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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给了她这么多日,已经算他仁至义尽,不能留的东西,要趁早下手斩草除根,免得到时候伤人伤己,毕竟将来,是那么不可测的事物,而他所做的,就是尽量让所有事情都顺从他地心意进行。
不容有失。
外面有脚步声起。
微宝听皇帝先前那么说,似乎是略带笑笑的语气,心头一宽。还以为皇帝是明白了,大概会考虑让她回王府吧。
忍不住羞赧地一笑,扭过头去,望着那浅浅灯光,忽然想到先前的梦,心头一动忍不住又多加一句:“对了。王爷不在王府,皇上,您不信地话,可以叫人去王府的书房里找,就好了。”
信心满满地说。
而他满心的萧瑟冰冷,听了她的话,满心茫然不知什么意思。只冷冷地看着她。
为什么笑得这么……动人。
他心头微微地一软,听到脚步声正迅速地接近而来,进门,停住。
他转过头去。望见有人躬身:“见过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他张口,喉头动了几动,那句话冲上来,压下去,又冲上来,她跪在床边,见人进来了,慌里慌张地下床。下的急了,脚步一绊,差点跌倒,他严厉警告自己是尊雕像,一动不动。看她脸红地垂手站在旁边,小脸上带着一抹不安,甚至吐了吐舌头。
那进门之人跪在地上,静静听皇命。
景天帝的心头转了又转,手指在膝盖上画了两个圈。
时光一点一点,自他眼底流过。
有人在等待,只需他一句话。
“找什么?”景天帝忽然转头,看向微宝。
微宝一愣。
“哦……”忽然跟明白了什么一样,望了望地上等候地侍卫。又看看皇帝。高兴地跳了跳,又害怕地退回去。才说,“回皇上,是奴婢地卖身契啊。”
“什么?”景天帝皱眉。
天子的英明睿智忽地让他感觉……好像有什么……错了。
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卖身契啊,”微宝眨眨眼,“是王爷当初买奴婢地卖身契。”
“啊……”景天帝双眉紧皱,有点搞不清状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脑门,顿了顿,才伸手,指向微宝,“你说……”
忽然停住,嘴角一抿,收回手,望着地上等候的侍卫,忽然说:“先退下。”
“是。”那人领命,默默地回身走了。
微宝望着那人走了,心头一着急,收敛了笑,忍不住向前一步,问道:“皇上,您不是要派人去找卖身契吗?王爷真的是要了我的,您找到就知道了。”
她哀求地望着他,清澈地眼睛里,几乎要急得流出眼泪来。
而他却望着她,沉静的淡然的,到最后,那张堪比冰山的脸上却忽地露出笑容来,先是浅笑,后来便是大笑,唇红齿白眉开眼笑地笑,他一仰头,长发顺着锦黄的衣裳滑向身后,坚毅的下巴修长的脖子,很好的弧线,笑得花枝乱颤啊。
微宝呆呆地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皇帝,心头抑郁非常,然而却又有点惊奇,心想:本来以为皇帝跟王爷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可是可是……这么笑起来的样子,……他真的有点像是王爷啊,笑的样子……真好看。
原来以前觉得不像,是因为他从来都不笑啊。
自从那夜之后,皇帝对待微宝地态度似有所转变。
只是叫她气闷的是,他竟没有叫人去看卖身契,也没说过叫她回王府的话,她感觉自己闷得快得病了,无端端的开始想王府中的一切,想一起斗嘴地丫鬟,想做菜给她吃的福婶,想小毛,它一定是长大了很多,想小叶神医,不知他想不想自己,对手指。
然而最想的当然是王爷,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掰着手指头想,要从现在开始算日子。他说过写信给她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信能不能飞过这么高的宫墙,飞到这里面来,忽然担忧:如果他真的写信来了,却找不到她,会不会那封信就丢了没了?
她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觉,第二天开始策划逃跑。
当英公然看到她在宫墙边上左顾右盼的时候,心底还没想到她会想逃走,后来发现她仰头痴痴地望着那宫墙那么长,又叹息。最后才垂头丧气离去,只以为她想离开,那一夜听说捉到一个乱闯后宫的宫女,他还没想是她,后来匆匆赶去,也幸亏他勤劳勇敢赶去了。才发现被捆地缩成一团跟小粽子一样地,是她。
可怜兮兮的用两只大眼睛望着他,小脸上还沾着泪呢。
“怎么了?”急忙冲过去,斥退侍卫,将她松绑了。
“我要回王府。”她嘟着嘴,嘀咕说,眼泪又滑落。
听说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宫女想逃跑出宫的事情。景天帝第一反应是惊,然后便是哈哈大笑,最后才是愤怒。
惊她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莫非以为她有免死金牌不成?
笑的是她那么胆小如鼠地孩子。居然还敢干这样的事情,听旁边靳公公绘声绘色地讲述,叫人忍俊不禁。
后来便想到,是什么给她这般勇气,居然……敢抗命。
当下不悦,折子都不批了,甩手罢工走人。
英公然跟靳公公对视一眼,垂头跟上,到了寝宫那边。皇帝却停了步子,说道:“都不用跟了,英护卫,去将她带来。”
事发之后,就算是英公然护着她。却还是被关入了牢中。
私逃本就罪犯死罪,这本是人人皆知的事,这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叹一口气,欲言又止离去。
靳公公含笑望他离去身影:“英护卫还真怜香惜玉呢。”
正迈步入殿内的皇帝自然是听到这句话。
嘁。
那丫头是什么香,又是什么玉。
“你胆子真够大。”皇帝冷哼。
微宝扭着手,低着头,在牢中的时候,被恐吓的必死无疑,眼泪鼻涕。小脸上花花绿绿。一片糊涂,本就不是绝色。这下更是难以入目,更兼皇帝的审美是这般地挑剔,忽地在心底想:这么难看的娃儿,不知道那个口味奇挑剔的风流弟弟是怎么看中了的,莫非是眼瞎了不成。
却不知眼瞎地人,不止轩辕春山一个。
“皇上,奴婢想回王府。”她忍不下了,抽噎着说。
“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朕讨价还价?”他严厉地呵斥。
“奴婢……不敢。”泪劈里啪啦地落下来。
他看的心烦,看不下去:“来人,给她把脸擦擦!”
有宫女奉上干净的毛巾,她看着,委委屈屈地在脸上抹了抹。
他看着那动作,也忍不住跟她先前似的,翻了个不雅的白眼,真正近墨者黑,厉声喝道:“让你住在宫内,委屈你了么?”
都不知多少人,打破头似的想挤进这皇城之中,博他一回顾,她有这么不知好歹,真是傻的可以。
“不……不委屈,”微宝看着干净毛巾上灰灰的,违心地,又说,“可是奴婢是王府的人。”
“这天下之大,哪里不是朕地!你是王府的,也更是朕的!”他愤怒地声明。
她身子一抖,蓦地瞪大了眼睛望他。
他心头掠过一丝得意:怕了吧,知道了吧。还不赶紧认错!
于是又说:“懂了么?朕让你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朕说你是朕的……”高傲地模样望着她。
“我不是!”她忽然大声说。
得意洋洋的皇帝差点被这一句突然响起地话噎死。
他吃惊地望着她。
微宝紧紧地捏着毛巾,望着他:“我是王爷的人!”
声音是这么清楚。
皇帝呆呆地看着忽然变得勇气倍增了的她,旁边侍立的靳公公想:“可了不得了……反了天了。”或者毒酒一杯。
要弄死一个人,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是她,这么弱小这么弱不禁风。
索性伸出手指头,捏死她算了。
然而……
皇帝恨得牙都痒痒起来了。
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脖子,一方面心底滔滔不绝地想着怎么弄死此人。一方面却又怕自己不小心发声,说出什么话来,金口玉言啊……
微宝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变了,皇帝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她一时冲动,现在自己也知道闯祸了。本能地想转身跑,然而却又不能动,仅仅小步地后退,才有断断续续地说:“皇上,……卖身、卖身契……是王爷地。”
也幸而她这一句,亡羊补牢。
皇帝怒火烧尽九重天的心终于缓缓平稳了下来,瞪得快要裂开的龙睛也慢慢地恢复了原样。方才反复蹂躏着膝上龙袍地手也逐渐松开。
旁边地靳公公看着这条龙的变形记。心头啧啧称奇。
“嗯,”皇帝找到了声源所在,能说话了,“地确是他的。”
微宝低头下去。
“那么……”皇帝龙睛闪烁。忽然发雷霆的声,“朕若是想,收你当朕的人,你觉得如何?”
靳公公抖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身子都一闪。
微宝怔怔看着皇帝。
皇帝微笑:“朕的意思是,卖身契,朕会让昭王爷给朕,你从此之后就是朕的人了,怎样?”
微宝目瞪口呆。
皇帝望着她。又笑:“朕还想,给你个封号,让你永远留在这皇宫内,当朕地人,怎样?”
他好像笑上瘾。放雷上瘾。
微宝被轰的失去意识,懵懵懂懂地站着。
如果王爷真的将卖身契给了皇帝,那可真是个问题。
她该去哪里?
心忽然跟被猫爪按住了一样的,痛。
皇帝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脸,笑的洒然:“你现在不过是个挂名的无品宫女,你是想当女官还是……妃嫔,任由你选,如何?”
那双眼光华敛着,调笑似的看。
微宝看着他:“奴婢……是王府的人。”呐呐的。仿佛这一句话是她的护身符。挡在身前,本能的说出。
“朕向昭王要人。他不敢不给。”皇帝说。那个“不敢”咬的重重地。
微宝惊地望他。
似乎也隐隐地听出了皇帝的潜台词。
早她来皇宫之前,靳公公就说过:不去,恐怕会给王爷惹来麻烦。
那么此刻,若是她不应,会不会也给王爷惹来麻烦?
她竟不知怎么回答。
呆呆地看了皇帝半晌。
景天帝问:“朕要你一个回答,答案呢?”
微宝望着他不怀好意的笃定目光,缓缓地镇定下来。
“那么皇上,就跟王爷要吧。”她说,安心地垂眸。
王爷知道该怎么做。
而他所做的,就是她想做的。
一切,由他决定。
有他决定。
她牢牢地捏着手,一切尽信他。
只是如此而已。
皇帝望着她,目光深沉,轻轻一笑,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也好。”头传来,微宝站定,回头去望。
却见一张熟悉的脸,那人微微发怒的样子更是熟悉,不由躬身:“见过崔大人。”
“太子呢?”崔护辰大步走到微宝身边,问道。口气冲冲。
微宝抬了抬眼皮:“回崔大人,奴婢没有见到过太子。”
“胡说!”崔护辰气气的,“你方进宫不久就带的一直循规蹈矩的太子逃学,他三番两次逃课,上课打盹,还不都是为你?说,你将太子藏在何处?”
微宝哭笑不得:“关我什么事,是阿靖自己找我玩的,又不是我缠着他。”
“大胆,太子的名讳,可是你能叫的么?”崔护辰愤怒说,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应该掌嘴!”
微宝瞥他一眼,慢吞吞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摸了两下。嘴里叫道:“哎呀,哎呀。”好像很痛地样子。
然后说:“打完了。”
崔护辰瞠目结舌看着她做作,蓦地后退一步,指着她叫道:“你……真正惫懒!居然敢如此藐视本官!”
“是不是还要掌嘴啊?”微宝无精打采地说,“我都说了,我才没有见过太子。我是要去御膳房给皇上准备点心,麻烦崔大人让让路,别耽误了的话,奴婢就真地要被掌嘴了。”
崔护辰看着她的样子,气道:“你不要以为仗着皇上纵容你,你就可以胆大妄为了,死里逃生的幸运。可不会有第三次!”
靖太子中毒,明明跟她有关,偏偏有个痴心王爷肯为她豁出性命,被救。
这次居然敢私逃想离开皇宫。明明是死罪,居然英明一世的皇帝肯放她一马,还任由她在皇宫中悠游,一点儿罪责都没。
而且温顺的小东宫太子偏偏对她情有独钟,为她居然肯一而再再而三犯规。
崔护辰想不通为何轩辕家的人为何都会对这个小丫头如此地……与众不同,然而凭着他的超前嗅觉,他认定了这丫头留下,肯定是祸胎一枚。
是以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不肯给她好脸色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看似乖巧弱小,刚刚居然还戏耍他……真是个人不可貌相的坏丫头。
哼。
微宝不懂,看他一眼。哼一声说:“留在这里叫幸运吗?”
心底不高兴,再加上崔护辰从来都对她冷言冷语,还诬告她没做过的事情,她虽然向来好脾气,却也不喜欢总被人冷眼看着,冷语打击,更何况,这个人看起来……挺好玩的。
莫名地在心底这么感觉。
虽然看似很凶,可是不像是面对皇帝那么可怕的感觉。而是一种……就算是闯祸了也不会被怎么样的感觉。
后来想想。为何会对崔大人如此。
大概是已经直觉地察觉到了,他是个好人。
一个正直无比地好人。
一个看似很凶其实善良的好人
所以吃定了他。敢那么大胆的戏弄他。
因为知道最后必定无事。
崔护辰望着这坏丫头脸上刹那掠过一丝他们文人说来“伤春悲秋”般的神情,不由一怔,忘了反唇相讥。
微宝却叹一声,稍微转身同他擦身而过,幽幽地说:“我刚才听人说太子地小马驹病了,我想太子之所以逃课,大概是去马厩了,崔大人如果想找太子,就去马厩看看,也许他在那里也不一定呢。”
说着,人却自顾自走了,是去御膳房的方向。
崔护辰呆了呆,望着那小小的人影翩然地一步一步离开视线,想着她的话,她的动作,负了手凝了眉,错怪她了么?心底不知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
皇帝望着手上一叠厚厚书信,忍不住一阵阵的冷笑。
“拿去,全部焚毁。”轻声吩咐。
旁边内监躬身上前,接过那有着俊秀字迹的信笺,缓缓退后。
“且慢,”皇帝又说。
内监等着。
“取了火炉来,就当着朕的面,烧毁。”他缓缓吩咐。
小火炉很快取来,烈焰燃烧起来,信被一封封抖开,投入火中,很快被点燃,发出一丝幽蓝地边缘光,而后被蔓延的火焰极快地吞噬。
皇帝目光不动,望着一封封投身火中的信,脸上带着一抹似真似幻的笑,轻声念道:“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知过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字无可转,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伊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哈哈,我的皇弟……”低笑一声,“你可真做得出啊……只是,这般深情,不知寄于何人,而那人,又能否承得了你地一片情深啊!”
最后一封书信被投入,皇帝的眼中掠过一丝快意的光,门口人影一闪,微宝端着盘子,迈步进入。
皇帝的目光从炉子上移开,望向她身上。
微宝垂眸向前,却嗅到鼻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是烧东西的味,焦灼的气息。不由地抬眼去看,远远地望见皇帝的御前,竟摆放了个小小的炉子,炉火中正烧着什么东西,一闪一闪