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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见此事非常,不敢擅动,故请谷先生拿个主意。”谷司晨感叹道:“这是天意,此宝藏不给顾康之,更不给葛云湘,单单让你发现,并且照你所说,此水窖内水洞曲折,常人是进出不了的,米公子宅心仁厚,所以老天独赐于你,自家收藏了吧。”
罗坤一旁高兴道:“恭喜贤弟,得了朗月山庄,又探寻到了这般宝藏,日后便做一个大财主了。”米迁摇头道:“这是顾氏历代先人为盗所积之财,不知有多少性命在里头,我私家独占,于心不忍。”谷司晨闻之,心中赞许,于是道:“富贵本命中注定之事,想拿拿不来,想扔扔不了,如今洞庭盗患刚绝,米公子又新主朗月山庄,自有许多难以预料的事会发生。当前之际,此事切不可声张,以免旁生祸端,米公子但以此财济世救贫,也是循了天道。”
米迁道:“既然如此,我权且保管吧,其中有一只奇怪的铁箱,不知内有何物?明日但把它弄上来,大家看个新鲜吧。”米迁随后设宴款待药王师徒,又复谢过所赠的灭盗赏金,对谷司晨、罗坤二人淡泊名利,视钱财若无物,米迁心中敬服万分,庆幸交识,欣慰不已。
第十五回 无缝天衣
第二天一早,米迁吩咐陆管家,在那洞穴内遍然火把,严禁杂人出入,随后提了一捆长绳,引了谷司晨、罗坤来到山庄的后花园,进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石门,步入洞内,那陆管家亲自在洞口守了。此时洞内三五步悬着一支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米迁、谷司晨、罗坤沿洞穴前行了三十余米,尽头处果见有一汪水池。米迁道:“就是这里了,待我下去用绳子拴了那只铁箱,罗大哥在上面接应便是。”说完,赤了上身,持了长绳一端,入水而没,水中黑暗,米迁探游而行,引绳进了水窖。来过一次,米迁自记得那只铁箱的位置,游摸过去,用绳子把那箱身缠了几道,系紧了,随后用力拉了拉绳索,以示意水上的罗坤。罗坤见长绳抽动,忙回收上提。谷司晨这时叹道:“此水穴深邃,非常人可以进出,顾氏先人藏宝于此,可谓用尽了心思。”
那只箱子在水中被下托上提,倒也不甚费力,显得不那么沉重。罗坤回收绳索,拉着拉着,忽觉手中一沉,随见一只铜箱柜露出了水面,谷司晨旁边援手用力提了上来,米迁接着也钻出了水面。
待三人看时,火把光下,呈现眼前的是一只赤色红铜的雕纹古铜箱,用一色的铜锁锁着,上面却系了一条铜链,铜链上连着一把铜钥匙。罗坤见了笑道:“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却也配套。”米迁上前用那铜钥匙开了铜锁,随后与罗坤用力上抬箱盖,刚一启动,铜箱内便溅出一些水来,随着那铜箱盖的掀起,忽见满箱通亮,白光耀眼,罗坤、米迁二人不由齐声惊呼起来。原来这铜箱中装满了水,里面有一颗鹅蛋大的珠子,通体放光,竟把箱中的几种物件照得一览无遗。罗坤此时惊奇万分,不由得探手入水去取那颗珠子,手在水中,珠光映照,手臂立时变得通红,谷司晨、米迁二人旁边见了,大是惊异。
当罗坤用手托了这颗珠子刚刚离开水面,其光顿失,箱中之水也立刻变得昏暗起来,珠身随呈灰白之色。罗坤忽见珠子失了光色,不由一惊,忙又还于水中,其光复现,满箱又是通亮。谷司晨这时吃了一惊道:“照水珠!”
米迁旁边讶道:“先生识得此珠?”谷司晨道:“不错,依此珠入水光现,离水光失的奇异特性来看,当为‘照水珠’,谷某曾于一位常年出海的老海客那里听得。并且此珠还不能久离于水,因其在水中愈久,其光愈亮,而且另有异能,若入浊水中,可使浑水变清,又名‘净水珠’,乃是一件罕见的奇世珍宝。”米迁、罗坤听罢,惊异不已。谷司晨又道:“顾氏先人藏宝此水窖,当是用这颗珠子照路的。”米迁喜道:“好极!水窖内黑暗,正需此物。”
这时,罗坤又从箱内水中取出一物,见是一包多层油纸裹着的什么东西,然而年久水蚀,油纸油性已失,一揭即落一层,十分松散。罗坤于是用手托了,小心地把数层油纸揭除掉,最后发现里面原来裹藏了两册已不成样子的古书,字迹模糊不清,内外封页微呈纸浆态,用手轻翻,粘连互贴一起,已是毁了。罗坤见了,不由摇头道:“可惜,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书?已不中看了。”
谷司晨异道:“顾氏先人不会料到此书会在水中浸泡了这许多年,如此秘不示人,不知是何缘故?看来应是两册奇书,否则不会与‘照水珠’一起放入铜箱内的。”米迁见油纸与书页已粘成一团,知已无用,便从身上扯了一块衣衫,重新包裹了,复放入铜箱内,道:“既然毁坏,且归于原处吧。”见“照水珠”旁有一只方形铜盒,米迁便顺手取出,擦干了水迹,双手一启,没有开动。
罗坤道:“我来吧。”接过铜盒,暗运气力于双手,叫声:“开!”但听“砰”的一声,盖启气出。此时,罗坤、米迁、谷司晨三人同时感到一股异香扑鼻,细看时,方知此铜盒封闭得严密,没有进去水,盒中仅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褐色石头。谷司晨旁边见之一惊,忙于罗坤手中接过铜盒,近于鼻端细嗅了几下,忽面呈惊喜道:“九香石!”
米迁见了,讶道:“一块石头有何用处?竟叫先生这般惊奇。”谷司晨此时掩不住兴奋的神情道:“米公子有所不知,这块九香石味带九香,为药中至宝,是一味奇药,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神效,救人性命于顷刻。五代时,世上便已失存此物,仅见古药书中偶载,今见此石色味形质,必是九香石无疑。”罗坤一旁喜道:“有了这块石头,师父日后与人医病,更加应手了。”米迁笑道:“谷先生既能医病救人,把这块石头拿去便是,比空放在这里无用处强得多,这样做也是顺了天意,鬼神不怪的。”谷司晨欣然道:“那么谷某就取之不恭了。”自是高兴地收了。
米迁这时见铜箱内仅剩一块金色圆盘没有看过,便探手入水搬起,不由说了声:“好沉!”捧出来看,见是一块纯金铸就的金盘,上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图形,惑然道:“谷先生,这是做什么用的?”谷司晨见金盘上的图案古朴而怪异,似一人面熊身的形状,又有几条似龙像蛇的动物环绕四周,工艺流畅,实为一高手匠人所雕刻。观金盘背面,又有一些日月星辰的标记,却不甚明了。
谷司晨内外观看了一番,道:“这好像是一件外邦异教祭坛上的祭祀品,似非中土之物,若究本探源,非学识渊博的金石大家不能为之,既为古物,不便轻动,且归藏水窖中吧。”此时铜箱内除了“照水珠”和那包已毁的粘书外,就是这块金盘和谷司晨适才收留的那盒九香石,此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米迁这时欲把金盘放入铜箱内,旁边的罗坤无意中借着“照水珠”的光亮,发现箱子底部似有异处,忙拦了米迁道:“贤弟慢放,这铜箱内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说着,探手入水,在箱子底部的底角处,用手指一抠,竟然抠起了一块与铜箱底部一般大小的铜板来,却是还有一处夹层在下面的。因“照水珠”与金盘诸物都是压放在铜板上面的,尤其是那块金盘被米迁捧出,铜板受压减轻,夹层中又似有物将其托起,露出了间隙,这才被罗坤发现。再说罗坤把那块铜板抠起后,又用力向上轻轻一掀,忽从铜板下方涌出一团东西来浮在了水面上。
罗坤先是一怔,诧异道:“这是何物?”随手取出,抖展开看时,竟然是一套灰色衣衫,上面水珠,一抖即落,丝毫不沾水,虽在箱内水中存放了多年,仍干而不湿,并且质地轻柔,软若如纱,然而却是识不出为何种丝料所制。罗坤怪异之余,忽又惊讶道:“这套不沾水的衣衫,怎么不见衣缝?浑然一体,天成一般!”谷司晨闻之一惊,忙从罗坤手中接过这套衣衫细看,果于衣裤之间,找不出任何裁剪缝接痕迹,天然一体,但成衣裤之形,全套衣衫呈浅灰色,质地轻柔怪异,辨不出何物所成,更不知如何做成,奇妙之极。
米迁一旁讶道:“所谓天衣无缝,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天衣无缝?”谷司晨闻之,忽一惊道,“莫非此套衣衫是传说中的那件‘无缝天衣’?”罗坤、米迁二人闻之,皆呈惑然之色。
谷司晨随即把这套奇异的衣衫又拿到火把光亮下仔细看了一回,两手又用力拉了拉,不由喜道:“如果谷某没有猜错的话,定是那件宝贝了。”罗坤讶道:“师父,这套衣衫真的是那无缝天衣不成?”谷司晨点头道:“不错,汉人刘颖的《博物志。神物篇》中便载记着这件无缝天衣,人若穿之,入水不沉,近火不燃,似如古时有过的那种不怕火燃的火浣布;并且刀枪不入,可挡百般利器,又可排汗泄热、保温御寒,尤有调节之功,一年四季皆可着之,又名‘四季裳’;险恶环境中,可护人性命于一时,因其无裁剪缝接之痕,故名无缝天衣,是为衣中之尊。”
罗坤异道:“这套衣衫竟有如此神奇功能,可知是何人以何料又以何种巧工制作的?”谷司晨道:“《博物志》中也只是记载了无缝天衣的名称性能,说明汉时此件天衣便应世了,至于出自何料何工、何人何法等出处来源,《博物志。神物篇》中却是没有记录,想那刘颖也是不知的,估计是前世高人以异物奇法炼制而成,否则只能说成是天上的神仙遗于人间之物了。”
米迁这时欢喜道:“勿要论它哪里来的,如何做就的,穿着它既有诸多好处,就与了罗大哥吧,日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以之防身,最是大有用处的。”罗坤闻之,忙道:“我现在的武功防身足矣,还是贤弟留着用吧,自家也保安全些。”米迁笑道:“此衣浮力太强,穿了它反倒碍事,小弟是水里的本事,纵有千军万马来捉我,小弟但往湖中一投,便可万事大吉,谁又能奈何得了我?若是穿了此衣,浮而沉,岂不遭殃,不慎被坏人抢夺了去,那就可惜了。”谷司晨、罗坤听罢,不由笑了。
米迁又道:“权当上天所赐,与了罗大哥这身无缝天衣来穿,罗大哥若是不受,只能复放回箱中,沉入水底,如此岂不拂了天公的一番美意?”罗坤见米迁执意相赠,知道推辞不得,不好违米迁的一番好意,便谢过,将这套无缝天衣收了,米迁欢喜不已。谷司晨暗中感慨道:“上天也真成全这两个孩子,让他们有如此际遇。”
米迁这时提出了“照水珠”,复把铜箱锁了,又用绳子系了,随后手持了珠子跳进水池,抚了那铜箱沉入水中,罗坤在上面放绳送了。米迁持珠一入池内,水中立时变得大亮,可清楚地看见米迁在水中拉着铜箱潜游,令谷司晨、罗坤二人称奇不已。随见米迁拐进了一洞口,水中的光度便暗了下来,不多时,光线便消失了,米迁已是到了水窖深处。
米迁持了“照水珠”一路游来,如在此黑暗的水穴中举着火炬一般,比在那阳光地面行走散步更为民惬意。待拖拉着铜箱进了水窖内,借着珠光看时,米迁不由大吃一惊,但见此处水窖约一般厅堂大小,除进来的洞道外,八面石壁,别无通他之处,水中堆满了无数的金银器玩、玉石珠宝,那珠光宝气与米迁手中“照水珠”发出的光亮一映,光色炫耀,立时间看得米迁眼花缭乱。
米迁惊异之余,掩目适应了一会,随后把铜箱上的绳子解了,任其沉在一边,接着上游至水窖的顶端,寻了一侧凹处,把“照水珠”安置在了顶壁上,然后俯身下看诸般宝贝。那“照水珠”似水窖内的一盏明灯,令整座水窖藏物一览无遗,无数的赤足金锭、玉石珠宝,毫光透射,与那“照水珠”的光色相辉映,水窖内似乎又增亮了许多,身罩其中,令人心醉神迷。在一侧还堆放着十几尊大小不一的金铸佛像,及大量的各俱形状的古玩器皿。米迁自在诸般宝物上面游来游去观看个不够,寻思道:“朗月山庄庄大人多,且取了一些做日常用度,其余的再长从计议吧。”随后拣拾了一些珠宝于裤角内系了,复回游而上。
谷司晨、罗坤二人在水池旁候了多时,才见水花一翻,米迁游出了水面,罗坤伸手接了。米迁一上来,有些气喘道:“不得了!不得了!水窖内的宝贝真是多得很,谷先生与罗大哥不要走了,大家一起在朗月山庄做个洞庭湖中最大的财主,也过个神仙的日子吧。”罗坤笑道:“还是你自家受用了吧,不过贤弟见了这宝藏,也太激动些,竟弄得如此气喘。”米迁摇摇头道:“罗大哥不知的,这水窖里的水与外面湖中的水不同,是汪死水,显得水气不足,以致小弟的呼吸有些不接。此处宝藏丰巨,虽令人激动些,但不至于让小弟兴奋得失了形态,乱了气息。”罗坤闻之一笑。谷司晨赞叹道:“米公子在水中换气呼吸、自由来去的本事,当今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米迁、谷司晨、罗坤三人随后出了洞穴,见那陆管家正持了一条大棍在洞口忠心地守着,米迁一笑,自让他把洞门封闭了。米迁命人摆了宴席,与谷司晨、罗坤二人饮酒相谈,先自敬了药王师徒几杯,接着真诚挽留,共享富贵,谷司晨但笑着婉言谢绝了。罗坤便对米迁道:“贤弟的好意我与师父心领,总是我与师父在天下间走惯了,不愿久偏安一隅,并且我还要四处寻访一位故人,这般大富贵,贤弟自家受用了吧。”
米迁自知挽留不得,心中愈生敬意,随后又敬了谷司晨一杯酒,道:“晚辈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谷司晨笑道:“谷某受了米公子的九香石,正思图报,有事但说无妨。”米迁道:“葛云湘先生把若大个朗月山庄白白赠送于我,晚辈心中每有不安,本无以回报,今日幸得了水窖中的宝藏,想送一些于葛先生,报其赠庄之恩,不知此举可否妥当?”谷司晨闻之,不由沉思了片刻,随后道:“所谓财不可外露,况且这是水盗旧巢,更不宜把宝藏之事泄出,以防旁起祸端,生不测之变,至于葛云湘吗……”谷司晨犹豫了一下,接着便道:“米公子宅心仁厚,又与我师徒成倾心之交,有些话谷某不得不对公子点明,剖析利害的。”
米迁道:“先生是当世的高人,看得自然远些,晚辈愿听教诲。”谷司晨点了点头,这才道:“谷某与葛云湘先生也算是旧交,此人心地虽然不坏,并且还有些正义感,但是城府极深,有些事情做将起来,我也是捉摸不透。公子是本地久居之人,不像我等闲云野鹤一般,我意公子日后与葛先生但以礼相待,勿结交过甚。水窖中的财物,米公子但行大善之事,济贫救苦于暗中,虽自家受用了些,也是一件福事,不会因财易祸的。”米迁听罢,深以为是,起身拜道:“先生教诲的是,晚辈日后定循先生的言教,谨慎行事便是。”谷司晨点头赞许。
药王师徒在朗月山庄住了五六日,每日与米迁乘船饮酒游洞庭,极尽兴致,罗坤因先前去连云山寻访方国涣不着,心中偶感失落。这日,葛云湘遣船来接,师徒二人便又去了沙洲岛葛家村小住了几日,随后别了葛云湘又回到了朗月山庄,向米迁辞行。米迁苦留不住,自去水窖内拣了包玉石珠宝等细软相赠,罗坤受情不过,只得接了。随后米迁亲自驾船送谷司晨、罗坤师徒出洞庭。在岸边,三人不舍而别,药王师徒一路经长沙、过衡阳,往广东去了。米迁回到朗月山庄之后,心中牢记谷司晨的话,财不外显,暗中运作,济孤救贫,不到一年,洞庭老幼称颂。后来取了妻室,日子过得愈加安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