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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副官低低应了声“是”。
听到谈话的李亥均急道:“将军不可!若这是南京布的局……”
“是个局又怎样?”他全身都散发着阴晦的气息,逼迫得人无法不听从他的命令,“我程敬之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火车站便被全面封锁了起来;不光火车站,就连车站四周、各个出城的交通要道都被警卫营的人监控。
站长见已经无法正常运营,这才露了脸来找程敬之,远远的见他亲自盘问站内候车人群,提着的心放松了许多。“在下失职,竟让人贩在站内抱走程小姐,程将军息怒啊!”站长抱拳向程敬之走去,一脸真诚。背对着他的人却忽的一个转身,刹那间一把黝黑发亮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他双腿一软,急忙求饶:“程将军有话好、好好说,这玩意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玩啊……”
程敬之冷道:“原来火车站的治安已经薄弱到如此地步,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婴孩!陈站长,请你告诉我,事发时你的站内巡防队哪里去了?事发后你又是如何应对?”
面对如此的低气压,站长只感觉冷汗直流,结巴道:“程将军,这这这不能怪我啊……”
“那你告诉我怪谁!”程敬之眼中带着狂怒的血丝,“给你一分钟,立马致电C335列车长,让他立马让乘务员在车上巡察可疑人员!”
“是是是……”站长忙不迭点头,“我这就去,这就去……”
吴副官知他是为了震住南京铁道总署才做如此行为,忍不住对他道:“如此一来,怕是会惊动司令了。”
程敬之冷笑,“这一天不是迟早要来么?”
☆、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13)
他环视四周,围观之人立马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
“将军……”只见采薇快步向他们跑来,“将军,小姐醒了,她……”她还未说完,就见这个浑身带着戾气的男子一语不发地往贵宾休息室那边走去。
他快步穿梭在长廊里,还未走到她所在的那间休息室,就听到自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脚下的步子立时停顿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人谁也不敢上前,看着那站得笔挺的背影,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一丝落寞。
冷静下来的她一动不动的地呆坐在椅上,脑中已经混沌得不能去思考。她痴痴的伸出自己的右手,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一个时辰前她还抓着我的手指想放进嘴里……”
星灵见不得她这副模样,顿时泪流满面,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抽噎道:“小姐……你打我吧!是我没用……”
子衿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自顾自的轻笑道:“你说是不是有人跟我们恶作剧?”
见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星灵的精神刹那间崩溃,她跌坐在地上,紧捂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程敬之轻推开门,上前将地上的星灵扶起,“你去打些热水来。”他看向痴痴坐着的子衿,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心中的疼痛再也抑制不住。“会找到的,相信我。”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子衿有些愣忡的回头,眼前的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双深邃的眼带着满目的红,她忽的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他紧闭上眼,此刻他只能这样抱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良久,她哭累了,伏在他怀中不发一语。她何尝不知道他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连遭变故,她可以在他的怀中大哭大恸,而他却只能独自吞下这苦楚。
星灵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二人静静相拥着,像两只受伤的小猫,紧紧相偎在一起取暖。
他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开她的身子走到星灵面前将木盆接过,对她道:“来洗一下吧。”他将木盆端到她的身边,从衣袋中掏出帕子放在水中打湿,又拧干了替她拭去脸上的污秽。
星灵喏喏上前,“将军我来吧……”
“不用。”他道:“你先将行李拿回家中。”
她低声应了句“是”,看他对待子衿如此温柔,知自己在这只会给他们多增伤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仔细地将她额前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又把她凌乱的衣裳整理完整,最后才将木盆放到她的脚下,不发一语便蹲下身去握住她沾满泥土的双脚。惊悉他下一步动作的她立刻将脚往后一缩,哑着声道:“我自己来。”
他捉住她的脚,不由分手就往热水中按去,轻柔的替她洗去脚上的秽物。她本干涸的眼再次湿润,不消片刻就听到“啪”的一声,一滴泪珠自她的脸庞滑下,直落落地滴进盆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将她的脚清洗完毕,又用帕子擦拭干净,这才坐到她身边将她再次抱住,“以后不许做那么危险的事,知道么?”
她紧咬着双唇,忍住将要哭泣的涩意,“我怕静姝在那车上……”
他斥道:“就算静姝在车上你也不能去追,你知道有多危险么?”
“可静姝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去追她……”她说完脸颊再次滑下两行清泪,“要是找不到静姝我该怎么办……”
他将她拭去泪水,叹道:“我已经通知了苏州的同僚,让他们务必在那趟车到站时派人严查,站内我也已带人封锁。”
她知道他永远比她理智。
“我让警卫送你回家,你在家中静待消息便好。”他说着便将她抱起往外面走去。才将出门,就见吴副官杵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双女式的皮鞋,见他们二人皆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方才星灵姑娘拿给我的,说是给夫人……”
子衿将裸露在外的双脚往裙内缩了缩,低声道了谢。
程敬之将她放下,接过吴副官手中的皮鞋;子衿怕他当众帮她穿上,连忙道:“我自己来。”说完便夺去他手中的鞋子,背对着他们穿好。
程敬之见她恢复了一些精神,便随手招来两个警卫,吩咐道:“你们送夫人回去。”
原本低着头的子衿像是想说些什么,看向那个冷静的男人的目光中带着许多迟疑。
程敬之握住她的手,带着轻哄的语气劝道:“你先回去,听话。”
子衿摇头,“不……我要在这里跟你一起找女儿……”
程敬之本是不愿她劳累,但他也知她表面虽看似软弱,实则性子固执到极点。思及此,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着许多无奈,“好,但你先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一会。”
“嗯。”她点头。
☆、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14)
一行人出了站,在李亥均的引路下到了一家不大起眼的民宿旅馆。几人才刚进门,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不知抱着个什么东西迎面像他们跑来,直晃晃地撞到防御能力最子衿身上后逃逸,速度之快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咋舌。
被撞倒的子衿愣愣的坐在地上,须臾间反应过来,大声朝身后的警卫喊道:“那人手中抱着个孩子!”
李亥均二话不说立下掏出手枪向那人跑去,余下警卫一个快步跟上李亥均的脚步,一个护送子衿往车站转移。子衿却挣脱了警卫的保护,一语不发便跟着李亥均去追那个中年男子,独留那警卫左右为难,不知是该去追子衿还是去向程敬之搬救兵。
李亥均到底是军人出身,加之年轻,论起体力来比那逃逸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眼见着要将中年男子逼到巷子死角,李亥均将手枪上膛,朝着那男子的脚下便是一枪,那男子却一个侧身惊险地避过。李亥均再次上膛,中年男子忽的停止了奔跑,快速转过身来,看向李亥均的目光中带着毫不避讳的憎恶,“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狗贼,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李亥均一步一步地向男子逼近,冷道:“把孩子交出来。”
男子冷哼一声,“休想!”
李亥均将枪口对准男子的胸膛,眼见着快要扣动扳机,却听得子衿一声惊呼:“李副官不可!”她的脸因为快速奔跑而变得通红,直直的看着男子怀中抱得紧紧的孩子,缓声道:“别吓着了孩子。”
李亥均点头,却在看到男子背后的人时朝男子道:“把孩子放下,你便可以走。”
男子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渐渐变得疑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子衿略带着些喘息声道:“这位大哥,我们与你到底是结了什么仇怨竟让你抱走我的孩子;若是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们来,别伤害孩子好么……”
“你说我抱……”男子话还未说完,一股力道冲上他的后背,将他推的一个趔趄,手中的孩子蓦然被人抢了去。李亥均立即上前将男子反手一剪,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静姝!”子衿尖叫着跑向夺回孩子的警卫,紧紧的将孩子抱入怀中手指颤抖着拨开遮挡了孩子面容的长褂,“静姝不怕,妈妈来了……”可在看到孩子的脸时顿时呆愣,“不……”她不停的摇着头,悲哀的失望蔓延整个眼眶,“怎么不是我的静姝……”
原本一直安静的孩子不知怎么,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双手也不停的挣扎着想解脱出来。
“你们放开小少爷!你们这群禽兽!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被李亥均掣肘的不能动弹的男子对着子衿嘶吼着:“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群禽兽!”
“子衿!”一道熟悉的呼声侵入耳朵,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急忙赶来的男子,眼中的空洞让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为之恻隐,“敬之……不是我们的静姝……”
程敬之扫视了一眼巷内的情况,却见她又是赤着双脚,脚下的青砖带着些妖冶的红。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孩子塞到警卫手中,不由分手便将她抱了起来,“你的脚受伤了。”
看着程敬之将要离去,李亥均连忙道:“将军,这人怎么处理?”
众人皆看向准备离去的程敬之。他背对着他们,只听得他道:“此人行迹诡异,暂且扣留。”
男子却不服道:“你们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不道歉便罢还想关我?!”
程敬之抱着子衿一路,丝毫不理会路人诧异的眼光。怀中的她很安静,任由他这样抱着。
他将她抱回车站的休息室,让人拿了些酒精与绷带来,亲自替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方才警卫来报,说发现可疑人员抱着孩子出入旅馆,他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但他也很清楚,这个孩子不一定就是他的女儿。警卫又说子衿不顾安危的自己去追,他便疯了般让人去找,他是有多么害怕这是个陷阱,是有多么害怕她出事。那种感觉,就像心被人紧紧捏住般不能呼吸。当他找到她时,她安然无恙的抱着那个孩子一遍又一遍的摇头,他像冰火两重天般既失望又庆幸。失望的是这个孩子不是他们的静姝,庆幸的是幸好她没事。
在那么一瞬间,他想,只要她没事就好。
这是多么自私的一个想法!他甚至将他们的女儿置之度外,只想着她没事就好。
“我送你回去。”包扎完毕后他道。
她点头。
她已经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了,她怕她会忍不住去将每个襁褓中的孩子扒出来看看,看看是不是她的静姝。
敲门声蓦然响起,程敬之轻道了句“进来。”便见李亥均一脸凝色进了来,附到程敬之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确定?”
“确定。”
程敬之点点头,道,“将他押过来。”
李亥均看了眼子衿,不确定道:“这里?”看到程敬之的眸子暗了下来后连忙敬了个军礼,“卑职领命。”
子衿并不知晓他们说的到底是何事,但她知道,他是想看着自己。
须臾,李亥均押着方才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进了来,请示道:“将军,便是此人。”
中年男子怅然一笑,一脸决然道:“到最后我还是落入了你们这群狗贼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敬之站了起来,走到抱着孩子的警卫面前,道:“这就是是黄小少爷?”
男子闻言变了脸色,“你到底想怎样?黄家一门皆被灭口,你们还想怎样!”
“你大概不知道罢,我与黄老爷有些旧交。”程敬之看着那个孩子,因哭过而被泪水洗涤得格外清晰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让他的心中忍不住的一痛。
“哼。”男子不屑道:“从查封黄家的张天弩到执行枪决的林斯妙,哪个不是我们黄家昔日的座上宾?”
程敬之转过身来看着他,冷道:“哦?你的意思是我程敬之想害你们黄氏遗孤?”
男子一愣,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后冷静道:“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程敬之冷冷勾起唇角,“只需要给我一本账目,每年你们黄家到底自那些人手中拿到多少钱,又运去前线多少粮。”
“你……”男子直勾勾的看着程敬之,不可思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必管,你只需知道,只要你实话实说,你便可以带着你们小少爷远走他乡,一生衣食无忧。”
“我……”男子犹豫了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道:“我答应你。不过……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程敬之挑眉,“嗯?”
“我知道我若是做了你的证人,我便离死不久。”男子的目中的带着决然,“程将军既有心保我,我亦不能让将军难做,要保下我这条蚁命,将军必定需要大费周章;若是事成,我只盼将军能照顾我黄氏这唯一一根血脉,而我,死又何惧!”
他实在是聪明,知晓自己若是做了程敬之的证人,带着孩子也是走不远的,不定哪日就被仇家置之死地;还不如自己死于牢中,让世人皆以为黄氏一族皆已死去。
程敬之颔首,“正好我有个部下求子多年。”
男子听得程敬之的肯定,对着他跪了下来,凛然道:“素闻程将军一诺千金,今日得将军一诺,他日定为将军赴汤蹈火。”说罢便对他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待人都退尽,室内只余下他们二人。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朝子衿看去,却发现她看着他的目光与方才大不相同,带着些复杂的探究。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有些冷凝。
子衿先开了口,“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了?”
“无事。”他笑了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的心兀的一疼,原来他过得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洒脱不羁,原来他也要靠算计别人来谋得出路。原来她能过得这么安宁,都是他在背后苦心运营。可他却始终对她闭口不言,让所有的阴谋与危险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15)
回到家中不过半刻钟,程敬之又被人急忙叫了出去。他不放心的看了她几眼,得到她的再三保证后才离去。
“我会认真在家等你的消息的。”她说。
等他走后她却蓦然红了眼眶。
敬之,其实我的心很痛,但我知道,你的心更痛。
此时站内一片静默,只见所有人都看着站在检票处的那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而男人对面站着的是程敬之的副官——李亥均,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站长见这二人谁也不说话,在西服男子的身后恭敬道:“吴市长,这要是还不放人,怕明日全国报纸头条就是咱们上海火车站了……”
“你还有脸说!”只听西服男子冷冷一喝,“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你能怪谁?”
李亥均笑道:“市长息怒,今日扣留这些旅客,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市长能体谅我们将军寻女心切。”
吴市长亦笑道:“李副官,这人也查得差不多了,也该放了;还这样扣着,实在是影响火车站的正常运营。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