑道:“我何功之有?这都是你二人的缘分罢了,一个品位奇高,一个厨艺绝伦,若不是天意如此,你二人哪里会这般情投意合。”韩杏儿笑道:“我等本事再大,也不过是吃做的本事,哪里及得上方公子走得一手好棋。爷爷自从半年前与公子对了一局之后,时常后悔,说是再让他重生一次,当全力以棋道为务。”
方国涣道:“对了,韩老前辈可好?”韩杏儿道:“爷爷厌烦世间繁杂,乐意在石岩村图住个清静,身子倒还硬朗。”赵明风道:“几次去接,他老人家都不来,也只好罢了,逢年节时,我与杏儿常去看望就是了。”方国涣道:“韩老前辈是世间的高人,久经人世沧桑,晚年享些清福也是好的。”
韩杏儿叹息了一声道:“爷爷少了我的照顾,定会寂默得很,接又不来,还是回去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好。”赵明风笑慰道:“放心吧,你走到哪我跟到哪,要知道,少了你这位好妻子,世间再无可口之物,我会饿死的。”方国涣、韩杏儿闻之,各是一笑。
方国涣这时道:“未赶上二位佳期,不能当日庆祝,是为遗憾,不过我这里还要送一份礼相贺的。”韩杏儿忙道:“方公子何必这般客气,大家皆非外人,乃是至交好友,心意我二人但领了,勿要破费才好。”
赵明风笑道:“贤弟美意,我与杏儿自领会了,山庄内百物不缺,莫要费心吧。”方国涣笑道:“二位人生大喜之事,我也应当意思意思的。”说完,郑重地取出了一枚天星棋子,放于桌上道:“我一生以棋为务,别无珍宝,此棋子虽非金玉,却也世间独有,权为心意,送与二位吧。”
赵明风夫妇见是一枚精光润泽,形色纯正的上品棋子,不由被方国涣的诚意所感。赵明风起身笑道:“好极!我与杏儿因美食而合,却也因棋而遇,贤弟的这位番至诚心意,我二人倒要收下的,礼轻情意重吗!”说话间,伸出二指,便想夹起那枚天星棋子,不料一夹未起,那棋子仍稳定桌上,赵明风不由一怔。
方国涣一旁笑道:“赵兄,我这份礼物可不轻哟!”赵明风诧异之余,复用五指着意收起,托于掌心,但感这枚小小的棋子奇沉压手,似托了块铁锭一般。赵明风乃富家公子,奇珍异宝见过尤多,此是不由一惊道:“好一枚棋宝!”韩杏儿见状,便要上前接过来看。赵明风于是轻轻地放于她手中,道:“杏儿,可要拿稳了。”
韩杏儿不经意地接过,那枚天星棋子便从她的指掌间滑攸然落,坠至桌上,韩杏儿抢接不及,立时一惊,叫声“好沉!”复着力拾起,不由“咦”了一声。待赵明风、韩杏儿二人低头看时,但见这张厚实的红木桌面上,竟被天星棋子坠压得微凹了一处浅痕,夫妇二人大是惊异。
方国涣这时道:“这是一种天星棋子,乃从天外流星雨中落地而来,非世间之物。”随后把天星棋子的来历说了一遍,令赵明风、韩杏儿夫妇二人惊奇不已。
赵明风忙寻了一只精致的锦盒来装了,递与韩杏儿道:“杏儿,可要收好了,我赵家千万般宝贝,没有抵得上这枚棋子的,但作为我们的传家宝吧。”韩杏儿笑吟吟地收了,夫妇二人始知此礼贵重异常,感动之余,自向方国涣谢过了。
赵明风随后赞叹道:“没想到这棋子中也有如此神品!千金不易一子的,贤弟能得到这些宝贝,真是造化!”韩杏儿道:“方公子赠宝之恩,无以言谢,我这就去备一桌酒席,为公子接风洗尘。”方国涣笑道:“今日看来又有得口福享了,能得尝韩姑娘的厨中绝技,那是万金都买不来的。”韩杏儿闻之一笑,欠身一礼,先自去了。
第三十七回 碧瑶山庄(上)4
方国涣随对赵明风笑道:“赵兄,每日尽食天下绝美之味,不腻吗?”赵明风笑道:“腻之无味的境界,暂时还没有体验到。杏儿治菜,日出新样,极少重复,今日回味昨天之席,明日恋想今天之宴,恨不能身生两口,一气品尝它千万种,始觉痛快。”
方国涣闻之,感慨之余,笑叹道:“赵兄有此贤妻,人生足矣!”赵明风得意道:“然也!”随后与方国涣大笑起来。
方国涣与赵明风正闲聊着,一名丫环进来禀道:“少夫人有请少主人与方公子赴宴美食楼。”方国涣此时一喜道:“不知赵夫人又烧制出了何种奇味异珍的佳肴?”赵明风笑道:“自归苏州后,每餐之前,我也不知能品尝到何物,杏儿以此来吊我的胃口。说完,拉了方国涣出了鸳鸯苑,来到美食楼上仙品堂内。
此时已换了一身轻装的韩杏儿,笑吟吟地上前迎了,三人随后入座开席。这是一桌海鲜大宴,奇香美味自妙不可言。三人互劝了几杯,方国涣感慨道:“闲居此间,真会乐不思归呀!”赵明风笑道:“我平日里交游虽广,知己却甚少,贤弟若不嫌弃,长留此地便了,每日里饮佳酿品美食,岂不快哉!”
韩杏儿笑道:“方公子但留下吧,三年之内,当令公子尝尽天下美味。”方国涣笑道:“韩姑娘昔日也曾有此言语,若如此在下也不枉活一世了。”接着,摇头叹然一声道:“可惜,我无赵兄的福分,你夫妇的心意我心领了,过几日还有些重要事情要办的,不能长留此间。”显然又是想起了国手太监李无三鬼棋杀人事。
赵明风见方国涣面呈忧虑之色,知他有些事未了,便宽慰道:“贤弟身怀棋道绝学,自不可如我等闲居而误自身,日后只要得了空闲,碧瑶山庄随时会欢迎贤弟的。”方国涣自是感激地道:“如此多谢赵兄了,不过人生各异,命也不同,互求不得的。”
当天晚上,方国涣于碧瑶山庄内的翠雨轩中安歇了,此为园中一景,自成格局,精致典雅的三座竹楼半置水中,周围一片竹林,乃一清静幽居之地。赵明风陪方国涣说了会话,随后唤来两名仆人在翠雨轩侍候了,天色渐黑时,才辞别回鸳鸯苑去了,方国涣也自安歇。
第二天一早,方国涣起床后刚刚洗漱完毕,即有两名丫环来请了,随后引至了鸳鸯苑。赵明风夫妇已在厅中候了,桌上备了茶点,十几样苏州精致点心,大小各异,花色齐全。韩杏儿亲自敬了香茶与方国涣,道:“方公子昨晚休息得可好?”
方国涣笑道:“居此神仙福地,哪有不好之理。”赵明风笑道:“早茶之后,贤弟就于园中转转吧。”韩杏儿道:“在庄内歇息几日,再到城内游玩游玩,古语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赵明风道:“不错,贤弟这几日要好好散散心,勿要为他事所累。江南棋王田阳午就住在苏州城内,到时给贤弟引见引见。”
方国涣道:“此次苏州一行,除了拜会赵兄外,还要寻访此人,有些棋上事要向田阳午先生请教。”赵明风道:“不忙、不忙,贤弟先在庄内住上些日子再说,到时你二人一见面,棋逢对手,自去斗棋去了,哪里还会理我。”韩杏儿道:“田阳午时常出游,不知到时能否遇得上?”赵明风道:“前几日他到庄上来过,短时间内出不了门的。”方国涣道:“如此最好,到时就烦请赵兄引见了。”
赵明风笑道:“好说,那时再约几位城中的大家公子来博一彩,他们自会认为田阳午能胜,都押在他身上,而我一人独注贤弟,叫他们来个一赔十。”方国涣笑道:“赵兄怎知我会赢?”
韩杏儿一旁笑道:“他还不是听我爷爷说的,自上次爷爷与公子对过一局之后,说是公子的棋力已达化境,天下间当无对手可寻。”赵明风道:“所谓后来者居上,贤弟与田阳午棋上一斗,胜负虽难预料,不管成败几何,我自然倾于贤弟这边,输了也不打紧,以博一欢而已。”方国涣笑道:“多谢赵兄抬爱,到时当不会令大家失望的。”赵明风笑道:“好极!贤弟是刚出山的高手,当会创造一个奇迹出来的。”
用罢茶点,赵明风便邀请方国涣游览碧瑶山庄。临行前,韩杏儿对二人道:“园中景广路深,当可尽兴去游,随遇而安,午间我自备好酒菜叫人送去便是。”赵明风喜道:“夫人想得真是周到。”说完一笑,拉了方国涣出了鸳鸯苑,漫步园中而来。
碧瑶山庄居于山水之间,依自然之势而建,草木葱郁,花石各异,楼阁亭榭掩映,塘池湖泊错落,风光旖旎,景色宜人。方国涣赞叹道:“曾闻苏州园林甲天下,今日一见,果不虚传!”赵明风道:“而此园又为苏州园林之首,是家父耗费了五十年心血而建成。”
方国涣敬佩道:“伯父他老人家真是一位奇人,竟然建造出了这般气势的人间仙境。”赵明风道:“家父幼承祖业,贸易天下,历尽千辛万苦,挣得了现今富甲江南的基业。家父一生游历可谓传奇,若笔之成书,不下百万言的。”方国涣闻之,敬服不已,随后道:“我来了已有一日,当拜会他老人家才是,否则不免失了礼数,还请赵兄引见了。”
赵明风道:“家父自闻贤弟以棋促成了我与杏儿之事,称赞贤弟是一位奇才,也自想一见。不过前几日家父由赵胜陪着去扬州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到时再见不迟,说起来贤弟还是我赵家的大媒人。”方国涣闻之一笑。
二人说话间,穿过了一片柳林,前方现出了一片宽广的湖面,近岸处有数岛,各建楼台,皆有桥廊与陆地相连。惟远方一大岛,独处湖中,四面环水,只有舟船可通。方国涣奇道:“没想到山庄内也有如此大湖。”
赵明风道:“此水名为雁湖,每年秋深时节,总有百余只大雁栖于岛上,觅食岸边,竟成不变的规律。十几年前,曾有庄中仆人私下射杀两只公雁,烧烤来吃,群雁竟两年不至。家父查出此事,重责其人,逐出庄园,永不再用。说来奇怪,当年雁迹出现,自此庄中上下再不敢私伤园中鸟虫。”方国涣道:“雁通人性,果然不假。”
赵明风又道:“园中诸景,水色占其大半,并且水道贯通各处,倘若乘舟而游,一览而过,两日可全,若信步闲走,十天半月恐难观尽。”赵明风引了方国涣沿湖边而行,又自介绍道:“园中景物,一物一名,不胜繁举,大凡别成景致之地,都有字迹的。”方国涣视之果然,如路旁林中一亭,名“静亭”,似取幽静之意,其他诸物,名与景合。
第三十八回 碧瑶山庄(下)1
赵明风引了方国涣在碧瑶山庄内一路游来。行走间,赵明风指了雁湖道:“此湖中水族类甚多,不下百余种,多是家父命人从江河湖泊中移种而来。如有太湖‘三宝’之称的银鱼、梅鲚、白虾,洞庭湖的财鱼、鳊鱼等,都可在此雁湖水中寻着踪迹。湖中又生有大鱼,数年前曾于水中网到一条七十余斤的鲤鱼。”
方国涣闻之,惊叹道:“雁湖乃是一块宝地!更为一湖奇水!”赵明风道:“此湖水中族类较它处品种自然多些,不过也着实费了家父不少心思,想那洞庭湖中的黄鳝,移种四次,历经三年,才使它在雁湖安家,繁衍不息。然此水中也有费解之处,就是不活鳖类,先前曾从十几处水系中移种而来,都不得活,后来家父也就止了。然而园中与此雁湖水道相通的莲花塘,却能养五六种鳖类,却不知何故?”
方国涣道:“不是因水,就是因地吧。”赵明风道:“也许有此缘故,回头叫人在湖中网它几种鲜鱼,与我二人下酒。”方国涣笑道:“这移殖的水鲜,可知能否保全其原产地的风味真香?”赵明风笑道:“易水而养,终有所异,不过有我们的厨中高手烹治,当会补其不全,而现原味的。”方国涣点头笑道:“如此倒不失为绝妙!”接着又道:“伯父他老人家移殖各地水鲜于此,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增添园中景致吧?”赵明风道:“也许家父是为了成全在下的口福而已。”言罢,二人大笑。
一路行来,不时遇着几名闲逛的仆人、丫环,见了少主人陪客游园,不敢相扰,都远远地避开另寻他径去了。这时,方国涣见前方一座小山上,有白楼半隐林木间,倒是园中一高处所在。
赵明风一旁道:“此为白石楼,是在下少时读书之所,上去一观吧。”随后引了方国涣登山进楼,来到其上。此楼皆为大理石所建,白色无杂,光滑明亮,分三层,设九室,书卷满橱,一尘不染,桌椅陈设,典雅朴素,是为书楼。
赵明风引了方国涣来到最高层,临窗四望,眼界顿时开阔,白石楼前倚雁湖,背傍柳林,果是高处所在。赵明风抬手指了道:“贤弟目之所及,不过园中景色十之一二,被那林木山势遮掩诸景大半。雁湖右边隐见檐宇的是园中之园‘宁园’,左边一峰独立的是藜干山,半山有泉,垂流成瀑,早晚雾气迷濛,是一奇妙所在。远处遥见其形的是‘夜光塔’,十三层花岗石砌,塔尖置有磷石,夜可映光,最为可观……”
方国涣随赵明风所指,四下观望,不禁惊叹道:“此人间仙境如此广大!不知建了多少年?才成此规模!现此气势!”赵明风道:“家父幼承祖业,务于商贾,每有所积,十八岁时选中此地,便开始从小处兴建,十年后,已成模样,不想一场大火,焚其大半。”方国涣闻之,不由惋惜道:“可惜!可惜!”
赵明风笑道:“所谓旧物不去,新景不来,以后又在原地重新扩建,每年自有更新,前后历时五十余年,才有了今天这般规模。”方国涣惊叹慨然之余,对赵明风之父赵琛,肃然起敬,不知是何异人,有建如此家园的本事。
站在白石楼上,雁湖诸景倒可尽观。方国涣见远居湖中四面环水那座大岛,不但无楼台建筑,让其另成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